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黄老二

作品:《我在汴京卖茶饮

    哑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哑了?江念鱼觉得蹊跷。


    她本想按原路返回茶饮记,但行至半路,还是决定拐弯去采办家探一探。


    采办家在巷尾,门前竟亮着光。


    江念鱼刚行至巷口,就见有人从采办家出来。


    她慌忙躲避,探头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采办门前,车上堆着好些粮油补品。


    几个看起来像是小厮模样的人,正将这些东西一件件搬进采办家。


    何氏站在门口亮光处,殷勤地招呼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翁。


    那老翁自怀中拿出个荷包,将荷包打开展示给何氏。


    何氏眼中瞬间亮了起来,迫不及待伸手接过荷包,对着老翁嘴角带着谄媚的笑连连鞠躬。


    这也太奇怪了。


    何家人就算能开店,男主人是玉馔堂的采办,那也还是个普通人家,何时有过这么阔绰的亲友?


    单那一马车的补品,寻常人就算是送礼,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来。


    还有何氏那谄媚的姿态,哪像是对着常人?


    江念鱼耐心躲在暗处,终于,那老翁上了马车出了巷子。


    她悄悄跟在马车后,走过好几条巷道,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


    江念鱼抬头一看,只见匾额上明晃晃地写着“董府”。


    董府?董老?


    难不成刚才的补品都是董老送的?玉馔堂对自家的采办竟如此重视?


    还是说,那是董老给采办的补偿?采办哑了的补偿。


    对于董老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江念鱼从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以她马上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那就只剩下第二个了。


    采办变哑这件事,定然与董老、与玉馔堂脱不了干系。


    采办前几日才变哑,今日她的茶叶便被山匪截了,这也太巧了。


    董老在垂柳镇盘踞这么久,难保不会与山匪这种势力有所勾结。


    江念鱼收回视线,转身回家取了东西后又去了采办家。


    她娴熟地翻过墙,将迷药吹进了采办屋内。


    不到一刻,屋内便只剩下了呼噜声。


    江念鱼进屋,先是查看了采办的伤,伤并不在皮肤表面,而是在内里,想必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


    她又看了看董家送来的东西,多是滋补之物,并无什么不同。


    直到江念鱼途径一处桌案,案上摆着凌乱的草纸,她拿起草纸翻看。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字之人不善笔墨。


    江念鱼需得细细查看,才能看出纸上写的是什么。


    她一行行细看过去,终于寻到些蛛丝马迹。


    采办无故变哑,何氏不可能不好奇。


    采办在纸上并未直说,不知情的人可能看不明白,可偏偏江念鱼知晓山匪之事,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采办变哑之事果然与坎子山山匪有关,那深山老林寻常人谁会去?再加上董老的那一大堆补品,这么看来,他应当是受了董老指使。


    江念鱼心中有了数,这才回了家。


    还未进门,她就远远看到了那道正在柳树下张望的身影。


    待走近一些,她看清了那人,那人也看清了她。


    “掌柜,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江言面露急色。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出门探听消息去了。”江念鱼解释。


    “是为了茶叶被截的事吗?”


    江念鱼点头,迈步进了门,杏春已做好饭菜等着了。


    “那事情怎么样?掌柜你有头绪了吗?”江言追着问道。


    “又是玉馔堂搞得鬼。”江念鱼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些。


    杏春听了这个名字,抱怨道:“这玉馔堂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老粘着我们,甩都甩不掉,真烦人!”


    江念鱼也是这么觉得,只不过玉馔堂之前做的事,不是被她化解就是被她加以利用,这才没让茶饮记受损失。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玉馔堂竟找了些亡命之徒来对付她,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


    三日后。


    一行运送茶叶的车队缓缓驶过坎子山,江念鱼蒙着头巾混在其中,谨慎地四下查看。


    童大郎走在最前头,心里默数着距离出山还有多远。


    待行过上次被劫持的位置,童大郎心中松了口气,看来上次的确是意外。


    这样的念头刚起,前方左右两边的草丛突然簌簌作响,几个手拿大刀的山匪跳了出来将车队团团围住。


    童大郎脚下一软,险些没坐到地上。


    好在他想起江念鱼还在后面,还有这次运送的丰厚报酬,这才支棱了起来。


    队里的人也都提前得了话,遇到山匪不必反抗,只管让他们抢走。


    是以,一时之间,竟无人动弹。


    山匪见状,直接将包围圈缩小。


    童大郎做足心里准备,上前朝众山匪一鞠躬,“各位大人,这些茶叶你们尽管拿去,只求留我们一条小命便好。”


    “怎么?今日倒是乖觉,上一次不还反抗呢吗?”山匪们哄然大笑。


    队中的江念鱼听了,细细打量起那些屡次劫掠她货物的山匪们。


    童大郎谄媚一笑,“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帮人运个东西混口饭吃,这些货终究不是我们的,哪有我们的命重要?”


    “哼!你们识相就好!这事本也不是针对你们。”那山匪头子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弟兄们,给我搬!”


    不消片刻,马车上的货物便被搬了个精光,江念鱼全程默不作声。


    待搬完东西,那山匪头子看向童大郎,高声道:“去给你们的东家递个话,只要是她的货,不论是什么,走一次坎子山我们便抢一次。”


    “若是不想再被抢,那就三日后的辰时末来山下赴约!”


    童大郎喏喏点头,山匪们见了他这卑躬屈膝的样心情极好,大笑着扬长而去。


    待确认山匪走完,车队重又启程,出了坎子山,江念鱼才卸下伪装走到童大郎身旁。


    “江掌柜,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江念鱼微微颔首。


    “难不成掌柜真要去赴约?千万别啊,那些山匪可都是些不讲理的恶徒,掌柜若是去了,极有可能性命堪忧。”童大郎劝道,他是真心不希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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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鱼去赴险,这位江掌柜为人大度,是个难得的好东家。


    若是可以,他以后还是想继续同她合作的。


    只是从茶园到垂柳镇的路必经坎子山,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看江掌柜能不能渡过这关了。童大郎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你放心。就算是去我也不会一人去赴约,眼下这坎子山的山匪显然是盯上了我,我去与不去都不会有好结果。”江念鱼目光直视前方那条分叉的路,淡然道。


    现如今她的处境,就如同那岔路一般,看似有两条,实则只有一条,因为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童大郎听她这么说,无奈息了声,只在心中默默为江念鱼祈祷。


    车队摇摇晃晃,终于回了垂柳镇,江念鱼同童大郎告了别,转身又去了乞丐所在的巷子。


    她照例将一块银子放在地上,“先生可知那坎子山的山匪都是些什么人?”


    “哼!”那乞丐哼了声,这还是江念鱼第一次见他显露情绪,“不过是一群穷凶恶徒罢了。”


    “先生可知他们名姓?”江念鱼追问。


    “名姓?”


    “他们那种连猪狗都不如的人,有什么名姓?”


    “若你真想知道,便去衙门前的告栏上找吧,凡是在逃的,皆是他们的名姓。”


    江念鱼道了谢,故作闲逛之态到了衙门前。


    告栏上告示众多,新的叠旧的,挤挤挨挨一大堆。


    江念鱼一一看过,新的多是近日新贴的,旧的则被风吹雨打,上面的人脸大多看不清了。


    她本想着重看一看旧告示,却有一新告示率先抓住了她的眼球。


    那告示显然是近日新帖的,上面的人名叫黄老二,墨笔将他的眉眼勾画的格外清晰,且这人长得极有记忆点,脖间一个瘤子,应当极好抓住才是。


    可江念鱼细细看过,才发现此人纵使犯下灭门的滔天大罪,竟已逃了七年之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那人很会躲,躲到了人烟皆无、官府难寻的地方。


    这种地方,若要在垂柳镇四周找,不就是......坎子山!


    这人自小在垂柳镇长大,也是在垂柳镇犯下的祸事,他若要躲在离家近的地方,那必定是躲在坎子山!


    江念鱼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关窍,但如今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若要让人信服,还需验证一番。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采办,他变哑之事与山匪有关,那他极有可能见过这黄老二。


    江念鱼趁人不注意撕下了一张黄老二的旧告示,决定去验一验采办。


    ......


    采办只伤了喉咙,手脚却健全,如今已经如常去玉馔堂上工了。


    天已近昏,他自玉馔堂后门出来,悠哉悠哉地往家去。


    大宋朝没有宵禁,街上如今正热闹。


    采办穿梭在人群中,心情甚好地左顾右盼。


    一个不妨,一个手拿饴糖的小童突然撞到了他,他伸出手,正要将小童扶起,小童却往他手里塞了张纸后飞快跑了。


    采办下意识将纸打开,待看清上面的人脸,青天白日之下,他突觉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