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结局是秦王赢了，顺利扳倒当今的陛下，成为朝国的新皇。


    但依照秦王那个疯子的性格，雪娘自认绝对活不到寿终正寝。


    第二种结局是秦王败了，秦王在椿州所有的势力都会被清算。


    雪娘敢肯定，这种局面下她根本不可能脱身，下扬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在得知清算秦王势力的人是秦安时，雪娘心思活络起来，打算投靠新主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可这打算是在看到沈瑜之前的打算。


    至于现在……


    雪娘看着君肆对沈瑜毫不设防甚至是充满信赖的模样，她在心里再次确定，沈瑜才是最好的人选。


    跟在这样的宠臣身边，无论如何都有能力护她一命！


    船舱内的光线全部依靠着舱内的烛火和灯笼，导致光线并没有多明亮。


    雪娘就跪在距离沈瑜还有三步远的位置，低垂着眉眼，将最为脆弱的一面展露了出来。


    雪娘最擅长利用自身的优势，来达到目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君肆扫了一眼始终跪着的雪娘，又将视线转落到沈瑜的身上，明着提醒她，


    “大人还请三思，能在秦王手底下做事的人，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人。”


    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握住了沈瑜的手，并翻开她的手掌心，在上面写下‘试探’二字。


    沈瑜读懂了君肆写的是什么字，抬眸同他的视线对上。


    这一刻，沈瑜明白了君肆的言外之意。


    他觉得雪娘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想要她多试探试探雪娘，再决定要不要将雪娘培养成自己的身边人。


    昏暗的光线中，君肆看着沈瑜那双澄澈的眼眸，露出一抹浅笑，“大人可莫要被这人的三言两语给轻易哄骗了。”


    诚然，雪娘看起来算是沈瑜目前最需要的一类人。


    但这类人如果掌控不好，可是会反噬自身的。


    这到底是手中的一把利刃，还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君肆觉得还需要再多加试探试探，才能够知道。


    君肆可不愿沈瑜身边会有随时可能背叛主子的手下。


    他的阿瑜不懂暗地里的弯弯绕绕，要是被雪娘哄骗了该怎么办。


    雪娘听懂了君肆的言外之意，心里也明白自己如今的作风，确实不像是能值得信赖的人。


    不等沈瑜回君肆的话，雪娘率先对着沈瑜行了大礼，坦诚的陈述事实，


    “如若是别人，雪娘可能还会因为活命而选择背叛新主子。”


    “但如果是沈大人，雪娘是断然不敢如此做的。”


    雪娘最初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她十六岁嫁人，十七岁丧夫，所有人都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夫君。


    被婆家打着丢出大门后，雪娘流落到了船上舫，做一些杂役上的事情，在这讨条生路。


    胜在她做事机灵，又偶然拥有了展露头角的机会，所以才在这船上舫一路往上爬，爬到了舫主的位置。


    雪娘如今只是想要一条活路，她不想死。


    当年投靠秦王，是因为秦王在椿州的势大，不投靠就在椿州活不下去。


    至于说离开椿州去别处……


    雪娘心里清楚，每个地方都有一个‘秦王’，去哪结果都一样。


    还不如留在椿州，起码秦王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只让她做事，没让她做妾做娼。


    雪娘心里很清楚，若是沈瑜答应，沈瑜会是她第二任主子，也会是最后一任主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她一旦背叛了沈瑜，那她真就活不下去了。


    沈瑜在朝廷里是天子近臣，是受人尊敬的沈大人。


    在朝外她更是神秘莫测令人不敢轻易招惹的百花楼楼主。


    更何况，听说这百花楼的副楼主是沈瑜一力推上去的、


    若她背叛沈瑜的事情叫这位心狠手辣的副楼主知道了，她才是真的惨。


    有这么多令人忌惮的因素在，她是疯了才会想要背叛沈瑜！


    雪娘说出这番投诚的话，本以为沈瑜会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但她不知道最关键的一点是——沈瑜失忆了。


    从前那个在朝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已经从清澈大学生蜕变成运筹帷幄幕后楼主的沈瑜，又一次突然回归成了世上最清澈的大学生。


    没有过去记忆的沈瑜，在今日听到这番话，并不能读懂雪娘的言外之意。


    “秦王的手下，我确实不信。”沈瑜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雪娘，直言说道：“但若你这些年并没有残害无辜，我倒可以考虑。”


    有罪定罪，无罪赦免。


    沈瑜确实想要培养自己的人，但她想要的自己人必须干净，手上没有无辜人的血。


    否则……她收下雪娘就是在助纣为虐。


    雪娘听到沈瑜的话，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


    很显然，她自己也知道手里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


    透过昏暗的光线看清楚雪娘的脸色，沈瑜心里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三十三？”沈瑜偏头看向自己那边的阴影处，“把她带下去交给秦安，让秦安好好查查。”


    暗三十三立刻从黑色的阴影中冒了出来，抱拳颔首，“是！”


    雪娘看到沈瑜这么不留情面，立刻抬起了头，双目猩红，忍不住质问一句，“大人手里难道就没有无辜人的血吗？”


    “人活一世，总是要先顾着自己才能顾到别人，若因为别人会导致我死，我为何不能出手？”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雪娘跟在秦王身边的这些年，手里过的人命不计其数。


    有的人无辜，有的人不无辜。


    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要是不死，秦王就会让她死。


    沈瑜看着跪在地上的雪娘，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当初见到雪娘的扬景。


    那个时候，雪娘似乎还没有在秦王的手底下做事。


    她当时劝诫过雪娘，给过她提醒。


    那时她似乎问过雪娘一句话——“若这条路是一条不归路，你也要走吗？”


    那日雪娘给她的回答是——“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不归路，就算这条路是不归路，那我也认了。”


    沈瑜脑海里回想过这两句话，又突然抬眸看着此时的雪娘，轻声重复了一遍当初雪娘对她说过的话，


    “你曾说过，就算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也认了。”


    雪娘听到沈瑜的这句话，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不上也不下的。、


    “那你呢？”雪娘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沈瑜，“那你走到如今，手里会没有无辜人的血？”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没有。”沈瑜虽然没有过去的全部记忆，但心里无比笃定她没有，“从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


    雪娘听到后，并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瑜偏头看着雪娘，看着她此刻破防的模样，“若我真的走了不归路，便不会千辛万苦的选择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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