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神院，丹道分院顶楼。


    苏琉璃的办公室，与其说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说是一座精密的实验室。


    冷色调的金属墙壁，一尘不染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理性和秩序，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聂天推门而入时，苏琉璃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俯瞰着灯火辉煌的京都夜景。


    她没有穿那身导师制服，而是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月光透过玻璃，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身。


    没有了白天的严肃和气场，此刻的苏琉璃，脸上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冷静。


    那双美丽的琉璃眸子，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仿佛要将聂天的灵魂彻底剖开。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聂天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神色平静，没有主动开口。


    他知道，这场谈话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手上。


    苏琉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你根本不会炼丹。”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你用的不是丹道，不是精神力，更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控火法门。那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对吗？”


    聂天眼帘微抬，不置可否。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苏琉璃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真正的重磅炸弹。


    “我需要你的这种‘力量’。”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不仅仅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你的小女朋友，叶轻语。”


    提到叶轻语的名字，聂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琉璃捕捉到了他这瞬间的反应，知道自己找对了切入点。


    她不再有任何伪装和试探，开始讲述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世界认知的秘密。


    “这件事，要从灵气复苏那年开始说起。”


    “那一年，一支由苏家、叶家，以及来自灯塔国摩根家族顶尖科学家组成的联合科考队，在南极冰盖之下，发现了一个异常的能量源。”


    “他们挖开了数千米的冰层，发现的不是什么遗迹，也不是什么矿脉。而是一个……透明的牢笼。”


    “牢笼里困着一个生物。一个我们无法用地球语言去描述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生物。”


    苏琉璃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


    “我们称之为，古神。”


    “古神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它对发现它的三大家族领头人，施展了所谓的‘赐福’。从那一天起，我们三大家族的直系血脉里，就觉醒和传承了一种极为强大的特殊体质。这种体质一旦成功觉醒，就能拥有远超同阶武者的可怕战力。叶轻语觉醒的【太阴玄冰体】，就是其中之一。”


    “但三大家族的先辈们保持了最后的理智，他们没有听从蛊惑，将古神释放出来。事实证明，他们做对了。”


    苏琉璃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深刻的悲哀与恨意。


    “那所谓的‘赐福’，根本就是一种诅咒！一种饮鸩止渴的魔鬼契约！被赐福的血脉，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生命力也会被古神源源不断地抽取。从古至今，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觉醒者，能活过三十岁！”


    聂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三十岁！


    叶轻语！


    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唯一的解除诅咒的方法，就是杀死古神。”苏琉璃继续说道，“囚禁古神的那座透明牢笼，本身就是一台极其强大的能量抽取装置。它不断抽取古神的生命力，按理说，可以将古神彻底杀死。但问题是——”


    “三大家族的诅咒，让古神可以源源不断吸取人类的生命力补充自身，从而苟延残喘至今。”


    “透明牢笼的吞噬力量，只能让古神保持在最虚弱的状态，无法脱困，却无法彻底杀死它。”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研究，我们人类有了一个新发现。某种能够为神秘牢笼补充能量的特殊丹药——造化神元丹，被研究出来。”


    “它可以大幅度强化牢笼对古神的吞噬力度。从而让古神彻底灰飞烟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苏家，世世代代都以丹道为立身之本。”


    听到这，聂天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插话道：


    “苏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话，古神不应该早就被消灭了吗？”


    苏琉璃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今天也就不必叫你来谈话了，呵呵。”


    “后来，那座牢笼连同虚弱的古神一起，被秘密运送到了京都，安置在数万米深的地底。它抽取的古神能量，经过转化，成为了供给华夏所有基地市，乃至全球部分地区运转的核心能源。”


    说到这里，苏琉璃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你看，多可笑。人类文明的繁荣，建立在一头外星古神的生命之上。所以，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想让古神死去。而继承了古神力量的三大家族，更不想让它死去。他们贪恋这份力量，那是他们维持超然地位的根基。”


    “但我不同。”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我的父母，就是因为觉醒古神力量，而被活活吸干了生命力，双双在二十八岁那年……早逝。”


    “我也是古神力量的觉醒者，我妹妹也是。我不想让我们姐妹俩也重蹈覆辙。”


    “所以我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彻底杀死那头古神，结束这延续了数十年的，该死的诅咒和悲剧！”


    办公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聂天终于明白，苏琉璃那看似高傲冰冷的外表下，究竟背负着何等沉重的深仇与宿命。


    “我尝试了无数次，想要炼制出能够彻底湮灭古神的造化神元丹。但最后都失败了。”苏琉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和无助。


    “即便我的技术达到了，但我的丹道，我的血脉，都源自古神的诅咒。我每一次炼制，都会被家族的血脉监察阵法感知到，也会被地底的古神提前察觉。我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聂天。


    “直到，你的出现。”


    “你这个丹道体系之外的‘怪物’，你的力量，不属于这个诅咒循环。你是唯一能绕开所有监察，炼制出那枚‘弑神之丹’的人选！”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帮我，就是帮你。因为叶轻语，也是古神力量的觉醒者。只要古神一天不死，她就绝对活不过三十岁！”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聂天的心脏上。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漏洞。


    “不对。”聂天开口，声音沙哑，“你说过，长生教在找【初生之叶】，你说那东西和苏家有关。如果三大家族只想维持现状，他们要【初生之叶】做什么？”


    苏琉璃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看着聂天，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绝。


    “因为……人心是会变的。”


    “维持现状，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三大家族中的一部分人，那些被力量彻底腐蚀了心智的野心家，他们……想要更多。”


    “他们想要借助【初生之叶】那创世般的力量，不是去加固牢笼，而是……彻底摧毁牢笼！”


    “他们要让古神，彻底复苏！”


    聂天瞳孔剧缩：“释放古神？他们疯了吗？！”


    “疯了？不。”苏琉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古神被释放，他们这些拥有古神血脉的人，就会成为新世界的神使，是新时代的贵族。他们将借助古神的力量，统治这个世界。”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计划。一个疯狂的，赌上全人类命运的计划。”


    聂天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想到了血神教，想到了长生教，想到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


    “这个计划，都有谁？”聂天的声音，冷得像冰。


    苏琉璃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让聂天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的答案。


    “苏家、摩根家族的激进派，还有……叶家。”


    “具体名单，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长生教和血神教这两大邪教，背后绝对少不了他们的扶持。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因为没有人能抵挡……统治世界的诱惑。”


    她向前一步，逼近聂天，盯着他的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聂天的意识海中轰然炸响。


    “所以，聂天。这不只是我苏家的秘密，也是你那个小女朋友，所在的叶家的……”


    “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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