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金南俊已经回了房间，闵玧其也回去补眠了，客厅里只剩下田柾国一个人。


    他蜷在沙发角落，下巴搁在膝盖上，手里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屏幕，眼睛却没什么焦点。


    冰箱里那杯冰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汇聚、滑落，在冰箱隔板上留下小小一滩水渍。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被遗忘了。


    柾国时不时瞟一眼冰箱门，又迅速移开，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随着等待时间的拉长，像面团一样悄悄发酵膨胀。


    “墨西哥塔可……”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指尖停在金泰亨发的那张照片上，又一次放大了宇澈的侧脸。


    那抹被辣出来的红晕，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格外显眼，还有那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平日安静看书时的笑意。


    泰亨哥总是能发现这些新奇的地方，带宇澈去体验他可能永远不会主动尝试的东西……柾国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宇澈的脸颊。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紧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柾国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身体却像被钉在沙发上，没有立刻回头。他听见金泰亨带着点兴奋余韵的声音：“……下次试试牛舌的！那个酱汁配着肯定绝了！嘶，嘴唇还有点麻……”


    然后是宇澈清浅的回应：“嗯，味道确实独特。就是有点费水。”


    脚步声靠近客厅。柾国能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哟！忙内回来啦？”金泰亨元气满满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刚饱餐一顿的满足，“VR好玩吗？看你蔫蔫的，玩累了？”


    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冰箱前，一把拉开冰箱门，“渴死我了，有没有喝的……咦？冰美式？谁买的？”


    柾国的心猛地一跳，终于转过头。他的目光先扫过宇澈——对方正看着他，嘴唇果然还带着点未完全褪去的红润。然后他的视线落到金泰亨手里那杯冰美式上。


    “……给澈儿的。”柾国的声音有点闷，带着点别扭，“弘大那家你说过好喝的店买的。” 他刻意强调了“你说过好喝”


    金泰亨“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脸上立刻露出促狭的笑容：“哎呀呀，我们忙内真贴心，澈儿快看，柾国儿特意给你带的爱心咖啡。”


    他把冰美式塞到宇澈手里，“可惜……好像放得有点久了，冰都化了不少了。” 他后半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宇澈接过那杯冰美式，入手是冰凉湿润的触感，杯壁上的水珠立刻沾湿了他的指尖。


    他低头看了看，又抬眼看向柾国。


    沙发上的少年虽然没再蜷缩着，但坐姿有点僵硬，眼神飘忽，就是不肯和他对视，明明很在意却要假装不在意。


    金南俊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靠在房间门口，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柾国回来时没看到你，好像有点小失落呢。特意带回来的。”


    柾国立刻像被踩了尾巴：“哥！我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咖啡放久了不好喝了！” 他试图反驳，但微红的耳尖和略显急促的语气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宇澈没说话。他拿着那杯冰美式走到沙发边，在柾国身边坐下。沙发因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没有去喝咖啡，而是将它轻轻放在茶几上。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金泰亨跑去倒水的声音和金南俊回房的关门声。


    宇澈的目光落在柾国低垂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缓：“VR馆好玩吗？”


    柾国没抬头，手指抠着沙发边缘的布料，闷闷地“嗯”了一声。


    “和有谦玩得开心？”宇澈又问，语气里没有任何质问或调侃，只是纯粹的询问。


    “嗯。”柾国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玩了什么？”宇澈耐心地引导着，身体微微向他那边倾斜了一点，带来点暖意。


    或许是宇澈温和的态度，或许是那句“和有谦玩得开心”里隐含的认可，柾国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动了一点。


    他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宇澈一眼，又垂下，小声说：“射击游戏，还有过山车……那个过山车，真的超——真实！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有谦还差点尖叫出声，他胆子其实没我大……” 话匣子一旦打开，之前的别扭似乎就有点关不住了。


    宇澈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当柾国说到惊险刺激处时，他微微点头，当柾国吐槽有谦时，他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笑意。他没有打断，也没有提起塔可，只是做一个最耐心的听众。


    “……我们还拍了照片！”柾国越说越兴奋，之前的失落感似乎被分享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他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相册，凑到宇澈面前，“你看你看！就是这个超大的设备！我们就是在这里玩的射击！还有这个，模拟太空舱的！还有这个！我和有谦在虚拟舞池里battle！虽然是他非拉着我比的，但我跳得比他好！”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也因为激动重新变得红扑扑。


    宇澈认真地看他展示的每一张照片，目光扫过柾国兴奋的眉眼，点点头：“嗯，设备看起来很大。太空舱那张光影很酷。” 他顿了顿，看着那张照片，补充了一句，“动作很有力量感。”


    不算特别花哨的夸奖，却让柾国嘴角忍不住上扬，之前的委屈和别扭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想要分享更多快乐的冲动。


    “是吧！”柾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点开一段小视频，“还有这个！过山车俯冲的时候拍的！你看有谦的表情！哈哈哈！”


    视频里充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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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少年的尖叫和欢笑声。宇澈看着，眼底也染上了真实的笑意。


    等柾国把今天的冒险绘声绘色地讲完，客厅里已经充满了少年清亮的嗓音和残留的兴奋余韵。他讲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这时，宇澈才伸手拿起茶几上那杯冰美式。冰确实化了不少，咖啡的味道可能被稀释了。


    他插上吸管，先自己喝了一口。冰凉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淡淡的酸。


    “味道还行。”宇澈评价道，然后将杯子自然地递到柾国面前，“喝点？讲了这么久。”


    柾国愣了一下，看着那根被宇澈含过的吸管，又看看宇澈温和的眼神。他接过杯子，含住吸管，大大地吸了一口。


    冰凉的咖啡涌入，冲淡了口干舌燥，也冲走了最后一点残留的小情绪。味道确实不如刚买时浓郁，但似乎……又有点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里面。


    “嗯，好喝。”柾国含混地说，声音里带着满足的咕哝。他抱着杯子，身体不自觉地往宇澈那边又靠了靠，几乎要挨着他的胳膊。


    宇澈看着柾国重新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足的侧脸，无声的笑了笑，眼神变得无比柔和。


    柾国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宇澈，看着他微微泛红、似乎还有点肿的嘴唇，突然很轻地问了一句：“那个地狱辣酱……真的很辣？”


    “比……比我们上次吃的火鸡面还辣吗？你嘴唇现在看着还有点肿！” 语气里带着点酸意，但更多的是好奇和心疼。


    宇澈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下唇，诚实地点点头：“嗯。很辣。后劲很大。” 他看着柾国瞬间皱起的小脸，仿佛能想象到他被辣得跳脚的样子。


    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补充道，“下次……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试试。或者，找点别的，不那么刺激味蕾的。” 他给出一个提议。


    柾国眼睛一亮，那点小小的不满因为下次一起的承诺而消散，喜悦瞬间涌上心头。


    他用力点头，像只得到保证的小狗：“那说好了，下次我们去探险，哼哼哼不带泰亨哥。” 他还不忘小小地记仇一下。


    宇澈没说什么，只是又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算是默认。


    客厅里重新安静下来，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之前的失落被幸福感所取代。


    柾国抱着还剩小半杯的冰美式，满足地靠在沙发背上，腿无意识地晃悠着，偶尔偏头看一眼宇澈的侧脸。


    金泰亨从房间里探出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带着点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笑容，又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嗯，看来下次探险，要叫上智旻尼，找个能容纳四个人的地方了，再发掘点别的地狱级美食？他摸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搞事”的意味。（智旻：人在外头坐，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