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纵梦传媒上了财来app热榜前十，很多投资者看了点进去，心里就一个念头：纵梦传媒是暴了啥雷啊？几千家上市公司里，就它跌得毫无抵抗之力，两个交易日让人吃两个地板。


    大V刘敬平最新的一条帖子下，上千名股友实名喷人，错入纵梦传媒这个雷坑；黄兆则几个对外发言的平台，许多股友留言他只拿高薪，不干实事；沈薏刷娱乐新闻，还看到某个小报单独给他开了一个版面，怒批纵梦传媒旗下一群高管不作为。


    追根究底，纵梦传媒大手笔豪掷12亿，到底是精灵视觉价有所值，还是两家存在不正当利益输送，让纵梦传媒来全了精灵视觉这场造福神话？沈薏不知道，故下班闲暇之余，也会分一丝神关注。


    入睡前，沈薏登上雁归来的账号，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满屏。烟花散尽，是系统弹出的窗口祝贺——


    【亲爱的薏米七号，恭喜你帖子浏览量达1000w ，评论9253条，新增粉丝4125个，提成转换合计15050.3元。】


    沈薏不敢置信揉了眼，这泼天流量化成闪闪发光的金币蹦她怀里了？摸着屏上的数字，她连眼角眉梢都泛着愉悦。


    “小跃，小跃！帮我申请一张外出单，时间暂定明后两天。”当初清纯姐和林导的这条新闻，她在伊厦蹲了两天。这一次，她想知道，自带热度的黄董事长身上，能否挖出更有价值的新闻来？


    沈薏靠着熊猫软枕，当下也没了睡意，指尖再翻到“纯粉”骂她的评论，浑然变了个人似的，心情截然不同。


    近万条的评论里，一个昵称“看花看树也看你”引起了她的注意：「楼主，远离清纯姐家的粉头，出门安全第一。」下面有百来条附和她的评论，皆让自己出门注意安全。


    清纯姐家的粉头养了一群“疯狗”，但凡谁家粉丝说云纯一点不好，马上摇一群小弟上号疯狂撕人。


    当初有个小伙在网上喷云纯演技差，这粉头找人查IP，多渠道定位后连夜飞邻省一家网吧蹲人。


    次日，这事还上了当地一家报纸头条——惊！18岁妙龄少女带人跨省打人，是教育的缺失还是资本操控下的精神迷失？


    沈薏在雁归来发帖前，找到当年事发报道的新闻，多瞅了两眼记者用相机抓拍的照片。夜里入眠，沈薏睡得格外香甜，梦里堆成山的金币亮闪闪的可爱。


    另一边，蓉市一环内金缕华府十六楼的大平层，在半夜十二点后亮起了灯。


    “这么晚怎么来了，没被人拍到吧？”云纯睡眼惺忪靠在床头，冰凉如缎的薄被滑至腰间，她随手拣了条披肩搭上。


    林见森站在窗前，闷着头点起一支烟。烟雾缭绕中，心中积攒的烦闷让他的面色跟着难看起来：“你倒好，这两天还有心思睡觉。”


    云纯后颈一凉，扑面而来的嘲弄化成细密的针扎进耳膜，顷刻间困意全散了。


    “我也不知道那天郑妩怎么找来了——”想起那天被她堵在伊厦，云纯现在还心有余悸：“……肯定是有人和她通风报信了。”


    林见森掐掉烟头，烦闷不减：“那天她带你去酒店说什么了？”吸烟刚吸得狠了，他的嗓音格外沙哑而低沉。


    云纯赤着脚扑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无意识地揪扯衬衫一角，低声闷闷道：“没说什么，公司让我专注演戏……短剧本子挑了两部，月底进组。”


    林见森点头，右手揽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短剧拍摄成本低，周期短，用她的人气流量做支撑，青柠很容易賺一波快钱。


    “我想离你近点，……能把我的合同转去纵梦吗？”云纯抬头，一头柔软的黑发沿着纤薄的肩线蜿蜒落下，灯光下，她清纯漂亮得仿佛吸人魂魄的妖精。


    “这个价码——”林见森倏地掐住她下颌，待看到她眼里无法掩饰的慌乱时，又突然松了手：“如你所愿。”


    次日一早，绿菁新娱的后台发来一条新通知：「亲爱的沈薏女士，你的外出单子已审核通过，请后天一早准时返岗。”」


    沈薏吃过早餐，脸蛋拍完最后一道防晒，戴上帽子拎着包出门。公交车上，昨天新加的“纵梦传媒维权群”开始滴滴活跃起来，她连忙打开静音。


    不懂就问：「黄董今天要去公司吗？」


    能掐会算小法师：「已经出门，十五分钟后总公司的地下停车场见。」


    不懂就问：「有人知道黄董今天行程安排吗？」


    能掐会算小法师：「嘻嘻，我知道，他和玉喜来的秦总约了下午茶。」


    梦里有条河：「股价都跌成啥样了，还有心情和美女约会？」


    请叫我路人甲：「必须堵他！」


    路人乙在此：「板凳已备好，不给合理解释不走。」


    我能听见你的心声：「……听舅舅家邻居的大儿子同事说，黄董和精灵视觉的老总以前认识。」


    浮梦银饰节假日八折：「我也听到一点风声。」


    雨夜有风：「啊？我也听人说了，没信。」


    清纯男大学生：「靠！难怪纵梦前面一直走的好好的，收购案出来后跌得六亲不认！」


    黄董还我五百万：「下午打算上公司堵人的兄弟姐妹请扣1」


    请叫我路人甲：「1」


    路人乙再此：「1」


    不懂就问：「1」


    黄董还我五百万：「三个人？200 的群友们，你们驴我！」


    明年大A10000点：「之前还有人说要当纵梦一辈子的股东呢！你让他现身出来说说。」


    别打我，打他：「兄弟！你记忆只有金鱼的七秒吗？早说过我纵梦的筹码全扔了。」


    给他一颗糖：「不是，楼上兄弟你看看我们群名。」


    今天也没赚钱：「@黄董还我五百万，群主麻烦将混进来瞧热闹的兄弟踢出去。」


    隔壁有个二傻子：「兄弟们听我劝，纵梦的买盘枯竭了，隔夜吧！」


    对不起，你已被群主踢出了聊天群。


    黄董还我五百万：「最讨厌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别打我，打他：「重点解释一下，没瞧热闹，就来看看有没人说我坏话。」


    对不起，你已被群主踢出了聊天群。


    黄董还我五百万：「算了，瞧你们一个个怂样，我综合各方面考虑下来，打算再给黄董一次机会，下午收盘我们企鹅群再聊。」


    三秒后，屏幕跳出一盏小红灯提醒：群主已关闭线上互聊，下午三点正常恢复该功能。


    沈薏：“……”下车，纵梦传媒总公司侧门对面有一家奶茶店，从靠窗位置往外望，停车场的车辆进出能一眼看到。


    “小姐姐，两个焦糖坚果蛋挞，一个中杯三分糖常温的漫野苹果，谢谢。”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沈薏悄悄对桌上的玻璃花瓶伸手，饱满如玉的月季花瓣入手莹润，嗅一口鼻尖都是淡雅的香气。


    “小跃，小跃！我想查找最近三年和黄兆则……黄董事长有关的娱乐八卦新闻，要带现场照片的。”


    七分钟后，沈薏喝着奶茶翻看下来，没找到和黄董沾边的花边绯闻，其它多方面找出的个人资料中：黄董履历卓越，多年来家庭事业兼顾，他和夫人的爱情在圈内是少有的一段佳话，一双儿女成绩更是优秀，均毕业于国内两所顶尖名校。


    网上关于玉喜来的相关报道就更少了，就蓉市近几年珠宝首饰行业新起的一个品牌。老板是曾经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网上有一张她在新店剪彩的照片，不算出众的相貌，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沈薏默默喝一口奶茶，咬上酥得掉渣的蛋挞皮，热乎乎的蛋奶陷瞬间涌出嫩滑的香甜，混着唇齿间香脆的坚果碎下肚，她眉眼间的丧气一扫而光，转而上网找公司附近的高端茶点场所。


    一通查找下来，黄董和秦总共享下午茶的最佳选择是梅花巷的御朝晚寮：近三百二十平的空间用苏绣缂丝屏风隔出六个茶间。制茶人是国内这块拿过大奖的非遗传承人赵承平，他监制出品的松露流沙包一只单价三位数起，顶级的鱼子酱烧麦更是昂贵，一颗定价近四位数。普通人到店消费需提前一个月预约，会员储值满十八万人名币才有专属通道，将时间预约缩短在三天内。


    如果黄董和秦总到御朝晚寮，只是谈常规的商业合作，那她拍到的照片也只是价值平平的普通照片。


    这样继续跟下去还有意义吗？沈薏犯难地瞅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位女士——年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清秀，唇色很淡，穿宽松素色长裙，一头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脚上一双米色软缎平底鞋。


    “美女，一杯热牛奶，一份蜜瓜抹茶蛋糕卷，两个椰香坚果蛋挞，再加一个榴莲千层小蛋糕，谢谢。”沈薏看着她从点餐台过来，环顾四周后在自己对面坐下。


    “不介意拼个桌吧？”店员端来的点心，她分了一只椰香坚果蛋挞给沈薏。


    沈薏摇了头好奇道：“小姐姐是在附近工作吗？”


    “没有呢！”她低头喝一口热牛奶，眉眼间浮出一抹说不出的怅然：“看你相貌出挑，是在纵梦传媒工作吗？”声音像她的人一般温柔如水。


    难得被人夸相貌好，沈薏顿时捧着脸蛋笑了，笑完解释：“毕业后我在网上投了很多简历，也就最近才意外得了一份工作，它和纵梦不能比，就一家小公司。”沈薏眼里亮晶晶的像闪着光，显然很喜欢现下这份工作：“姐姐是从事文艺方面的工作吗？气质独特，让人见之忘俗。”


    “没，只闲暇之余画两张打发时间罢了。”视线往窗外漫不经心一瞥，她瞳孔猛地一缩，胳膊肘撞上了桌沿。


    那是保时捷前几年出的一款限量版，国内售价至少七位数起：“认识车主？”她还没回答，沈薏已经懊恼发现——不知道黄董的车牌，若他车窗装深色**玻璃，自己从外往里看只隐约一个轮廓，哪知道车上的人是他否？


    沈薏忙喝完最后一口奶茶，一双眼睛盯向窗外，见刚才那辆车轻车熟路进了纵梦传媒的停车场，不由跟着站起来。


    ……如果车上坐的有黄董，他下车直接从地下停车场上电梯，那自己岂不是连和他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找不到？


    “……算了！他应该不是很想看到……我。”像是被人突然抽去精神气，她失神般坐回原位，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嗓音低颤：“在公司侧门的奶茶店——”后面的话突然没了音。


    沈薏视线跟着颤了颤，刚才那辆保时捷从停车场开出来，停在了奶茶店外面。莫名地，心脏“砰砰”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


    车门打开，出来一位年龄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士，她穿浅蓝衬衫及膝裙，一头过肩的黑色自然卷，妆容精致，手拎一只白色手提包。


    门敞着，她一进来，连目光偏移的弧度都没有，径直走到两人桌前，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的钱，够你安稳过完下半生，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聪明人都会选个体面的退场，对吧？”


    她捏着被塞到手里的银行卡，面上红晕褪尽，仿若冬季枝头的雪，苍白脆弱：“我来……不是为了这个。”


    “呵——”目光落到沈薏面上，只以为是陪她一道来的朋友，话音一转毫不掩饰冷嘲道：“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他？大家都不是傻子，想破坏别人幸福的家庭上位，别痴心妄想了！”话完，踩着三厘米的高跟鞋，转身出门上了车。隔着玻璃，车上后座那模糊的轮廓，慢慢和网上黄董的面容合在一起。


    刚刚那个女士沈薏认识，她是黄董的秘书——于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