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背着单肩包，包里塞上水壶跟二合面馒头，悄悄地扁着鹰摸黑出了门。


    天还没亮，但是影影绰绰可以看清山间生产路，文东确定好方向之后，直奔已经放过两次鹰的那一大片草甸子。


    等摸黑赶到草甸子，天色刚开始蒙蒙亮，


    远处地气蒸腾，黎明将至。


    东方还没出太阳的天空，隐约露出一抹鱼肚白。


    文东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略微干燥些的地方坐下，从猎包里取出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凉白开。


    距离天亮还要等一小会儿，正好短暂休息，顺便把早饭吃了。


    文东掏出二合面馒头跟咸菜疙瘩胡乱的吃几口，等填饱肚子，也基本能看清周围地形跟环境了。


    时间卡的刚刚好，文东拎起打草用的木杖扁上小鹰，开始了今天的放猎。


    山区昼夜温差大，早上露水格外重，文东在荒草堆儿里走了没十米远，裤腿儿跟鞋子已经被露水打湿了。


    不过这不重要，在草棵子底下过夜的鹌鹑，比文东此刻更加狼狈。


    文东又往前走了几步，棍子敲草，突然从棍稍的位置钻出一只鹌鹑来。


    扑棱棱！


    这只鹌鹑激飞扇动翅膀的声音非常沉闷，速度更是奇慢无比。


    文东见状，拧腰挥动手臂，手里扁着的小鹰嗖的一下就丢了出去。


    被露水打湿羽毛的鹌鹑还没飞出五米远呢，直接被小摆胸一个照面轻松拿下。


    没有下午天热时候的激飞拐弯，没有老鸟常见的变相躲避，小摆胸拿下猎物之后，甚至连大气儿都不喘一口。


    这种轻轻松松就狩猎成功的感觉咋形容呢。


    就像一个肢体健全的普通成年人，走在大街上，弯腰捡了一枚硬币那么容易。


    文东见第一只鹌鹑拿下，立马大步冲到跟前儿。


    小鹰双爪抱头翅膀张开刚刚落地。


    不等折腾呢，文东弯腰，连鸟带鹰直接捡起拿在手里。


    草叶子上露水重，可不能让鹰也跟着湿了羽毛，否则在羽毛干之前，干活儿可就要跟鹌鹑一样费劲了。


    文东随手处死第一只猎物，给小鹰啄两口脑花，然后重新扁起小鹰，继续战斗！


    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


    从早上五点多，一直到八点多太阳升高温度热起来，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已经有15只鹌鹑到手了。


    今天搜索的这片区域，比前面两次来的位置还要靠近核心草甸区域一些，鹌鹑的数量更多。


    如果不是怕把鹰累坏了放劈了，或者说，文东此刻手里扁着的不是体型娇小体力有限的松雀鹰，而是体力更强的鹞子（雌性雀鹰）。


    早上天刚亮这几个小时的收获，至少能翻一倍。


    就算15只，文东也挺满意了。


    在东北这边，过鹌鹑的季节跟过雀鹰的季节，从时间节气上看，有那么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差。


    除非是春夏两季在人手里做笼换毛的鹞子，要不然等鹰把式逮了鹞子训好后放鹌鹑，鹌鹑迁徙几乎到了尾声，实战意义大打折扣。


    文东架着小鹰，又用水壶盖给小鹰补充了一点清水，人也蹲在地上短暂休息了一小会儿。


    最近几天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早起，家里伙食又差，文东感觉稍微有点歇不过来。


    等休息一小会儿人感觉好一些，继续扁上小鹰朝着草甸子深处赶杖搜索。


    这一搜，又是几个小时，不知不觉临近中午了。


    猎包里，25只鹌鹑已经到手。


    今天早上一上午的收获，都赶上上次下了黑市回来，一天的收获了。


    忙活了一上午，文东肚子又咕咕叫了，也到了中午吃午饭以及喂鹰的时间。


    文东趁着给鹰垫肉食的机会，又训练了两次叫远。


    小家伙此刻已经彻底对文东没有任何戒心了，哪怕距离三十多米，一声口哨就来，服从性拉满。


    给小鹰垫了部分肉，文东自己也就着咸菜吃了点干粮。


    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继续。


    下午再放鹰的时候，捕捉猎物的难度就有了明显的上升，从不到一点忙活到三点半，勉勉强强逮了14只鹌鹑。


    猎包兜里，总数量，达到了39只。


    人累了，鹰也有些乏了。


    每次成功逮到一只猎物之后，小鹰都会张着嘴巴缓至少几分钟才会休息过来。


    文东见状，果断结束当天放猎。


    猎物再值钱，也不能不考虑鹰的体力极限。


    每一个合格的鹰把式，首先得是爱鹰人，不会做故意祸害鹰的蠢事儿。


    结束狩猎，文东给小鹰吃了一个大满嗉，架着鹰就往山下村子走。


    等回到家，已经四点半了，这个点，幺妹小雨还没放学，但是在院子里，听到屋里有大姐跟人说话的动静。


    文东心头一动，推门进了屋。


    “小娜回来了！！”


    “二哥！！”


    坐在炕沿上的三妹小娜听到文东的动静，推门走到了当屋地下。


    十三岁的三妹文娜，身量削瘦，留着一个假小子似的短发，面色有点苍白，嘴角跟你鼻孔旁边还长着口疮，唯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嘿嘿，放假了？还是在家里待一天？”文东抿嘴一笑随口问道。


    小娜点点头：“嗯呐！明天傍晚之前到校！刚才大姐跟我说，你跟她找刘大咕咚闹的事儿了！二哥你真厉害！”


    文东摆摆手：“小意思！


    大姐，晚上把家里剩下的烩肉，都炒上，跟老三补补亏空！


    今天上山逮的多，足足抓了39只鹌鹑！晚上再加个菜！”


    “多少？39只？咋这么多？”


    听到这个数字，文静跟文娜都有些意外。


    毕竟刚才大姐刚说过，二哥放鹰逮鹌鹑，第一天28只，第二天25只。


    今年第三趟去草甸子，这一下子足足多了三分之一！


    “早上起的早，鹌鹑被露水打湿了毛飞不动，鹰逮起来就容易！


    都别愣着了，就按我说的来，烧水收拾鹌鹑，猪肉吃完了明天我再去黑市多割点回来！”


    “行！听小东的！”


    文静点点头，认可了文东的决定。


    这下，姐弟几个，也不算计鹌鹑价值高不高的事儿了，烧开水给鹌鹑脱毛，很快都忙活起来。


    39只鹌鹑里，有11只是当年的崽子。


    这玩意儿个头小，膘也少，懂行的吃家都不愿意要，文东果断全挑了出来。


    脱毛，收拾内脏，十一只鹌鹑收拾完，装了满满的一大碗。


    大姐学着老妈做饭的思路，将这些鹌鹑都剁成了小块，然后炒香炒熟再混上土豆跟干豆角一起炖。


    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一锅了，菜里混了超多的鹌鹑小肉块。


    当天晚上，文家姊妹四个，在家里吃了一顿有些‘奢侈’的晚饭。


    直到文娜成年结婚自己有了家庭，偶尔还会想到，1982年那个秋天，自己初中周末放假回来姊妹四个在家吃的那顿饭。


    一顿吃了十几只鹌鹑肉，那是真解馋啊！


    ……


    第二天一早，文东又是天不亮就提前起床，打好绑腿背上猎包，将家里的42只鹌鹑挨个盘好装包里，直奔镇上黑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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