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布洛妮娅和希儿被德丽莎的敲门声叫醒。】


    【她们来到约阿希姆的房间，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荡荡——】


    “结果到最后还是走了啊……”


    杨坚有些忍不住叹息道。


    之前布洛妮娅如此安慰了他一番，甚至还经历了一次生死。


    杨坚还以为约阿希姆内心会有所改变呢。


    “阿坚，你也不想想，这份坚持可是在约阿希姆这孩子身上存在了如此久，又怎会轻而易举就被布洛妮娅说开呢？”


    一旁的独孤伽罗含笑着打趣道。


    其实这些道理杨坚自然是明白，不过他心里主要想的事情并不主要是这个。


    他在想，若是没劝回约阿希姆，那这次考验是不是就算失败了？


    如此，布洛妮娅这丫头还能回到现实世界吗？


    【“他终究还是走了……”德丽莎语气低沉道。】


    【三个女孩站在约阿希姆房间门口，顿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德丽莎才开口道：“布洛妮娅，希儿，神父有话要对我们说。”】


    【布洛妮娅和希儿对视一眼，随后跟着德丽莎来到孤儿院最深处的房间。】


    【只见一位金发男人躺在床上，努力把身体转向她们。猩红的痕迹在他的身上蔓延，仿佛要将他四分五裂。】


    【“德丽莎，我的十字架好像掉雪地里了。”】


    【神父虚弱的声音传来。】


    【德丽莎心头一紧，表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道：“神父，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帮你找回来。”】


    【“下周，不，明天，我就送你去镇上的医院，你会好起来的……”】


    【“没关系，不用了。约阿希姆……走了吗？”】


    【神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满是不舍。】


    【孩子们顿时沉默不语。】


    “虽然他长的像奥托，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恨不起来……”


    “他不是奥托，他是神父，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哎呦看得我好心疼，到死都还记挂着约阿希姆……”


    “约阿希姆这孩子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呢？”


    “咱也只能说说罢了，这孩子真要走难不成还能逼着他回来不成？”


    “这倒不至于，可这个画面真的让我心里莫名心疼，那方世界怎么都这么虐心呢？”


    “呜呜呜，想起了牺牲的塞西利亚了……”


    “狗奥托，为什么不是他去死，神父活下来？”


    “可能坏人耐活吧？”


    ……


    【神父顿时也明白了，只是苦涩道：“是吗？我理解他的感受，让他变成孤儿的人……是我。”】


    【“那不是神父的错！”德丽莎抓住神父冰冷的手忍不住道。】


    【“对与错，不能解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我总是会问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办法能救下他的父亲？”】


    【“但不管我怎么想，那天我还是选择了死他，或许是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我想了结的自己。”】


    【“神父……”】


    【德丽莎似乎知道神父要说什么话，他想说什么，却又吞回了肚子。】


    【神父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我也曾接触过禁忌，染指罪恶的力量，连累……不，是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


    【“但圣女阻止了我，并将我从那片深渊解救了出来。”】


    【“我和她一起逃离组织，把罪恶的源头封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我们两人都受到了诅咒，她在两年后便离世了，在那个人的弥留之际，我问她，是否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现在，我将把他的回答传达给你们……”】


    【“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明白事情的对与错。”】


    【“第二次，是明白有些事不只有对与错。”】


    【“第三次，是在明白有些事没有对错之后，依然坚定的去做自己相信的事，并为之负起责任。”】


    【神父的眼瞳闪烁着光芒。他语气很平静，却又有一丝颤抖。】


    【也许他回想起了什么东西，一些时光也无法抹去的东西。】


    【“我在异国埋葬了她，来这里建立了孤儿院，我理解约阿希姆的迷茫，或者说，我也曾经这样迷茫过。”】


    【“所以，我尊重他选选择。”】


    “没想到，这位神父竟是这样的想法吗？”


    天幕下无数儒生，道学家，阴阳家不由一阵感慨。


    人的一生有三次成长，一次明白对错，一次明白不知对错，一次恪守自己坚定对的事情……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可却让天幕下的众人一阵恍惚。


    春秋战国。


    无数学派大家眼眸中纷纷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他们在细细琢磨着神父口中这句话的意义。


    此话并非文言，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让中学派大家瞧不起的大白话。


    可这大白话之中却又多了一丝别样的神韵。


    若这句话是普通百姓随口而言，或许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可这句话出自神父。


    那方世界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他们觉得自己得给予足够的尊重。


    荀子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中包含的含义。


    他主张人性本恶，认为人天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破坏他人的幸福。


    只有恪守本心，加以约束并学习礼仪规范，通过后天各种教导才能变善。


    如今，在听到神父这句话之后，他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别样的观点。


    是啊，他从来没有思考过，到底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他只简单的对善恶通过世俗对规矩进行了规划，可若是世俗中的理念产生了冲突，那么什么是对，什么又是恶呢？


    正如布洛妮娅参与行动解救第一律者约阿希姆时。


    到底站在哪一方才算是善，哪一方才算是恶？


    他有些理解神父最后那句坚守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并为之付出努力的想法了。


    【“神父……”德丽莎呢喃道。】


    【神父一笑：“孩子们，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犯了太多的错，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过去负责。”】


    【“但……幸好有你们，谢谢你们，让我再回首过去时，发现自己还有幸福温暖的回忆。”】


    【“神父……你不会有事的……”德丽莎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与此同时，一向沉默不言的布洛妮娅忽然冷冷道：】


    【“约阿希姆……你听到了吗？”】


    【嘎啦——】


    【房间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门外，约阿希姆此刻早已流干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