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控感
作品:《小狗求她别走[年下]》 晨光刺目,楚昭艰难地睁眼。
太阳穴在打鼓。
楚昭想揉揉脑袋,抽不出手,才发现胳膊被一双粗壮强健的手臂从背后压住、环住。
这双手臂明显属于一个经常健身的男性。抱得又紧又死,表面凸起交错的青筋,蜿蜒曲折,如同蚯蚓。
她懵了几秒,脑海蓦然闪过一些荒唐片段,整个回忆起自己如何给越夺上药,如何亲了他,如何引诱他,与他顺水推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完蛋。
完蛋。完蛋。
楚昭安静地哀鸣,同时冷静地想到:要掩盖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拿开越夺的胳膊,从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挪出来。
小腹隐隐地一阵阵酸痛。
等她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弥漫至整个腹部,她当即腿软,膝盖磕在地毯上,半跪半蹲。
她深呼吸一口气,捂着肚子强忍着痛,拈起脚踩在满地凌乱衣物里,找到了自己的内衣内衭和裙子。
穿好后,又赶紧把越夺的衣物叠起来,放好。以免保姆进来打扫时,发现异样。
做完这些,她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小腹沉重如坠,隐隐有撕裂的疼痛,每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尖。
她强迫自己保持自然的表情,好在保姆在专心打扫,没有注意到她。
回到自己的房间,楚昭已起了一背的冷汗。她赶紧钻进卧室,从头到尾洗了一遍。尤其两腿之间,用力地洗干净。
有点肿,还残留有不明液体。
忽而觉得恶心。
倒不是羞耻,在越家寄人篱下的十几年,早忘记羞耻是什么。何况不过是一次酒后失控,和男人做了而已。是第一次又怎么样。
她只是恶心那男人是越太太的儿子。
一定不能让越母知道这件事。
换完衣服,楚昭出去买药。特意打车到很远的地方。
“您好,我想要一盒紧急避孕药。”
店员冷漠麻木地递出一盒避孕药。一盒是一粒。
楚昭递出现金,因店员的表情而轻松片刻:“谢谢。”
用现金买是因为越母会定期查她的帐。
如果发现她在药店有过花销,一定会追问她买了什么药,包装盒在哪里。
接下来她去到另一家药店,买了止疼片。这回走电子账。
因为越母会追查她打车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她不可能撒谎出来逛逛。
早上七点不睡觉,打车到那么远的地方,出来逛逛,怎么也不合理。
可以说昨晚喝酒,今早起来头很疼,出来买药。
楚昭在药店借了水,吃掉避孕药,包装扔到公共垃圾桶里。
不能在外面买水吃药,同时买了药和水,越母会问她为什么不把药带回来吃。避孕药也不能带回去吃,保姆有可能会检查垃圾桶。
保姆是越母用来监督楚昭的眼线。会把每天的情况告诉越母。
她在家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监视。
她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这样一想,昨晚她真是太疯狂太不理智。
楚昭发誓以后不要再碰酒。
拎着药回到越家。
保姆看到了她手里的药,说:“楚小姐,您下回要什么,叫我去买就可以了。”
楚昭弯了弯嘴角,皮笑肉不笑:“越夺要醒了,您忙着给他做早餐,我不好打扰您。昨晚喝了好多酒,早上起来头好痛,出去买点药正好吹吹风,清醒一下。”
保姆没再说什么,去准备早饭。
楚昭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就水吞下药。药效不见得那么快,可能是心理安慰,小腹真没那么疼了。
一转身,楚昭被吓了一跳。越夺正站在拐角的地方,淡漠而面无表情地盯她。
一张惨白冷森的脸。
表情明明和过往的没什么不同,但楚昭莫名感到心虚,特别怕他说出什么,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吞咽不下去。
然而没有,越夺别开眼,走到餐桌前,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保姆给他盛粥,放在他面前。
他安静地等在餐桌前,没有着急开动。卷而浓密的睫毛随着上眼皮,微微下垂,掩住了神色。
她想起来昨天吻他睫毛的触感,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抵着她的唇,很痒。
想到哪里去了?
楚昭有些懊恼,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坐到越夺的对面。
今天的早饭是小米粥,里面什么也没有加。加了东西的粥,越夺会嫌难喝。
看她坐下来,越夺才开动。
保姆就站在旁边等待吩咐。
楚昭如坐针毡,按理来说她早就习惯被人盯着吃饭了。后来反应过来,其实是因为她特别害怕越夺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她艰难地咽着粥,时不时偷偷打量他。后者面色如常,如常淡漠、清冷,仿佛记得那件事的只有她一个人。
渐渐的,楚昭慢慢松懈下来。
可能,越夺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越夺跟她一起长大,她很了解他。
他既很少跟男生交流,也很少跟女生交流,总得来说不怎么跟人交流。
不跟人交流,怎么知道那种事是怎么一回事?
嗯……
看上去他也不太像会点开某部小电影的人。
所以或许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不对。
那她居然诱骗一个“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的人做了那种事?
楚昭更觉得这粥难以下咽。
可是他已经二十一岁。
不知道“那回事”,应该是父母的责任吧。
差点忘了,越夺可是拥有了一个“不知道自家儿子有自闭症的”母亲。
越夺有自闭症这件事,还是楚昭先发现的。
楚昭曾向越母旁敲侧击地提了这件事,被越母罚了一个小时的面壁思过,罚她乱说话。
到现在,越夺究竟是否有自闭症还是个未知数。
吃完早饭,楚昭要陪越夺去散步。说是陪其实像溜。通常楚昭走在前面,说走哪里就走哪里,越夺跟在她身后,很像遛狗。
带他出来散步是借口。
最主要是这时候不会有人监视她,她难得能轻松一些。
今天除外。
越夺安静地走路,目不斜视,眼睛里倒映着风景又的确不在看风景,一言不发。
楚昭好几次欲言又止,很想问越夺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又不敢真的问。
生怕他记得一清二楚,回去嘴没个把门,哐哐一顿说出去。
又怕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天真懵懂。
那楚昭一定会在越母发现之前,先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死。
她纠结了半天,耳边幽幽飘来一句:“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楚昭一吓,话在嘴边打转,最后绕路钻回嗓子眼。
中午一般是在书房度过。
书房由两间房联通而成,通常两人各做各的事。是除了睡觉以外,楚昭难得的个人空间。
虽然只有一门之隔。
楚昭会趁此机会看书、学习。
前段时间刚参加了一家单位的笔试,结果还没出来,楚昭不敢松懈,毕竟笔试完还有面试。她拿出相关的专业书籍复习。书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显然翻了太多遍。
她沉浸在书里,纷乱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下午要陪越夺去私人健身房。
越夺健身,她则躲在休息室里看漫画。
这是一本治愈向漫画。
讲述了一只小白兔不小心掉进大灰狼的洞穴,和大灰狼成为好朋友的故事。
色彩绚丽,画风清晰,叙事上也有一种梦幻的童话风格。
说来还是为了给越夺找睡前读物时无意中发现的。她第一眼就被奇特绚丽的童话画风吸引,继续翻看下去,发现故事情节虽然简单但很治愈,充满希望,每次追完都会有一种复活了的感觉,她愿将其封为“吸氧机”。
漫画比较冷门小众,热度不高。
楚昭从第一画开始追平,算是这本漫画的死忠粉。
作者更新十分准时。
一般楚昭在健身房休息室坐下时,漫画已经更新了。
楚昭火速追更,看着看着,觉得今日份的剧情不大对劲。
点开评论区,果然有许多读者跟她一样疑惑。
1楼“出卖我的爱”:?不是。这俩小玩意儿不是朋友吗?
2楼“拆官配一生没饭吃”:老师不是吧,这还是我家的《小白和大灰》吗?给孩子干哪儿来了……
3楼“甜蜜翻倍”:啊?啊?我追的是童话不是成人十八叉吧,怎么就做上了?
4楼“万物皆可磕”:啊啊啊啊我磕的CP成真了!
……
楚昭沉默地熄掉手机。
人生不幸有二:一,不小心和越夺上了床。二,追更的文崩了。
越夺出来了。
应当刚冲过澡,头发还有些湿,随性慵懒地竖立、耷拉,各指各的方向。
宽背窄腰,穿了一件白色无袖休闲背心,健硕的背阔肌把背心上半部分撑得紧张。两只臂膀像从后背径直拔起来,肌肉起伏,线条分明,颇具力量感。如同两只潜伏的野兽埋伏身侧,一根青筋从上腕内侧蜿蜒至外侧,一直延展到他的手背。
“姐姐。”
楚昭被他冷冷的一喊凉得清醒,紧闭起嘴巴走在他身侧。
一种清新冷冽的香气瞬间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周围。她知道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喜好的沐浴露牌子惯有的气味,还有另外一部分,楚昭想不到来自哪里。
走着走着没注意保持距离,越夺手臂的皮肤贴上了她的。
像一股灼热的浪舔了下皮肤,一种独属于雄性,非常有侵略性的温度与气息。令楚昭几乎毛骨悚然,汗毛竖起,默默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真奇怪,以前并不这样,难道因为身体有过关系吗?
她偷偷瞄了一眼越夺,越夺依旧面无表情。
她暗自呼气,还好越夺什么也不懂。
晚上,楚昭洗过澡,穿着睡裙,拿着童话书,准备去哄越夺睡觉。
越夺有睡眠障碍,必须要有人陪着才能睡着。睡不好第二天所有人都要遭殃——楚昭第一个遭殃。哄他睡觉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楚昭身上。
推开房间门,发现越夺还坐在床沿。真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在被子里了。
不会又生气了吧?
“阿夺,怎么不上床睡觉?”
楚昭耐下性子问,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感到腿上一凉,楚昭愣了一瞬,粗糙的触感顺着膝盖向上摩挲,像出洞的蛇。
“等一下!”脑子里的弦被拨响了。楚昭没来得及阻止,另一只手按住她的下巴,湿润的唇吻上来,堵住她的话。
一切都如此顺畅、自然,甚至没有过渡。
他吻得很急,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猛吸的一口气。大口大口的,要把楚昭的嘴唇吃下去。她几乎有点痛。
上面和下面都痛。
书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昭忍无可忍,推开他,他又要俯上来,楚昭给了他一巴掌,吼他:“你做什么!”
越夺懵呆住了。不是被打的,是被楚昭凶巴巴的语气吼的。手指无措地放在楚昭的大腿上,不前不后,上面还有粘腻的东西。
楚昭吼出来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完蛋了”的后悔。
果然,越夺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一双眼皮极薄的眼眶先红了,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水汽越积越多,从眼角处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啊。”楚昭不知所措。她很少对越夺发火,就算发火也不会撒在他身上。她刚刚太害怕了,现在是另一种害怕。
“呜……”他开始发出像小兽一般低沉、压抑的哭声。再过一会儿,他的哭声就可以引来保姆。保姆会问他发生什么事,他可能会把事情告诉保姆,或者哭到逼楚昭硬编谎话去糊弄保姆。
无论哪一种,都很完蛋。
“对不起阿夺,我凶你了。”她捧起越夺的脸,叼起他的唇细细研磨,温柔到有一种安抚之意。“别哭了,嗯?乖一点,想要什么都给你。”
正是婴儿咬住奶瓶的嘴,越夺带着鼻音迷迷糊糊地“嗯”,反客为主,将楚昭按在床上亲。
她看着天花板波浪的影子,双眼失去了焦距,四周的环境模模糊糊地映进余光里。
她迷茫地怀有一种预感:事情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