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正闻言，额角青筋暴起，龇牙欲裂地低吼：“他敢？！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东西也配做当家主母？族老们能点头？！哼！”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裹挟着滔天的怒意。


    沈青柔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族老们自然是难以苟同……可九爷行事，你我都清楚，向来嚣张跋扈，独断专行。他若铁了心要娶那个女人，只怕族老们……也不敢当面说一个‘不’字。”


    她顿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双眸迅速蒙上一层氤氲水汽，声音哽咽起来：“老公……要不，我们……还是离了吧？或许没了我这个累赘，九爷就不会再处处针对你了。每天看着你因我受气，心情郁结，我这心里……实在痛得像刀绞一样。”


    整个季氏家族，谁人不忌惮季北墨？季正亦不能例外。往日里利益无涉，他尚能隐忍。可如今，梁子已然结下，就算他真和沈青柔离了婚，再伏低做小，季北墨也绝不会再给他半分好脸色。


    季正睨了一眼身侧的沈青柔。她泪眼婆娑，话语轻柔，字字句句都是心疼他，为了护他周全，沈家已然倾覆，她一无所有了，竟还要主动提出离婚。一股混杂着怜惜与不甘的酸楚涌上心头——季北墨对付沈家时，何曾看过他季正一丝薄面？根本是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说什么蠢话！”季正带着责备的口吻，语气却软了几分，“沈家如今那副光景，离了我，你能去哪儿？”


    “老公，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沈青柔的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我就是去街上乞讨，也绝不愿看你为了我……被人如此踩在脚下欺压！”话音未落，一滴晶莹的泪珠便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倏然滑落，砸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却更显情真意切。


    这幅深情的模样，季正怎能不为之动容？


    “你老公我还没窝囊到要靠牺牲女人来委屈求全的地步！”季正挺直了背脊，眼中戾气翻涌，“这笔账……迟早要跟某些人清算清楚！”他眸色沉凝，仿佛酝酿着一场无声的风暴。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发出了一条信息。


    沈青柔垂眸望着，泪雾之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笑意在眼底飞快掠过，转瞬即逝。


    ………


    宴会厅外，花园深处。


    白舒然悄无声息地尾随在那两个曾嘲讽她的女孩身后。行至喷泉池畔，此处僻静无人。白舒然眼底寒光一闪，骤然提速，如同鬼魅般欺近二人身后。手起掌落，干脆利落的两记手刀精准劈在她们颈后，两个身影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她七年的功夫，岂是白练？只是从未在人前显露罢了。在外界眼中，她是纤纤弱质、温婉可人的白家千金，殊不知，搏击训练早已融入她的骨血，寻常三五个保镖，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白舒然冷冷睨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猎物，连日来积压的怨毒正无处发泄，此刻，这两个撞上枪口的蠢货，正好做她的活靶子！


    她一把揪住穿白色礼服女孩的头发，迫使那张脸仰起。没有丝毫犹豫，“啪！啪！”两记狠戾的耳光重重扇下！女孩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嘴角甚至沁出了一缕刺目的血丝。


    “就凭你这等下贱货色，也敢觊觎我的男人？贱骨头！”白舒然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话音未落，又是“啪啪啪啪……”一连串密集而狠毒的耳光，如同狂风骤雨般落下！直到那张脸肿胀变形，如同一个充血的猪头，她才嫌恶地松开了手。


    另一个穿紫色礼服的女孩也未能幸免，同样被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心头那股郁结的恶气，这才稍稍散去些许。


    白舒然直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正准备离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白色礼服女孩跌落在地的手包旁——一小包不起眼的方形药袋从包口滑出，里面装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


    白舒然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瞬间了然于心。她凌厉的目光再次投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女孩，弯腰，毫不犹豫地“嗤啦”一声，粗暴地撕开了对方胸前的礼服布料！


    白舒然若无其事地回到流光溢彩的宴会厅。罗希雅已经找了她好一会儿，见到她立刻迎上来：“舒然，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半天！”


    “去了趟洗手间。”白舒然语气平淡。


    “洗手间？我刚去一楼找过，没看见你啊？”罗希雅疑惑道。


    “在二楼。”白舒然说着，紧握的拳头藏在身侧，藏着粉末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投向不远处独自饮酒的莫星儿。


    罗希雅恰好端来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白舒然。白舒然自然接过，指尖看似无意地轻轻拂过杯沿。细微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那澄澈的酒液中。她端着这杯特别的“礼物”，嘴角弯起一丝看似温和的笑意：“希雅，莫星儿一个人挺孤单的，我们过去跟老同学叙叙旧吧。”


    “我才懒得搭理那个贱人！舒然，别理她了。”罗希雅鄙夷地朝莫星儿的方向撇了撇嘴。


    “走吧，毕竟同学一场嘛。你陪我一起过去，好不好？”白舒然亲昵地挽起罗希雅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坚持地将她拉向莫星儿的方向。


    罗希雅必须同去。万一东窗事发，这个现成的“替罪羊”和“动机提供者”不可或缺——毕竟，罗希雅对莫星儿的敌意，可是人尽皆知。


    莫星儿正百无聊赖地啜饮着杯中酒。无情被顾郗辰缠着去了洗手间方向，看那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顾郗辰大概许久未见无情，此番重逢，少不得一番纠缠。她来得不算久，也不好立刻就走。


    这时，白舒然和罗希雅走到了近前。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白舒然微笑着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同时极其自然地将手中的酒杯递向莫星儿，“喝一杯？”


    莫星儿瞥了一眼那杯酒，并未伸手去接。


    “谢谢，好意心领了。不过我已经喝了不少，实在不能再喝了。”莫星儿礼貌而疏离地婉拒。她与白舒然交集寥寥，仅有的几次也并不愉快。对方此刻突然示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必须保持警惕。


    见莫星儿拒绝得干脆，白舒然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不动声色地将那杯酒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台上，动作自然流畅。


    罗希雅立刻气不过：“舒然！我就说别来自讨没趣！你偏要来！这种人哪里值得你费心？你的善心还是留给真正值得的人吧！”


    白舒然对着莫星儿展露一个宽容的微笑：“没关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怕你无聊，所以过来看看。”她语气温婉柔和，既非刻意讨好，也不显得疏离，落在旁人眼中，依旧是那个温婉娴静、与世无争、心地纯善的白家千金。


    在罗希雅眼中，更是如此。


    莫星儿回以浅笑：“多谢关心。”


    尽管这么久以来，白舒然表面上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对许言澈似乎也并无特殊情愫，莫星儿至今也未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