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解之法

作品:《恶毒小少爷被强宠了

    文云卿跟着嬷嬷来到餐桌前。


    一位面白短须的中年男子坐在老太爷的下首,正是文府的老爷,文见微,字谦之,本朝户部左侍郎。


    春分后衙门散值延至申正,比原先晚了半个时辰,今日他归家便迟了些。


    他刚散值便得知大皇子遇险之事,未想竟牵连自家人。虽知无人受伤,仍直奔瑞安堂请安。见文云卿问安,只略一颔首,转而向文老夫人道:"今日母亲受惊了。"


    "无碍,只是没想到会是大皇子。"老夫人蹙眉,"他不过十五,怎就出宫了?"


    “昨日大皇子就出阁了。”


    "昨日?"老太爷捻须,"按例该是明年才是。"


    "太后与贵妃娘娘力劝,大皇子又执意请命,圣上虽不悦,终究准了。"


    本朝皇子出阁的时间应该是最早十六岁,最晚十八岁。但这并不是直接就定死了,有时候皇子受皇上宠爱,到二十岁也是有的,而对于这方面,只要不是很过分,朝中大臣基本也是不会插手的。


    大皇子萧风肃乃贵妃所出,其母出身北疆部落,早先格外受宠,可十几年过去,宫中一直在进新人,这宠爱慢慢就淡了。未料大皇子十五岁便出阁,比惯例还早了一年。


    文老夫人不欲谈论朝堂之事,朝文见微道:“今日我和你媳妇一起去了悬安寺祈福,也保佑柏青明年下场能考中。”


    文柏青躬身:“孩儿谢祖母,母亲垂念。”


    老太爷:“再过段时间就是清明,祭祖的东西可要准备好。不可耽搁祭祖。”


    文见微:“儿子谨记。”


    文见微忽而踌躇:"父亲、母亲,大姐近日可有书信?"


    二老面色一沉。文老夫人面带愁容:“也就月初来了封信,说是请了名医去看,有些好转了。”


    看他面色迟疑,文老太爷叹气道:“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文见微沉吟道:"颜家前日传信,去年塞进大姐家的那个庶子,因对子鹤出言不逊,已被逐回本家。"


    文老夫人:“赶回去了?凝儿素来宽厚,就算子鹤病情好转,怎么会无缘无故把人赶回去?”


    文见微冷笑:''那孽障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对子鹤口出恶言。


    文老太爷眉头微皱,这件事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文见微:“就是前两天。”


    文老夫人也反应过来:“凝儿一定是哄我了,若是子鹤病情真有好转,颜家那些混账恨不得上赶着巴结,怎么敢如此欺辱我的凝儿。”


    说着,文老夫人就落下泪来。


    文云卿正埋头扒饭,忽见祖母落泪,放下手中的碗,抬起头问道:“祖母怎么了。”


    祖母擦了擦眼泪,慈爱地看着文云卿,摸了摸他的头:“祖母没事儿。”


    文云卿快速嚼了嚼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去,“祖母,您也吃,今天的饭菜可好吃了。”


    给祖母夹了菜,“这个白白的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


    他夹得是一块山药。


    祖母:“好,祖母吃。你也吃。”


    文云卿这才继续吃饭。


    文老夫人的大女儿文若凝嫁到江南望族颜家的一个旁支。


    当初这位颜家公子在京应试时尚未婚配,及第后文老太爷派人查访其家世品性,方将若凝许配于他,婚后外放为官,如今已升迁至四品,前程似锦。


    两人育有一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去岁忽患怪疾,双腿萎弱无力,遍访名医皆未能确诊,年前还来京城看了,文见微求了恩典,却连太医院院判奉旨诊视亦束手无策,只得返回江南将养。


    二老一直放心不下。


    自悬安寺归来,文云卿枕头底下就压着求来的平安符,屋里也点着安神香,可每晚的噩梦还是不断,这几日便一直宿在老夫人房中。


    噩梦做多了,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起初只是晚上梦魇,如今竟发展到白日小憩也会被梦魇缠身,偏偏醒来又食欲大增,活像饿了三日。请了三四位大夫,也只会开安神汤、消食丸,灌下去却也不见效。


    这日清晨,文云卿又做了噩梦惊醒,迷迷糊糊起床找祖母,嬷嬷赶紧一把捞起三少爷,“我的少爷啊,还没洗漱呢。”


    文云卿昨晚在梦里又被砸了一遍,浑身没力气,也就随着嬷嬷的动作了。


    嬷嬷手脚麻利的把人拾辍干净,把那乱糟糟的头发也收拾的服服帖帖。


    收拾完之后,嬷嬷仔细瞧了瞧:“真俊,三少爷像是观音娘娘身旁的小仙童一般。”


    文云卿眼皮直打架,对嬷嬷的夸赞充耳不闻,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前栽。


    眼见时辰不早,嬷嬷牵着文云卿匆匆往前厅去。


    进到屋里,一直乖乖跟着嬷嬷的文云卿却突然止步。


    文柏青正在听老太爷讲话,闻声回首。


    电光石火间,眼前清峻的脸似与梦魇中那张模糊的脸重叠,这冲击力把文云卿吓得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嬷嬷未察觉异样,只当是小孩子腿短乏力,便俯身将他抱起,径直送到老夫人跟前。


    “老太太。小少爷带来了。”


    有些人看似只是发愣,实则早已吓丢了魂儿。


    文云卿僵在祖母怀中,直勾勾地盯着文柏青,那张清俊的脸此时在他眼里格外狰狞,好似一个会吃人的恶鬼,吓得他动弹不得。


    老夫人以为他还没睡醒,就把他搂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


    文柏青敏锐地察觉到视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悦地皱眉,终究碍于祖母情面未加斥责,他冷淡地移开视线,继续回答祖父的问题。


    少年声音清朗,语带条理,极为悦耳,可听在文云卿耳朵里,却反复回荡着梦里那句:“时辰已到,行刑!”


    诡异的是,在这可怕的声音里,文云卿竟渐渐阖眼睡去,直至被桃芝唤醒:"三少爷,该用早膳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忽然愣住——方才听着长兄的声音,自己竟未入噩梦?


    “我睡着了?”


    桃芝回道:“是啊,睡了半个时辰呢。”


    文云卿不自觉想到早上大哥读书的声音,大脑还有些懵。


    当天晚上睡觉,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又做梦了。


    可是明明早上没有做梦。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上心头。为验证其真假,次日黄昏,他偷偷潜到书房窗外,蜷在廊柱后,大哥诵书的声音隔着窗棂传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醒来后还有些发蒙,居然真的没做噩梦,他随即想要跑去找祖母。


    有下人见到他格外惊喜。


    "哎哟我的三少爷!"仆妇惊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老夫人为找您都快急疯了!"


    不待文云卿辩解,她已抄起文云卿往瑞安堂奔去。


    此刻堂内早乱了套。听闻孙子失踪,老夫人摔了茶盏,若非急着寻人,瑞安堂的丫鬟婆子早该挨板子了。


    看到人回来了,把人搂在怀里,长舒一口气,又恨不得打他两下,可到底没下得去手,只是狠狠拍了两下桌子,“你个泼皮猴子,真是气人!”


    嬷嬷见状急忙上前,一手托住老夫人后背,一手轻抚她胸口顺气。


    “您消消气,如今先给三少爷找个大夫看看才是要紧的,在外面吹了风,当心染了风寒。”


    这话反倒让老夫人更急了:"快请大夫!等等——先去厨下熬姜汤来!"


    仆从们慌忙跑去熬姜汤、请大夫。


    大夫来的很快,给文云卿诊脉后开了驱寒汤药。文云卿裹着锦被缩成团,见那黑乎乎的汤药端来,小脸皱得像包子:"又要喝药啊..."


    老夫人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拍他屁股:“这怪谁,也不知道哪个调皮捣蛋不听话的跑去屋檐下睡觉,吹了风,可不就是着凉,生病自然就要喝药了。”


    见祖母生气,文云卿不敢多言,乖巧认错:“祖母,我错了。”


    老夫人如今可不敢信他,“知道错了,就把药赶紧喝了,早喝早好。”


    文云卿:“知道了。我现在就喝。”


    他乖乖喝了药,偷瞄祖母神色。


    祖母还在气头上,看到他的眼神,并没有给他糖吃,非要让这皮猴儿长长记性。


    文云卿有些失望,可也不敢闹,怕又惹祖母生气。


    药碗刚撤下,文云卿便揪着老夫人衣角央求:"祖母,我想跟大哥住一个院子。"


    祖母疑惑:“怎的突然要跟你大哥同住院子了?”


    文云卿:“就想跟大哥一块住一个院子。”


    见祖母摇头,文云卿急得拽她袖子道:“祖母,大哥的声音能让我睡觉,今天我就睡着了。”


    祖母心疼地看着他:“到底做的什么梦,怎么见天的做。”


    文云卿绞着被角细想,“好像……好像是个砍头的梦。”


    祖母更心疼了,还有些生气:“怎么让我卿卿做了这样的梦,是不是谁在你身边说嘴了?”


    旁边的语英和桃芝立马跪下,“老夫人明鉴,奴婢万万不敢啊!”


    文云卿也摇头:“祖母,不是的。没人跟我说,是梦到的,一直做这个梦。好吓人。”


    祖母看文云卿和两个丫鬟反应不像作伪。


    “你们先下去吧。”


    身边人很快都退了下去。


    祖母看着文云卿,抚着他的小脸:“卿卿,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样梦,你把你记的都告诉祖母。”


    文云卿回忆道:“就是,好多人,还有雪,还有好多人拿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看不太清。”


    说到这,文云卿偷偷看了一眼文老夫人:“祖母。”


    “嗯?”


    “我感觉那个人好像是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觉得,可是我心里就是感觉他是大哥。”


    祖母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惊,追问道:“就只梦到这些吗?”


    “不是,他说什么‘犯人’,然后旁边有人上去一个台子上,有个人后面有木板,穿白白的衣服,好像在说话。说了好多,好像有‘文’,什么‘祖母’,‘孙’的。”


    祖母嘴角下沉,她看着文云卿:“还有吗?只有这些了吗?那个人,就是你说的后面有木板的人,他长什么样,到底说了什么,你听清了吗?”


    文云卿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还有吗,后面还有什么吗?”


    “有,下面有人说话。”


    “说的是什么?”


    “说,说文大人,什么圣上红人,杀头,还有什么,什么”他努力想想,“有四个字,什么,叫,嗯,好像叫大义灭亲,后面我就记不清了。”


    老夫人指尖一颤,茶盏在案几上磕出轻响——''大义灭亲''四字如惊雷炸在耳边,她看着眼前的孩子,心底有种会吞人的念头,那犯人,那犯人该不会是……


    “祖母,怎么了?”文云卿牵着祖母的手撒娇,“祖母,让我跟哥哥睡吧。我听他的声音就能睡着了。真的。”


    老夫人在想,这是不是上天的警示,预示着什么。


    思虑再三,最后老夫人还是同意了,她不敢用一段似是而非,虚无缥缈的梦来给自己的孙子下定论,但她也舍不得因为这个梦就把她疼爱的孙子送走。


    她终是长叹:"罢了,祖母依你。"


    [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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