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军原先看郑威哪哪都不顺眼，要不是乔珍信誓旦旦说他将来有大出息，还预知准了一件小事，让他没敢坚持，这桩婚事根本不可能换。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女婿就在酒厂跟前儿摆摊，不少人都爱吃，难免就会来找他凑近乎，要么凑个脸热想占便宜，要么就是单纯觉得他家要起来了，提起巴结上。


    原本因为乔建华去闹事，导致他在厂里差点被孤立的情况一去不复返，跟前儿的人脸上天天挂着笑。


    乔建军每天过得舒坦，也帮着女婿拉了不少客人，常常下了班就去他们摆摊的地方，跟郑威相谈甚欢，半个眼神都没分给煮麻辣烫累的满头大汗的亲闺女。


    也不是没人知道乔玥在纺织厂门口摆的摊子，都是卖麻辣烫，人家先卖的，他们这闹过矛盾的姐姐姐夫后脚就跟上了，里头有什么猫腻不用多说。


    但还是那句话，郑威夫妻俩正是受欢迎的时候，他们跟乔玥非亲非故，跟乔珍也没仇怨，怎么可能主动在这个关头提起？


    倒是私底下都讨论的欢快，说的最多的还是乔玥做的麻辣烫更好吃。甚至有在乔玥那里买过的，尝过郑威卖的麻辣烫之后，宁愿多走半个钟头，都要去纺织厂门口买正宗的。


    “乔玥那丫头做的麻辣烫真有那么好吃？”


    “反正是比郑威做的好吃，花一样的钱，我干啥要买这次一等的？”


    众人议论纷纷，还有人因为这话特意跟着去买了乔玥做的麻辣烫，随后也没再去过郑威的摊子前。


    但总体来说，首都这么大，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在郑威这里接受到麻辣烫的口味，人流量还是不错的，加上郑威把亲妈、乔珍，还有后期加入的大嫂当驴一样使唤，每天都买一整天的菜量，实打实地赚了不少钱，渐渐地也打出了名声。


    乔玥的亲哥乔秉志一早就听乔建军炫耀般地说起过，但思索了好半晌，还是没有去和乔玥说。


    乔珊照常冷眼旁观，不影响自己利益的事，只当不知道。


    因此，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乔玥才从钱芳荷口中听出端倪，随后一打听，发现郑威和乔珍已经开始摆摊了。


    而郑威要来谋划她的配方，便是因为贪心不足。


    他摆摊赚了钱，却始终记得偷偷去打探乔玥那边的消息时，看见的排的那条长长的队伍。


    他每天算着账目，越是赚钱，越是疯魔一般想着，他这里每天这么点人，都能赚几十块，要是和乔玥摊子上的客人一样多，他赚的钱足够翻一番！


    因此，在小摊逐渐步上正轨之后，郑威便交给乔珍和郑母，自己赶在中午的时间跑过去纺织厂门口刺探消息，随后找到了钱芳荷等人头上。


    乔玥听着盛翊带回来的消息，不高兴地噘着嘴：“居然是他们！”


    她是不在意别人也卖麻辣烫，毕竟这东西并不难，下点功夫都能做个差不多的，顶多是口味上有些差异而已，她要真为这个生气，根本气不过来。


    可这人换成郑威，她就不愿意了。


    再怎么说也是借了她的光才让他们有了主意，给谁赚钱都好，让自己讨厌的人赚钱，不行！


    盛翊道：“不用担心，他们做不长久。”


    乔玥挑了挑眉：“怎么说？”


    “郑家大嫂和郑威吵架了，她一睁眼就得干活，一直忙到天黑，最近郑威又要她帮忙改进配方，现在晚上十一点多才能睡觉，第二天早上四点就得起，郑威只负责收钱算账，却把着所有的钱，连工资都不给她，现在罢工不干了。”


    乔玥眨着眼睛：“现在就乔珍和她婆婆在干活？”


    “嗯，郑威太贪，每天早上买菜都买的太多，总会留下一部分到第二天，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又会多买。再就是，我听有的常客说，他们为了省钱，煮麻辣烫的底汤连着用好几天。”


    盛翊有认识的人住在酒厂附近，托人一打听就能知道，只不过从前对方不知道他媳妇儿在摆摊，盛翊也不常往那边去，这才错过了消息。


    乔玥听得也放心了，“冬天天冷，菜和底汤至少不会变质，但味道肯定会受影响的。要是等天气热起来他们还这么干，早晚会倒闭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郑威到底还是赚到钱了。


    乔玥想着自己新开的店面，斗志满满：“还是我的生意扩张太慢了，要是早点开店，早点赚够了钱，去酒厂那边开个分店，谁还会去买他们偷奸取巧的东西！”


    盛翊笑着看她亮闪闪的眼睛，“现在也不晚，等你的店开起来，知道的人就更多了，吃过最好的，肯定不会愿意为次品花钱。”


    乔玥听得高兴，拍拍盛翊的肩膀：“没错！我这就去写员工守则，培训的时候用，可不能犯了跟郑家一样的错误！”


    她今天面试招了个姑娘，才十六岁。


    乔玥本来不打算留下她的，年纪太小了，最好还是回去读书，她也是这么和小姑娘说的，对方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简单迅速地说了自己家里的事。


    母亲去世，亲爹为了娶后妈，要把她嫁给后妈的弟弟。


    因为后妈家里穷，弟弟三十多了还娶不到媳妇儿，他们父母说，要么给足够多的彩礼，要么就是给她弟弟找个媳妇儿。


    小姑娘说起这些事时，一滴眼泪都没掉，面色坚毅，口齿清晰：“我不愿意当个给我爸或者我以后的弟弟换彩礼的工具人，他们不让我上学，我也要找到别的出路。”


    乔玥在她进来的时候，就看中了她身上蓬勃的朝气，和镇定大方的气质，如果不是听到她只有十六岁，是当场就要把她定下的。


    她见着小姑娘穿着干净整洁，根本没想到她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尤其是听见她说“小老板，我这样的年纪，留在家里都能嫁人生娃了，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事儿都能干，店里的活，我肯定也能行，你就留下我吧！”之后。


    她沉默片刻，说道：“抱歉，是我考虑的太少了。你说得对，十六岁不小了。”


    与其在这个懵懂的年纪被家人要求、或是被环境裹挟着找个人嫁了，不如趁着年轻，早早赚钱，做一个有底气、有选择的人。


    “明天有时间来参加培训吗？”


    宁华眼睛一亮，当即点头道：“有！谢谢老板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乔玥看着她眼里的光，笑着伸出手来：“不用客气，欢迎加入。”


    宁华握住她的手，两个姑娘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