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姬离开后，寝殿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界。施以然脸上柔顺的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算计。


    王宫的人？不行，太容易暴露。月冰澈的亲信？更不行，风险太大。她需要一个完全独立于王室体系、无法追查的力量。


    指节在昂贵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张殷勤的脸——那个对她痴迷不已的伯爵之子。上次她能顺利溜去帝国，全靠他暗中打点。临走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等她回来要带她去“体验真正的刺激”。


    施以然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就他了。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蠢货，正是最好的掩护。


    她拿起加密卫星电话，迅速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经过伯爵之子的牵线搭桥，施以然终于通过层层隐秘渠道，拿到了两个顶尖杀手的联系方式和接单暗号。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决定双管齐下，同时联系了这两个在暗网上赫赫有名的“清道夫”。


    挂掉沟通的电话，施以然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将莫星儿的清晰照片、帝国帝都大学学生的身份信息，以及她日常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坐标，分别加密发送给了两个杀手。


    做完这一切，她优雅地靠回天鹅绒沙发椅中，端起一杯冰镇香槟，红唇微抿，眼底闪烁着残忍的期待，静候佳音。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成功的暗号，而是冰冷的拒绝。


    不到十分钟，第一个杀手的加密线路便打了回来。施以然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男声：“这单，不接。另请高明。”


    施以然瞬间坐直，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愠怒：“什么意思？嫌钱少？还是觉得目标太简单了？”


    对方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嗤：“钱，是好东西。但命，更值钱。那个女人……动不得。” 话音未落，通讯已被切断。


    “废物！” 施以然狠狠攥紧手中的水晶杯，指节泛白。动不得？难道莫星儿那个贱人如今真有了通天本事？连顶尖杀手都畏惧？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暗自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还好，还有另一个……


    这个念头刚闪过，加密电话再次急促地响起。施以然立刻接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喂？”


    这次，听筒里传来的是一个略显慵懒却异常清醒的女声：“抱歉，这笔生意，做不了。您另寻高明吧。”


    “什么？！” 施以然再也控制不住，声音尖锐刺破寝殿的宁静，“为什么做不了？！她一个女学生，能有多大难度？！”


    “难度？” 女杀手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超出我的处理范围了。抱歉。” 同样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啪嚓！”


    昂贵的加密卫星电话被施以然狠狠掼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她精心策划的杀局，还没开始，就被两个顶尖杀手轻飘飘地拒绝了！一股被羞辱和被轻视的怒火直冲头顶！


    “莫星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咬牙切齿，面目扭曲。这个贱人身上，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剧变！


    就在她怒火中烧、无计可施之际，寝殿墙角的巨大曲面电视自动亮起，正播放着国际新闻。一条关于“国际超级计算机巅峰对决”的回顾报道吸引了她的目光。


    当镜头定格在冠军队伍领奖的特写时，施以然瞳孔骤缩！屏幕中央，那个手捧奖杯、笑容自信耀眼的女孩，不是莫星儿是谁？！


    她竟然来过兰卡国！还夺得了如此重量级的国际赛事总冠军？！


    施以然猛地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指尖颤抖着输入关键词搜索。铺天盖地的新闻和照片涌出，其中一张高清抓拍让她呼吸一窒——


    照片背景是赛场外，莫星儿亭亭玉立。而她身前，一个气质卓然、英俊非凡的男人正单膝跪地，动作轻柔而专注地为她系着散开的鞋带！男人微微抬起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的温柔！


    新闻标题刺眼地写着：【感人师生情！天才教授赛场外为爱徒系鞋带！】


    “师生情？” 施以然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满是讥讽的冷笑，“这么赤裸裸的情意绵绵，骗鬼呢！原来如此……是攀上高枝了！”


    她立刻搜索男人的名字——白寒舟。


    搜索结果迅速展开：


    白寒舟，帝国“网络科技领域”国宝级天才科学家，帝国国家尖端科技实验室核心成员，帝都大学计算机系特聘教授。名下拥有数家估值惊人的高科技公司。


    背景：帝国顶级豪门白氏家族嫡系二公子，白氏集团董事会重要成员。


    施以然对帝国的势力版图做过功课。季、顾两家是无可撼动的擎天巨擘。白家虽稍逊，但近年来发展势头极其凶猛，在科技和资本领域影响力巨大，地位举足轻重。


    “贱人！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得让人恶心！” 施以然死死盯着照片里莫星儿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嫉妒的毒蛇啃噬着她的心。难怪敢如此嚣张，原来是傍上了白家的公子！


    不过……她眼中又燃起一丝扭曲的得意。白家再强，又如何能与掌控帝国命脉的季家相比？等她成为季北墨的女人，坐上第一家族主母的宝座，碾死一个白家，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莫星儿……” 她盯着屏幕上那张笑脸，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声音淬着剧毒，“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就算杀手不接单，我也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消失！”


    …………


    御景园，训练场里


    空气被高速挥动的拳脚撕裂，发出沉闷的破空声。东方寒攻势凌厉如狂风骤雨，拳、肘、膝、腿化作致命的武器，招招攻向惊云的要害。惊云则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身形在方寸间极速腾挪闪避，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无比，将东方寒凶悍的进攻尽数化解。


    东方寒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就在他一个刁钻的鞭腿扫向惊云下盘时——


    “嗡…嗡…嗡…”


    他放在场边休息椅上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高手对决，瞬息万变！这微小的分神足以致命！


    惊云眼神一厉，捕捉到这万分之一秒的破绽！他原本格挡的手臂瞬间变招为擒拿，闪电般扣住东方寒扫来的脚踝，同时腰身猛地发力，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砰！”


    东方寒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砸向几米开外的特制软垫！饶是他身手卓绝，落地瞬间也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地，才没彻底摔个狗啃泥。


    “靠！” 东方寒揉着被摔得生疼的肩膀，龇牙咧嘴地瞪着面无表情走过来的惊云，“九爷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你们这群非人类的怪物！” 想当年他也是叱咤风云、令目标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结果进了季门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手，在席烈、惊云这些“人形兵器”面前，简直不够看。


    惊云那张俊美却常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瞥了一眼还在顽强震动的手机，声音平淡无波：“电话。”


    东方寒没好气地爬起来，走到休息区一屁股坐下，拿起那部造型特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经过多重加密、无法追踪来源的乱码号码。


    他皱了皱眉，带着被打断的不爽和一丝被打败的憋屈，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冲得很：“喂？！”


    “啧，火气这么大？吃炸弹了？” 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那独特的声线如同带着小钩子，瞬间勾起了东方寒的记忆。


    东方寒脸上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味的笑容，声音也立刻变得轻佻起来：“火舞？” 他身体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想我了？”


    火舞，代号“赤焰”，暗网排名靠前的顶尖女杀手。他们相识于一次目标重叠的“业务冲突”，为了同一个目标大打出手，斗智斗勇，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反而在联手干掉目标后，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又针锋相对的微妙情愫。


    东方寒每次遇见她，都会忍不住口花花地撩拨几句。两人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暧昧，却又因各自刀头舔血的宿命，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情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是比子弹更致命的奢侈品。


    “哼！” 火舞在电话那头轻哼一声，带着点熟悉的傲娇，“闲得发慌，看看你这祸害是不是还活着污染空气。”


    东方寒低笑出声，声音带着磁性的蛊惑：“这么关心我？放心，活得比谁都滋润，比以前更帅了，魅力值爆表！什么时候来帝国？哥哥请你吃大餐，保证让你……印象深刻。”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拖长了调子，充满暗示。


    “行啊，” 火舞似乎也笑了，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甜腻，“正好，手头刚接了单帝国的‘小活’。目标嘛……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儿。”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谈论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