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杏叶下的暗涌

作品:《社畜人类被争宠了

    消毒水的味道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混合着点滴液那种独特的、微带塑料感的冰凉气息。林晚靠在医疗中心观察室那张过于柔软的枕头上,身体陷在一片虚浮的无力感里。苏牧带来的那份温暖浓香的土豆炖肉,终究只吃下去小半盒。饥饿感被晕倒后的虚弱和方才一连串的冲击搅得七零八落,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满了湿透的棉花。


    窗外,夕阳彻底沉入都市钢铁森林的剪影之后,只留下天际一抹深紫与暗红交织的余烬。观察室里开了灯,是那种惨白的、毫无生气的冷光源,照得墙壁一片死寂的亮,反而衬得角落更加幽深。


    林晚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一次次飘向床头柜。


    那截云翼留下的“小东西”就躺在那里。深褐色,半透明,层层叠叠的天然纹路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晰,像某种古老生命凝固的密码。它周身那层极淡的微光似乎更明显了些,幽幽地晕开一小圈暖黄色的光晕,与冰冷的灯光格格不入。那股清冽霸道的异香并未完全散去,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涤荡肺腑的清凉感。


    百年灵芝?千年参?她脑子里乱糟糟地猜测着。云翼总监那句刻薄的“省得下次晕倒耽误季度报表”还在耳边回响。这东西的价值,恐怕足够买下她未来十年的薪水,甚至更多。就这么……丢给她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攫住了她,比低血糖的眩晕还要令人不安。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颈侧。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雪莉主管颈窝里那圈丰厚白毛的柔软触感,以及……那冰冷怀抱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禁锢感。雪莉那双缩成漆黑细线的竖瞳,那炸起的毛发,那如同实质般冻结空气的滔天怒火——“谁允许你们这样对待我的员工?”——那声宣示所有权的低吼,此刻在寂静的观察室里回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回音。


    “我的员工”。


    这三个字像烙铁,烫得她心头发慌。那绝非关怀,更像是一种被冒犯了领地的野兽发出的、充满占有欲的咆哮。她算是什么?一件需要被妥善保管、不能随意损毁的“集团资产”?和云翼总监丢下这截价值连城的“补品”,本质上有区别吗?苏牧的眼泪和担忧倒是真实的,可那份毫无保留的热情,也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难以负荷的压力。


    疲惫如同湿冷的潮水,一**涌上来,冲刷着她紧绷的神经。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眨动都无比艰难。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最终被那片深沉的黑暗温柔地、不容抗拒地拖拽下去。


    ……


    “滴答、滴答……”


    规律的、轻微的电子音,像一只固执的小虫,钻进混沌的梦境深处,执拗地将她唤醒。


    林晚费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疗中心惨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左手手腕上多出来的一个东西。


    一个手环。


    材质是某种冰冷的、哑光的深灰色金属,触感光滑坚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按钮,只在侧面有一个极其微小的指示灯,正随着那“滴答”声,闪烁着稳定而冰冷的幽蓝色光芒。手环的宽度刚好卡在她纤细的腕骨上方,严丝合缝,像一道量身定做的镣铐。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腕,手环纹丝不动,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言的禁锢感。


    “醒了?”


    冰冷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没有丝毫温度,像淬了冰的金属。


    林晚猛地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雪莉主管就站在床边。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套裙,纯白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乱,在观察室冷白的灯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光泽。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湛蓝的猫眼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瞳孔依旧是两条锐利冰冷的竖线,审视着林晚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她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观察室里本就稀薄的空气似乎又凝固了几分。


    “主……主管?”林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紧张。


    雪莉的目光落在林晚手腕的金属环上,下巴朝那个方向微微抬了抬。“智能生命体征监测手环。集团最新采购,优先配发给……需要特别关注的员工。”她的语调平板无波,像是在宣读一份枯燥的技术说明书,“实时监测心率、血压、血糖、血氧饱和度、疲劳指数,以及……”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冰蓝的竖瞳锁定了林晚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异常应激反应。”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哪里是关怀?这分明是最高级别的监视!她的每一个生理反应,每一次心跳加速,甚至可能因为恐惧或紧张产生的细微波动,都将被这个冰冷的金属环捕捉、记录、分析。


    “它会自动连接集团医疗中心主系统,并向我本人发送实时预警。”雪莉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确保你不会因为任何‘意外’,死在岗位上。”她特意强调了“意外”两个字,冰冷的视线扫过林晚苍白的脸,“毕竟,人类的身体,脆弱得超乎想象。”最后一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陈述事实的冷漠。


    林晚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掐进了掌心。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属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皮肤生疼。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也许是拒绝,也许是抗议,但在雪莉那双毫无温度、只有审视的竖瞳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窒息感。


    “医生确认你可以出院了。”雪莉似乎很满意林晚的沉默,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门口,蓬松的白色长尾在身后划过一个利落的弧线,“给你二十分钟。洗漱,整理。然后,回你的工位。”命令简洁,不容置喙。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清脆地远去,留下林晚一个人,和手腕上那不断闪烁幽蓝光芒的冰冷枷锁。


    二十分钟后,林晚脚步虚浮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堆满杂物的角落工位。空气里依旧弥漫着复杂的动物气息,但此刻,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环存在感是如此强烈,时刻提醒着她“被监控”的处境,让她对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敏感。


    “晚晚!”


    几乎是脚刚踏进办公区的瞬间,一个暖棕色的身影就带着一阵小风扑了过来。苏牧像一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大型犬,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和如释重负。她双手捧着一个比昨天更大、更精致的多层保温饭盒,献宝似的递到林晚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饿坏了吧?快看!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做的!”苏牧的声音清脆又带着点雀跃,长长的犬耳随着她兴奋的语调欢快地抖动着,“有红烧排骨!清蒸鱼腩!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香菇酿肉!我塞了好多肉馅进去!”她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把沉甸甸的饭盒塞进林晚手里,然后变戏法似的又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还有这个!”她把纸袋也塞进林晚空着的那只手里,里面传来硬物碰撞的窸窣声,“我昨天托朋友从城西那家老店买的特制牛肉干!超有嚼劲,特别香!你放抽屉里,饿了随时吃!”苏牧的目光扫过林晚手腕上那个显眼的金属环,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随即被更强烈的热情覆盖,“你一定要多吃点!把身体养得壮壮的!胖一点才好看!气色好才不会被……”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瞟了一眼主管办公室紧闭的门,然后对着林晚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你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才不会那么容易累倒嘛!”


    林晚抱着温热的饭盒和沉甸甸的牛肉干,看着苏牧那双写满真诚和关切的杏眼,心头五味杂陈。这份毫无保留的热情让她温暖,却也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她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谢谢苏牧,你……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不麻烦!”苏牧连连摆手,暖棕色的卷发也跟着晃动,“看着你吃我就开心!快回位子上去,趁热吃!”她轻轻推了推林晚,目光殷切地催促着。


    林晚抱着饭盒和纸袋,在周围同事(主要是几位猫族和犬族女性)或好奇、或探究、或隐含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工位。她把那个巨大的多层饭盒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她拉开那个原本就塞满了杂物的抽屉——里面躺着一堆揉皱的废纸、几支断水的笔、一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干瘪橘子,还有……几片枯黄的银杏叶。


    是之前打扫卫生时顺手扫进去的。她没在意,腾出点空间,想把苏牧给的那一大袋牛肉干塞进去。


    就在她将纸袋往里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抽屉深处那几片银杏叶。其中一片,颜色格外深暗,边缘卷曲得厉害,叶柄处似乎……


    林晚的动作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片叶子!和她昨天在医疗中心窗台上看到的那片,何其相似!叶柄处的那个位置……她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片叶子从杂物中拨弄出来,指尖冰凉。


    没错!


    三条向下延伸、末端微微分叉的锐利线条!清晰无比地刻在靠近叶柄的叶脉上!那个象征着“根”的、隐秘而危险的标记!


    它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比雪莉主管的目光更让她毛骨悚然。她下意识地想将这片叶子揉碎扔掉,手指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反动物组织……“根”……他们盯上她了?为什么?因为她这个“唯一的人类”?还是因为……昨天雪莉那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她猛地将那片叶子胡乱塞回抽屉最深处,用那袋沉甸甸的牛肉干死死压住,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危险的印记彻底掩埋。


    “晚晚?你怎么了?”苏牧关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似乎察觉到林晚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


    “没……没什么!”林晚猛地回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迅速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有些慌乱,“有点……有点饿晕了。”她胡乱地打开饭盒的盖子,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排骨,塞进嘴里。味同嚼蜡。手腕上冰冷的金属环在提醒她来自雪莉的监控,抽屉深处那个诡异的标记在昭示着未知的危险,而苏牧坐在旁边工位,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咀嚼,那充满期待和满足的眼神,此刻也仿佛变成了另一种无形的压力。


    “晚晚,多吃点鱼腩!这个最嫩了!还有这个酿肉……”苏牧还在热情地推荐着。


    林晚食不知味地咀嚼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瞟向抽屉。那个标记……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意识里。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鸟族特有的、轻盈又精准的韵律感。


    是云翼总监。


    她依旧穿着剪裁利落的深紫色西装套裙,衬得她颈侧和耳后那些蓝绿色的华丽翎羽愈发璀璨夺目。金丝眼镜后的金色竖瞳,如同精密的扫描仪,习惯性地扫视着办公区。她的目光掠过埋头苦干(或假装埋头苦干)的员工,最终,毫无意外地,落在了角落的林晚身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林晚握着筷子的那只手上——以及她因为刚才慌乱翻抽屉而显得有些凌乱、散落了几缕在额前的黑发上。


    云翼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了过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神经上。


    苏牧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上灿烂的笑容收敛了些,带着点本能的敬畏。林晚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筷子悬在半空,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属环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心率变化,幽蓝色的指示灯闪烁频率快了一瞬。


    云翼走到林晚工位旁,停下。她微微侧着头,视线聚焦在林晚额角那几缕不太服帖的碎发上,目光专注得近乎苛刻,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上细微的瑕疵。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毫无预兆地伸出了手。


    动作快得如同闪电!


    林晚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觉得头皮靠近额角的位置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揪住、狠狠扯了一下!


    “嘶!”林晚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云翼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如同锋利艺术品的手指间,已经捻着一根乌黑的发丝。那根发丝在办公室顶灯的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她捏着那根发丝,将其举到眼前,对着光源,微微眯起那双金色的竖瞳,仔细端详着,仿佛在研究某种稀有矿物的晶体结构。


    “样本编号:H-001,毛发样本采集。”云翼清冽的声音响起,语调平板,如同在录入数据,“归入集团生物资产库,类别:稀有/人类。”


    林晚捂着被扯痛的头皮,又惊又痛,更多的是荒谬和屈辱。生物资产?编号H-001?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腕上的金属环因为她的情绪剧烈波动,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细微但急促的“滴滴”声。


    “云……云翼总监!”林晚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有些发颤,“这……这是我的头发!人类头发根本不值钱!您怎么能……”


    “值不值钱,”云翼的目光终于从那根发丝上移开,透过冰冷的镜片,居高临下地落在林晚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带着绝对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弧度,“由我来估值。轮不到你质疑,资产H-001。”


    她将捏着发丝的手指优雅地收回,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透明的自封袋,极其小心地将那根头发放了进去,封好。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处理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做完这一切,她看也没看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的林晚,以及旁边同样目瞪口呆、敢怒不敢言的苏牧,转身,迈着精准如尺的步伐,裙摆摇曳生姿,径直离开。


    留下死寂的办公区,和手腕上疯狂闪烁幽蓝光芒的冰冷金属环。


    林晚僵在原地,头皮被扯痛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她看着云翼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那个象征着“监控”和“财产”的手环,再想想抽屉深处那个危险的“根”组织标记……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混乱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


    她抬起手,不是因为头疼,而是因为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和屈辱,用力地揉搓着自己僵硬的脖颈。颈侧的皮肤因为用力而泛红。


    “热情?”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浓重的自嘲和荒谬感,“这热情……还真是让人吃不消。”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一直处于震惊石化状态的苏牧,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腿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晚晚!”苏牧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暖棕色的杏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愕和一种……快要崩溃的抓狂?她那对柔软的犬耳此刻完全竖立,尖端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直直地指向天花板。“你!你管这叫‘热情’?!云翼总监她……她扯你头发!还叫你‘资产’!编号!H-001!”她语无伦次,手指激动地指向云翼离开的方向,又指指林晚手腕上那个幽蓝闪烁的金属环,“还有雪莉主管这个!这……这……”她“这”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终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哭腔的哀鸣,像是被彻底打败了。


    林晚被苏牧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弄得更加茫然,甚至有点委屈。难道不是吗?雪莉主管用最高级别的监控“保护”她的安全;苏牧恨不得一天喂她八顿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云翼总监……虽然手段粗暴了点,但至少也“评估”了她的“价值”……这不都是“重视”的表现吗?虽然这“重视”的方式,让她感觉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标本。


    她看着苏牧那副快要急哭的样子,刚想解释一下自己混乱的想法,苏牧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一跺脚:“算了!你……你先吃饭!我去……我去透透气!”说完,她几乎是捂着耳朵,像只受惊过度的小狗,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洗手间的方向,留下林晚一个人对着满桌佳肴和手腕上冰冷的手环发呆。


    手腕上的指示灯还在闪烁,频率似乎因为苏牧的激动和林晚持续的困惑而慢不下来。林晚疲惫地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思考。她需要一点空间,一点氧气。她拉开抽屉,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提神的东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那个被牛肉干压住的角落。


    那片刻着“根”标记的银杏叶……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沉重的牛肉干袋子,指尖触碰到那片枯叶冰凉的表面。她将它拿了出来。枯黄卷曲的叶片,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脆弱不堪,唯有叶柄处那个锐利的符号,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


    就在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那个印记时——


    嗤!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草叶被掐断的轻响。


    林晚浑身一僵!


    她惊恐地看到,那片枯叶上,沿着那三条分叉的刻痕纹路,竟然缓缓地、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渗出了一小滴……鲜红色的汁液!


    那红色极其刺眼,像一滴刚刚凝固的血珠,在枯黄的叶面上显得异常诡异和不祥!一股极其淡薄、却带着铁锈般腥甜的气息,混合着叶片本身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林晚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将那片叶子甩了出去!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


    她脸色惨白如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炸开!她死死盯着地上那片叶子,那滴鲜红的“血珠”在灯光下微微反光,像一只窥视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这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她剧烈地喘息着,目光慌乱地扫过抽屉深处——刚才拨开牛肉干时,她似乎还看到了另外两片枯叶的轮廓。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不顾一切地将抽屉里所有的杂物都扒拉出来!


    废纸团、断水笔、干瘪的橘子滚落一地。抽屉底部,赫然躺着另外两片同样卷曲枯黄的银杏叶!


    她捡起它们,手指冰凉,如同握着烧红的炭。


    第一片,叶柄处,刻着一个向下的箭头标记,线条简洁。


    第二片,叶脉上,刻着一个眼睛般的抽象符号。


    第三片,就是刚才渗出“血珠”的那片,刻着完整的“根”标记。


    林晚将它们颤抖着拼在一起。


    箭头指向眼睛,眼睛注视着“根”。


    一个完整的、无声的、却带着强烈指向性和威胁意味的信息图!


    它们是谁放的?什么时候?这个组合……又意味着什么?是警告?是提示?还是……下一个目标的宣告?


    手腕上的智能环因为她的极度惊恐,指示灯疯狂闪烁,发出尖锐而急促的“滴滴滴滴”警报声!冰冷的幽蓝色光芒在她惨白的脸上急促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