第5章 宫中日子
作品:《喝了劣质孟婆汤后被迫左拥右抱》 宋靖忙躬身道:“范丞公,此儿不可,他可是先帝下令由掖庭抚养的小皇孙,是陛下的亲侄儿。”
“是他?”少府丞范样恍然,再次打量李安平,这便是好友廷尉右监鲁少卿照看了四年的小皇孙?他淡淡道:“确实不宜入选。”
李安平暗暗嘘气,待少府丞离开后却见宋靖锁眉沉思盯着他。小李一脸的木然,心里怒海狂鲨在挣扎,怎么啦怎么啦?可是还有危机?
其实,宋靖眼瞧陛下选伴当选内侍,他想着小李如有同龄人一起玩耍作伴,兴许会活泼快乐些吧。只是这掖庭里不是女人便是阉人,宋靖一直没有合意的人选。
眨眼的功夫,咱们的小李皇孙也踏入了学龄,罪人子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像其他皇子皇孙那般接受宫中名师的教学,宋靖只得亲自给小李同学开蒙。
李安平心中的快乐险些溢出眉梢嘴角,终于有些寄托可以消磨漫漫长日了。他在掖庭拥有了一个大沙盘练字,小李认字练字可以大半天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宋靖可不许他这般久坐,正好今天要往暴室遣送新选的织染宫女,宋靖便带上小李让他多走动锻炼。
暴室除了监禁犯事的宫人和执行对宫人的刑罚外,还承担着宫中织染的一条龙作坊产业。暴室令对宋靖这位负责输送人力资源的部门高管很是客气礼遇:“这一趟劳烦宋令公了。这是暴室新制的一批绢纱,染色上有些瑕疵,贵人们用不上,宋令若不嫌弃请带回家中女眷裁身合适的夏衣。”虽说有瑕疵的次等品贵人不用,可放到宫外那仍是抢破了头争要的宫中御品。
宋靖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队甲士押送着四人前来。暴室令只得告罪前去与甲士交接,听说是要行蚕刑(即宫刑)的罪人。宋靖感同身受,不禁同情地看向那四人。李安平也顺着宋靖的目光看去,两个青年男子衣饰无华,估计是末等官吏,两个少年衣饰粗劣,估计是奴隶出身。
宋靖正要与小李离开,却听到其中一个青年罪人哀求:“我没有偷盗马鞍,我是被人陷害的,求求你们不要行刑,我家中只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传宗接代,求求你们放过我......”
李安平忍不住回头看去,心中怜悯却又无能为力。仅仅是偷窃罪便要失去当男子的资格,这个半原始社会太残酷冷漠了。也对,在这个年代,皇帝的亲儿子尚且含冤而死,更何况卑微的官吏与平民奴隶?李安平忽然生出了对暗淡未来的灰心。
正想得出神,走在前头的宋靖忽然一边俯身参拜一边退避旁则,周遭的掖庭随从也纷纷恭谨退避。李安平抬头看去,只见一身锦衣丰神俊貌的高大男子迎面走来,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随从,若不是知晓当今陛下是个不到十岁的娃,李安平还以为此人便是元平帝本尊。那人目光如炬随意扫过让路行礼的宫中诸人,眼风犀利得让小李有一种全身骨肉被刀刃刮过的错觉,忙吓得低头藏在众人身后。
幸好贵人匆匆而过并未停留,李安平扯了扯宋靖的衣袖:“宋令公,他是何人?”
宋靖笑了,这小皇孙一天也不见得说上一句,此番总算遇上好奇之事发问,便解释:“刚刚那位是辅政大臣大司马大将军乔孟。”
哇哦,刚刚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四大顾命大臣之首乔孟,看着最多三十出头,年轻俊朗得过分。瞧他走的方向估摸着要往天禄阁,天禄阁是皇家藏书楼,这位臣子在皇帝的宫中行走犹如身在自家宅第般自如,宫中各司各署尽是他下发的命令,俨然一副权臣的行径。
李安平想了半日,终于赶在睡前问:“大司马大将军与相国,谁的权位更大?”
宋靖一愣,很是意外他小小年纪竟问出这样的问题,小声地解释:“相国是百官之首,大司马大将军是百官之尊,一文一武各司其职相辅相承,皆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顿了顿,又说:“在我朝,第一位受封大司马之尊的大将军是你的舅公爷长平侯栗芹。哎,当年要是大司马大将军栗芹与骠骑大将军乔冠军尚在人世,那些妖魅魍魉何敢构害你父......”宋靖一时感伤言语无度,忙止住转了话题:“算起来,大将军乔孟是骠骑大将军乔冠军的同父异母弟,骠骑大将军喊栗皇后为姨母,囫囵算来他们兄弟二人与你父是表兄弟,你该称呼大将军为表伯父。”
即便沾亲带故,也不见得会提携,小李腹诽。不过要是能抱上权贵的大腿,总归得些好处吧。只是想抱乔孟大腿的人估计两个长安城也安置不来,还是寻些能自力更生的门道吧。小李不免为自己打算着将来,掖庭奉先帝旨抚养他,可他毕竟是男儿身,长大以后不可能继续留在掖庭,必然要到宫外讨生活。以他这尴尬的先太子后裔身份,去当官是不可能的,他也没有田地财产可以继承......要不存些钱银做些生意买卖吧?这法子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眼下得想法子挣些现钱留做买卖本金。
元平元年春,少帝册封唯一在世的同父异母姐姐为安邑长公主,迎入宫中代母职抚养少帝统摄后宫。掖庭一下子忙碌起来为安邑长公主修整宫室选送宫人。陛下年纪还小数年内不可能册纳嫔妃,女子的青春韶华虚耗不得,能到长公主跟前侍候的宫人也是大有前程的。因此,掖庭里心思活乏的宫女皆蠢蠢欲动。送礼物献殷勤抛媚眼,掖庭令大叔宋靖比往昔更让一众宫人为他疯狂,今日便有一个胆大的织室女官试图勾引曾是男人的宋靖大叔。
“织室令染了风寒,小人替他送来掖庭宫人的服饰。诶,宋令公,你的袍袖破损了,小人这就替你缝补。”
正在内室喝下午茶吃小点心的小李险些被口中的茶点给呛到,一边概叹这位女官的生猛英勇,一边竖起耳朵不肯错过分毫剧情。
“赵女史,你且回吧,我不需......”一阵凌乱的声响,疑似肢体碰撞,宋大叔有些生气了,“赵女史,我晓得你想去侍奉长公主,可遴选宫女女官自有一套选拔,你若通过自会推荐给长公主,请回吧。”
女色诱惑不成,赵女史行苦肉计,哭道:“宋令公,织女们私下常有偷偷变卖自己的绣品到宫外,我......我从中替织女牵线搭桥,但大部分的利润都让织室令占去……我不想再啖织女的血肉了,可没法抽身……我想着给长公主当差兴许可以摆脱这些。宋令公,求你怜惜怜惜我,帮帮我吧?”
织女偷偷变卖绣品到宫外是公开的秘密,只要情节不是太过一般不会有人追究,但堂堂织室令霸占织女们辛苦得来的大部分血汗钱,这就过了。掖庭令的品阶虽比织室令高,但两者皆是少府辖下,且听说现任织室令是少府卿的亲戚,纵然织室令犯错,掖庭令也无权干涉过问。
倒是织女的调度管理把握在掖庭手上,长公主代管后宫身份尊贵,各殿各室各署皆要调选一批宫人送去伺候长公主,掖庭令若是顺水推舟把赵女史调走,倒也是举手之劳。
宋大叔对他这么一个孤儿也极尽关怀备至,李安平猜他听到此等恶事定然心软要帮一把。半月后公布宫人调取名单,赵女史果然如愿在列调派到长公主殿里。她欢喜地携着礼物前来掖庭拜谢宋靖,小李正好在旁侧练字,他还是头一回正面见赵女史。这位女史长相绰约体态风流,只是颈脖瞧着有些怪怪的僵硬不能动,否则以她的美色姿容大概早已选在贵人身旁侍候。
“宋令公的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小人从今往后以宋公为马首是瞻。”赵女史说着表忠的话,脸色却越发白,肩膀与腿脚忽然痉挛不止,整个人嘭通倒地,腰背似被一道无形猛力推挤着,身体怪异地后躬。这一连串的动静发生得太突然,在场的掖庭诸人无不吓得噤若寒蝉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