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田宇澈的眼睑上。他皱了皱眉，意识从深沉的睡眠中艰难地浮起。


    昨晚的喧嚣、烤肉的香气、紫色的星海……如同褪色的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全身肌肉清晰而深刻的酸痛抗议。


    他缓缓睁开眼，宿舍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旁边床铺传来田柾国绵长均匀的呼吸声。那小子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几撮睡得乱糟糟的黑发。


    田宇澈尝试着动了动手指，手臂和肩膀立刻传来一阵强烈的酸胀感，尤其是左臂小臂外侧——前几天天格挡李室长巴掌的地方，轻轻一碰就传来闷痛。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起身。背部和腰腹的肌肉群也发出了不满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疼。


    这就是燃烧过后的代价。他轻轻掀开被子，尽量不发出声响，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稍稍缓解了肌肉的僵硬。田宇澈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疲惫的脸，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他抬手揉了揉左臂的淤痕，指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肿胀。


    还好，骨头没事，只是软组织挫伤，和他跟柾国说的差不多，练武的人，对这种程度的打击有耐受力。只是想到这伤是怎么来的，镜子里那双沉静的褐色眼眸深处，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洗漱完出来，宿舍里已经有了些动静。金硕珍已经在厨房，系着围裙，动作优雅地煎着鸡蛋，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食物的香气。


    “早啊，宇澈。”他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昨晚睡得好吗？肌肉还好吧？”他显然也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后遗症。


    “早，硕珍哥。还好，就是有点酸。”田宇澈走过去，帮忙从冰箱里拿出牛奶。


    客厅里，郑号锡正对着落地镜拉伸，动作标准而充满活力，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旋律，仿佛昨夜的疲惫对他毫无影响。


    “早上好啊，宇澈！”他元气满满地打招呼，一个高抬腿的动作做得轻松无比。


    朴智旻则像只没睡醒的小动物，蜷在沙发一角，抱着个抱枕，眼神还有点放空，显然身体也在经历着同样的重启过程。


    “宇澈啊……”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腰……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金泰亨顶着一头更加狂放不羁的鸡窝头从房间晃出来，打着巨大的哈欠，眼睛都睁不开：“困……饿……” 他目标明确地飘向厨房，精准地摸到金硕珍刚煎好的鸡蛋，嗷呜一口就叼走了一半，烫得直哈气。


    闵玧其的房门紧闭，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显然这位哥还在与周公进行深度交流。


    金南俊戴着眼镜，坐在餐桌旁，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笔，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宇澈，早。正好，关于MAMA舞台，我昨晚又想到一个衔接点……” 他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田宇澈倒了杯温水，走到沙发边坐下，听着金南俊的思路，时不时点头回应。


    当田柾国终于被食物的香气和客厅的动静彻底唤醒，揉着眼睛、顶着一头炸毛走出房间时，迎接他的是金硕珍温柔递上的牛奶和金泰亨毫不留情的嘲笑：“哇！国儿，你这发型，是被狂风袭击了吗？”


    田柾国迷迷糊糊地接过牛奶，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杯，才稍微清醒点。他下意识地扭了扭后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嘶……澈啊，我背疼……”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田宇澈。


    田宇澈放下水杯，站起身：“过来趴好。”


    田柾国立刻听话地走到沙发边，乖乖地趴了下去。田宇澈坐在沙发边缘，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睡衣，覆上他肩胛骨附近那片淤青的位置。


    不同于昨晚隔着T恤的揉按，这次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的僵硬和淤肿的轮廓。他放轻力道，用掌根沿着肌肉纹理缓缓推揉，手法娴熟。


    “嗯……”田柾国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像只被顺毛的大猫，把脸埋在沙发靠枕里，含糊不清地说，“还是澈儿最好了……”


    金泰亨凑过来看热闹，啧啧称奇：“宇澈，你这手法，以后退役了可以开个推拿馆！”


    “别贫了，”金南俊打断他，敲了敲笔记本，“泰亨，智旻，柾国，你们仨，中文老师十点到。准备一下。”他看向田宇澈，“宇澈，你也要在场，帮老师一起。”


    “中文？”田柾国猛地从沙发靠枕里抬起头，一脸懵，“这么快？”昨晚的雄心壮志在肌肉酸痛和语言学习的双重打击下，显得有点遥远。


    朴智旻也哀嚎一声，抱紧了怀里的抱枕：“啊……脑子也还在痛……”


    金泰亨倒是来了点精神，做了个夸张的握拳姿势：“没问题！看我大展身手！‘你好！’‘谢谢！’‘我爱你！’ 对吧，宇澈老师？”他朝着田宇澈挤眉弄眼。


    田宇澈手上动作没停，只是带着笑意瞥了金泰亨一眼：“希望到时候，哥你能把‘谢谢’说清楚，别变成‘鞋鞋’。”


    金泰亨：“……呀！宇澈啊！你这是对哥的不信任”


    其他人都两个人被逗笑了，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空间。


    上午十点，会议室。


    公司的中文老师是一位姓李的年轻女士，笑容亲切，声音温柔。但当她微笑着用标准的中文说出“同学们好”时，坐在桌边的金泰亨、朴智旻、田柾国三人，脸上整齐划一地露出了“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表情。


    田宇澈坐在老师旁边，看着他们三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李老师非常有耐心，从最基础的问候语开始教起。


    “你好。”她清晰地说。


    “泥…好？”金泰亨第一个尝试，发音古怪，自己先笑场了。


    “你好。”朴智旻小声跟读，发音倒是比泰亨准一点。


    “你好！”田柾国声音洪亮，但调子跑得有些离谱，听起来像在喊口号。


    李老师笑着纠正，重复示范。田宇澈在一旁用韩语轻声解释发音要点和口型。


    接着是“谢谢”。


    “鞋…鞋？”金泰亨果然不负众望。


    “谢…谢？”朴智旻努力地卷着舌头。


    “谢谢！”田柾国依旧字正腔圆，但用力过猛。


    “我爱你。”


    “窝矮泥？”


    “我…爱你？”


    “我爱你！”田柾国喊得脸红脖子粗，被金泰亨和朴智旻联手拍了一下：“呀！对谁表白呢！”


    会议室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稀奇古怪的中文发音和善意的哄笑声。田宇澈耐心地一遍遍纠正，偶尔亲自示范。


    金泰亨学得最快但也最跳脱，总想自由发挥；朴智旻最认真，但发音细声细气，紧张得不行；田柾国则像是在跟中文较劲，每个字都念得掷地有声，但语调完全不对，透着一股莽撞的可爱。


    当李老师教到“防弹少年团”的中文发音时，田柾国终于忍不住举手提问，用的是韩语：“宇澈老师！为什么中文听起来像在唱歌？每个字音调都不一样？”


    田宇澈用韩语解释：“中文有四个基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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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就像音乐里的音符，不同的调代表不同的意思。比如‘ma’，一声是‘妈’，四声可能就是要骂人的意思了。”他做了个夸张的“四声”下降手势。


    “哦莫！”朴智旻捂住了嘴。


    金泰亨则眼睛放光：“那说‘我爱你’要用什么调？浪漫一点的？”


    田宇澈无奈：“……先学会标准发音吧，哥。”


    一上午的突击学习在鸡飞狗跳中结束。送走李老师，金泰亨瘫在椅子上：“啊……感觉比跳舞还累……”


    朴智旻揉着太阳穴，一脸生无可恋。田柾国倒是精神奕奕，还在努力地卷着舌头练习。


    下午是舞蹈练习。当田宇澈拿出他熬夜赶制的武术动作分解图——几张清晰的素描，标注了动作节点、发力点和衔接方式。


    连编舞老师孙成德都忍不住赞叹：“宇澈啊，画得真清楚！你这细致劲儿，不去做编导可惜了！”


    郑号锡凑过来仔细看：“哇，这个转身接扫腿的停顿，力量感绝对炸！来，大家先看宇澈演示一遍！”


    田宇澈走到场地中央，随着音乐节奏，将昨晚舞台上的侧翻接格挡定点和后续几个融合了武术元素的动作，放慢速度，清晰地拆解开来。


    每一个发力点、重心转换、眼神配合都讲解到位。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充满控制力，即使放慢速度，也带着一种独特的力量美感。


    “看清楚了吗？重点是这里，腰腹核心收紧，落地瞬间重心下沉要稳，手臂格挡不是僵硬的，要带着防御的张力……”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


    成员们围着他，认真地看着，跟着比划。田柾国学得尤其认真，眼神专注，努力模仿着田宇澈的动作细节。


    郑号锡靠在镜墙边，但目光一直跟随着田宇澈的动作。等田宇澈演示完一轮，他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动作设计不错，宇澈。但MAMA的镜头更刁钻，观众视角更广。你现在这个定格的角度，后排和侧面的观众可能看不清细节。再调整一下，确保每个方向的冲击力都最大化。”


    田宇澈停下动作，认真思考郑号锡的话，点了点头：“明白了，号锡哥，我再调整一下身体朝向和手臂的角度。”


    “还有，”闵玧其补充道，目光扫过所有人，“动作可以帅，但别忘了，舞台的生命力在音乐里。你们的动作，每一帧都要卡在节奏的骨头上，呼吸都要带着节拍。别被花哨的动作带跑了魂，忘了我们到底在唱什么、表达什么。”


    他的话像一盆清醒的冷水，浇在因新动作而兴奋的众人头上，让大家瞬间收起了浮躁，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和沉静。


    练习室里，音乐再次轰鸣。汗水重新浸透衣衫，肌肉的酸痛在更精准、更苛刻的要求下被强行唤醒。


    田宇澈一遍遍地调整着动作角度，力求完美；田柾国咬着牙，努力将动作做到干净有力；其他人也全神贯注，在孙成德老师近乎严苛的节奏要求和郑号锡的细节打磨下，反复锤炼。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当宋浩范推开练习室的门，提醒大家该吃晚饭休息时，所有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新的动作在磨合中逐渐成型，问题也在一点点解决。


    田宇澈接过宋室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看向窗外。首尔华灯初上，车流汇成金色的河流。他仿佛能透过这城市的灯火，看到更南方的海岸线上，那片即将迎接他们的、属于香港的璀璨灯火。


    短暂的休憩结束了。身体依旧疲惫，但目标却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