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太子

作品:《夺娇

    勇毅侯府的佛堂内,又新摆上两樽牌位。


    肖锶齐进门的时候,顾承渊正在上香,余光看向那两处地方,一樽是李泉的,另一樽写着姜婉禾的名字。


    看样子,侯爷已经死了这条心。


    陛下疯癫无状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许清平那老狐狸仗着太后撑腰,迫不及待对皇帝下手。


    “侯爷,宗亲的意思是,立殷黎为新君。”


    顾承渊手里的动作一顿,显然有些意外。


    “瞧瞧,这猴急样。”顾承渊笑道,“是太后的意思吧。”


    “殷黎。”顾承渊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侯爷,许大人又去了太后寝宫。”谢正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承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哦?”


    “去得这般勤快?”


    谢正霖道:“说是送新制的糕点。”


    “殷黎今日在何处?”


    “回侯爷,太子殿下刚从上书房回来,这会儿应该正要去太后宫中请安。”


    顾承渊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传撤掉皇后寝宫外围的所有侍卫。”


    “六岁的孩子,正是记事的年纪。”顾承渊整理着袖口,道,“当然要记一些终身难忘的事情。”


    正午的太阳太过毒辣,顾承渊撑着一把青竹伞,缓步走在宫道上。


    远处,一个萝卜大小的身影正蹦蹦跳跳地向太后寝宫跑去,身后跟着两个慌乱的宫女。


    “殿下,慢些跑。”


    六岁的殷黎却充耳不闻,他今日在上书房背完了《论语》,太傅夸他聪慧,他要向母后报喜。


    父皇走了以后,母后变成了太后,却总是一副疲惫的样子,他想让母后高兴高兴。


    太后的寝宫外静得出奇,连平日守门的侍卫都不见踪影。殷黎疑惑地皱了皱小眉头,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寝宫大门。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他小声呼唤着,却无人应答。


    内室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母后在哭,又像是在笑。


    殷黎心头一紧,以为母后病了,连忙小跑过去,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太后的寝宫里两具衣衫不整身体正在床上翻云覆雨。


    殷黎无法欺骗自己,许太傅正压在自己母后的身上。


    殷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转身就跑,宫道上跌跌撞撞地逃窜。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拐角处,他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躯,差点摔倒,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殷黎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了勇毅侯的影子。


    不知为何,这个平日里让他有些畏惧的勇毅侯,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殷黎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顾承渊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殷黎突然扑进顾承渊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看到......”


    顾承渊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炫耀,声音却极尽温柔:“殿下别怕,慢慢说。”


    “许太傅把母后弄哭了。”殷黎说不下去了,眼泪再次涌出。


    顾承渊以为,一个六岁的孩童,看见自己的母后与太傅暗合苟且,一定会惊慌无措的说出来。


    殷黎虽然看见了,却还是能替太后遮掩一二。


    看不出来,新皇还是个孝子。


    顾承渊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沉:“殿下,是不是太后受欺负了?”


    殷黎抬起泪眼,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许清平是太子太傅,将来要当丞相,肯定是他威胁你母后若不听他的,就会伤害你。”顾承渊的声音充满痛心,“你母后是为了保护你,才会被许大人欺负。”


    殷黎的小脸渐渐变得苍白,眼中的惊恐逐渐被一种冰冷的光芒取代。


    “勇毅侯能帮我吗?”萧景琰突然问道,声音虽然还带着啜泣,但却意外的冷静。


    顾承渊叹了口气,道:“臣有心无力,臣为先皇除掉魏相爷已经深陷囹圄,而今也只是仰仗先皇遗息,苟延残喘。”


    顾承渊将自己说成一个忠心臣子。


    “我知道了。”殷黎一字一顿地说,稚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


    顾承渊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分毫:“臣送您回东宫可好?”


    殷黎点点头,任由顾承渊牵着他的手向前走。


    远处廊柱后,肖锶齐目睹了全程,等顾承渊送太子回宫后返回时,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侯爷,这下许清平必死无疑。”


    顾承渊却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不,事情没那么简单。”


    “侯爷何出此言?”肖锶齐不解道。


    “一个六岁的孩子,目睹生母与他人苟且,第一反应不是大哭大闹,而是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音。”顾承渊眼中闪烁着警惕。


    “交谈中,时时刻刻以六岁孩童之身迷惑本侯。”


    肖锶齐恍然大悟,道:“这孩子......”


    “胆子和脑子,比他爹强上许多。”


    “侯爷何不先下手为强。”


    顾承渊摆手道:“先留着他。”


    “一个心中有恨却不得不委身于仇人的孩子,能帮我除掉许清平。”


    肖锶齐躬身应是,却又忍不住问道:“以侯爷现在的本事,除掉许清平不是轻而易举吗?”


    “本侯虽然背上不好的名声,到底是清君侧,天下苦魏党久已,杀许清平脏了手,又污了名声。”


    “况且他身后是太后,新皇登基,许清平保不齐是摄政王。”


    “对了,”他突然转身对肖锶齐说,“去查查太子身边的宫女太监,我要知道他平日都读些什么书,接触些什么人。”


    “把太子身边一半的宫女都插进自己人。”


    “一个六岁的孩子,不该有那样的眼神和心机。”顾承渊眯起眼睛,“除非,有人在背后教他。”


    新皇登基,年号正新。


    正新元年,新皇不顾许太傅反对,执意将勇毅侯立为摄政王。


    前禁卫军大统领感念先皇,于家中自尽,尸体三个月后才被发现,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入皇陵陪葬。


    正新二年,新皇采纳摄政王意见,重开科举,广开言路,天下英才尽汇于京城。


    京城的秋风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衣领,姜婉禾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棉袄,站在揽月楼的后门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打听过了,这揽月楼向来只收女子,除了后厨的掌勺是个汉子。


    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开在一众酒楼里,又抓住了花街的最后一块地方。


    “这位娘子,您在这儿转悠半天了,到底有何贵干?”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推开后门,上下打量着姜婉禾。


    姜婉禾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听闻揽月楼招厨子,我来应聘。”


    王婆子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小娘子莫不是走错了地方?我们这儿虽然素菜荤价,可到底不是什么正经酒楼。”


    “我知道。”姜婉禾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阿姐您收下我吧,能到这里来找营生,都是有天大的难处。”


    王婆子正要再说什么,后门突然被撞开。


    一个“公子哥”踉跄着冲出来,差点撞到姜婉禾身上。


    那人抬头,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分明是个女子。


    “哟,新来的?”女扮男装的"公子"用折扇挑起姜婉禾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道,“长得倒水灵,会什么歌舞乐器,大爷我有的是钱。”


    姜婉禾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公子误会了,我是来当厨子的。”


    许公子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揽月楼有新菜色,我怎么不知道?”


    “等等,你叫我什么?”


    “公子?”姜婉禾直视她的眼睛。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婆子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许公子莫怪,这丫头不懂规矩。”


    “许公子”冷声喝止,转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婉禾,“你叫什么名字?”


    “姜婉禾。”


    对方哑着声,转头对婆子道:“今晚我就指名要吃姜姑娘做的菜,就当是给这位姑娘赔礼了。”


    姜婉禾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


    那婆子只能含泪把姜婉禾收下,道:“掌柜的说了,做的好就留下,若是许公子不满意,赶紧收拾了走人。”


    “哎。”姜婉禾系上围裙,手里已经拿着家伙什干起活来。


    这位许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客人,出手大方得很,揽月楼不敢轻易得罪。


    许茵茵尝了一口,惊呼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多谢许公子夸奖。”姜婉禾站在一旁,羞红了脸道。


    “这汤真是玉碗盛来琥珀光。”


    “偷偷告诉你,我是个女的。”许茵茵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你可别告诉别人,就当白天给你赔罪了。”


    姜婉禾抿嘴一笑,道:“许公子若是出来玩,脸上最好贴个胡子,别让人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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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嗯?”许茵茵背着父亲和哥哥,寻常人若是知道她是个女的,出来抛头露脸,总要数落两句。


    “你倒是和别人不一样。”


    “想通了就一样了。”姜婉禾笑道,“钱可不分男女,况且许公子一表人才,说不定是许公子吃亏点。”


    许茵茵被她都得两颊羞红,道:“以后来揽月楼,我只做你吃的菜。”


    自打姜婉禾来了以后,崔掌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哟,咱姜厨娘又在准备什么风雅菜品啊?”


    “我瞧啊,风雅又不能当饭吃。”


    “一碗汤就叫琥珀光?我看啊,还不如老鼠尿。”


    姜婉禾没有回头,继续手上的活计:“崔师傅若有指教,不妨直说。”


    崔师傅冷笑道:“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这种地方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姜婉禾的手顿了顿,刀锋在砧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靠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有何不可?”


    “你!”崔师傅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外面传来小二的声音:“姜娘子,福来客栈的人来问,这个月的房钱可还没交。”


    姜婉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擦了擦手,从腰间解下荷包,声音有些发抖,道:“这半个月先拿去。”


    小二撇了撇嘴,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嘟囔着“就这么点”,转身走了。


    崔师傅说了句风凉话,道:“饭都吃不上,还住客栈。”


    姜婉禾站在门外,手脚冰凉。她轻轻推开门,张松醉眼朦胧地看过来,脸上满是不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店里忙。”姜婉禾低声解释,目光扫过满桌的残羹剩饭,道。


    张松顺着她的视线,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明日小聚,你身上可还有银两?”


    “张松!”姜婉禾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喊道:“阿爹阿娘一个月就只给了我们房钱和饭钱,你小聚一次,我们半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


    他挥了挥手,道:“都是小钱,等我考上功名......”


    姜婉禾退到内室,坐在床边发呆,双眼有些湿濡。


    京城不比松坪,银子如流水,纵使全松坪都病了,张家在京城撑不了多久。


    只盼秋闱赶紧过去,好让张松死了这条心。


    姜婉禾抹去泪花,张松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连同她新发的月钱都卷走了。


    不用想,又是去喝花酒了。


    成婚数年,张松还是改不了喝花酒的毛病。


    张夫人劝过张松收心,和姜婉禾好好过日子,生个大胖小子。


    她与张松成亲这些年,张松整日宿在烟花柳巷,终日不回家,碰都不曾碰她一下。


    张家以为姜婉禾是个石头女,下不来蛋,越发巴不得张松在外面留个种。


    这个月的饭钱还没着落,离家里寄钱还有一段日子。


    姜婉禾鼓起勇气,想找掌柜的借点银两。


    掌柜的名叫月娘,身上总穿着一身芍药粉裙,走起路来步步生莲,能把男人的魂都勾走。


    “婉禾,我知道你和崔师傅有矛盾,晚上有个贵客,想请你做一桌菜。”


    见姜婉禾面露难色,月娘哭腔一上来,道:“我们女人家在外也不容易,做完这桌菜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姜婉禾咬了咬唇,点头应下。


    就是不知道那客人的口味。


    姜婉禾走进后厨,崔师傅拖家带口地跪在她跟前,道:“给恩人磕个头。”


    两个娃娃一个接一个地磕头感谢,弄得姜婉禾一头雾水。


    “多谢姜姑娘。”


    “这是为何?”姜婉禾摸不着头脑,道。


    “您不知道吗?”崔师傅解释道,“今晚要来揽月楼的贵客,是勇毅侯。”


    “勇毅侯?”姜婉禾艰难开口道:“是个很大的官吗?”


    “比皇帝还大的官。”崔师傅咬着牙根说道。


    “过了今夜,往后这后厨就由您做主,以后赏小的一口饭吃就成。”


    “她还有命过今夜吗?”王婆子穿着围裙进来,道。


    “你是外乡来的,不知道勇毅侯可不是一般人,若是他不高兴,整个揽月楼搬去阎王殿开得了。”


    难怪掌柜的这么爽快就免了她的账,这是在买她的命。


    “姑娘,我是签了死契进来的,横竖都是个死,你犯不着。”


    姜婉禾现在骑虎难下,把钱还回去,掌柜的也不肯收了。


    既然是她答应了掌柜的,不能言而无信。


    “他这么大个人物,总不能跟我们这群厨子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