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染血警号

作品:《暗河之下

    鱼钩上的警号牌在手机微光下泛着暗红,最后三位数字「217」像是被刻意用血涂抹过,边缘已经氧化发黑。


    林深的高烧越来越严重,呼吸急促,皮肤滚烫。他的手指在照片背面颤抖着写下那行血字:「3号冷库密码=217 船号」,随后彻底陷入昏迷。


    船外,疤痕脸的脚步声停在舱门处,斧刃劈砍木板的声响震得船体晃动。我攥紧那把生锈的鱼钩,目光扫过照片上七个模糊的人影——第四个警察的脸被刮花,但肩章上的警号仍清晰可见:「452179」。


    「45……加217……」我低声计算,「密码是262。」


    话音刚落,船尾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从水下翻进船舱,□□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她摘下潜水镜,露出技术科实习生陈雨的脸——她的左耳廓缺了一小块,右耳戴着助听器,此刻正急促地喘息着。


    「苏老师……」她压低声音,把一把钥匙塞进我手里,「小王死前把追踪器藏在这把钥匙里,他们杀错人了。」


    钥匙柄上刻着「3号冷库」的编号。


    我猛地抬头:「他们以为追踪器在你身上?」


    陈雨点头,助听器发出细微电流声:「他们以为我是小王最后接触的人。」


    船头的劈砍声骤然加剧,疤痕脸低沉的嗓音透过木板缝隙传来:「苏法医,总长说您该签字了——结案报告。」


    陈雨的眼神一凛,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在掌心快速画了个直角手势——拇指和食指张开,其余三指收拢。


    「枪形……」林深在昏迷中呓语,「三号冷库的……通风管道……」


    陈雨没再多说,猛地转身,匕首反握,朝船尾的破口处潜去。


    下一秒,船头的舱门被斧头彻底劈开,疤痕脸弯腰钻了进来。


    陈雨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 — —


    三号冷库位于清河码头最深处,一座早已废弃的仓储区。铁门上的电子锁锈迹斑斑,但键盘仍能运作。


    我输入「262」,屏幕闪烁两下,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门开了。


    冷气扑面而来,零下二十五度的低温让我的皮肤瞬间绷紧。冷库内部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泛着惨绿的光。


    地面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冰层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多年前的血迹被冻结在里面。


    林深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我肩上,他的呼吸微弱,但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通风管道……」他嘶哑地说,指向冷库角落。


    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金属通风口,栅栏已经锈蚀,轻轻一推就能挪开。


    我们钻了进去。


    管道内部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冰霜覆盖着金属内壁,手掌贴上去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几乎黏住皮肤。


    爬行了大约十米,管道突然向下倾斜,通往一个更大的空间——冷库的核心储藏区。


    我从栅栏缝隙往下看,呼吸瞬间凝滞。


    储藏区的中央,摆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桌。桌上放着一台老式录像机,旁边是一摞泛黄的档案袋。


    而桌后的墙上——钉着七枚黄铜袖扣,每一枚下方都贴着一张照片。


    我母亲的照片在最左侧,她穿着那件湖蓝色旗袍,站在清河号的甲板上,面带微笑。


    照片下方,用红笔写着一个日期:「1998.7.16」。


    — — —


    林深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录像机……」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放……放出来……」


    我爬出通风管道,踉跄着走到金属桌前。录像机的电源线已经老化,但插头仍插在墙上的插座里。


    我按下播放键。


    屏幕闪烁两下,跳出一段模糊的黑白画面——


    1998年7月16日,三号冷库。


    七个人站在冰柜前,其中六人穿着警服,另一人西装革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我母亲站在角落,脸色苍白。


    西装男微笑着递给她一个信封:「苏医生,签了这份报告,这笔钱就是你的。」


    母亲摇头,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两名警察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


    西装男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注射器。


    「那就没办法了。」


    画面戛然而止。


    录像带自动倒回,屏幕归于黑暗。


    我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白。


    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虚弱却清晰:


    「那枚注射器……就是记忆清除的药物。」


    冷库的铁门突然传来电子锁启动的「滴」声。


    有人来了。


    林深猛地抓住我的手臂:「通风管道……回去!」


    我们刚爬回管道,冷库的门就被推开。


    疤痕脸的声音在空旷的冰室里回荡:「总长,他们来过。」


    一个低沉的男声轻笑了一声:「不急,他们走不远。」


    脚步声靠近金属桌,录像带被取出,发出「咔嗒」的轻响。


    「二十年前的录像,该销毁了。」


    打火机的火苗窜起,录像带开始燃烧。


    在火焰的噼啪声中,那个被称作「总长」的男人缓缓开口:


    「苏法医,我知道你在听。」


    「你母亲的尸体,其实一直没找到,对吧?」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河里的那具女尸……根本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