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 亲近 | 18w营养液加更
作品:《殿下为何如此心虚》 第77章·亲近|18w营养液加更
太子殿下显然不明白江统领的不明白,并不觉着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要是直接来找江元珩,却又要屏退楼大人的话,说不定会加重楼轻霜本来就有的怀疑,而他现在偷偷来,要是被发现,也会暴露了武功。
他极为小声地说:“元珩,你今夜让手底下的人悄悄连夜往北戍府兵处送个密信,越快越好。”
“殿下请说。”
“近来多事之秋,我身在太子位,亲眷却在苍州,十分担心苍州王府里的人。请李将军故意闹出点事来,随后以镇乱捉贼之类的由头,派兵护住苍王府。”
沈持意不确定楼轻霜怀疑到了哪一步,但以这人的才智多半会查苍王府,还是小心为妙。
“再送一封密信给我娘亲,和她说不论接下来有任何同我有关的消息,她都不必理会,哪怕是官府朝廷的消息都别管。”
这样的密信其实他很早就送过一次了,现下再说一次,免得他出了意外,他娘亲真信了他的死讯。
“送密信之时留心四周,楼轻霜有自己的人马在暗处,不要让他的人马发现。”
江元珩已经起身在用暗语写密信,听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问:“殿下,元珩想问很久了,不知可不可以问……殿下和楼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会说是有仇,一会同寝同食,一会又偷偷摸摸避让不及的?
戏文也没有这么反复的啊?
“……”
沈持意想了想,说:“楼轻霜说的那个画舫主人就是我。”
“那个背信小人——”江元珩一顿,神情猛地一变,“殿下你听我解释——”
殿下神色如常:“他说的没错,确实是我不告而别。”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们确实有些仇怨,只是当时他瞎了眼睛,我哑了嗓子,他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我。若是让他知晓是我,怕是不可能放过我。”
“哦……”江元珩还是有些困惑,“可元珩觉得,以楼大人的品性,殿下直言相告也无妨。楼大人那日还在画舫里说过,他担心殿下出了事,因此一直留着画舫等你……他应当不是想对付你,只是想找到你。”
这样的话今夜楼轻霜也借着醉意和沈持意说过。
莫说是江元珩这个只知道楼轻霜表面品性的人觉得认了也行,便是沈持意自己,明知对方真面目如何,今夜听到楼大人那句“放不下”,也险些当场认下。
他若是苏涯,他确实便认了。
可他不是。太子身后牵扯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苍王府、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的东宫、他面前的江元珩、在城外画舫中等他的乌陵……
若是太子认了,便再没有回头路。就算楼轻霜这些话里面存了九成的真心,只要有一成的试探,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楼轻霜会翻脸无情——他都无法应对。
苏涯赌得起,太子赌不起。
他只能说:“元珩你便当做不知道这些,还有,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我是趁着楼轻霜睡!
着出来的,不好待太久,免得他突然起夜发现我溜了。”
他说着自己便挠了挠头——怎么连个半夜出门找兄弟的自由都没有?
他这个还不算傀儡的太子都这么艰难,真是替以后要在楼大人手底下打工的傀儡皇帝担忧啊。
他摇了摇头。
“我走了,你睡吧。”
太子殿下当着江统领的面,穿着一身寝衣,偷偷摸摸翻窗离去了。
窗户还未扣上锁栓,虚掩着,无声轻晃。
楼轻霜面沉如水。
床榻上空无一人,夜风从窗缝中悄然而入,吹过正在窗边不远处竹榻上的男人眼前,又吹到了空无一人的床榻之上,吹走了被褥上已经所剩无几的温度。
深夜背着他翻窗而出的太子殿下并不知晓楼大人有多浅眠,开窗的动静便已经把人从不沉的梦境中拽出。
两次。
楼轻霜默数。
只有两次,不论真假,他在沈持意眼前先行入睡。
第一次是他旧疾复发头疼那夜,他刚刚阖眼,变心的苏公子便要拿走曾经寄托在香囊上的真心。
第二次是宿醉难捱的今夜,他刚刚入眠,怀揣许多秘密的小殿下便悄然翻窗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永远捉不着。
永远不会乖。
男人隐在暗中的面容愈发沉冷,一双眼眸比黑夜还要幽幽无际,好似一点神情也瞧不出,一点眼神也找不见。
他正要坐起,喊来薛执。
窗边传来极为轻微的一声“吱呀”。
窗户被人稍稍推开了一点。
沈持意翻身落地。
他第一反应便是借着月光,转头去看楼轻霜。
只见那人盖着薄薄一层毯被,板板正正地躺在只容得下一人的竹榻上,只有微微侧垂的头能让人看出他确实睡着了。
和沈持意离开时一模一样,喝醉后睡着了都和醒着一样死板。
太子殿下出去和回来都没被发现,得意忘了形,恶向胆边生。
现在就算楼轻霜醒来了,他也可以说是自己起夜无聊吧?
他合上窗,不仅没有立刻钻回被褥里,还踮着脚尖猫着步,来到楼轻霜身边,俯下身来。
没有烛火,没有月光。
暗得唯有近在咫尺才能稍微瞧清对方。
太子殿下凑得很近很近,近到自己的鼻尖险些撞到楼大人的鼻尖,不仅能听到男人睡梦中平稳的气息,还能感受到那气息的温热。
他终于看清了楼大人睡梦中的神情。
怎么还是这一副又冷又淡的样子。
难不成做梦都在之乎者也天地君臣吗?
一点儿也瞧不见先前在马车上的和缓。
沈持意蓦地想起来,被他换了的假香囊现在还日日挂在楼轻霜腰间。
那一句“放不下”,几分真心几分试探?
沈持意亮了亮双眸——太子不能认……但是苏涯可以认啊!
他只要能尽快脱离主线,系统就会出现来给他换身份。
!
系统换身份可以自行选择,是继续保持现在的模样,还是直接换一个新的模样。
沈持意这一次的身体和外貌,就是系统直接根据他自己最原本的模样给捏的。若是没什么意外,他肯定都是这么选。
但……如果这一次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选择全新的外貌?[1](请看作话)
楼轻霜没有彻底找到证据,现在再怎么怀疑,哪怕是当面问他,他都抵死不认就好。
只要太子死了,他又以新的外貌出现在楼轻霜的面前,认了苏涯的身份,落在太子身上的一切怀疑都会不攻自破——毕竟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有两张脸、两条命。
那么不论楼饮川今日之言,怀揣着多少的真心和试探,不都是苏涯一个人的事情了吗?不都和原著主线还有楼轻霜在朝堂上的将来没什么关系了吗?
到时候如果楼轻霜诳他,他撒腿就跑!
哼哼。
太子殿下打定了主意,瞧着楼大人的冷脸都顺眼了许多。
他完全不怕被抓包,指尖落在楼轻霜脸上,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戳不破。
于是他用指尖在这人脸上轻轻画了个只有此刻的自己能瞧见的乌龟。
他无声地笑了笑。
也算是趁着老虎睡觉,玩老虎胡须玩了个尽兴。
太子殿下这才舒服了,又踮着脚尖回到床上,裹着被褥睡去了。
一片昏暗沉静之中。
逐渐沉入梦乡的沈持意并没有发现,那本该比他还沉睡的男人在他躺下之后便睁了双眼。
平静沉冷的神情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鲜少得见的错愕与出神。
明月挂在千家万户门前的树梢上,恋恋不舍惜别星云。
朝阳转瞬送出灿金海浪。
江元珩收到了禁中传来的消息——他们虽然路上没有和皇帝禀报行踪,到了烟州还是要送呈查案进度的。
上一回给帝都送的消息,是说税银大概还在烟州,烟州总兵疑似同流合污。
“陛下不想税银再出意外,已经秘中调了临近烟州的江州的一队府兵,正驻扎在榷城外。”
江元珩敲门得了准许进屋之后,合上门说,“飞云卫副统领陈固年也出了帝都,明后日大抵便会同藏在城外的江州府兵汇合,届时由陈副统领领兵与我们交接,确保税银万无一失。”
江元珩好歹是天子近臣、禁军统领,皇帝的行事作风比他人清楚一些。
连他都看得出来,陛下这分明是疑人还要用人。让他们查案,却怕他们生了二心。
毕竟能从烟州找出的钱财到底有多少,他们谁也不清楚,若是谁私底下扣下许多,和楼禀义一样寻个由头平账,甚至直接说找不到了,远在骥都的皇帝确实没什么办法。
宣庆帝派太子出来查案,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能得利,结果太子真的可能查出来了,又开始防备太子昧下钱财。
陈固年是来接应他们的,更是来监视他们的。
这些话不用说出口,听到密旨内容的太子殿下和小楼大人应当都能想到。
!
江元珩不多赘谈,
往里走了三步,
又翻了翻密信:“还有,云四送回了一些冯氏的消息……”
他说着,抬眼瞧见楼大人刚刚给太子殿下束完发,慢条斯理地绑了根浅蓝色的发带上去。
江元珩对此司空见惯。
这一路走来,日日如此。
可太子殿下站起身来,却回头把楼大人按着坐下。
沈持意昨晚定了主意,反倒不怕楼轻霜试探怀疑,一改先前的躲避防备,终于在今天做出了之前便一直很手痒的事情。
“我也要给大人束发,”他神采奕奕,面带笑容,选了好一会,才取来一根玄色带金线绣纹的发带,“整日里看大人都戴发簪,偶尔也和我一样,绑绑发带嘛。”
楼轻霜望着铜镜上自己的脸,还有身后兴致盎然的青年的身影。
……在他瞧不见的那数月里,苏涯就是这般为他梳头蒙眼?
太子殿下的双手摸着他的头发,或许哪一个指尖便是昨夜在他脸上捣蛋的指尖。
变心之人虽然不愿相认,却似乎因为昨夜那隔着一层身份诉说而出的衷肠,与他更加亲近了一些。
殿下绑得确实不算齐整。
但楼大人格外受用。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一同覆盖着君臣亲族的礼义假面,偶尔施以这般似有若无的亲近。
他做众所皆知的明君,他做一人独晓的佞臣。
温存而缠绵,一直一直如此。
铜镜之中,楼轻霜还是一如既往面色温和,神情无波。
“多谢殿下。”
“楼卿客气啦!”
江统领还站在离客房门三步远的地方。
他有些困惑。
自己进屋的动静也不算小,怎么屋内这两位高手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他重新叠好密报,没有转身,直接背对着门,后退了三步,后撤至门外,把门一关。
决定等一刻钟后再重新进去一次。
【作者有话说】
[1]大概率(99.9%)不会换,因为作者也不想换,这里只是11的心态逻辑设想到这一点而已。(提前说一下以免大家产生期待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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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