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机锋沉钩
作品:《玉璜错》 永徽二十五年夏,乾清宫的鎏金屏风后,朱宜苏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李惟煦的指尖划过“西域贡使遇刺”的字迹,玄色袖口露出半截染血的密信——那是今早从御膳房总管尸体旁搜出的,信上“杀李”二字用朱砂圈了又圈。
“御膳房七成厨子是萧氏旧部,”朱宜苏将密报掷入炭盆,“他们想在万国宴上重演‘鸩酒弑君’的戏码。”
李惟煦用银簪挑起炭盆里的灰烬,簪头的北斗纹与朱宜苏腰间的双璜玉佩遥相呼应:“萧崇远伏法前,曾在天牢刻下‘百慕大’三字。宜苏,旧党残部恐怕已与西域诸国结成同盟。”
五更的朝房里,新科状元周延儒正在分发解暑汤,瓷碗碰撞声中混着低低的议论:“摄政王昨夜又处决了三名御史中丞……”朱宜苏隔着屏风听了片刻,听见“酷吏”“暴君”等词,不禁想起李惟煦昨夜的话:“若想让旧党彻底暴露,必先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
早朝的金銮殿上,龟兹国使者突然跌跌撞撞闯入,额角缠着渗血的布条:“陛下!我朝商队在玉门关外遇袭,凶手身着大盛玄甲卫服饰!”
殿内哗然。朱宜苏望着使者眼中的慌乱,注意到他袖口的狼头纹绣工粗糙——那是旧党临时仿制的。李惟煦适时出列,手中举着截获的假玄甲卫腰牌:“龟兹使者可知,真正的玄甲卫腰牌,刻着‘煦苏’暗纹?”
使者的脸色骤变,下意识摸向腰间。朱宜苏趁机展开西域商路的布防图:“玉门关外三十里的烽燧,本王昨夜刚命人增设了望楼。龟兹商队遇袭的时间,与望楼记载的‘无异常’完全不符。”
退朝后,朱宜苏在军机处看着龟兹使者的供词,忽然轻笑:“他们想借‘玄甲卫袭商’挑起西域诸国对大盛的敌意,却忘了核对烽燧记录。”
李惟煦用匕首剖开使者的鞋底,取出卷成细条的密信:“‘八月十五,里应外合’——这是旧党与西域汗王的约定。”他忽然望向朱宜苏,“宜苏,我们需要一个‘替罪羊’,让旧党以为阴谋得逞。”
深夜的刑部大牢,朱宜苏看着狱中假玄甲卫的“供词”,供词里“摄政王擅自调兵”的字样刺得他眼眶微热。李惟煦替他整理龙袍,指尖划过他后颈的刺青:“明日早朝,我会主动请辞玄甲卫统领之职。”
“不行,”朱宜苏按住他的手腕,“玄甲卫是我们的耳目,怎能轻易放手?”
“正因为是耳目,才需要暂时舍弃。”李惟煦的声音低沉,“旧党想借‘清君侧’之名逼你杀我,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阴谋得逞,再一网打尽。”
八月十五的万国宴上,朱宜苏望着阶下空着的摄政王位,掌心沁出冷汗。龟兹使者的目光不时扫向宫门,显然在等待“清君侧”的信号。当他看见李惟煦身着便服从偏殿走入时,瞳孔骤缩——那身衣着,正是旧党约定的“举事”标记。
“摄政王为何身着私服?”御史大夫趁机弹劾,“莫不是心虚?”
李惟煦不慌不忙展开密诏:“陛下有旨,命本王暗中查访旧党余孽。”他忽然指向龟兹使者,“而你,就是萧崇远安插在西域的最后一枚棋子。”
殿外突然传来金戈之声,苏容与带着玄甲卫押着旧党余孽闯入,每个人身上都搜出了龟兹国的狼头金错刀。朱宜苏望着阶下伏法的众人,忽然举起双璜玉佩:“诸位爱卿可知,真正的玄甲卫,从来只听一人之令——”他顿了顿,“那就是朕。”
深夜的景仁宫,朱宜苏望着案头的双璜玉佩,忽然发现合璧后的玉佩在月光下显出血线,勾勒出“彻煦苏”三字的脉络。李惟煦的指尖覆上他的手背,两人的血契疤痕在烛火下微微发亮,宛如二十年前先太子夫妇的身影重叠。
“宜苏,”他低声道,“旧党已灭,接下来该整顿朝纲了。”
“不,”朱宜苏转头望进他眼底,“接下来,该让大盛的海权真正威震四海——而这,需要你我同心协力。”
潮水漫过沙门岛的礁石,太后在双璧灯塔上望着京城方向的焰火——那是朱宜苏为庆祝旧党肃清而放的。她腕间的银镯终于不再与金镯共鸣,却在此时听见远处传来玄甲卫的马蹄声,那是胜利的号角。
而在皇宫的密道里,朱宜苏与李惟煦并肩坐在先太子的藏兵洞里,看着洞壁上的“海天永固”题字。朱宜苏忽然握紧对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薄茧:“王叔,等朝纲整顿完毕,我们去百慕大看看父亲的骨殖吧。”
李惟煦望着他眼中的星光,“还有更辽阔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