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离开
作品:《实验用猫咪》 没人知道鼎鼎大名的行动队指挥官是个心理存在缺陷的精神病患者。
拉贵尔通过与贺榑桑的深入接触探知到他的异样,哪怕他刻意回避对方神经中的异常波动,也不可避免地不断接收关于他最深处的秘密。
众所周知,心理缺陷者无法通过行动队评估测试,更遑论成为最高级别的领导人物。
拉贵尔的心脏再次开始隐秘的狂跳。
身体上的折磨压抑不住拉贵尔对于掌握这个秘辛的兴奋,他似乎正紧紧抓着贺榑桑不为人知的尾巴。
贺榑桑的潮热逐渐散去,但是他对与拉贵尔接触这件事仍狂热不已。
拉贵尔贴近对方的心口,感受到对方心中那股强烈的排斥逐渐平息。自然地,他心上那块碎片也不再狂躁。因为他的‘独特’治愈,二人总算有了短暂的平静。
贺榑桑贪恋地、依依不舍地,将拉贵尔搂进怀里,感受他肌肤上舒放出的抚慰因子。他牢牢镶嵌,这个可以安抚自己的珍贵躯体。
“嗬!”拉贵尔倒吸一口凉气,被贺榑桑的得寸进尺打断思绪。他艰难起身,趁贺榑桑意识涣散将他手掌从肩上拍开。
进入浴室,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刷着活跃的心绪。虽不是他本意,可却有意外之喜。拿捏住贺榑桑的把柄,仿佛已经将新的藏身处牢牢把握在手里。
不过片刻,拉贵尔狂喜的神情逐渐冷淡。他朝后拢起鸦羽般的发丝,对镜凝视。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去,乌黑的发根略有些褪色,像是新长出一截,与黑色割裂开的透棕色。
他放下额前厚重的刘海,暗自低语:“哥,他们欠你的,我都会替你拿回来。”
拉贵尔走向窗边,拉开层层叠叠的窗帘,晨光裹着空气中的浮粒盘旋进来。他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携带泥土的潮湿,卷走室内污浊的腥涩气。
如同外界天光大亮,拉贵尔的心情也焕然一新。
“唔……”身后响起另一人的不满抗议,拉贵尔转身看去,一缕阳光正稳稳照在贺榑桑眼皮上,企图迫使他清醒。
他倒是睡得安生。
拉贵尔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沦落到与行动队的人做交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盯着贺榑桑睡梦中还算恬静温和的脸,拉贵尔若有所思。
“你是谁?”
突兀的问句打破宁静,贺榑桑冷淡审视的目光直射过来。他眼中的怀疑和戒备几乎洞穿拉贵尔的身体,像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丝毫不提仅仅隔了一小时前的亲近。
像是换了个人,但是个更贴近他原本性格的人。
拉贵尔陡然低头,身上的浴袍并未拉紧。他掩面低啜,肩上衣袍不经意滑落,刺目不堪的印记无声回答贺榑桑的问题。
“我、我……”拉贵尔似是被人扼住脖颈,除了小声呜咽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他眉锁眼垂,偶尔怯怯与人对上视线,又像是怕极般迅速躲开。
拉贵尔抽噎着拿出自己的房卡,受惊小鹿似的递给贺榑桑,这才开口道:“昨天……昨天你晕倒在我门前,让我帮你。可是……!”他情绪激动,又颓然泄气,“可是你竟然……竟然直接将我推倒,然后、然后就……”
明晃晃的红痕再次印证他话语的真实性,贺榑桑总算眉眼松动。他的手掌缓缓覆盖在平静无波的心口,仍是半信半疑抬眸看过来,语气里带着质问:“我让你帮我?”
拉贵尔咬唇,呜呜吸了吸鼻子,他抬手擦掉脸上滑下来的泪痕,把头撇向一边道:“难不成,是我让你闯进我的房间吗?先生,你这话实在是让人生气。”
“不过确实好多了。”贺榑桑自言自语,不断按在心口试探。
他漠然的眼神中透着算计,一切都被拉贵尔尽收眼底。
“你帮了我,我该怎么感谢你。”贺榑桑高傲地像在施舍善意,忽略拉贵尔在其中所出的力。
不过拉贵尔有求于他,也顾不得他恶劣的性格。
“不瞒先生,我确实有一事相求。”拉贵尔蹑脚行至床边,勾着贺榑桑的小指,眼一闭,似乎用尽所有勇气。他‘扑通’一声跪伏在贺榑桑手边,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仰头,用那张惯常会唬人的、凄然艳绝的脸,投去复杂的视线。
“我被凶暴的父亲赶出家门,实在回不去那个伤心痛苦的地方。我无处可去,只求一个落脚处。”拉贵尔的泪珠连线,簌簌顺着面中滚落,“我只用先生收留一段时间,等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立刻就会搬走。”
拉贵尔忽然垂眸,仿佛下定决心,“这段时间内,先生想做什么都行。”
贺榑桑的手轻颤,这细微的动作被拉贵尔捕捉。
“先生,我会帮你治病。”他再次睁开眼,黑色瞳孔下似乎有什么模糊的线条在收缩。他歪着头,依靠着贺榑桑宽大的手心,像只安静乖顺的家养宠物。
拉贵尔牵起贺榑桑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心脏有力跳动着,其中一股神秘力量正隐隐与贺榑桑的心头呼应。
“先生身体里那个东西,我也有。”他甜甜弯唇,贺榑桑掌下微微收紧。
-
行动队寻遍福县及四周县城都无法寻到那只犬兽人的踪迹,贺榑桑仍未归队。因为宠物市场的买卖乱象,加上那三个实验员的大肆卖惨,民众人心惶惶,关于‘行动队’的舆论导向愈发不利。上面要求他们立刻拿出结果,阻止事态恶化。
孟仲办公桌上放着贺榑桑的药盒,他无比担忧,或许是自己不小心拿走了指挥官的药,才间接导致他迟迟未归。
要是因为没吃药病倒了,他罪过就真的大了。
此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孟仲看到备注的瞬间欣喜若狂。
“喂,贺队!您可算是有信儿了,行动队乱得不成样子,您快回来吧!”孟仲看着周围一个个都阴沉着脸的同事们,一脸苦相。
“帮我查个人,名字发你账号了。”贺榑桑直截了当道,“我下午回队,先把上午的会议内容发我。”
孟仲点头如捣蒜,利索将会议记录发给贺榑桑,又点开那个陌生的名字,输入信息库后,他皱了皱眉。
孟仲:“贺队,这人没什么特别的,嗯……家里只有一个家暴的父亲,这个月才出狱。”
贺榑桑冷静回了个‘嗯’,孟仲又说:“不过长得嘛,倒是蛮漂亮,可惜是个男的。”
贺榑桑那边忽然安静下来,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孟仲挠挠头,把资料打包发给贺榑桑。
“小土豆!”孟仲脑壳后被人轻拍一下,他转过头去,一个扎着高马尾,身材高挑的女生正笑嘻嘻看他。
“哎呀,你就别过来添乱了,我们贺队没回来,我也没法给你答复。你怎么比你领导还急……”孟仲揉了揉脑袋,瞧一眼女生的脸,又迅速低下头。
女生点头说:“我知道啊,又不是催你们的。我来是为了给你爆一个大料~”女生眉飞色舞,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孟仲想装得稳重一点,可到底没忍住好奇,把耳朵凑过去一脸求知若渴。
“我跟你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哦。”女生四下环顾,神秘兮兮凑近孟仲,小声道:“你们贺队昨天**一刻,他就要有老婆咯~”
孟仲瞬间石化原地,连女生何时走的都全然不知。
贺队,有老婆。
这两个关键词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拼凑在一起。
倏地,他像是想到什么,又翻出那个漂亮男人的资料,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随后尴尬地笑两声。
他装作若无其事,在办工位上待到中午,魂不守舍地。
终于,孟仲像是说服了自己,愉快踏入餐厅打饭,边挑选座位边说:“也是有可能的吗,哈哈,贺队敢于做自己,幸福就……”
他的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餐桌上,只见贺榑桑面前堆了成排的食物,而他本人的面前,坐着资料里的男人。
孟仲下巴几乎掉在地上,“还真幸福了。”
-
拉贵尔和贺榑桑一起离开旅店。因为贺榑桑的身份特殊,走的时候,前台姑娘也并未对拉贵尔的身份做任何怀疑,只语重心长地说:“您下次可不要再丢身份证了。”
拉贵尔羞涩一笑,和前台道别,坐上贺榑桑的车。
“安全带。”贺榑桑看着拉贵尔的方向说,“前台说的身份证是什么意思。”
拉贵尔面露无奈,将安全带扣好说:“他把我赶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天黑,路上又一直下雨,不知道把身份证掉在哪里了。”
贺榑桑收回视线,了然点头。
孟仲发来的资料和拉贵尔所述完全一致,贺榑桑暂时放下疑问。
路过西郊那处破楼,拉贵尔忽然出声叫停。他乞求看着贺榑桑,语气软糯:“他现在应该不在家,我想回去拿点东西,可以吗?”
贺榑桑面色平静,只问:“用陪你吗?”
拉贵尔摇头,笑容恬淡却有力量,“不用,我自己可以。”
钻入破楼的瞬间,拉贵尔卸掉笑得酸胀的嘴角。他当然不会让贺榑桑进来,他甚至要毁掉这个屋子带不走的东西。
拉贵尔拿上最宝贵的电脑,还有其他用来改变容貌的东西,挑了几件常穿的衣物,一起塞进黑色背包里。
拿火柴点燃桌上几堆废纸,拉贵尔将火苗仍在木床上面。如果不出意外,这里明天就会是一片废墟。
破楼早就因为拆迁不剩一户,但又因为离禁区太近,没人愿意再回收这片土地。拉贵尔也是看中它的‘独特’,这才将老巢定在这里。
看着火势渐起的昏暗房间,拉贵尔冷冷凝视着火舌燎过地一切。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书桌上面残留一角的A4纸,上面写着宠物市场持有者,下面没烧完的地方,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拉贵尔的名字。
拉贵尔雀跃跑下楼,坐进贺榑桑的车内,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大背包,两颊浮现异样的红色。
贺榑桑视线轻扫拉贵尔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
“东西都拿齐了?”贺榑桑启动车子,朝行动队开去,“本来应该带你去吃饭,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不嫌弃地话,就和我去队里餐厅吃吧。”
拉贵尔神色微愣,随即换上笑脸点点头,“都听你的。”
“你倒是不挑。”贺榑桑轻笑,提速前进,“我们餐厅里的老伯做饭可能不合你胃口,等今天下班,我再带你去吃好的。”
拉贵尔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致,快速略过的芸芸众人,勾唇回答:“好啊。”
二人开车扬长而去,身后破楼某层正冒出滚滚黑烟,燃烧着、埋葬着拉贵尔卑劣的过去。
-
孟仲看见贺榑桑,十分不自然地冲二人打招呼。他不自觉地就将目光锁定在面容精致的男人脸上,然后再惶恐的移开。拉贵尔从清汤寡水的面条中抬起头,两只大眼睛比电脑上的证件照要更直击心神。
其实拉贵尔讨厌吃淀粉类食物,相比这些米面,他更爱吃蛋白质含量极高的肉类。
不过既然是贺榑桑给他点的,他也就凑活往肚子里咽。
“贺队,真巧啊,带……”带嫂子来吃饭,孟仲刚想这么说,话到嘴边刹住车,“带朋友吃饭哈。”
拉贵尔疑惑盯着孟仲眨眼,嘴里的面条吸溜溜往嘴里塞。纤密的羽睫犹如两把小刷子,不停吸引孟仲去看。
“嗯,一会儿你带他去休息室。”贺榑桑抱着手臂,思索一阵,“顺便把你的游戏机给他解解闷。”
孟仲看起来十万个不愿意,可是迎着贺榑桑愈发不善的眼神,他终于妥协。
“好、好吧,但是s……送回来的时候小心点,我贷款还没还完呢。”孟仲狠拍自己的下巴,差点儿说秃噜嘴。
拉贵尔:“没事,我不玩游戏。”他望向贺榑桑,眼睛弯成月牙,“我会乖乖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