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收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躯体像被置入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滚烫的血液在血管壁中胡乱冲撞，脑袋像是被灌满了滚烫的铅水，沉重而灼热。


    地板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拧转，墙壁也朝自己斜压下来。


    段长离来不及关上门便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影响，像是猛然踩在海浪中了般，左脚绊右脚倒在了玄关。


    大脑的胀痛如潮水般一**袭来，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昏沉之间来回挣扎，整个世界只剩下疼痛和窒息般的恶心。


    ······


    谈竹跟着刚才放在男人身上的定位器一路寻到了他家门口。


    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显示就在前面，她抬眼，能透过开着的门缝看到屋里地板上躺了个人。


    沉思两秒后谈竹还是决定留点信息给他，于是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上，尽快接回妹妹准备大量食物等信息。


    避免出现段长离家里有摄像头让自己暴露的尴尬情况，谈竹将纸张揉成团丢了进去，随后拿出把长伞，勾过门把手，将半开着的门拉拢关上。


    这栋楼跟谈竹家隔了几栋，需要走一段路。


    外面暴雨如柱，斜着抽打在身上，让人无法睁眼，雨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衣领，哪怕有雨衣都不管用，衣服瞬间湿透，黏在身上，冰冷刺骨。


    最后戴了个防水面罩才能勉强呼吸的谈竹一路狂跑到单元门口，输了密码后在风的阻力下还险些没推开门。


    污水荡漾着漫过小台阶，涌了些进门缝里。


    谈竹摘下面罩，深深喘了口气，哆嗦着走到电梯前按了按钮。


    莹白色的数字往下不停变换，气流从门缝窜出。


    谈竹皱了下鼻头，似乎闻到股微弱的血腥味。


    “叮——”


    电梯门震了两下，缓缓打开。


    里面没人。


    谈竹踩着滑溜的凉鞋走了进去，溅起一片水珠。


    随着楼层的上升，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变得明显了起来。


    “叮——”


    电梯显示到8楼，两侧门震动一下缓缓向两边推开。


    “啊！！！”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隐约还有类似像野兽一样的低吼。


    谈竹借着雨衣遮挡拿出一把唐刀，出电梯后往声源处跑去。


    转过拐角就看到一个男人被另一个身上有着大片血迹的男人扑倒在地。


    男人压在那人身上，喉间一直发出嘶哑的吼声，手臂上有一块地方缺了一大块肉，泊泊流出的血液已经发绿，在地上淌出一滩血洼。


    是已经变异了的人。


    谈竹跑上前，握紧刀柄狠狠地砍在了他的后脑处，男人动作一僵，趴下不动了。


    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还在尖叫，双手横举着把扫把卡在上方张大的嘴里，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了。


    尖叫鸡一样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中，尾部已经有两家离得最远的门半开，探出个脑袋往这边观望了。


    谈竹用力拔出卡在骨缝里的唐刀，有些不适地皱了一下眉。


    “别叫了。”


    尖叫声一停。


    唐书猛地将身上的人推开坐了起来，他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拿着一把长刀的女人，又扭头看向身侧趴着已经毫无声息了的尸体。


    “他已经不是人了。”谈竹解释了一下，看着尸体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拿出手机将备忘录里的东西全部发到了各大平台，标题就叫《末日降临》


    没想到能让人变异的暴雨居然提前了几天，看来丧尸马上就要爆发了。


    “他是丧尸吗？”唐书脑袋乱成一团，举着被咬得裂开的扫把，冷汗直流。


    要不是面前的人把自己救下，估计现在他已经被咬了。


    “嗯。”谈竹有些头疼地回身看了眼远处拿着手机嘟嘟囔囔的住户，“先把这尸体处理了。”


    那人应该已经报警了。


    大不了她就躲空间星河里等过几天公安系统彻底瘫痪再出来。


    唐书愣愣地应声，看到她这么淡定，差点被吃和看到死尸的惊恐感也淡了不少。


    “他是我邻居，要不把他搬到他家里吧，他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闻言谈竹蹲下搜起尸体的口袋，摸出一把钥匙，在唐书的提醒下打开了旁边803的防盗门。


    两人合力将尸体搬进了房间放到床上。


    谈竹喘了口气，斜眼看他。


    唐书很上道：“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你也是替我正当防卫，就算警察找上门我也会说是我杀的。我叫唐书，你救了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没什么印象的名字，看来如果不是正好遇上她，唐书也将会是丧尸大军中的一员了。


    谈竹哼笑了一声，明天社会应该就要瘫痪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下手。


    她拿出另一个手机点开热搜，向他晃了两下，“网上现在出现好几起咬人事件了，你自己别死了浪费我这力气就行。”


    今晚雨很大，被淋到的人不少，医院是最开始爆发咬人的，也有医院附近不少被咬的人跑进医院，但是还没进诊室就变成了丧尸开始咬周围的人。


    医院周围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他们收到的处理措施是将咬人的患者隔离起来，但这样反而束手束脚，再加上警员大部分也淋了雨，执勤过程中突然也开始撕咬自己人，最终导致两边都损失惨重。


    看着视频里的惨状，谈竹眉目淡淡，有一种在看丧尸电影的感觉。


    收起手机，她没再理会还在震惊中的唐书，转身出门回了家。


    家里的空调还在运转，进门就是一丝幽幽的凉气。


    身上的衣服黏在皮肤上难受的很，谈竹火速冲进浴室洗了个澡。


    她也淋了雨，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定目前没有任何感觉，看来她是不会受影响的。


    洗完澡后谈竹带着一身热气躺上了床，戴上耳机放着这个世界的流行曲将窗外一切嘈杂紊乱的声响隔绝在外。


    一夜好梦。


    之后的两天谈竹都窝在家里吃之前从餐馆打包回来的饭菜，又趁着没停水前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接满了水，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在平板上追已经下好了的综艺。


    最新一期的飞行嘉宾请的是沈流，也就是昨天新闻推送上的那个即将觉醒异能的明星。


    谈竹没想到这人还挺有节目效果的，她写文的时候末日前人物的着墨并不多，所以她对沈流的大致印象还是末日后的。


    她记得给他设定的人设是末日后重受打击被某某基地长圈养的金丝雀。


    “啧。”谈竹想着自己写的那些剧情就有些吃不下饭了。


    意念一动，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收进了空间。


    今天是6月15日，已经是出现感染者的第三天，信号基站被雨水影响，每个人的电子产品都已经没有信号，无法联系别人，网上已经发布的信息全是日期6月14日前的。


    网上全是感染者咬人吃人，还有各大人流量大的地方爆发丧尸潮的视频。


    人们都知道，这一切已经是无法管控控制的程度了。


    谈竹之前随手发的备忘录截图早在13号晚上就上过一次热搜，直到14号凌晨官方新闻发出后再次被上千万的点击量顶上了热搜。


    上面几条写着攻击感染者脑部和唾液、血液感染等信息跟官网最新发布的内容差不多，而且博主还发的比官方还早，因此不少人关注了博主，并将后面几条关于感染者习性以及最重要的淋雨发热除了会感染还可能会成为异能者的信息细细记下。


    政府官网两天前的公告还挂在页面上，蓝底白字的图片格外引人眼球，上面写着感染者的感染途径是唾液、血液传播，它们的唾液和血液里含有未知病毒，只要进入人的伤口，那就会被感染。


    感染者经检测后，确定脑细胞无活性，只是一具被病毒所驱使的行尸走肉，因此官方建议，只要遇到感染者，在有自保的情况下，攻击感染者的头部，只要破坏脑组织就能杀死它们。


    而没有自保手段的，那当然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了。


    图片往下滑，是一张全国扇形统计图，上面标注了各地区的扇形上，是一片刺目的猩红。


    目前官方统计全国各地受伤后感染的数据是——百分之百。


    这意味着。


    只要被咬或者伤口沾上血液，感染是必然的，无一例外。


    ······


    三部电梯都诡异的停在不同楼层，14楼数字上的下行箭头是亮的，说明电梯是有人乘坐的。


    但谈竹等半天都没见电梯下来，另外两部也分别停在7楼和3楼。


    “搞什么。”她耐心告罄，转身朝楼梯走去。


    楼梯间传来尖锐的电梯警报音，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闷响，有点像重物撞击□□的声音。


    谈竹手上忽地出现一把手枪，现在这个时间段就算用枪也不用怕被当地警察找上门了。


    “砰···砰···”


    “滴——”


    安全通道出口正对着一号电梯，谈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了下方7楼楼梯口的几串血脚印，待谈竹慢慢走出通道后，映入眼底的是地上喷溅的血迹以及电梯门间那具趴着不断被电梯门关夹腰部的尸体。


    看穿着打扮是一名女性。


    尸体后腰有一处刀口，谈竹借着背包遮掩将手枪收回空间，上前抓着尸体有些烧焦的头发将脑袋往上提了起来。


    一双涣散灰暗的双眼直勾勾望着前方，从眼尾不浅的皱纹沟壑能看出这是一位生前特别爱笑的人，但此时她一张灰败圆润的脸上布满了干涸泛白的泪迹。


    头部没有被破坏，凝固的血液也是猩红色。


    显然，这人是被杀死的。


    这栋楼进了个杀人犯。


    谈竹眼底浮现一抹郁色。


    这才第三天就有人敢杀人了。


    她轻轻放下，取出湿巾擦手，原路返回到8楼，她住在右边809，上来后就往自己家的反方向802走去。


    “咚咚咚”


    谈竹敲了快两分钟门，没把唐书门敲开倒是把那天想报警的806给引开门了。


    806一看是她，猛地又缩回头，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谈竹都能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上锁的响动。


    “唐书，”谈竹满头黑线，“死里面了？”


    她敲门前明明听见里面有动画片的声音，现在已经没了，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门洞猫眼光线一暗，随后门就被打开了。


    “原来是你啊！”唐书俊俏的脸上还挂着一片薄薄的冷汗，他有些紧张地伸手将谈竹拉了进去，关上门才呼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丧尸在敲门。”


    谈竹白了他一眼，掠过他往客厅走去，她慢吞吞地坐在一旁垫了厚厚软垫的贵妃椅上晃了晃，拿过遥控器点了播放，几乎占据整面客厅墙面的幕布投影继续播放看了大半的动画片，“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童心。”


    其实是没网的情况下他的缓存库只有之前找给侄女看的动画了。


    “放松一下心情嘛。”唐书从客厅的开放式吧台里鼓捣半天，终于端出两杯冒着冷气的果茶，上面还插了把精致的小伞。


    “好喝。”谈竹就着吸管喝了口，抱着冰杯惬意地眯起眼。


    “你怎么来找我了。”唐书有些疑惑，毕竟那天她走的利落干脆，他还以为以后两人都不会有交集了。


    “过来看看你死没。”谈竹又吸了一大口，丝丝白气从她唇缝中流出，她将电视音量往下调了些，说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况，猜测到，“三部电梯都被卡住了，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的。我们三栋不太安全了，你最近别开门。”


    “我也刚想跟你说这个事。”唐书皱眉拿出手机将群聊记录往上翻，将手机递给她看，“他们是前几天来找1206住户玩的，一直到昨天才出门，刚好在一号电梯碰到一个带着全部食物打算去7楼找朋友的阿姨······”


    信号是昨天下午才彻底没有的，因此上午群里的聊天还很活跃。


    他们这栋楼昨天的电梯监控视频被某个没有备注的人发到了群里。


    那三个对活人下手的畜生更是被放大截图单独发了好几张出来。


    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十**岁左右，他们穿着长袖长裤，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胳膊小腿还缠了厚厚的宽胶布。


    遇到11楼进电梯的阿姨后其中的眼镜男生就开始上手抢夺她抱在怀里的旅游包，他旁边空手的男生手里忽地出现一小簇火焰，他嬉笑着往那个被堵在电梯门口的阿姨头上燎了两下后就脸色苍白的熄了火。


    另一个站在电梯最里面含着烟的男生见阿姨还想抢回背包，不耐地摸出一把匕首捅了上去。


    阿姨背对着监控，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缓缓跪地的身影，血液从伤口飞快渗出，捅了人的男生弯腰将匕首拔出，直接从阿姨身上跨了出去。


    三人见捅了人也不惊慌，那两人见男生收回匕首后就一起慢悠悠地进了7楼安全通道离开了。


    谈竹迅速看完聊天，目光落到其中一个昵称为7楼微风的聊天框上，前面是其他三栋各层住户对1206那几人恶劣行为的讨论，其中微风在那个视频发出，知道好友惨死那几人手中后，就没再发过言。


    “其他两部电梯应该是被感染者给堵了，那两层楼的住户晚上觉都睡不好，门外天天都有挠门的声音。”


    谈竹将几口吸完的空杯放到手边的桌面上，疑惑地看向他：“你不着急吗？”


    “着急什么？”唐书闻言右手夸张地摸着下巴开始思索。


    “你家里的食物够吗？”她撇了眼桌子上的各种小食，这人还挺滋润。


    “哦，那个啊，省着点吃应该够一个月吧。”唐书收回手拿了根薯条，耸耸肩道：“你也吃，放心，我家里吃的囤的还算多。”


    谈竹觉得这人真像个二傻子，猛晃了几下椅子后起身打算走了。


    “这椅子我送你呗。”唐书看出来她喜欢。


    “自己留着吧，我有。”


    谈竹提醒他记得反锁门，随后下了楼，到7楼时出去看了一眼，尸体不见了，地上血迹也被打扫了，只隐约看的到一抹淡淡的红，一号电梯显示在一楼。


    看到群里的监控后她就没再打算坐电梯，拿出手枪后就返回安全通道一层一层地往下走去。


    七楼以下的安全通道门不知道被谁给关上了，谈竹每次从门口经过时都能听到里面杂乱的脚步和嘶吼声，听起来感染者数量不少。


    浓郁的腥臭味充斥着楼道，走到四楼到三楼的中央时，下面出现了闻着味摇晃走来的感染者。


    谈竹换成唐刀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