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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偷生小太子后疯批暴君找麻了》 第81章
关于阮锦夫君在外面的传言,要怪就怪蒙将军来大肆搜查的时候他让九大夫假扮自己夫君的事。
那时候他担心自己暴露了阿蛮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危险,便让九大夫陪他演了一场戏。
再加上阿蛮平常不太爱出门,只喜欢待在家里雕木头,以至于桃花县的很多人都以为阮锦的夫君是九大夫。
九大夫哥儿的身份也只有阮锦和四儿他们知道,就连小五义都不是很清楚,都以为九大夫是个普通男子。
而为了给阮锦打掩护,九大夫也没出来澄清,于是这误会就一直这么传下去了。
齐颂声闻言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乡野哥儿,也敢用第一哥儿的称谓,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下属陪笑道:“公子说的是,小人觉得公子不必为一个乡野哥儿浪费自己的精力。不过,听说他那个蛮锦阁的饭菜倒是挺好吃的。公子,您要不要去尝尝?”
齐颂声从小在侯府养尊处优,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自觉一个小县城里的食肆,哪能和京城那些大酒楼比。
不过既然他过来了,自然要探访一下民情,便闲闲道:“行吧!那就给我订一个包厢吧!”
下属应声而去,齐颂声便转身回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便看到房间里一名黑衣人正在等他,齐颂声赶紧关了门窗,问道:“是父亲那边有什么吩咐吗?”
黑衣人朝他行了个礼道:“小公子,侯爷派遣我等暗中查访。”
齐颂声点了点:“父亲怎么说?”
黑衣人答:“侯爷曾收到秘报,说间蒙铎在桃花县大肆搜捕额前有胎记的神秘要犯。侯爷怀疑,这个神秘要犯和王上有关。”
“王上?”齐颂声皱眉:“他不是御驾亲征,去处理西北那边的事情了吗?”
黑衣人道:“不好说,侯爷就是想让我们调查清楚这件事,所以才派我等前来。除我们以外,小公子应该知道还有谁在暗中查探这个人的下落。”
齐颂声点头:“嗯,明白,黑羽卫。黑羽卫是王上的人,难道王上在秘密做什么紧要之事?”
黑衣人没再说什么,齐颂声想了想:“我知道了,你们有事随时和我说。对了,今天晚上迟麟要去郡守府运粮,你们跟着他吧!看看他私底下会不会和黑羽卫的人接触,父亲说让我盯好他。”
黑衣人应了一声是,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齐颂声打开窗户,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冷哼一声道:“这桃花县虽然不怎么样,风景倒是还不错,倒是可以游玩一段时间。”
第二天,阮锦的奇货巷仍是客商云集,为了早点完成这些订单,阮锦又挂上了招工的牌子。
他对四儿说:“优先那些流民,让他们有工作,有钱拿,也算是稳定社会的一个手段。”
四儿应道:“知道了少爷,只是……只是少爷,他们都听说了那位佛子来了桃花县,指望着佛子收留他们呢。跟着咱们还要做工,听说跟着佛子,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有喝还有钱拿。怕是……招不了多少工进来。”
阮锦叹了口气,说道:“无碍,你记住一句话,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天下也不会有白吃的午餐。佛子再善良,也不会有那么多钱养一堆闲人。而且这位佛子昨天就已经到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怕是他们的愿望要落空了。”
至于阮锦一开始收留的那些人,他们昨晚就收到了自己的第一笔工钱,足有三十文之多,阮锦也是怕他们担心做工久了不给钱,就像阿丙当初一样给他们日结的工钱。
一收到钱,流民们的干劲儿更大了,不少人一大早的就起来磨豆腐,磨面糊,等着早晨奇货巷开门,好把豆腐和煎饼卖个好价钱。
还有专门的一个队伍专门接各大食肆的订单,单单是昨天一天的时间,四儿就接到了足足五百多斤豆腐的订单,都是各大食肆和酒楼过来订的。
豆腐也已然成为桃花县的又一网红食物,也深受普通老百姓的欢迎。
煎饼则是深受行商们的欢迎,基本上所有行商者都会在路过的时候买上几斤带着路上吃,再配上几斤八宝酱菜,吃上半个月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扇子、油、炒货等等,也都接到了数量颇多的订单。
这一天下来,阮锦光收订金就收到了大几千两,这让阮锦都非常非常意外。
没办法,这些钱四儿和阮锦都管不过来了,只能专门找了一个账房先生。
阮锦只需要每日查账,对好每一笔订单就可以了。
今日一早,阮锦来到奇货巷,便看到了一派繁忙的景象,可能是流民们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一见到阮锦便冲着他大喊:“食神菩萨!”
听到一个人喊,其余人也得到了共鸣,跟着齐齐冲着阮锦喊:“食神菩萨!”
阮锦被喊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捂着脸道:“好好好好,唉,大家别喊啦!哪儿是什么食神,更不是什么菩萨。大家好好做工,赚了钱大家一起分啊!”
众流民们一阵欢呼,照这样下去,他们想不赚钱都难。
阮锦还在劝大家:“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流民们点头应着,看向阮锦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流民营,和他们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潮湿的帐篷里待了好几天的流民们终于有些扛不住了。
其中一名流民道:“那佛子不是已经到桃花县城了吗?怎么还不过来?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又一名流民道:“听说阮老板那边又在招工了,他新开了个奇货巷,昨天进了一大批的订单,正缺做工的呢。所有的工人都管吃管住,虽然是睡大通铺,也比睡在这地方强吧?”
“真的假的?咱要不去试试?”
一个小孩啃着一块煎饼道:“是真的,我二叔去了,他还给了我煎饼,可香嘞。说是昨天当天就开了工钱,给了三十文呢。”
众人朝小孩看了过来,纷纷问道:“真的有三十文?三十文可不少了啊!”
小孩答:“有,所有人都有,就连二婶都开了三十文。”
一听小孩这么说,不少人都心动了,犹豫着要不要去。
而不远处已经有一波流民拆了帐篷,一边拆一边道:“我是不等了,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就没有这发财的命!”
一会儿的功夫,便有十几人拆了帐篷离开。
三嫂和三哥也开始为难,三哥道:“我说孩儿他娘,要不咱也走吧!再这样下去,咱孩儿也吃不消了。”
三嫂却不知道该如何拿主意,说道:“可四婶儿说了,让咱们再等一天,要不咱就再等一天吧?反正阮锦那边的工也跑不了,左右再等一天,要是明天佛子还不来,咱们就去拉下面子求锦哥儿。”
三哥叹息,但拗不过女人,也只得抱着孩子回了帐篷。
此时的齐颂声正悠哉悠哉的在桃花县县城集市上闲逛,逛着逛着又逛到了奇货巷。
他抬头看向奇货巷的方向,只见巷子上方挂着牌坊,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奇货可居。
更有不少流民在那里排队,一名小哥儿拿着纸笔在那里记录着什么,似是在招工。
还有不少人在巷子里喊:“食神菩萨,真是菩萨心肠啊!还愿意给咱们这些流民一口饭吃,还有工钱拿,真是菩萨心肠!”
齐颂声皱了皱眉,问手下道:“他们这是在喊什么?”
手下赶紧去打听,片刻后回来道:“小公子,他们喊的是那个叫阮锦的小老板。说是这些食物全是他所研制出来的,又容留了两百余名流民做工,大家都赞他食神再世,还是个菩萨心肠的。”
齐颂声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他?一个乡野哥儿,还好意思说是食神菩萨,他也配?”
手下急人之所及,恭敬的说道:“小公子,您可是京城来的佛子,他当然是比不过的。我听说,这边有一处流民营,不如咱们趁着迟麟迟大人还没回来,去把那些流民找一处好些的宅子收留了?这样,不也坐实了您佛子的名号吗?”
听到手下这么一说,齐颂声的唇角勾了起来,说道:“嗯,你说的对。本公子身为佛子,确实要多体恤百姓的疾苦。”
说着他转身对手下道:“你在前面带路吧!让管家去备两处大一些的宅子,本公子要亲自迎那些流民入住。”
手下立刻躬身请齐颂声上马车,驾车便朝着流民营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流民营还有两百余名流民,走了大约一半,还有不少正在跃跃欲试,若是今天那所谓的佛子还不来,他们就要去阮锦那里做工了。
谁料正午时,便有两人骑着马来到了流民营,绕着流民营跑了两圈,边跑边喊:“京城佛子齐颂声,迎接众百姓入住万花巷。京城佛子齐颂声,迎接众百姓入住万花巷。京城佛子齐颂声,迎接众百姓入住万花巷。”
众流民听到动静,赶紧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尤其是四婶,赶紧去隔壁帐篷拉着三嫂的胳膊道:“你听你听,佛子来了!我就说吧!佛子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三嫂也高兴了起来,仔细的听了片刻道:“哎哟哟,那可是百花巷啊!出了名的富人区!老三你快出来,快听听!佛子来接咱们去百花巷了!”
三哥出了帐篷,果然听到了那喊声,他有些怀疑道:“百花巷?真的假的?那地方不大,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吗?”
第82章
三嫂和四婶却一直沉浸在自己快乐的氛围里,开始拆帐篷收拾行李准备拎包入住她们想象中的大豪宅。
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百花巷的确是富人区,齐颂声所租的两栋宅子也的确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可是,这两栋大宅子如果住个几十个人,的确可以住的很舒服。
问题是他们现在有两百多名流民,一起住在两栋宅子里,那可真是拥挤了。
阮锦的奇货巷是条大巷子,巷子两旁都是宅子,虽然只是平民居所,但平均分下来一个房间住两到三人最多了。
可这两栋大宅子,两百多人分下来,一个房间至少要住五六个人。
但齐颂声可没有考虑那么多,他亲自去接了流民,并把他们安排进了宅子,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出佛子迎流民的出圈图。
十几名画师出街,全都在冲着齐颂声圈圈点点。
此时的阮锦正在蛮锦阁招待新一批的订单商人,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都纷纷朝窗外看去。
其中一名行商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阮锦的手上摇着一把扇子,上面是他对这世界的控诉:啥B。
他用扇子点了点街上道:“听说是佛子迎流民,要接他们去百花巷享福呢。”
“百花巷?”一名本地的食肆小老板问道:“那可装不下这么多人啊!”
阮锦轻笑:“可能……挤挤也能睡得下,总比一直睡在帐篷里强吧?”
帐篷里阴湿又闷热,待的时间长了是会得热射病的,能搬进宅子里当然是件好事。
又有一名行商道:“接流民住进宅子里我能理解,可那……十几名画师是做什么的?阮老板你也接了两百多名流民入巷子,也没见有这么多画师跟着啊!”
阮锦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笑道:“哎呀,那是营销号!”
当年一幅出圈的佛子图,让齐颂声成为了京城第一哥儿,如今这一举动,出动十几个营销号,怕是要名震整个大渊。
众人齐齐不解的问:“营销号?”
阮锦笑出了声:“没什么没什么,小公子的事,咱们平民百姓还是不要议论的为好。来来来,几位老板。这几把扇子,是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如果自己用不习惯,可以送给家族里读书的子弟。”
几名商人闻言当即朝阮锦道了谢,一人领了一把折扇。
这几个都是本地的商人,多数都是来订豆腐的,有的是往下面的乡村送,有的则自己就是开食肆的。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正是那天阮锦见过的梁同,梁同在东南郡有不少产业,恰好赵县受灾,他便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李进帮着去处理流民的事,他则打算在这边找点小生意。
一过来就听说了奇货巷,虽说李进多次说过不让他和阮锦合作,梁同还是觉得奇货巷的东西的确奇货可居,早上船早赚钱。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水患的事,他的生意就有些停摆,去奇货巷转了一圈,倒是真让他有想法了。
阮锦看向梁同,说道:“梁郎君,听说你有要长期合作的意向?不如我们一会儿单独谈谈?”
梁同点头:“正有此意。”
饭后,阮锦带着梁同去了顶楼的一处阳台,上面有茶桌和茶具,两人面对面盘腿坐了,一边欣赏桃花江的美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阮锦问起了李进的事:“你和李进,最近怎么样?”
提起李进,梁同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此时梁同的孩子已经生了出来,早产一个月,确实是个哥儿。
梁同摇了摇头道:“他父母,似乎不太满足我生了个哥儿。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让李进把李令接回来。不过他们恐怕是找不到李令了,你应该是把他们藏起来了吧?”
阮锦给梁同倒茶:“哪用得上我藏,她自有去处。你这刚生完就出来,身子能受得了吗?”
梁同轻轻咳了咳,说道:“确实不太舒服,不过赵县那边到处是泥泞,我也只能来这边了。只是苦了我的苏儿,才一个月,就要跟着颠沛流离。”
阮锦问:“是李令的父母在照看孩子?”
梁同抿着茶道:“哪用得上他们,我自有乳母和佣人。三个人照料一个奶娃娃,足够了。”
提起孩子的时候,梁同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显然对孩子还是很满意的。
阮锦又问道:“你们成亲了吗?”
梁同微怔,摇了摇头道:“李进倒是一直催着我,但……你那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心里。只一直推托说近日大水,不宜大操大办。加上我生意上往来的人情不少,若是不操办便是亏了我送出去的那些人情。他也是信了,这件事暂时搁置着。”
阮锦点头表示明白,说道:“你……犹豫了?”
梁同托着腮,说道:“我前一段婚姻,因为没有公婆,亡夫年纪大些,对我很是宠爱。可惜他年纪大了,我们一直没能生出孩子来,这也一直是我的遗憾。如今虽说弥补了这一遗憾,可是……不论是与他父母还是与他的相处,总让我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不自在?”阮锦问:“怎么个不自在?”
梁同道:“其实就是享受足了亡夫的贴心,觉得李进这个人,对我总是不上心。我早产月余,在鬼门关上走一遭,他回来却只抱了抱孩子,连产房都未进。只因听了他母亲那一句,产房污秽不洁又是至阴,会扑了男人的阳气。”
阮锦:……
哦,奇葩婆婆和妈宝男,也是绝了。
阮锦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那……你怎么样?”
“我怎么想?”梁同哼笑出声:“我们哥儿能怎么想?我已经嫁过一次了,这遭是第二次。若是我再和他分开,怕不是要被赵县的父老乡亲们的口水淹死。”
阮锦却并不认同,摆手道:“何必在意别人,你来桃花县这么长时间了,可曾听说我的事?”
梁同微怔,点头道:“那倒是听说了,他们说你一哥儿两嫁,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时梁同脸上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阮锦一脸的无语,说道:“哈哈哈,是不是听别人的八卦更有趣?”
梁同终于笑了,摆手道:“哎哟,开玩笑,这当然是假的。我们都是风口浪尖儿上的人物,难免会被人说嘴。”
阮锦点头:“这就对了,管别人说什么?做好自己就够了。”
梁同怔了半天,终于开口道:“阿锦啊!你说,我如何才能测一测梁同,对我是不是真心?”
阮锦抬头看向梁同,问道:“你当真想测?”
梁同点头:“我不能糊里糊涂的过下去,哪怕测出来的结果不如我意,我也认了!”
阮锦放下茶杯,点头道:“好,既然你有心,那就按我说的办。”
梁同离开的时候,给阮锦签了足中五千两银子的各种豆制品订单。
阿蛮倒吊着从阳台外面翻了进来,站到了阮锦身边,搂住他的腰亲了他一口,问道:“阿锦忙完了?”
阮锦无奈,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抬手理了理他的发丝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阿蛮指了指屋顶:“有一会儿了,在你教那个郎君怎么试探夫君的时候。”
阮锦无语:“阿蛮还学会偷听了?”
阿蛮嘟了嘟嘴,晃着阮锦的胳膊道:“阿锦,我……我是不会像那个李进一样的。我喜欢你,也会很贴心的照顾你,未来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宝宝。当然了,我也不怕阿锦的试探。反正不论阿锦怎么试探,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阮锦抬起双手捏了捏阿蛮的两颊,说道:“你在瞎说些什么呢?我们是正常的婚姻和感情,但是李进和梁同不一样。李进骗了梁同,立单身人设泡到了白富美少夫。抛妻弃子,想娶他,其实娶的也不过是他的家财。梁同生了哥儿,他父母便露出了真面目。这大概,也是梁同不敢再次步入婚姻的因由吧!”
阿蛮却舔着脸冲着阮锦傻笑:“我喜欢哥儿,阿锦我们生个哥儿吧!就生一个就可以,我怕你生多了……身体不好!”
阮锦:……
他一边哈哈笑着一边叭唧亲了阿蛮一口:“哎呀我的阿蛮,你怎么这么可爱呢?这么可爱的阿蛮是谁的夫君呢?原来是我的呀!”
阿蛮也叭唧在阮锦的嘴巴上亲了一口,十分幼稚的说道:“你的,就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马上亲出感觉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四儿的声音传来:“少爷,那个……”
四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身刚要离开,就被阮锦叫住了:“四儿,我们没做什么,你有事便说。”
四儿在心里狠狠吐槽,都亲上了,还什么都没做,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他清了清嗓子,转过头来开口道:“那个……那位齐小公子在咱们这里预订了今晚最大的包厢,说是要来尝尝咱们蛮锦的特色豆腐炖鲑鱼。”
阮锦皱了皱眉,问道:“他不是刚刚收集了一堆流民吗?今晚不用安置他们吗?”
四儿道:“这个……少爷,人家小公子用得着自己干活儿吗?干完了在街上露脸的活儿,让画时画完了画,那不都有手下人料理吗?”
阮锦心想也是啊,以前那些明星网红也没有自己亲自去救灾的,一般都是摆拍。
十几个营销号出动,那自然是摆拍完就撤了。
四儿又问道:“少爷,今晚您要露一下面吗?那毕竟是齐小公子,如果您不露面,会不会治您个不敬之罪?”
第83章
说实话,阮锦并不想和这位齐小公子打交道,倒也并不是因为他沽名钓誉,也不是因为他雇营销号做人设。
主要是因为他是长兴侯的儿子,而他上次因为荣安良的事,砍掉了长兴侯一臂,本质上算是敌对势力了。
可如果自己身为蛮锦阁的老板不露面,怕是也会得罪这位小公子。
阮锦左思右想,说道:“四儿,你去叫九大夫过来,让他陪我见见这位小公子。”
不是阮锦过于谨慎,他不想让阿蛮露面,主要还是担心他,怕他私底下真有什么隐藏身份。
如果是正向的,那还好一些,可如果是负面的,抑或是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罪行,那阮锦是死也不想把他交出去的。
不论如何,保护好阿蛮,是他此时的主要任务。
待四儿离开后,阮锦捧着阿蛮的脸道:“阿蛮乖乖,回去等着我好吗?”
阿蛮有些不开心的嘟了嘟嘴,说道:“阿锦又想让九哥假扮你夫君吗?”
看着阿蛮吃醋,阮锦总觉得他可爱极了,勾了勾他的鼻子道:“小醋包,是不是吃醋了?”
阿蛮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阿锦是为了我好,现在桃花县长处都是外人,你担心会有人发现我。你放心吧阿锦,我会藏好的,一定不会让人看到我。”
阮锦叹息,抱了抱他道:“对不起阿蛮,我只是想保护你。过段时间,等我的生意告一段落了,我就会找人去探查你的身世。等我查清楚了,联系到了你的家人,或许你就不用一直躲躲藏藏的了。”
阿蛮却摆了摆手:“不需要,我不需要家人,只要有阿锦就够了。”
这话倒是把阮锦给逗笑了,责怪道:“傻瓜,哪有人不需要家人的。说不定你的父母在家都等着急了,他们肯定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阿蛮的表情却陷入了迷茫,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陪着阿蛮说了会儿话,又让傀儡给他送来了一些糕点和饮子,九大夫便推门走了进来。
九大夫已经换上了一套普通男子的装扮,手上还拿了一把折扇,那折扇也是阮锦后来给他做的,上面的图画的是竹子,非常适合九大夫的气质。
九大夫进来的时候阮锦还怔了怔,起身赞道:“九哥你今天好帅啊!如果你是个普通男子,怕是哥儿小姐们要排着队要嫁你为妻。”
九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道:“是吗?可惜了,我不是。”
身为一个大龄哥儿,二十二岁了,每次成熟期还要用角先生来缓解,可真是悲凉中的悲凉。
阮锦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说道:“九哥,四儿和你说了吗?那位齐小公子来了,我们该如何应付?”
九大夫点了点头,应道:“我已经了解了,其实他未必知道这件事。只是,我们确实应该小心行事。你不让阿蛮露面是对的,他这张脸太突出了,很容易就让人记住。而且我听说这位齐小公子处处散发个人魅力,以男子拜倒在他身前为乐,你谨慎一点是对的。”
阮锦:……
行吧!
京城第一哥儿,确实了不起。
阮锦起身安抚了阿蛮一句,便上前挽住了九大夫的胳膊,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会他!”
此时的齐颂声正百无聊赖的等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手下聊着天:“此处风景倒是甚妙,这蛮锦阁的老板倒是挺会选址。只是他不知道本公子今天过来吗?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还真是放肆。”
想他去京城哪间食肆光顾,老板都会狗腿的奉上最精美的菜肴。
他不会白吃便是了,走时都会留下一锭金子。
而且他去过的食肆,都会成为一道活招牌,也算是变相为食肆做了宣传。
他的话音刚落,阮锦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这里便是齐小公子的包厢吧?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事的?齐小公子到了,也不知道赶快去通知我!若非四儿提起,我赶紧赶了过来,岂不是怠慢贵客了?”
阮锦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一进门便朝齐颂声行了个礼道:“哎呀呀,齐小公子!真不愧为京城第一哥儿,今日一见,真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齐颂声转过脸来打量着阮锦,在看到阮锦脸的时候,倒是惊讶了一下,再看阮锦的衣著和周身的气质,当即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心想乡野哥儿就是乡野哥儿,这一身的铜臭味,看着就粗鄙不堪。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齐颂声倒是好言好语的对他点了点头,说道:“阮老板客气了,今日我也只是随便过来坐坐。听说这蛮锦阁是桃花县特色,既然来了这里,总得尝一尝。”
阮锦道:“您说得是,这不,听说您来了,我特意让人给您送了一道特色菜。这也是咱们明天才上的新品,今日我让人提前坐了,就是给齐小公子您尝尝鲜的。”
说着阮锦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四儿端上来一只通体烤得金黄酥脆的烤鸭。
这烤鸭是阮锦用烤肉夹馍的炉子烤的,吊在炉堂里,跟上一世他吃过的吊炉烤鸭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还让三儿烙了薄饼,再搭上自己调制的甜面酱和青葱丝黄瓜丝,可以说是一绝。
阮锦接过烤鸭,又从托盘上拿起一把小刀,说道:“今天我便亲自为齐小公子片鸭子,还请小公子赏脸品鉴一番。”
虽说齐颂声从小生活的侯府养尊处忧,但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烤鸭,平常他吃的都是炖的烧鸭,哪怕是烤,也是整只架在火上烤。
此时阮锦却已经片起了鸭子,一边片一边道:“小公子,咱们的鸭子是用桃木烤炙的,鸭肉里带着一股子果木的甜香。您再搭上小薄饼和这几样配菜,吃起来真是一绝啊!”
说着他把片好的鸭肉和黄瓜丝青葱丝搭着甜面酱卷到薄饼中,恭恭敬敬的奉到了齐颂声的面前。
齐颂声接过卷好的烤鸭,试探着咬了一口,表情当即变的不一样了。
那酥脆的口感包裹有柔软的薄饼中,香味在唇舌爆开,再佐以青葱的辛辣,黄瓜的清爽,原来美味也是有层次的。
阮锦十分满意的看着齐颂声的表情,问道:“小公子觉得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齐颂声沉溺在了美味里,说道:“不错,再给我来两个。”
阮锦一边给他片鸭子,一边说道:“今日见小公子收留流民之事,真是感动天感动地,感动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啊!”
显然,阮锦的马屁拍的齐颂声十分舒适,他满意的笑了笑,说道:“阮老板真是过奖了,听说你也收留了不少流民?他们都管你叫食神菩萨呢。”
阮锦嗨了一声,说道:“哪能跟小公子您比呀!我容留流民,也是为了招工。我这边正是忙的时候,如果招普通工人,一个月上千文。招了他们,不是能省好多钱吗?”
听了阮锦的话,齐颂声的眼中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此时阮锦片完了鸭子,又吩咐一旁的四儿:“去,给咱们齐小公子把鸭架炖成鸭架东瓜豆腐汤,记得加上些瑶柱,可使鸭架汤更加鲜美。”
四儿接过鸭架,应声去了。
这时,又有几道菜相继的端了上来,齐颂声吃的颇为满意。
直到吃的心满意足,他朝看向了阮锦的旁边,有些意外道:“这位是?”
阮锦哦了一声,拉过九大夫介绍道:“这位正是我的夫君,开个小医馆,别人都称他为九大夫。我九哥不太爱说话,齐小公子您别介意。”
齐颂声了然道:“哦,听说过。”
他听说的可不止这些,还有人说他一哥儿侍二夫,不光有个九大夫,还有个长相颇为俊美的傻子。
不过看了这位九大夫,齐颂声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因为这位九大夫的皮相也十分出众,这姓阮的乡野夫郎何德何能,竟能引得两名俊俏儿郎为他折腰。
九大夫也上前朝齐颂声行了个礼:“见过齐小公子。”
齐颂声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九大夫,才转头对阮锦道:“阮老板艳福不浅,竟能嫁得如此夫婿。”
阮锦谦虚道:“齐小公子您真是缪赞,我这夫君不过是个乡下郎中,我们同为阮家村人,也算青梅竹马。”
齐颂声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不屑,心想也是,乡野哥我和,的确也只能配乡野郎中,倒是登对。
吃完一顿饭,齐颂声瞬间对阮锦失去了兴趣,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倒是自己多余给他眼色了。
不过这顿饭他倒是吃的十分畅快,随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十两的金块放到了桌子上,起身便带着手下离开了蛮锦阁。
阮锦送到门口,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声朝他行礼道:“恭送齐小公子!”
齐颂声皱了皱眉,踩着手下的背上了马车,冷哼一声道:“还真是个乡野村夫。”
送走了这尊大佛,阮锦松了口气,打了个响指道:“不错,这烤鸭连齐小公子都赞不绝口,不用再等实验了,明天直接上新!”
旁边一直跟着的九大夫:“……敢情你是拿齐颂声当试吃员呢?”
阮锦笑:“他来都来了,还不得物尽其用啊!这可是养柆处忧长大的,他都挑不出毛病来,喝了我两大碗鸭架汤,一整只鸭子都下肚了,这味道还能差得了吗?”
已经离开的齐颂声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试吃员了,倒是心情颇好的说道:“这世界上的男子,又有谁能比得过夜昙哥哥呢?那九大夫和他比起来,也是逊色不少呢。”
第84章
世人并不知道,齐颂声心仪之人向来只有最为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就连长兴侯都对他说过,他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除了王上,还有谁?
四国割据,哪怕是当年风头无两的幽国,也是比不过夜昙哥哥半分的。
只是如今他们这堂兄弟的身份有些尴尬,可世人不知,他并非长兴侯的亲生儿子,而是他表妹所出。
之所以过继到自己名下,那完全是因为父亲当年的挚爱便是母亲,却阴差阳错嫁予他人。
明面上他是长兴侯妾室所生,却因为他极似母亲的容貌,在母亲难产而死的那天便被强行抱回了侯府。
他与夜昙哥哥,并无血缘关系,而他喜欢夜昙哥哥。
哪怕父亲不同意,他也想和夜昙哥哥在一起。
想到这里,齐颂声便有些低落,他倚在车窗上,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一眼便看到蛮锦阁三楼的阳台上有两个身影抱在了一起,其中一个身景便是阮锦,而另一个身影却并非他那个夫君,看背影,要比他那乡野郎中夫君要高上许多。
那男人背对着齐颂声,一头黑发如绸缎般披在肩上,把那乡野哥儿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齐颂声猛然坐直了,低低骂道:“他竟真有两个夫君???”
手下吓了一跳,在马车外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公子?”
齐颂声气的踹了一脚马车壁,没好气的道:“没什么!回驿站!”
手下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反正这位小公子向来喜欢耍脾气,他们都习惯了。
而刚刚搬进百花巷里的流民们却不太好过,因为天上开始打雷,又要下雨了。
流民有两百多人,房间却只有二十多个,也就是得好几个人睡一个房间,包括客厅在内。
而且房间分配的也有问题,竟然还有男女混住,这让流民们十分恼火。
有人去找分管的人理论,那人却只是冷冷的对他们说了一句:“有地方给你们住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百花巷,能住在这儿你们也是烧了高香。不想住房间也行,你们不是有帐篷吗?自己搭帐篷就在外面睡!”
于是,不接受拥挤的流民开始挑空旷的地方搭帐篷,只是帐篷刚搭好,就开始轰隆隆的打雷,豆大的雨点儿便砸了下来。
三嫂和四婶儿此时坐在帐篷里,三嫂满腹的牢骚,冲着四婶儿嚷嚷着:“你不是说这佛子给吃给住又给钱吗?你看他给什么了?晚上就只喝了一顿稀粥,结果还是得住帐篷!四婶儿,你这情报不对啊!说什么要给几十两银子,银子呢?”
四婶儿也是一肚子气,说道:“谁知道啊!他们都这么说,那可是京城来的第一哥儿。再说我也没说瞎话吧!人家确实把咱接进百花巷里来了。”
三嫂怀里抱着女儿,指着外面道:“二百多个人住两个宅子,怎么住?你自己说怎么住?”
雨越下越大,凉亭和回廊里也坐满了人,她们本也想去回廊下避雨,却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三哥终于忍无可忍,说道:“你们爱待在这里就待吧!我去找锦哥儿了!”
三嫂气的不行,说道:“你这个时候去找他有什么用?你不要脸我还要!再说现在住都住进来了,除了熬着还能干什么?”
三哥难得的硬气了一回,一把抱起孩子道:“都这个时候了,要脸还有什么用?我早就说过了,锦哥儿那里包吃包住,还有活儿干。咱们又都是姓阮的,何必非得在这里熬着?”
说完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三嫂,冒雨离开了百花巷。
四叔刚要说话,却被四婶儿一个眼刀给瞪了回去,只好作罢。
只是像三哥一样有这个想法的大有人在,不少流民都把帐篷一拆,离开了百花巷,这一走就是几十个人。
走了几十个人,剩下的倒是宽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在外面搭帐篷了。
这几十个人跑到奇货巷里,找到了在那里值夜的阿大,问他这里还收不收人。
阿大看着这几十个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奇货巷已经住不下了,不过……工场那边招人。有场房,有工宿,就是条件比这边要艰苦一些,你们如果愿意的话,条件和奇货巷的工人一样。”
众人这个时候哪还有挑剔的资格,纷纷表示愿意去。
只是今夜大雨,阿大也不忍心看他们在雨里淋着,便临时把仓库和蛮锦食记的老宅打开让他们暂时住一晚。
有仓库和老宅遮雨,也好过睡在帐篷里,他们也知足。
阿大见有阮家村的熟面孔,便给那几个阮家村的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委屈他们先挤挤。
三哥和三嫂被安排进了干净宽敞的房间里,里面还有床和被褥,这本来是阿大值夜时睡的房间。
看着这干爽的房间,三嫂也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烫,三哥的埋怨也上来了:“以后你少跟四婶儿混,她和二婶三婶他们待久了,良心也跟着坏了。”
三嫂自知理亏,没再说些什么,早知道来这里的条件这么好,她早就过来了。
而守着百花巷的下人却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齐颂声,齐颂声皱了皱眉,吩咐道:“什么意思?你们就让他们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流民!把他们看好了,在我走之前,一个都不许出巷子!”
手下应声而去,后面再有人想离开,便发现两个宅子的大门都被锁了。
安排完流民后,阿大去找阮锦回报了这件事,阮锦赞道:“阿大你做的对,虽然他们听信谗言,但眼下下着大雨,他们既然来投奔,我们自然便要接收了。工场那边也确实需要人手,只要他们诚心实意的干,咱们也自然会给他们发工钱。”
其实流民里也不乏好吃懒做的,针对这些人,阮锦让阿大安排他们去当巡逻。
巡逻穿着统一制式的衣服,手上还拿着棍棒,看上去威风极了,倒是唤起了那些人工作的积极性。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让他有了认同感,他的态度就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雨越下越大,四儿和九大夫也赶回了院子,阿大则又回去值夜了。
阿蛮贴心的给阮锦擦着淋湿的头发,说道:“阿锦赶快换件衣服吧!别着凉了。”
这些天连连下雨,仿佛是把天给下透了,原本的暑热也消去了大半。
阮锦应着,说道:“阿蛮也去换件衣服,干脆洗个澡吧!”
只是古代洗澡有些过于麻烦了,还要现烧热水,每次洗个澡都要折腾半天。
想到这里,阮锦又开始拿出纸笔来作画,那是一个黑色的大缸,下面接上水管,水管一直延伸到房间里。
阿蛮凑过来问:“这……又是什么?”
阮锦答:“用来洗澡的,夏天只要出一会儿的太阳,黑色的陶瓷缸就能吸收足够的热量,把水晒到可以洗澡的程度。”
其实哪怕阴天,效果也不会太差,小时候他试过,太阳能的热水带是非常吸热的。
阿蛮对阮锦的各种发明创造都很感兴趣,他问道:“这个缸下面接的是什么?”
阮锦答:“竹子,或者用陶瓷烧制成空心管,再用石膏或者生漆糊住防水就可以了。省得每次洗澡都要烧水,太麻烦了。”
阿蛮的眼睛亮了亮,点头道:“好!明天我来做!”
听到阿蛮这么一说,阮锦的唇角又勾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嘴唇道:“阿蛮真是我的贤内助。”
阿蛮嘿嘿一笑,嗯嗯两声:“好,我就是阿锦的贤内助。”
第二日,阮锦去工场把新招的工人交给刘叔,阿蛮便拿着图纸去了瓷窑。
他在阮锦所绘制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个东西,那是他的傀儡机关,一面通屋后的溪水,一面通屋顶的水缸。
这样,就不用一盆一盆的往上送水了,可以直接用他的傀儡水车把水送上去。
阿蛮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今天让瓷窑把黑色的水缸烧制出来,明天阿锦应该就能用上淋浴了。
阮锦刚在从工场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同样从水患区域回来的迟麟,迟麟显然是认出了他,主动策马过来朝他打了招呼。
两人互相抱了抱拳,阮锦道:“迟大人辛苦了,水患处理的怎么样了?”
迟大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很好,泄洪是已经疏通了,但是百姓仍然不好过。水患淹死不少人和牲畜,如果再不及时处理,怕是会引发瘟疫。”
两人策马一边往县城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阮锦道:“关于避瘟,我倒是有些小窍门。那些刚刚退了水的地方,不妨用生石灰洒一洒,可以消毒去尸气。室内用苍术、艾叶、雄黄、降真香这些药物研磨成粉,制成香熏,点燃熏烧。可以去九大夫处问他要一个避瘟方,装进药囊里佩戴,也能治未病。还有,水井中要洒上明矾粉,可去除一定菌毒。最重要的是,水一定要过滤,过滤后还要烧开了才能喝。”
迟大人从怀里掏出小本本来就开始记录,一边记一边问道:“还有吗?阮老板不愧是在桃花县赫赫有名的大善人,这些方法对我来说非常有用。”
阮锦满头黑线,玩笑道:“咱们大渊最有名的善人不是京城来的佛子吗?”
迟麟摆手道:“别提了,他也不过是玩乐居多,来了以后还没进过灾区呢。对了,听说阮老板新制了一种名为煎饼的干粮。湿粮在灾区没两天就会变质发霉,我正想在阮老板这里订上一批呢。”
第85章
阮锦拍了拍胸脯道:“好说,我愿以成本价出给迟大人!”
迟大人郑重的朝他行了个礼:“如此,我便替东南郡的百姓,多谢阮老板了。”
阮锦道:“您别客气,我也是东南郡百姓,能为家乡父老做些事,我心里总是乐意的。”
迟麟自然不会让阮锦一分钱不赚,他有人工有成本,自己手上带了赈灾粮款,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可以适当给阮锦一些利润。
今日阮锦又增设了不少生产线,工场这边油、糖、精油、香露、炒货等,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阮锦又和迟麟谈起了齐颂声的事:“我看迟大人也是为国为民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齐小公子呢?他显然并不像是来赈灾的啊!”
迟麟无奈的叹息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阮老板不用太过在意他。如果他冒犯了你,尽管和我说,我会想办提醒他的。”
阮锦笑笑,摆手道:“那倒也不必,想必他是年纪小,淘气了些。毕竟是长兴侯的幼子,娇惯长大,倒是也正常。”
迟麟一脸的高深莫测,说道:“这我倒是和阮老板说说,京城皆知,齐小公子之所以受宠,不是因为他是长兴侯府唯一的哥儿,而是因为他是长兴侯最喜欢的人所出。其实他并非长兴侯的亲儿子,而是他表妹和丈夫生下的。但因为他和长兴侯的挚爱长得一模一样,这才被接回了府上,奉为掌上明珠。对外人,他只说齐小公子是妾室哥儿所出。但这其实是公开的秘密了,毕竟这位小公子得罪的人不少,京城那些贵公子,早就把他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
说完迟麟还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看得出也是个颇爱八卦之人。
这倒是让阮锦有些意外,他说道:“哦?看来长兴侯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迟麟的眼中却露出了几分不屑,说道:“重情重义不见得,自欺欺人倒是真的。你见过齐小公子了,单论他的容貌,倒是个当之无愧的美貌哥儿。但他那位母亲,据说更是生得倾国倾城,美丽无双。少见的美人,是这世界上最为稀缺的资源。与其放在后宅,不如拿去换一些更有用的资源。”
阮锦微怔,他皱了皱眉道:“难……难道这位侯爷,把自己心爱之人送上了……别人的床榻?”
迟麟轻笑:“可能自古有建树者不拘小节吧!除了当今王上,我倒是没见过几个底子干净的当权者。”
阮锦觉得迟麟就是个大漏勺,竟然什么都敢和他漏,就不怕他把这大渊的王族秘辛透露出去吗?
不过,听迟麟这么说,这位大司农应该是王派的。
九哥说过,大渊王国,有公主一派,也有侯爷一派,当然也有中立的王派。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阮锦顺着这位大司农的话接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我见识短浅了。听说当朝监国公方殿下,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女子?”
这一点迟麟倒是没否认,他点了点头:“公主殿下的确有治世之才,王上对这位王姐也十分信任。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只想效忠于王上。”
这话能从这位王派九卿的口中说出,十有八九是中肯的,看来公主应该也属于渊王的人,倒是这位长兴侯,十有八九有不臣之心。
不过根据他所了解的历史,在渊王一统中原前,并没任何人有谋反之心。
可能是这位渊王太强了,除了他自己发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直到他死后,整个大渊便陷入了一团乱斗之中。
阮锦叹息一声,他一个小小屁民,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后续能护住他想护之人,能让他和阿蛮,以及未来他们的孩子,可以安稳无虞的过上一辈子。
回到桃花县,迟麟找阮锦订了一千斤的煎饼,阮锦赶紧吩咐奇货巷的流民们连夜加班赶制。
最近的订单多到数不过来,增加人手的同时,阮锦在管理上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他晚上把小五义叫过来开了个会,让他们也选个合适的人带一带,收个徒弟什么的,不考虑出身,只考虑人品是否过硬。
小五义们也没想到,他们有一天竟然也能带上徒弟了。
后面也接二连三的有不少流民加入到阮锦的团队里,尝到甜头的流民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阮锦这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归宿。
和百花巷那些流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被关在院子里的四婶他们,晚上挤在七八个人一个屋子的房间里,闻着满身的臭汗味儿,白天只能吃一顿杂粮饭,其余时候只能喝粥。
就算想逃,也完全逃不出去,门外有人把守,墙外有人巡逻。
齐颂声的人却处处找人张贴发布他的佛子出街图,还请说书先生大肆宣扬他容留流民的善举,可以说占尽了风头。
只有从百花巷里逃出来的那些流民心里清楚,那里面的人是什么个情形。
他们却惧怕于齐颂声的家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多说阮锦的好话,希望大家能看到真正在做好事的人。
这一点阮锦倒是不在意,反正他只是招工,流民出力他出钱,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好事。
倒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一笔一笔的订单给他足足赚了几万两白银。
这么多的钱,倒是让阮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花了。
第一时间买下了他们在住的小院子,还打算去地势高的山里买上一块地,在山里建一座庄园,偶尔和阿蛮去隐居小住一下。
这一切的规划都很美好,可惜规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夏末秋初,雨终于不下了,迟麟的抗洪也告一段落,流民们也得到了基本的安置。
除了被关在桃花巷的那些,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路。
一阵绵绵的秋雨后,天气终于凉爽了下来,阮锦也总算把生意安排明白,打算带着阿蛮去山里躲一段时间的清闲。
阮锦吩咐四儿:“有急事的话让阿大去清风岭找我,尽量你们能自己处理就自己处理。”
四儿乐呵呵打着包票道:“少爷你放心,我们可是你亲手带出来的!那些订单和合作的商户,我全都打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尽管和姑爷去度假,蛮锦集团有咱们呢!”
是的,阮锦的生意,从蛮锦记直接升级为了蛮锦集团。
还有度假这个词儿,也是跟着阮锦学来的。
阮锦一脸赞赏的朝四儿点了点头,说道:“很好,那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蛮爬上了马车,手上还雕着想要送给阿锦的新礼物。
这时不远处缓缓传来车马声,阮锦远远望去,发现竟是迟麟迟大人和齐颂声。
阮锦猜测,此间水患告一段落,他们应该是要离开桃花县了。
如阮锦所料,迟麟策马来到他的面前,朝阮锦抱了抱拳道:“阮老板,我和齐小公子要走了。这次抗洪多亏了你的帮忙,尤其是净水的方法和防止疫病的方法,这简直减少了我太多的工作量。否则若是疫病起来,我怕是年底前出回不了京城。如今你还容留了那么多流民,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机会,迟某在此多谢了。”
阮锦也朝他拱了拱手道:“迟大人您真是过奖了,那些小事也只是举手之劳。倒是迟大人,您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想必是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迟麟的脸上有些尴尬,其实不是他辛苦,而是连两次成熟期都是自己更挨过去的。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找九大夫取了取经,他恐怕今天还没办法顺利返京。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他的夫君是黑羽卫总指挥,他们两个匆忙见过两次,他本以为自己需要配合他们查找些什么,谁料黑羽卫却并没有任何要查找的意思,只是暗兵不动的蛰伏在了桃花县,也不知道王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吩咐。
但黑羽卫的事,即使他这个内人也是不能多问的,那是王上手里的最后一张底牌,他们只完全听命于王上的命令。
这时齐颂声也骑着马走了过来,百无聊赖的朝阮帛招了招手:“后会有期了阮老板。”
阮锦也是礼数周全,朝齐颂声行了个礼。
迟麟继续道:“若是阮老板有机会来渊都,我一定略尽地主之宜,带阮老板领略一下京城的风貌。”
阮锦轻笑:“一定一定,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去找迟大人。”
这时,马车里传来阿蛮的声音:“阿锦,我们出发吧?”
阮锦应了一声:“好的好的,这就出发!”
说着他朝迟麟和齐颂声道了别,爬上马车,朝清风山的方向走去。
迟麟也带领着马队向北走去,那是渊都的方向。
唯有齐颂声,他的眉心里露出了几分疑惑,待到迟麟走远了,他才小声问手下:“你刚刚听到马车里的人说话了吗?”
手下刚才一直在走神,但还是假装听到了般的说道:“是听着有些奇怪,小公子有什么想法吗?”
齐颂声的表情里却总觉得不对劲,他左思右想,对手下道:“你去和迟大人说一声,就说我在这边还有点事,让他先行一步,我马上就到。”
手下应了一声,一夹马腹去办事了。
齐颂声却转头看向阮锦马车消失的方向,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那声音太熟悉了,他听过无数次,也魂牵梦绕了无数次,这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声音!
那是他的夜昙哥哥!
第86章
虽然齐颂声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相信,可他却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探寻真相。
没待到他的护卫回来,他便一夹马腹,追着阮锦的方向奔去。
马车进入了一道幽静的山路,马车的身后还跟了几名随从,如今阮锦是真的赚到钱了,便找了几名知根知底的壮汉看家护院。
那些护院都是在流民中挑选出来的,都是有家有业,良好出身,安全有保障。
阮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两侧葱郁的树木以及温山的山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阮帛对阿蛮道:“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水患也困扰了桃花县这么长时间。现在水退了,百姓们也恢复了正常生活,桃花县也重新恢复宁静了。”
阿蛮收起了刻刀,从背后抱住了阮锦,贴着他的后背低低嗯了声:“天气也凉快了,真的很舒服。”
阮锦转头看向阿蛮,看着他的眼睛道:“比我还舒服吗?”
阿蛮:???
阿蛮一脸无语的看向阮锦,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阮锦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跟你开玩笑呢,阿蛮你怎么呆住了?”
阿蛮无奈的把阮锦抱回座位上,捏了捏他的脸颊道:“阿锦,你最近越来越淘气了。现在可是在马车上,后面有好多人跟着呢,难道你想让我在马车上对你怎么样吗?”
阮锦搂住阿蛮的脖子,一边笑一边道:“我错了阿蛮,我知道错了哈哈哈。”
两个人在马车里笑着闹着,马车里传来一阵阵嬉笑打闹声,传到远远坠着的齐颂声那里只觉得十分刺耳。
此时他在心里再三的否认,心想不是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夜昙哥哥。
夜昙哥哥向来性子冷清,别说笑了,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旁人。
一定不是,一定不是的!
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定要跟上去弄个清楚!
谁料刚上前走了几步,却遇到了几条拦路的傀儡蛇。
那傀儡蛇足有七阶,齐颂声吓得赶紧拿出了一张八阶傀儡匿踪符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马车上的阿蛮也突然警觉了起来,下一秒却又茫然的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阮锦见状问道:“怎么了阿蛮?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阿蛮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有经过的傀儡师吧!现在已经觉察不到了。”
阮锦点了点头:“没事的阿蛮,桃花县人杰地灵,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再说唯一的坏人荣安良已经被他们收拾掉了,不确定因素齐颂声也走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蛮应了一声,给阮锦削了一个桃子,两人一人一半吃了起来。
清风旁边有一座寺庙,寺庙修的不小,东南郡有不少豪商来这边烧香拜佛。
阮锦则在清风寺的旁边买了一块地,刚好某个喜好清修的商人要离开桃花县,也就低价出给他了。
阮锦带着阿大和四儿过来看了看,不论大小还是位置都让他非常满意,靠着进山的山道,交通便利,不论是上山进庙烧香还是下山去集市都很方便。
于是花了五千两银子直接买了下来,用于偶尔出来避暑,也用于员工们的团建。
只来过一次,阮锦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便想着先带着阿蛮过来待一段时间。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这段时间天天东奔西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忙了,一天有十个小时的时间都是站着的。
他和阿蛮夜夜笙歌,他的肚子却仍然没有动静。
在山上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两个月,说不定就能怀上了。
庄园里有园丁和丫鬟婆子十几名,原房主走的时候带不了那么多人,本想去人市上发卖了,阮锦觉得这些人可怜,便花相应的价钱把他们留了下来。
于是他一下马车,便有一名管家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迎他,朝他行了个礼道:“公子,姑爷,您二位一路劳顿。小人已经备好了酒菜茶水,先进去歇歇脚吧!”
阮锦语气轻快的应了一声,说道:“好,阿蛮快看,那里还有几株枣树!结了好多枣啊!”
管家也热心的笑着接话:“是的公子,您若是喜欢,小人让人给你摘一些下来。这山里的枣子最是甘甜,只是今年雨水大,怕是味道不如往家。”
阮锦的眼睛眨了眨,说道:“不如往年甘甜?那没关系啊!趁着它们还新鲜着,明日便让人把它们全给我打下来!我要做个好吃的给你们尝尝!”
关于这个新主人的事,管家也是听说过的,在县城里开了许多食肆,还有一家奇货巷,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已经成了整个桃花县数一数二的富户。
而且他有个口头禅,就是我给你们做个新鲜的。
据说只要他说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会被他做出来的东西所折服。
先不说那些小吃,比如最近最出名的豆腐八件套:豆腐、豆皮、腐竹、豆浆、豆腐脑、臭豆腐、豆腐香干、豆腐乳!
谁能想到,单单是豆腐,就能做出这么多的种类来?
而且样样好吃,尤其是臭豆腐,一开始做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抗拒,觉得那股子臭味儿跟茅坑里的味道没有任何区别。
为此,阮锦还特意做了一个活动,谁能吃一盒臭豆腐,就奖励一张蛮锦阁的八折会员卡。
当天上百人跃跃欲试,结果吃过的人都说闻着臭,吃着是真香啊!
从此,臭豆腐也打开了市场。
管家乐呵呵的应着:“好的公子,您放心,我明天就让人把这些枣全都打下来。”
阮锦拉着阿蛮的手进了山庄,刚刚赶到的齐颂声就很气,追了一路,却还是没看到那傻子的正脸。
但是没关系,好在这座庄园大的很,他找一处矮一些的围墙翻过去便是!
阮锦和阿蛮已经进了庄园,庄园里别有一番景色,荷塘、假山、造景、园林,不得不说原来那位主人对生活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只是阮锦睡不惯硬板床,来之前让人做了个厚厚的床垫送了过来,还做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抱枕,又在卧室里铺了地毯,挂了床幔,这才心满意足的入住。
一进卧室,阮锦就彻底爱上了。
首先这个卧室非常大,足有四五十平米,除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临窗卧榻外,还有一张可以移动的吊床。
吊床此时正挂在檐下,趴在上面刚好可以晒一晒初秋的太阳。
阮锦把鞋子一脱便趴到了厚厚的地毯上,接连打了好几个滚,这个过程里阿蛮满是宠溺的看着他,直到他抱住一个大抱枕躺好后,才同样脱了鞋子走了进来。
阮锦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抬头看着阿蛮问道:“阿蛮,喜欢这里吗?”
阿蛮勾唇点头:“喜欢,这里很漂亮。”
阮锦十分得意的晃了晃白白嫩嫩的双腿,说道:“嘿嘿,等我有钱了,我们再去渊都买一座大宅子。阿锦,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现在我有钱了,以后我会更有钱的。到时候,不论谁想欺负阿蛮,我就用钱砸烂他的脑袋!”
虽然阿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阿锦有再多的钱可能也保护不了他,可是他还是非常非常非常高兴。
阿蛮欠身坐到了阮锦身边,把他搂进怀里道:“好的,阿锦真好,谢谢……哦不对,两口子之间不能说谢谢。”
阮锦顺势倚进了阿蛮怀里,笑咪咪道:“阿蛮最近说话越来越流畅了,有没有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看得出,非但丝毫人机感都没有了,有时候说的话还有一定的道理。
阿蛮却摇了摇头,倒是神色里透着几分沉稳:“没有,但是也没所谓。不论我会不会恢复记忆,阿锦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或许恢复了记忆,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负累呢?”
阮锦哈哈笑了两声,搂着阿蛮的脖子道:“阿蛮你是真的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时,管家在门喊了一声:“公子,姑爷,需要把饭菜端进来吗?”
阮锦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应道:“不用不用,我们去院子里吃!秋高气爽,还有桂花的香味儿,怎么能错过这么美好的时光呢?”
管家应了一声,吩咐小斯婆子把准备好的饭菜摆到高处的凉亭里。
阮锦穿上鞋,接着阿蛮的手一走登上凉亭,恰好凉亭旁边有两株桂树,桂花开得一树金黄,微风一吹,香味儿十分浓郁的飘在鼻端,好闻极了。
饭菜虽不算精致,但都是山间的小炒,有清炒莲藕,有炸小酥鱼虾,还有一道十分清口的山野菜,一道酱牛肉算是荤菜。
这厨子的小炒虽不及三儿的火候,倒是也学了个皮毛,胜在莲藕清脆,味道倒是还不错。
阮锦给阿蛮夹菜,阿蛮张嘴吃了,脆脆的口感让阮锦忍不住去戳他的腮。
阿蛮则像只小仓鼠一般,故意去逗阮锦。
和凉亭里形成鲜明的对比,墙外,站于马上的齐颂声把这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的的确确是他的夜昙哥哥,可是夜昙哥哥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为何会对这个阮锦如此予取予求?
方才他们在卧室中亲吻拥抱的场景,竟比这世间任何一对恩爱夫妻还更恩爱。
齐颂声的心脏砰砰跳着,他颓然的坐回了马上,嘴里喃喃念着:“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夜昙哥哥,他……他一定是出事了!对!爹爹!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爹爹!”
说着他一夹马腹,焦急的朝着桃花县县城狂奔而去!
第87章
难怪父亲说让他看紧了迟麟,千万不要让他私下里接触黑羽卫,难怪黑羽卫会连夜离开京城,原来王上竟然真的不在京中,他竟然在这里和那个叫阮锦的哥儿私会!
齐颂声越想越生气,他气到骑马骑出了残影,飞奔着回到了桃花县。
一进驿丫,属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便大声吩咐道:“给我准备笔墨,我要给父亲飞鸽传书!”
手下赶紧拿来了笔墨,齐颂声只是在书信上写了四个字:渊王在此。
他恨,不光恨阮锦,更恨夜昙!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相处的时候也暗示过很多次,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喜欢夜昙哥哥,为什么夜昙哥哥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如果他真是这般,天生的不近人情,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便罢了!
可他方才分明对阮锦又是哄又是笑,为什么偏偏他就是不同的那一样?
一个乡野哥儿,他哪里比我好了?
想到这里,齐颂声气哭了,一边哭一边砸了驿站的房间。
手下守在外面不敢说话也不敢劝,这位小公子发起脾气来,除了长兴侯,就算是他那几个哥哥也根本不敢上前。
直到他发完了脾气,齐颂声才冷静了下来,对门外的手下道:“你们明天,再去给我订一间蛮锦阁的包间,我要去会会这个阮锦。”
手下什么都没问,只是应了一声是,便去办事了。
谁料第二天,齐颂声在蛮锦阁守了一天,去见他的却只有一个名叫三儿的总厨。
那丫头说话滴水不漏,问就是阮锦去别院休养,近来身体不便,以免把病气过给小公子,所以没办法前来相见。
如果不是齐颂声昨天见到了活蹦乱跳的阮锦他就信了,哪怕他再生气,也只能摔了几个盘子后离开了。
尉迟荣很生气,上前拦住了齐颂声:“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兴侯家的小哥儿啊!怎么了这是?谁惹咱们小公子生气了?”
这俩人自然是认识的,齐颂声看到尉迟荣后便眯了眯眼睛,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尉迟荣一甩扇子,上面露出两个字:牛B!
他拦到了齐颂声的前面,说道:“不巧的很啊,这家蛮锦阁的后面有我的份额。虽然只有三成,但那也是我的钱啊!小公子摔了我的东西,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吗?这些盘子倒是不值什么钱,只是你吓到了小姑娘,总得赔偿些精神损失费。”
齐颂声知道这个尉迟荣就是个混子,在渊都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也不知道关内侯英明一世,怎么收了这么个二世祖当过继。
他今天心情不好,也不过是摔了几个盘子,如果是平常,他可能就和尉迟荣吵一架了。
但他今天着实没心情跟他吵,也懒得和混子计较,随手掏了一块金子便丢给了尉迟荣:“你那几个盘子值几个钱?二十两金,足够买下你那个丫头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尉迟荣给拦住,用扇子指着他道:“把你喷的粪给我收回去!三儿可不是你能买得起的,她万金不止,有市无价!你今天必须得给她道歉,否则就别想出这个门儿!”
三儿见他们要闹事,赶紧上前拉住了尉迟荣,说道:“算了,师兄,想必齐小公子也是无心之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主要是师父不在,他不能让尉迟荣去得罪齐颂声这尊大佛。
齐颂声一听师兄这两个字,眼睛眯了眯,看向尉迟荣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妹?呵,真不知道这桃花县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往这里跑!一个乡野的哥儿丫头都当宝贝供着,眼睛莫不是瞎了不成?”
尉迟融这爆脾气,抬脚就要去踹齐颂声,却又被三儿拉住了,说道:“齐公子您慢走,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定去登门道谢。”
齐颂声撇了一眼三儿,心想果然乡野里的和渊都的就是不一样,没有一点端庄矜持,全都是狐媚相!
这样想着,齐颂声冷哼一声,离开了蛮锦阁。
待到齐颂声离开,慰迟荣才气鼓鼓的说道:“师妹,你拦着我干什么?就这姓齐的,在京城就搞沽名钓誉那一套,还跑来桃花县耀武扬威了。昨天百花巷的那些流民才被放出来,那些人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你没看见吗?我今天还非得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我们蛮锦阁也不是好惹的!”
三儿凉凉道:“你是不怕京城来的侯府公子,可师父吩咐过了,尽量不要和这些达官贵人们起冲突。再说了,师父此时又不在,万一出什么事,咱们俩捏不起这个责任。好了,你别在这儿杵着了,去给我切菜!”
尉迟融收了扇子,灰溜溜跟在三儿屁股后头应道:“唉,好好好,知道了师妹,我这就去切。”
三儿倒也不是怕事,但她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像师父一样,轻轻松松就化解掉那些危局。
师父不在,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好师父创建下的一切。
如今她倒是不用天天守着厨房了,带了两个还算不错的徒弟,也是过了师父的眼的。
只要肯学,阮锦都愿意给他们一口饭吃。
如今桃花县里也有不少食肆开始做炒菜了,阮锦也从来不在意,甚至非常愿意有钱和大家一起赚。
他赚钱的生意,向来都不缺,比如最近的精油和植物油,还有各种豆制品、白糖和红糖。
就连小麦煎饼都卖了几万斤,南来北往的客商全都云集在了桃花县,甚至东南郡都有专门的大客商邀师父前去参与什么东南商会。
师父却在这个上升的关键时期,带着师爹去山上隐居了,说是至少要隐居一个月,这一个月谁也不许打扰他们。
他们感情好,三儿表示理解,反正只要有他们小五义守着这个摊子,就别想有人来祸害他们。
蛮锦集团这边生意做的风声水起,阮锦却天天带着阿蛮上房爬屋,下水摸鱼,还发现了一处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新买的宅子有一处临崖,阿蛮抱着阮锦飞身上去,发现那里一眼望去简直漂亮极了。
阮锦觉得这里好,可以做他们的秘密花园,便提议:“阿蛮,要不我们做个电梯吧!省得你抱着我飞来飞去的,又累又麻烦。”
虽然阿蛮并不嫌麻烦,但是他喜欢和阮锦做一些新奇的事。
所以一听阿锦这么说,他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听阿锦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阮锦和阿蛮找来了许多结实的松木,松木不易腐,非常适合做临崖建筑的支撑。
阮锦画了图纸,阿蛮便照着图纸做机括,有他的傀儡术在,任何机括都不在话下。
只是升降梯太高了,便用上了榫卯结松,又从山崖上打了洞做支撑,折腾了好几天,才算是把这电梯做好。
阮锦还让阿蛮做了个启动按钮,按钮上分为一楼二楼和三楼。
一楼是他们宅子的院子,二楼是他们在中间挖出的一个小洞天。
阮锦说他小时候一直有个梦想,就是想做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仙人整天在山里打坐就能获得许多修为,还有一个貌美如花的道侣陪伴左右。
想想如今,除了没有在山里打坐获得修为,其余条件基本都满足了。
尤其是那位貌美如花的道侣,如今正一脸深情的望着他。
阮锦笑眯眯的看着高耸入云的电梯说道:“走啊阿蛮,去我们的二楼打坐?”
阿蛮也笑的一脸开心,摇了摇头道:“阿锦等等,我要给我们的秘密花园设置一个密令。”
阮锦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什么密令?不会又是你的血吧?”
却见阿蛮从怀中掏出了几枚拇指大小的机括小人,那些机括小人均是由铁木制成,是这世界上最坚固的木头。
阿蛮问阮锦:“阿锦,你来说,我们的密令是什么?需要六个字。”
阮锦好奇的看着那几枚机括小人儿,想了想说道:“那……那就设置为……蛮锦相爱万年!”
阮锦的话音刚落,那几枚机括小人儿便钻进了锁道孔中,吱吱吱的几块传来后,电梯便缓缓从上面降了下来。
阮锦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巴夸张道:“哇,我的阿蛮好厉害啊!”
竟然在如此远古的时代,就可以设置密码了!
阿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推开电梯的门让阮锦坐了进去。
其实阮锦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乘电梯一直叫坐电梯,现在他明白了,因为阿蛮给他做的电梯都是带座位的。
坐在电梯里,扶着两侧的栏杆,还可以看到远处的落日,以及眼前的飞鸟,还有两侧的青松翠柏。
阮锦亲了亲阿蛮的唇角,小声道:“阿蛮,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呀!”
阿蛮却抓住了阮锦的手,说道:“是因为你好,所以我才会好。”
人这种东西,其实是千变万化的,不光有双面,甚至有多面。
在面对不同的人的时候,他们就会以不同的态度来回应,正是因为阮锦的善良和温暖,才换来了阿蛮同样的温暖回应。
电梯很快抵达了二楼,两人走出电梯,进入了他们的小洞天。
这里并不大,有两个石室,满打满算一个石室二十平,里面却布置的十分温馨,照样有阮锦喜欢的大枕头和大地毛。
他一进去便脱了鞋,每次进入秘密花园的小洞天,阮锦都想和阿蛮做点私密马赛克的事情。
第88章
恰好,阿蛮也正有此意,此时秋风送爽,天色微暖,日头偏西,正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
阿蛮倚在铺了厚厚兽皮的石床上,阮帛则懒洋洋的倚在了阮锦的身上。
阮锦随手拿着食盘里洗好的葡萄和枣子,将一枚枣子咬在口中,凑到了阿蛮的身前。
阿蛮十分自然的垂首,咬过了阮锦口中的枣子,两人一人吃了一半。
枣子清脆甘甜,不过也的确如管家所说,这枣子脆则脆矣,确实口感不佳。
这样的枣子最合适,阮锦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抬头抚了抚阿蛮的脸颊,笑眯眯的问道:“阿蛮,甜吗?”
阿蛮点了点头:“甜的。”
阮锦笑出了声:“傻子,今年雨水多,结出的枣子并不如往年的甜。因为雨水过于丰沛,反倒是稀释了甜度。”
阿蛮也笑了笑,拥着阮锦道:“甜的不是枣子,是阿锦。”
阮锦震惊,小傻子真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他兴奋的搂住阿蛮接了一个枣子味儿的吻,清甜清甜的让他心情更愉悦了。
两人眼神相接,阿蛮便欺身下来,加深了这个吻。
阮锦张口咬住阿蛮的下巴,咬完还舔了舔,问道:“阿蛮喜欢我吗?”
“喜欢。”多想一秒都是对这段感情的不尊重。
阮锦又问:“喜欢我哪里呀?”
阿蛮答:“所有,一切,哪里都喜欢。”
阮锦道:“喜欢中哪里,就吻我哪里好吗?”
阿蛮低低的笑着,小声在他耳边道:“这可是你说的,阿锦,我可是要行动了。”
阿蛮的气息拂过阮锦的耳畔,带着枣子的甜香和一丝炽热的纠缠。
阮锦仰起脸,眸中含着笑意,任由阿蛮的唇从自己的眉心开始,细细描摹。
他的吻很轻,像春风拂过花瓣,却又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眉间、眼尾、鼻尖……每一处都被他珍而重之地吻过。
阮锦被他亲得发痒,忍不住轻笑出声:“阿蛮,你这样……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阿蛮的指尖轻轻抚过阮锦的唇,低声道:“阿锦本就是珍馐。”
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住阮锦的唇,舌尖抵开他的齿关,将那一抹枣子的甜香彻底掠夺。
阮锦的呼吸逐渐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阿蛮的衣襟,任由他主导着这个绵长的吻。
等阿蛮稍稍退开时,阮锦的唇已经泛着水润的红,他微微喘息着,眼尾也染上了几分薄红,像是被晚霞浸染的云。
阿蛮的眸色更深,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颈侧,低笑着问:“还要继续吗?”
此时的阮锦已经喘的变了调,却还不认输般的眯起眼,故意挑衅似的抬脚蹭了蹭他的小腿:“怎么?我的阿蛮这便累了吗?”
阿蛮低哼一声,直接扣住他的腰,翻身将他压在了兽皮上。
阮锦的发丝散开,铺在柔软的皮毛上,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阿蛮的吻从颈侧蔓延而下,在锁骨处流连,牙齿轻轻刮过肌肤,惹得阮锦浑身一颤。
这个吻真的绵密而又缠绵,“阿蛮……”阮锦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轻喘,手指穿进他的发间,像是鼓励,又像是无意识的索取。
阿蛮也得到了阮锦的命令一般,将这个吻越发的贯彻了下去。
屋外秋风渐凉,屋内却是一片温热,兽皮上的两人紧紧相拥,唇齿间残留的枣香渐渐被彼此的体温融化,化作更甜腻的气息。
直到在山洞里胡闹到了日暮西山,阮锦和阿蛮才衣衫疏懒的从二楼下来。
一下来管家就把两大担子的枣子挑到了他的面前,乐呵呵的说道:“小公子,您看,咱们院子里的两株枣树便打了那么多枣。枣子结果可是好事情,像花生啊枣子桂圆莲子这种东西,都是结得越多越吉利。”
阮锦知道这个寓意,说是家里枣子花生之类的结的多,都意味着早生贵子。
其实这些都是迷信的说法,不过谁不喜欢寓意好的事情呢?
阮锦心情也跟着更好了,说道:“好的管家大叔,您帮我把这些枣子都洗干净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把它们做成好吃的!”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便指挥着几个小厮将枣子抬去清洗。
“阿锦要做什么?”阿蛮的嗓音里还透着几分沙哑,说完清了清嗓子,似是觉得不太舒服。
阮锦答:“做蜜枣给你吃。我听着你嗓子不太舒服的样子,待会儿吃两颗蜜枣,说不定就舒服些了。”
很快枣子便被洗好了,阮锦又指挥着众人把枣子的表面割成一道一道的缠丝纹,这是为了方便蜜糖沁入枣中。
做到一半,阮锦的眼中便露出了几分迷茫,心想我不是来度假的吗,怎么又当上牛马了?
算了,不重要,既然遇上了好吃的枣子,那必须得做点好吃的。
接下来他又吩咐佣人熬制糖浆,白糖加水熬成蜂蜜状,再把割好的枣子倒进糖浆里小火慢煮二十分钟。
一边煮一边翻搅,以防止粘锅,直到煮到枣皮变成了半透明状即可撤火。
结束后阮锦又撒了一把干桂花,挤了一些橙皮汁,使香蜜枣的滋味更加浓郁。
这时,蜜枣就可以捞出来晾一晾了,晾到第二天就可以达到最佳的口感。
不过阮锦有些迫不及待,晾凉了以后就分给大家品尝。
至此,庄子上上上下下都吃到了神仙一样的美味,都表示这位新主人不愧是食神菩萨,不光有一颗菩萨心肠,挽救了他们即将被卖掉的命运,做出来的美食也是一等一的好吃。
阿蛮自然是吃到了第一颗,美味的蜜枣不知道比原本的鲜枣香甜多少倍,吃一颗就能补满能量,让人忍不住再吃一颗。
阮锦看向阿蛮,问道:“好吃吗?阿蛮?”
阿蛮的眼睛突然弯了起来,在阮锦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阮锦的脸倏然就红了。
他捂着脸笑了半天,心想这个死阿蛮,不光会说情话,还会调戏人了。
那家伙刚刚在他耳边说:“和刚刚的阿锦一样好吃。”
但是阮锦很开心,和阿蛮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他觉得好开心。
只是他今天胃口不佳,许是刚刚在二楼吹了风,让阿蛮的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
阿蛮看出了他胃口不好,晚上也没有再折腾,而是陪着他早早的睡了。
自从和阮锦在一起,阿蛮的睡眠质量一直出奇的好,一开始偶尔还会早起,晚上还会睡不着,这段时间以来真是倒头就睡,而且睡的非常舒服。
他觉得阿锦是他的幸运星,忍不住又抱紧了怀中之人,轻轻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还叭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而此时的渊都,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朝着桃花县的方向奔袭而来。
以长兴侯为首的众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似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在接到小儿子的飞鸽传书后,长兴侯便亲自出了渊都,并带上了他私人豢养的千余名府兵。
一个小小侯爵,养千余名私兵自是不合规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渊王却一直纵容着他,甚至偶尔还会夸奖他一句,说他的私兵养得好。
至此,渊朝王公贵族全都开始热衷养私兵,其中也以长兴侯为最,这次出门的是千余名精锐,除此之外,还藏在郊外千余名。
虽然只有区区三千余名府兵,可若是想起事,也是能起到不少作用的。
第二日一早,阮锦便去尝了达到最佳状态的蜜枣,一尝这个味道就知道对了,当即吩咐管家,把这蜜枣和方子交到奇货巷四儿手上,让他大肆收枣,顺便庄子里的仆从们也从四里八村的收,有多少收多少,全都交到四儿那里做蜜枣。
四儿一见到蜜枣就知道,赚钱的机会又来了,赶紧吩咐手下的工人们去收购枣子,再去工场那边运糖过来。
工场那边运糖也是需要收钱的,自家用糖只需收成本,毕竟不同的场区,也有不同的会计来记账,以免记混了。
不少枣农都听说阮锦这里收枣子,本来他们就愁,今年的枣子收成虽好,成色却不太行,都担心卖不出去。
若是晒成干枣,就如今这个天气,怕都要浆烂了。
于是桃花县所有的枣农都把枣子送到阮锦这里,没几天便收了足足上万斤的枣子,也在几天内把这上万斤的枣子熬成了蜜枣。
结果在奇货巷一摆上,不到一天便被各地的商客抢了个精光。
四儿没办法,看着手里头上万斤的订单,只能派人去其他区县收枣。
阮锦得到好消息后,只觉得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现在饮食资源没那么丰富多彩,人们都是追求物质享受的,尤其是那些达官贵人。
当然了,阮锦对食物的售价向来不会太高,就算是普通平民也吃得起。
阮锦看着四儿的来信,心情又是一阵愉悦,除此之外四儿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八卦,说是梁同告诉李进自己把钱全投到了阮锦的豆腐里,订了十万斤豆腐运往渊都,结果豆腐在半路全都臭了。
李进让梁同去找阮锦赔钱,但梁同不肯去,只说这些只是暂时的,说是臭豆腐也能卖出去,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只是眼下他所有的钱都被抵押了进去,让梁同先借给他五千两周转。
结果梁李进装死,半个月没露面,等到梁同再找到他时,他已经在别的哥儿怀里快活了。
梁同倒是也没纠缠,直接把梁同和他父母扫地出门,反正也没办婚礼,自己生下的更是个哥儿,他们也懒得抢。
如此,两人便彻底分开了。
第89章
阮锦看完信冷哼了一声,心想李进这个人,真是处处都藏着私心。
不论是对阮钗,还是对梁同,他都是有目的的。
他娶阮钗,是觉得阮钗蠢,放在家里就可以让他出去为所欲为。
找梁同,多数是图他的家财,其次才是图他哥儿的身份,还有他的姿色。
说起来还得感谢阮钗,否则当初要嫁给李进的就是原主了。
如今这也算是好结局,梁同有了孩子作为后继,往后也不必着急成婚,想找多少情人也是他自己的事。
阿蛮在一旁雕着一个漂亮的小木马,阮锦上前问道:“咦?阿蛮这是在雕什么?用来骑的吗?是不是小了点?”
阿蛮竟然还不好意思了,他转过身去继续雕,说道:“不告诉你。”
阮锦:???
阮锦又绕了过去,佯装不悦道:“阿蛮还对我有秘密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阿蛮赶紧哄道:“没有没有,不是秘密……好吧!我说我说,就是……阿锦不是说要生宝宝吗?我就是给我们未来的宝宝雕了一个小木马。还有一个小摇篮,已经雕好了,放在小仓库里。”
阮锦一脸惊讶,一边笑一边道:“阿蛮,你现在就准备这些东西,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阿蛮摇了摇头道:“不早不早,不早了,生出来就可以用。我多雕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早点用上。我还要雕他长大以后的木箭,木刀,木枪,只要是他喜欢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他雕。”
阮锦无奈的叹了口气:“夫君啊,你别忘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儿,十有八九会是哥儿的。”
哪怕是后面,也有七八成的机率是哥儿,他们哥儿很难生出儿子或者女儿。
阿蛮道:“那又如何?哥儿也是一样的,他喜欢骑马射箭,便去骑马射箭。他喜欢读书写字,便去读书写字。我们是他的双亲,只要他喜欢,我们就支持他。”
阮锦忍不住在阿蛮的唇上亲了一口,心想阿蛮这样,以后十有八九是个溺爱孩子的主儿。
这臭小子,算是有福气了。
如阮锦所料,蜜枣之风又在桃花县风靡了一场,甚至成为了渊都达官贵人们最喜欢的蜜饯。
四儿收着一张又一张的订单,熬了一锅又一锅的糖,干脆包了一块山地种甘蔗,南方的气候本来就可以种两季,赶在新一季的甘蔗熬完前,新一季的一定得跟上。
阮锦和阿蛮则彻彻底底的在庄子里玩乐了几天,阿蛮雕婴儿用品,阮锦则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去小厨房鼓捣点好吃的出来,小日子过的可谓是和和美美。
今日恰逢庙会,管家一脸开心的跑到阮锦的面前献宝似的说道:“小公子,今日清风寺庙会,小公子不妨去观音殿里拜拜?”
阮锦其实对庙会的兴趣不大,他没什么信仰,如果硬是说信什么的话,他信的是种花大家庭。
见阮锦不感兴趣,管家又道:“听说清风寺里的观音殿送子最灵验,我家儿子儿媳也是婚后多年无子,去年拜了一拜,年初便给我生了一个小孙子。哎哟,别提多机灵了。小公子若是想求子,那带着孤爷去拜一拜,说不定明年小少爷就可以出生了。”
听到这里,阮锦终于来了点兴趣,他坐起身,说道:“真的吗?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带着阿蛮去山里转转!”
阿蛮一听说要去寺庙烧香,便找出了他亲手为阮锦做的那把伞。
他把伞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教阮锦这伞的功能,按哪个机关会出来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掌心里的那枚机关,需要用力按下去,会从伞骨的四面八方射出暴雨梨花针,那是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而普通的机关,则是伞柄最顶尖上发出的,对准某一个目标,就能击中对方。
阮锦觉得阿蛮今天有些啰嗦,不耐烦道:“哎呀,阿蛮,回来再教我嘛!我们只是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了。去清风寺烧个香,再给住持捐些香油钱。如果送子观音真的能给我们送个宝宝来,明年我们再去还愿!为佛祖重塑金身!”
阿蛮却有些任性一般的非要教完,难得的执拗了一回道:“马上就好了,还剩下三个功能。这个功能可以让伞布散开,变成一个小帐篷,若是阿锦想休息了,直接坐在伞下休息便可以。还有这里……”
阮锦只得耐心的听阿蛮把伞的功能讲完,又仔细的在他面前演示了一下,阿蛮才终于点了点头,拉着他一起上山去了。
虽然阮锦觉得今天的阿蛮有些过于较真了,不过他也没多想。
能和阿蛮一起出来逛逛,也算是提升夫夫感情的一个途径。
庙会的清风山难得的热闹,一大早便有不少小贩开始在外面吆喝,阮锦竟然还在道路两旁看到了卖豆腐和炸臭豆腐的。
阮锦曾对四儿说过,只要是来奇货巷拿货的小商小贩,都和大商户一样的价格,让他们也能从中得几分利。
零售的价格统一,不论是在外面买,还是在奇货巷买,都是一样的价格。
也是因为奇货巷的良心定价,才让小贩们更加喜欢阮锦。
他这个食神菩萨的名声,算是彻彻底底的闯出来了。
走在路上,都有小贩在交谈:“老李头今天挣了多少啊?”
“嗨呀,不多不多,卖了三板,一板二十斤,一斤赚一文,嘿嘿,这样下去俺一个月至少能赚一千五百文。”
“厉害呀!我今天也不错,卖了两板了,食神菩萨这一手真是好啊!俺们村儿的人人都在吃豆腐。”
“是吧?听说卖杂货的才赚钱,把奇货巷里的食杂进个遍,一个月下来能赚几两银呢?”
“听着倒是好,可咱小老百姓没这个本钱呐!等攒攒的,咱们也开个食杂店。”
“我侄儿跑外县,天天早晨来奇货巷进货,第二天一早去卖,哎哟,一天多的能挣几百文类!”
“这么好?我那儿子天天在家产档着,改明儿我也让他去!”
听着街道小贩的讨论,坐在车上的某个公子气的直接把轿帘弹飞了出去。
他低低的骂道:“岂有此理,什么食神菩萨,哪儿来的食神菩萨!一个乡野哥儿,一个最下等的商蛊,哪里来的本事跟我比!我堂堂京城佛子,为什么没有人讨论我,偏偏那么多人讨论这个阮锦?”
想到这里,齐颂声的眼神阴戾了起来,他低低的笑了笑,对门外的侍从道:“我爹爹的人快到了吧?你们现在去接应,直接到清风山上,我们要亲自去接王上!”
直到现在,齐颂声仍然觉得他父亲来桃花县是为了接渊王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长兴侯从来都不想接渊王回去,他只想让渊王有来无回!
此时的阿蛮和阮锦已经来到了清风寺,这寺庙的香火香旺,有许多往来于此的妇人和哥儿。
男子们则聚天寺庙前的广场处,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则摆起了书局,写字作画,全是些风雅之事。
阮锦拉着阿蛮看了片刻,撺掇着阿蛮去写了四个字:清风朗月。
引来了周为才子们的一阵掌声,还把阿蛮弄得不好意思了。
走了片刻,阮锦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猛然想了起来,说道:“哎呀,我说怎么少了些什么呢!糖葫芦呀!”
阿蛮好奇的问:“糖葫芦?什么糖葫芦?”
阮锦一边给阿蛮描述着糖葫芦的形状和口感,一边拉着他走进了清风寺,随着人流一起走进了观音殿,并给送子观音燃了一柱清香。
上完香后,院锦又拉着阿蛮去求了个签,由于他对解签的僧人说,要捐上一千两银子的香油钱,那僧人当即让他们稍等,叫了住持过来给他们解签。
住持是个白须老僧,这和阮锦印象里的住持形象差不多,先是捐了香油钱,住持对他唱了声:“阿弥陀佛。”
随即接过他的签文帮忙解了起来,只见上面是一枚缺月,老僧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月有阴晴圆缺。”
阮锦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轻笑一声接了一句:“人有悲欢离合?”
住持怔愣着看着他,把竹签放进了签筒中,说道:“施主大才,这签正如施主所说的那样。”
“哦?”阮锦不解,问道:“怎么讲呀?”
住持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可谓好,也不可谓不好,只是自古以来的规则。不过,月缺时,就该朝圆时走了。施主未来,定能心想事成。”
阮锦笑了,说道:“那就多谢住持的美言,我和阿蛮的心愿一定可以实现!”
有一说一,他对解签这种事也不怎么信,只是图个彩头,既然住持说了可以心想事成,那就当他可以心想事成吧!
解完了签,阮锦便带着阿蛮出了清风寺。
此时秋高气爽,按说阮锦的心情应该是畅快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连情绪都有些郁郁的。
只能把它归咎于秋燥,回去一定多做几串冰糖葫芦给阿蛮吃。
一想到冰糖葫芦的酸甜,阮锦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便拉着阿蛮往回走,只想早点吃到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
谁料他们刚刚离开清风寺,绕到寺庙一旁回去的路上,暗地里突然窜出了一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团得水泄不通。
阮锦以为遇到了打劫的,他心想你们这些打劫的怕是劫错了人了,我们阿蛮的武艺把你们这些人全撂倒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下一秒,便听为首的中年男人开口道:“王上,请随臣回渊都!”
第90章
阮锦的脑袋轰然一声巨响,他转头看向阿蛮,唇角牵动了一下问道:“阿蛮,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在叫你什么?他们竟然叫你……哈哈哈哈,好好笑啊!”
周围没有人笑,阿蛮也没有作声,他只是皱眉看向来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阮锦看到了阿蛮额头上若隐若现的圆形符纹。
及至此时,阮锦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将军蒙铎会找一个额头上有胎记的人,这哪是什么胎记,这分明就是阿蛮头上的圆形符纹。
可是阿蛮额头上的圆形符纹为什么会消失?
这也是阿蛮可以在桃花县,在他的身边一直藏匿的原因么?
那些兵丁并不认识阿蛮,他们只是找一个额头上有胎记的人,而蒙铎和齐颂声根本就没见过阿蛮。
不……齐颂声是见过阿蛮的,那天齐颂声离开,阿蛮在马车里叫了他。
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阿蛮才会暴露身份?
阮锦此时就是后悔,为什么没能等到齐颂声他们离开以后再带阿蛮来清风岭小住,为什么非要让他出现在齐颂声的面前?
情绪抵达顶点,阮锦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他是渊国的王,也就是未来的渊帝,渊帝……怎么可能留在他的身边?
此时的阿蛮还没有恢复记忆,他歪头看向长兴侯,挡在阮锦的身前,冷声用伞指向长兴侯道:“你们,滚!”
长兴侯笑了笑,说道:“王上,我们是来接您回京了,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阿蛮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一边捂住额头一边朝长兴侯吼道:“我说,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长兴侯却兀自下了马,跪到了阿蛮的面前,语气神态虽恭敬,话语里的挑衅却是没有半分收敛:“王上啊,您可不能任性。大渊国的未来,可是系在您一个人的身上呢。别忘了,您可是一国之王。为了一个乡野哥儿,不顾朝政,不顾身份,这是不可取的啊王上!”
阮锦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嗡嗡作响,此时他不能思维,说不出话。
远远的却看到齐颂声正骑在一区白马上,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他。
阮锦心想,齐颂声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他是想对我不利吗?
不对,他看向阿蛮的眼神也不对,为什么他要这样看阿蛮?
阮锦的身形一晃,当即被阿蛮扶住,阿蛮焦急的问道:“阿锦,你怎么了?阿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锦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找九大夫。”
说着他便要扶起阮锦,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却又被长兴侯的人给拦住,长兴侯道:“王上,这位哥儿的事,就交给下臣来处理吧!您现在必须立刻随下臣回渊都。”
阿蛮怒吼一声:“我说了,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长兴侯冷笑一声,说道:“既如此,那王上便别怪下臣冒犯了。来人,把王上绑回马车上!”
他一声令下,四名高阶傀儡师便上前,将阿蛮团团围住。
阿蛮焦急的看向阮锦,眼睛一片赤红,他随手将最近的一名傀儡师推开,说道:“虽然阿锦不许我杀人,但你们今日若敢阻我,便不要怪我开杀戒!”
那四名傀儡师自然是害怕的,渊王是什么样的傀儡操控级别,他们自然心中有数。
可是长兴侯却并不担心,他开口道:“王上的情况,下臣也是略有了解的。您额上的印记,是顶级傀儡印。可如今傀儡印消失了,只能说明您的等级掉到了十阶以下。甚至……不如九阶,乃至八阶可能都不到了。既然如此,本侯带来的四名七阶傀儡师,自然是能将陛下带走的。你们四个,别愣着了,快请王上回渊都!”
那四名傀儡师应了一声是,便朝阿蛮围杀过来。
阿蛮知道自己一个人是对付不了四名七阶高级傀儡师的,甚至还有一名已经有八品之相。
如果想打败他们,阿蛮就必须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枚钢针,直直的便朝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扎了过去。
阮锦大惊失色,虽然大脑已经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却还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心脏。
而那钢针,刺破了阮锦手背的皮肤后,硬生生被收了回去,阿蛮把钢针一扔,拉住阮锦的手便焦急的问道:“阿锦……你怎么样?”
阮锦摇了摇头,一边流泪一边道:“我没事,阿蛮,我没事。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不能再伤害自己了。”
他知道阿蛮是留不住的,真的没有必要为了反抗他们而这样伤害自己。
他也终于知道阿蛮心脏上的小洞是怎么来的了,原来是他自己硬生生扎出来的。
因为他要取自己的心头血,强行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越级杀人。
阿蛮摇着头,眼看那四名傀儡师甩着铁链便要把阿蛮捆住,这时忽然天地间风云变幻,一大片黑云压境而至,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阮锦再抬头时,便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上百名身披黑羽的骑兵。
为首的骑兵手上拿着一把权杖,他随手朝着长兴侯等人的方向一挥,那些人便如遭雷击一般齐齐向后退去。
长兴侯大惊失色,喊了一声:“黑……黑羽卫?”
为首的黑羽卫手上拿着权杖,策马上前,黑面罩下是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知道是黑羽卫,为何还不跪?”
长兴侯看着黑羽卫手上的权杖,当即十分不情愿的跪了下来。
为首的黑羽卫却道:“王上在此,无需跪权杖。”
长兴侯众人又悻悻的转头,朝着阿蛮的方向跪了下去。
阮锦怔愣的看着那黑鸦一般的黑羽卫,又看向眼神里逐渐变幻了神色的阿蛮,瞬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他与阿蛮,终于是要分开了。
权杖略过阮锦的头顶,飞向了阿蛮,在他接触到权杖的一瞬间,黑色的光芒便将他的周身尽数笼罩。
那光芒仿佛来自无间地狱的修罗,尽数被阿蛮吸收进了体内。
在光芒消失后,阿蛮额头上的银纹印迹全部恢复,银色的圆月形图腾里,泛着黑沉沉的月华之色。
阮锦转头看向阿蛮,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阿蛮却起身越过了他,走向了黑羽卫为首的黑骑。
两名黑骑飞身下马,将一件外氅披到了他的身上,阿蛮周身的气质瞬间全变了。
从前的阿蛮干净,单纯,无害,满腔赤诚。
此时的阿蛮却是满眼的阴鸷,满身的戾气,周身上下都释放着人神勿近的杀气,那是浸淫沙场多年,连地狱修罗都为之恐惧的东西。
长兴侯等众人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半点,齐齐匍匐到了地上,齐声喊道:“拜见王上。”
上位者却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随手一挥权杖,长兴侯周围的所有随众和傀儡师全部爆血殒命。
只是弹指一挥间,上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被他给收割了。
阮锦呆滞的看着他,心想这不是我的阿蛮,这他娘的是个灭霸。
谁料这时阿蛮却转身看向了他,眼神中又露出了几分迷茫,阮锦竟从这几分迷茫里看到了阿蛮的三分影子。
可他不是阿蛮,虽然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他是渊王啊!
渊王垂眸看向他,英俊的眉眼里没有半分情愫,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是你救了孤?”
阮锦瑟缩一下,后退两步,颤抖三声答道:“顺顺顺顺手的事儿……”
渊王淡淡嗯了一声,眼神微暗的吩咐身后的黑羽卫:“赐他免死金牌,非判国之罪,不可诛之。”
黑羽卫首领把一枚金牌扔到了阮锦的脚下,下一秒,众人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阮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清风山庄的,只知道自己回去以后就晕了过去。
满园子里上上下下都在惊呼,阮锦只觉得自己太累了,虽然能听到他们在喊,却眼神重得仿佛千钧,不论如何都睁不开。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桃花县的小院子里。
四儿和九大夫正守在他身边,三儿和尉迟融焦急的在外间里等着。
想必小五义都来了,只是等在院子里。
九大夫见他醒了,赶紧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四儿在一边哭,不说话,只是流眼泪。
阮锦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阿蛮呢?”
下一秒他想起来了,苦笑一声道:“哦,他……他走了。”
九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尉迟融都和我们说过了,但是黑羽卫下令封锁了消息,这件事也只能了结在我们这里。从此世上再无阿蛮,只有……”
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渊王。
阮锦的心里仿佛灌了铅一般,却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起身一边道:“没事,走了便……呃……”
结果坐到半路,他便跌坐了回去,头一阵晕眩,还有些隐隐想吐。
阮锦一脸迷茫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受……受伤了吗?”
九大夫的表情里满是复杂,他摇了摇头,半天后才道:“你……你怀孕了。”
阮锦:??????
等等,怀孕了,孩子是渊王的?
不对,历史上的渊王不是个重症鸡无力吗?
啊……阿蛮可不是鸡无力,他鸡有力的很!
阮锦瞬间又反应了过来,猛然开口道:“四儿,九哥,快!明天,给我办一场丧事,就说我意外死了!召告整个桃花县,从此这世上再无阮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