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度假村靠海的沙滩上点起了篝火。粗木头在火里哔啵响，火光一跳一跳，把周围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影子在沙滩上拖得老长。


    大家围着火堆坐着，有人烤棉花糖，有人小声说笑，吹着海风烤着火，很舒服。


    田柾国自己坐在稍远一点的一根木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烤得有点焦的玉米棒，慢吞吞地啃着。


    宽宽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只有被火光照亮、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透露出他还有点小小的、憋了一天的闷气。


    虽然哥哥们，虽然泰亨哥和号锡哥的笑是善意的，宇澈那句“可爱”也让他心跳了一下，但顶着这么明显的“双色脸”，还是让爱漂亮的田兔子有点在意。他啃玉米都带着点撒气的劲儿。


    旁边的沙子轻轻陷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挨着他坐下了。田宇澈手里也拿了瓶冰水。篝火的光在他安静的侧脸上跳动。


    田柾国没转头，把玉米棒转了个面继续啃，用沉默表示“我还在为小灰灰的事有点不爽”。


    田宇澈也没说话，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和远处映着星星的海面。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看向身边被大帽檐罩着的人。


    他伸出手，没去碰帽子，而是用微凉的指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田柾国露在帽檐阴影外、脸颊上那道明显的颜色分界线，那块深色的晒痕。


    “疼吗？”他声音不高，混在火堆的哔啵声和海浪声里，但田柾国听得很清楚。


    那点带着关心的微凉触碰，像小羽毛扫过田柾国心里那点小疙瘩。他啃玉米的动作停了，过了一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从帽檐下传出来：“早就不疼了……”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小了点，带着点不确定和在意：“……是不是真的很丑？” 他想起了早餐时大家的爆笑和自己捂脸的囧样。


    田宇澈收回手，摇摇头。“不丑。” 他说得很肯定，一点没犹豫。然后，他做了个让田柾国没想到的动作。


    他抬手，直接把田柾国头上那顶“惹祸”的大草帽摘了下来。海风一下子吹乱了柾国额前的头发。


    在柾国还没反应过来时，田宇澈把自己头上那顶米色的、帽檐窄一些的渔夫帽拿下来，很自然地、轻轻扣在了田柾国的头上。


    帽檐的阴影正好落下来，温柔地把柾国脸上那道扎眼的分界线，白的上半脸和黑的下半脸，全都盖住、融合在了阴影里。火光下，只能看到他清楚的下巴线条和被帽檐阴影罩住的、颜色统一了的脸。


    “这样就行了。” 田宇澈的声音低沉平稳，让人安心。他顺手帮柾国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手指尖不经意碰到了他的太阳穴。


    帽檐的阴影不仅遮住了尴尬的晒痕，好像也遮掉了田柾国心里最后那点不自在。篝火的暖意混着田宇澈的气息传来，他心里那点小别扭一下子没了。


    田柾国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帽檐，手指碰到软软的布料。


    他没说话，但在跳跃的火光里，能清楚看到他本来抿着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最后咧开一个傻乎乎的、有点不好意思又特别开心的笑容。


    “柾国啊！看这儿！” 金泰亨兴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举着节目组的相机，镜头对准了篝火边的两人，“快！纪念你的小灰灰皮肤！还有宇澈的帽子！看镜头！笑一个！”


    田柾国闻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没收起的傻笑，下意识看向镜头。火光在他被渔夫帽遮了一半的脸上跳跃，那笑容干净又亮堂。


    田宇澈坐在他旁边，侧脸对着镜头，嘴角也有点淡淡的笑意。


    “咔嚓！” 快门声响起，拍下了这个篝火烧着、海风吹着的瞬间。


    田柾国被金泰亨的怪叫吸引，也可能是心情好了，他“嗷”了一声，从木头上跳起来，像只撒欢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朝金泰亨和相机那边跑去，加入了笑闹的人群。“呀！泰亨哥！别拍了啦！”


    田宇澈没立刻跟过去。他还坐在那根木头上，看着田柾国在篝火光影里蹦跳的、充满劲儿的背影，看着他头上那顶属于自己的米色渔夫帽随着动作轻轻晃。


    火光在他安静的眼睛里明明灭灭。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从旁边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那管几乎成了“小灰灰事件”罪魁祸首的高倍防晒霜。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这支小小的、却记着“教训”的白管子，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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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意识地捏了捏管身。


    然后，他没把它塞回背包最里面，而是拉开自己身上那件薄外套最外面、最容易拿到的口袋拉链，仔细地把防晒霜放了进去。


    拉链拉好，那管防晒霜就待在他手边最近的地方，像一个安静的保证。


    田宇澈刚拉好拉链，旁边就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吸取教训了？”


    田宇澈转头，看到闵玧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不远处的另一根木头上，手里拿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清亮的液体——是当地的一种烧酒。


    火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眼神却有点看透一切的调侃。


    “嗯，”田宇澈应了一声，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下次得看紧点。”


    闵玧其嗤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小口烧酒，喉咙动了动。“那小子跑得倒快，你追得上？”


    田宇澈看着远处被郑号锡和金泰亨夹在中间、正对着镜头比着奇怪手势、帽子都快歪掉的田柾国，眼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跑再快也得涂。”


    闵玧其把酒瓶递过来一点：“来一口？压压惊？带个不省心的孩子挺累吧？”


    田宇澈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哥。”


    他看着闵玧其被篝火映亮的侧脸，补了一句，“……其实还好。”


    闵玧其挑了挑眉，收回酒瓶，也没再劝，只是看着跳跃的火苗，慢悠悠地说：“行吧。记得把防晒霜揣好，明天要是再晒成个三色冰淇淋，我看你怎么哄。” 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又好像有点了然。


    田宇澈没反驳，只是低头笑了笑，手指下意识地隔着口袋布料，碰了碰里面那管小小的防晒霜。


    远处，田柾国正被郑号锡搂着肩膀，对着金泰亨的镜头比着搞怪的“V”字，头上的渔夫帽有点歪，但笑容比篝火还亮。海浪声温柔地包围着这片吵闹和笑声。


    田宇澈看着那片热闹，又抬头看了看篝火照不到的、满是星星的夜空。


    而他口袋里的那管防晒霜，已经为明天的海浪和阳光，准备好了。


    毕竟。


    夏威夷的太阳可不会客气，对一个已经挂了彩的小灰灰，更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