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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前夫哥,你老婆更爱我

    第31章 棠棣-叁拾壹 事后的请求


    说不去就不去。


    温暖静谧。


    眼下的一切都和做梦似的美满, 幸福到褚朝阳惶恐的程度,他挺怕出去一趟,再回来后家里又变成原来的那个死寂了。和他同床共枕的不是鲜活的□□, 而是冰冷的檀木盒子, 装的是徐盼的骨灰。


    孤零零地躺在枕边。


    徐盼不适应地并上膝盖, 扯过被子,面色赧然泛红:“朝阳,你别看了,太麻烦你了。”


    他的嗓子哑了,后半段压根就破音儿了。


    让褚朝阳压着叫的。


    “没有, 哥你说什么呢。”褚朝阳回过神后解释,亲了亲他的脸, 笑着拍了下徐盼的屁股,“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怎么可能嫌弃,今天你只管享受就好,我随你差遣。”


    徐盼推开他的手不让碰, 怪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有些害羞。


    沉默一会儿。


    褚朝阳怜惜地轻抚,后半夜他就不听徐盼的话了,上头红了眼。也可能是徐盼的拒绝全让他当成羞涩的欲拒还迎, 懵懵的,喊得更得多的还是他的名字。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所以盼盼下次别喊了。


    徐盼被看得发毛, 这眼神太温柔了,温柔地滴水。大白天真不适合去谈情说爱,他跪起来去看褚朝阳的后背:“别光忙活我了, 你后背怎么样,需要抹点药吧。”


    褚朝阳会卖乖,瞬间柔弱不能自理地挤进他哥怀里,哼哼着:“哥,洗澡的时候好疼,你给我挠破皮了。我拔个倒刺儿都得哭三天,你给我挠得,我得哭一个月。”


    徐盼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指甲,前天刚剪下的,又扫了眼褚朝阳光洁的后背,有点无语:“……挠下来一层皴。”


    “我干净着呢。”


    褚朝阳被揭穿了,搂着他的腰胡搅蛮缠,“完了哥,你不心疼我了,睡完我就不打算负责了。”


    徐盼无奈地抿了下唇,好像被睡得是他,但这会儿朝阳表现得像个撒泼的小媳妇儿。虽然但是,他居然觉着有点爽。他捏捏褚朝阳的脸,清了清嗓,确保能说地清楚点:“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这话听着真像渣男能说出的。可说话的人是徐盼,除了字面意思就没有别的了,就是想听听褚朝阳有什么要求。


    会疼人。


    褚朝阳从来就不是省心的主,省心是他装的,得他哥疼了自然得升一升待遇。歪头亲着他哥的嘴,边想着,徐盼躲都没地儿躲。


    接吻的间隙,徐盼捂住他的嘴,咯咯直笑:“你这样真的像个——”


    褚朝阳挑眉哼笑:“嗯哼,哥,你好好想想再说。”


    徐盼不怕他,和他四目相对:“像个小狗。”


    眼神既像挑衅又像调情,弄得褚朝阳有点气血下涌,逮着徐盼在他眼皮上亲了好几口:“我像个小狗,那哥哥你是什么,你可是我的人。”


    徐盼顺理成章地想到了那个词儿,气笑了:“朝阳,你挺会想啊。”


    “我可没说,你是自己想的。”褚朝阳满脸无辜,摸摸徐盼的肚子,“饿了没,我煮了点粥和鸡蛋,等会给你端过来吧。”


    住别墅确实是不方便,想吃早点都不能下楼就买,以前三分钟干完的活,现在半个点儿。


    褚朝阳喜欢清静,刚开始家里有个他爸硬塞过来的老头子,没两天他就嫌老头碍事儿赶走了。只有半个月来一次的保洁,平时买菜这种活都是交给朝阳,做饭交给徐盼,把分工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哥算半个厨子,他就算半个半个厨子,勉勉强强也能入口。


    但这玩意儿,在事后第二天着实寡淡。


    褚朝阳说完就觉着丢人,又强调补充道:“那几个保镖出去买早点了,马上就到,很快了。中午请了一套厨子过来做法餐,我试过,口味你绝对喜欢。”


    徐盼向来不挑,好养活得很,不大理解褚朝阳为什么激动:“随便对付对付得了,等等,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点卤的牛肉,我切了等会夹馒头吧,配粥也挺好吃的。”


    说着,他还真要下床。


    褚朝阳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徐盼不矫情,但他矫情啊。这时候不得是侍儿扶起娇无力,实施新承恩泽时嘛,他哥恨不得咬咬牙再走二里地。


    他赶紧按住徐盼:“不疼了?”


    “当然疼啊。”


    “疼你还下床。”


    “又不是瘸了。”徐盼曲着腿找拖鞋,大腿内侧红艳艳的一片,全是褚朝阳搞得。


    褚朝阳看得很不好意思,受害者并没有对凶手发出任何谴责,甚至还要给他加个菜。他果断把拖鞋给他哥套上,又起身把晨袍拿过来披上,站在原地思考几秒后,蹲下打算把徐盼抱过去。


    刚碰到就吓得徐盼立即收腿,扯着身下的口子,疼得叫了一声:“朝阳你……嘶,你要干什么啊?”


    褚朝阳摸着他的膝盖,笑道:“我抱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徐盼感觉他的掌心炙热,即使虚虚的抓着,也烫的他颤了颤。


    褚朝阳将下巴落在徐盼腿上,向上望他,明亮的黑色眸子只倒映出徐盼,深情款款。既然霸总的路线走不通,那就用从前撒娇耍赖的招式,顶多三秒,徐盼就得由着他。


    徐盼一怔,眨眨眼,从这个视角看,感觉褚朝阳更狗里狗气了。


    对不已,他真的吃这一套。


    褚朝阳握住他的手,笑着,言辞凿凿:“哥,我是你的人,照顾你是我应该干的事。”


    徐盼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褚朝阳,陌生却又让他心动。他忽然想到夜里,朝阳说他们可以更亲密,此时算么。


    褚朝阳看到他思索后,便趁着这个间隙抱起他,让徐盼搂着他的脖颈。


    这种拥抱让徐盼觉着陌生,褚朝阳就如此轻松地抱着他向外走,他端详着朝阳的脸。明明看着与先前一样,却莫名感觉朝阳长大了稳重了,像个男人。


    褚朝阳目视前方,由着他哥直白的视线,心里升起久违的快乐。


    到一楼厨房后,褚朝阳搬来一把椅子让徐盼坐着,完后跑到客厅拿了两个靠枕垫着。一个是怕徐盼腰疼,一个是怕他屁股痛,转了一圈,又现场冲了杯蜂蜜水塞给徐盼。


    忙前忙后,跟伺候太后老佛爷似的。


    把徐盼看得懵懵的,喊朝阳停下,他也装听不见的不休息。


    褚朝阳抱臂打量着徐盼,几秒后,满意地点点头。才把冰箱里的牛肉拿出来切片,拿到微波炉里打了一会儿,边闲聊边准备做个凉拌牛肉。


    “哥,还难受么?”


    “好多了。”徐盼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你。”


    褚朝阳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手中的动作一滞,用余光去看徐盼。他哥正红着耳朵扣扶手,嘴里啃着吸管,优哉游哉还挺享受的。


    冷不丁的一句谢谢你,差点就把他拽到上辈子。


    他捏了两片走向徐盼:“先垫垫,等会调个甜口的。”


    徐盼就着他的手吃,嚼嚼嚼:“好啊,我喜欢酸甜口的,多放点醋。那个天津的保健醋好吃,特别下饭,上次蘸饺子就是用得这个。”


    “行。”褚朝阳嗤笑一声,“听徐师傅的。”


    徐盼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盖,笑着道:“别说了,过两天我还得找个工作,不能再在家吃白食了。”


    褚朝阳的刀又停了,他真是快让徐盼玩得心脏骤停,真不明白他哥能么上进干嘛。他都已经告诉徐盼自己能赚钱了,卡也放徐盼那里了,有钱有闲,在家躺平不行么!


    最初几天,褚朝阳还假模假样的熟悉子公司,后来嫌麻烦就不装了,近乎于明示的把褚振华的发展战略全批了一遍,把埋着的雷全挖出来了。


    把褚振华听得一愣一愣的,夸他是商业奇才,不愧是他儿子。


    也因此就不怎么管着褚朝阳,给他挂了个监事的职位,让他课下过来坐班随便看看。有哪里不合适的,就直接推门去和他商量,十分之信任。


    这些徐盼都知道啊,根本不用再为钱去操心了。


    非要上哪个破班啊,非要看别人的脸色啊,那点工资连他的零头都不够,这上赶着干嘛啊。


    褚朝阳打开煤气灶热油,炸着花生米,沉默一会儿就想出了个法子:“哥,我知道个工作,工资挺高的,就是时间长点,你有兴趣么。”


    徐盼嗯了声:“去你们公司停车场当保安?”


    不是哥……褚朝阳嘴角抽搐,深吸一口气,哪有让未来董事长夫人当保安的。他轻咳一声:“也是我们公司的,新开的岗位,现在工作时间得十个小时,以后会变动,得根据当天的任务灵活调整。”


    说的煞有其事。


    徐盼听得有点迷糊,估计是下车间吧,还是点点头:“还有别的要求么。”


    “要求啊。”褚朝阳嘀咕着,突然乐了下,“就是胆大,心细,能吃苦。”


    徐盼跟着他笑了下:“这我应该行。”


    热油一泼,滋啦啦的香味全被激发出来。褚朝阳将调料倒进切好牛肉,拿筷子调拌:“那就等几天跟我办一下入职手续吧,四舍五入也算内推,所以工资也会比正常的高一些。”


    徐盼的注意力也不全在找工作上面了。


    这事儿纯粹是找个出去的理由,在褚朝阳家待着,他都快憋疯了。每次出门都感觉像监狱过风,总想多看两眼街上的行人,重返人类社会。


    他想了想:“行,等到发工资了,咱们再去外面下馆子。”


    褚朝阳嗯了声,端着碗过来,夹起来喂到他嘴边:“都听我哥的。尝尝。”


    一入口,徐盼的眼睛就亮了:“好吃。你也尝尝,你这调的也太好了。”


    褚朝阳相当受用,嘚瑟地嘴角上扬:“我可是从记事儿就做我哥的童养媳,早晚是要伺候我哥的,我这地位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取代。”


    “外面的人行么,他们伺候的明白么。”


    徐盼听得神情复杂,感觉自己跟什么旧社会的地主少爷似的,趁人之危。但看着朝阳兴致勃勃,还是用哄小孩的语气夸张道:“哇,朝阳你可真棒。”


    “谦虚谦虚,哎——所以说,菜,就多练。”褚朝阳颇为自得,心里美滋滋地,“哥,你再吃口,等下我抱你去餐厅吃。”


    徐盼呛了一口,彻底无语:“咳咳咳,朝阳,我没瘸,没这个必要吧……我只是有点疼,两步路我还走不了么。”


    褚朝阳流理台拿纸,看了一眼后,蹲下亲了亲徐盼的嘴角:“你都答应我了,你说让我今天照顾你,你又要言而无信么哥。”


    徐盼被说的不好意思,抓着他的手有些无措,小声喃喃道:“真没必要这么麻烦你,这像什么话啊。”


    “要是你觉着受之有愧,就亲我一下吧。”褚朝阳笑道。


    第32章 棠棣-叁拾贰 走后门


    第二天, 徐盼天没亮就醒了,他回头看了眼褚朝阳。还睡着呢,青少年睡觉时间本来就长, 况且朝阳最近几天都在折腾。


    他看着都觉着累得慌。


    徐盼的手臂搁在枕头上, 他俯身趴着, 端详着褚朝阳的睡颜。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越看越满意,心底生出久违的踏实感。其实睡了也挺好,睡了他,朝阳就不会再走了。


    怎么说这种感觉呢, 接地气点的比喻就是放风筝,风筝飞得高谁都开心。但倘若线一断, 属于他的风筝就再也回不来了,可现在褚朝阳把线换成钢丝的,主动交到他手里。


    徐盼知道自己是有点自私了,可他舍不得朝阳啊。


    从一开始他嘴硬的把褚朝阳推开,就是为了让朝阳好选择, 自己和他亲爸,孰轻孰重高下立判。他除了领着朝阳过苦日子外,别的什么本事也没有,他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将褚朝阳的手拉到掌心, 轻轻抚摸他的指节。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朝阳的初恋是他,第一次上床的对象也是他。除了这些, 还有许多个第一次都是徐盼的,他记得很多关于朝阳的事。


    特别是,朝阳“最不懂事”的那段时间。


    徐盼把认亲消息告诉朝阳后的半个月吧, 他要去上班,朝阳就拦着不让他走,让他多陪陪自己。徐盼那会儿自己都顾不上,只是给褚朝阳请了天假,好好在家待着。


    一天下来,手机里全是褚朝阳的未接来电,回家后家里成了拆家现场。


    然后俩人不出意外地吵了一架,压了好几天的火蹭一下就窜上来了,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吵完还得一起打扫卫生,朝阳也自觉地搬回了主卧,和徐盼开始冷战了。


    问徐盼为什么不哄他。


    徐盼当时也累了,他怕麻烦也怕给别人添麻烦,当哥哥的不能阻止褚朝阳走更好的路。


    但前任栽树后人乘凉,想到这个说法,徐盼就有能么一丝的不甘心。凭什么他家的树要便宜别人。褚振华要是真想找朝阳,当年就该找到;他要是比徐盼更爱朝阳,就不会让自己的妻子抛弃朝阳——比他还不靠谱!


    这段时间也证明,褚振华确实是对朝阳不上心,他只是想要个儿子而已。


    别的不值得褚总费心。


    “哥,大清早就撩拨我,暗恋我是不是?”褚朝阳从迷糊到清醒的切换花了不到一秒,笑嘻嘻地,抬腿就把徐盼拉到自己被窝里,亲了一口。


    徐盼嗯了声:“现在还算暗恋么?”


    褚朝阳乐了,把徐盼搂着嗅了嗅,香香哒:“你把我睡了还搞暗恋?”


    “我没有。”徐盼小声辩驳,手落在紧紧搂住自己的胳膊上,指尖沿着上臂的肌肉描摹,“你再睡会吧,等会醒了咱们去市里吧。”


    褚朝阳摸到他的内裤沿,捏了捏他哥的屁股:“不疼了?”


    徐盼的表情不太自然:“嗯,好多了。”


    褚朝阳笑了下:“下次我轻点?”


    “我让你停你就停。”徐盼抬眸看他,饶是坦诚相见了一夜还是有点后怕,缩手嘀咕道,“吃什么了,长个驴玩意儿……”


    褚朝阳有些恍惚,想起来个潘驴邓小闲。


    先前褚朝阳和几个地方政府的吃饭,酒足饭饱后就会思一思别的,就聊到了男女关系,拿他打了个趣儿。其中有一位文绉绉的就这么说朝阳,但凡愿意,天仙似的姑娘能在腿上轮着坐。


    比当下流行的钻石王老五还高上几个层次。


    褚朝阳没那个闲心,打着哈哈过去了。后来赶上反腐的时候,这几位都前后脚进去了,也不知道监狱里还有没有人在他们腿上轮着坐。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就想和徐盼腻着,手脚并用的缠着他哥:“快说你爱我。”


    徐盼和他对视一眼,也不嫌他幼稚,偏过头和他贴贴:“好好好,最爱你了,你是哥哥的宝贝行了吧。”


    对别人来说可能太幼稚,但对褚朝阳来说刚刚好。


    “我也爱你。”褚朝阳转了话题,“去市里干什么,觉着无聊想逛一逛了?”


    徐盼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地应了声,小心翼翼的:“我想去上班。”话一出口就显得急了,他又找补道,“你不是褚总的儿子么,我想走个后门,待半天就走行么……”


    昨天刚说过找工作,今天就上赶着去打卡了。


    褚朝阳听得心疼又好笑,别人家要东西是房车票子,他哥在这方面算是另辟蹊径了。


    “不行。”


    徐盼见他在笑,就清楚褚朝阳是想逗他,无奈道:“试用期又不算工资,我适应适应,到时候也不会给你丢人啊。”


    “谁跟你说不给钱的。”褚朝阳皱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有点牙痒痒,这种做派真就是欺负人。他哥连点社会常识都没有,也没人教,想想就能发现当时多不容易。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有点火大:“你真想去?”


    徐盼点点头,偎到他身边笑道:“我想去看看——好好干,攒钱给我弟弟买帕拉梅拉。”


    褚朝阳听乐了,看他下床去穿衣服,托腮打了个哈欠悠悠道:“你猜院子里停的那个车能买几个那玩意儿?”


    徐盼一怔,匪夷所思:“能么贵?!”


    “对啊。”褚朝阳笑着望他,“你别看那破电视剧了,那霸道总裁真没咱们有钱。”


    “……我知道那是拍着玩的。”


    “那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嗯——这样吧,我结婚能上新闻,还能影响一部分人的收入。”


    徐盼有点不敢相信,走到床边捧起朝阳的脸,难以置信的反复端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不知道咋说,朝阳说的也太牛逼了,比电视剧都挑战他的三观。


    他默默收回手,不知道褚朝阳身价多贵呢,摸坏了他赔不起。


    过了一阵儿,他冷不丁问道:“朝阳,你有秘书么?”


    “没有。”褚朝阳套上卫衣,趿拉着拖鞋向去洗漱,“男秘书没有,女秘书也没有。我身边连母蚊子都没有,我那个妈半年一见,你要是介意,我现在就和她断绝关系。”


    这话吓得徐盼一跳:“她总比我爸好点……”


    “还不如他呢。”褚朝阳摇摇头,“又不是亲的,她是我亲妈的私生女妹妹,脑子真有病,城门楼子上的照片她都觉着该换成她。天天喊打喊杀,大胖娘们掉地上就是个油印,你见了你也得做噩梦。”


    他鲜少对异性说这么刻薄的话。


    但褚朝阳着实是生气,亲妈死了来个替补的。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子连他们结婚都阻止不了,顶多是呼吸的时候多喘口气,可替补选手连这都接受不了,大年初二就给他扔到冰天雪地里打算冻死拉倒。


    估计他那位高官外公撮合他俩是有点补偿私生闺女的意思,合着他们原来一家子就不算人,褚振华现在都觉着对不起原配呢。


    纯有病。


    徐盼跟着他去盥洗室,看着他掬水洗脸,差不多了就把毛巾递过去。


    褚朝阳笑着接过,低头在徐盼脸上亲了个响的,不愿意去想那些破事儿。转而道:“哥,你问我秘书干嘛?”


    水声哗哗的,徐盼洗着脸答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有没有人往你身上倒咖啡,然后赔不起你的裤子,只能选择做你的对象去还钱。”


    这算是经典桥段了。


    褚朝阳忍不住乐了,他对他哥一向有耐心,哪怕这种白痴小问题也能笑着解释:“首先是没有。其次,我见到的都是人精,这种笨手笨脚的进不了管理层,连保洁阿姨都不要这种人。”


    “最后,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选择走法律程序索取赔偿。在我国明令禁止性.交易,我不值当的为了条裤子去犯罪,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新人类。”


    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一枚啊。


    闲侃着乱七八糟的小问题,洗漱完,褚朝阳就带着徐盼出门吃早饭了,吃完就去公司转一圈。他答应他爸周六周天坐班,正好逗他哥玩,他挺喜欢这种安逸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失而复得十几年没见,褚振华相当重视儿子的办公室,比这自己的给朝阳复刻了个1:1的。


    邻近几栋写字楼都是他的,怎么装修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还得乐乐呵呵的说褚董英明。


    褚朝阳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交待好了,让徐盼给自己当助理的事儿是早就想过的,所以行动也早,章也盖好了,只差徐盼签个名了。


    其实褚朝阳替他签了,徐盼也不会闹脾气。


    文件是一式两份的,刚交到徐盼手里,徐盼就翻到最后一页把名字签上了。他高中的时候临过字帖,隐约能看出瘦金体的轮廓,铁画金钩,看起来漂亮清秀。


    褚朝阳笑了下:“哥,你看都不看啊。”


    “我相信你啊,你能把我卖了。”徐盼笑着撂下笔,“接下来我需要干什么?”


    褚朝阳沉默着,眼睛一转就是个主意,眉眼弯起:“那就换身衣服吧,我去给你拿。”


    徐盼不明所以,等到褚朝阳出来后才绷不住,除了卖保险,谁家的工作服是西装领带。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连翻了好几页,一目十行的扫着,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


    他有些讶异,错愕地望过来:“你真把我卖了……”


    “便宜我又不是便宜别人。”褚朝阳笑着拉住他的手腕,拽他去休息室换衣服,“做什么事就要有个什么样,以后你就是监事助理了,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听我的话。”


    徐盼望着那扇小门不肯进去,站在原地要走:“你自己玩吧,我没开玩笑,一开始认真地。”


    “我也认真的。”褚朝阳拽着不撒开,把衣服扔到沙发上,“公章都盖上了,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徐盼又急又无奈,他啥也不会啊,皱眉解释道:“朝阳你也没说是给你当秘书啊,要是知道是这个,我才不来了呢,我做不好。”


    “徐秘书,工作的时候称职务。”褚朝阳将他一把扯到怀里,佯装严肃,“再直呼其名我就扣你工资,罚你——”他拖着腔,观察徐盼的神情。


    徐盼梗着脖子哼笑一声,破罐子破摔:“那你弄死我。”


    “你说的。”


    “对,我说的。”


    褚朝阳低头在他颈侧连亲带啃了好几口,痒得徐盼忍不住往下缩身,推拒着叫他别闹。妈的,又純又色,他有了别样的贪念。他偏过头望了眼拉上的窗帘,又摸摸徐盼的发顶,架着胳膊将人拽起来。


    “哥,把衣服换了去,等会真上班。”


    说的没啥可信度。


    上辈子他可正经得很,算是一众玩咖里的清流,褚朝阳这会儿明白是没遇上对的人。守着徐盼还装什么入定老和尚,他恨不得长徐盼身体里,这似乎就是个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机会。


    徐盼捂着发热的脸,嗔怨地瞪他一眼。


    褚朝阳笑了一声,搂着徐盼轻声撒娇,说了几句不能入耳的。弄得徐盼震惊地看向他,后退着想避开褚朝阳的视线,却一下子摔在沙发上。


    第33章 棠棣-叁拾叁 办公室里的哥哥


    褚朝阳不算临时起意, 上辈子半强迫地让他哥陪他去上班。


    那会儿也和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天气日渐凉爽。


    天空是水汪汪的蓝色,街道上梧桐开始发黄, 像枯叶蝶似的随风凋落, 把晋市的柏油马路盖成了金黄。从高楼远眺, 能将这里最繁华富丽的景色尽收眼底。


    他晓得犯人也有放风的时候,一直关在家里闷得慌,但他又不放心徐盼自己找事儿做。只能说给他一个秘书的工作,平日里就在他附近看看书、玩玩平板,愿意学点什么就看看网课。


    在他眼皮子低下总不会出问题。


    万万没想到, 没几天他那位病恹恹的活爹整个轮椅过来了,原因对他的重组董事会的手段和成效相当不满意, 专门在办公室里候着打算给他上一课。


    褚朝阳记得特别清楚,那时候是省里面的视察领导过来问看看,他再怎么样也是个做生意的,不能落了宝盖头的面子。


    当时助理就开始打圆场,他也忙完了就立刻奔过来拉架。


    褚朝阳晓得他是为了那帮子亲戚找事儿, 他解释都懒得解释,走近挡在徐盼身前:“您要是给那群野亲戚出头,您就甭说了,哪凉快哪待去。我忙得很, 没时间跟您掰扯,这次可没有救护车医院直达的待遇。”


    这一举动是坦然偏护徐盼,压根没办他亲爹当回事。


    成熟高大的男人冷着脸:“爸, 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请你回去?”


    褚振华被他气得血压攀升,想不通自己的好儿子怎么就喜欢徐盼,为了个男人干出一堆丢人的事儿, 就没想过回头是岸。


    他恨铁不成钢地怒道:“褚朝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被多少人玩过的烂货你还当成宝了!”


    “你真是出息!”


    听到这话,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那种细微低频的噪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在场的都是他们父子俩的亲信和助理,在外面多少都算的上是公司内部高层,找男伴女伴都得捡着年轻水灵的雏儿。抛开那些没有二两重的情谊,像徐盼这种货色,白给都没人要。


    偏偏褚朝阳却——


    任谁听到这事儿都得夸褚朝阳一句不挑食。


    褚朝阳的下颌绷紧,怨恨地怒视着褚振华,接着目光览过现场。那些人都识趣地垂下避开视线,不敢和褚朝阳有任何交集,怕惹得褚朝阳更不快。


    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优越的起点全是褚振华给的。


    但他做不到感激。


    如果没有褚振华差个儿子的起因,他和他哥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真他妈好笑,他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褚朝阳他们之间那一堆破事儿瞒不住他爸,而且褚朝阳也没打算瞒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爸都是过去时了,对他的人也该有些好脸色了。


    只是闹出今天这一出,褚振华就是摆明了要打褚朝阳的脸,告诉他始终是个儿子。


    他面无表情许久后笑了下,什么儿子,更像个孙子。他偏头看向二助,声音哑到失语的程度:“你先把我爸送回去吧,他生着病,让医院里好好给他看一看。”


    言外之意是别再让褚振华出来了。


    一行人如蒙大赦般纷纷快步离开,助理识趣地把门给他们关上。


    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褚朝阳有种说不出的烦躁,单手扯开领带呼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才走向徐盼:“我爸他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你别放在心上。要是再有下次,你硬气一些和他吵就行,他不能怎么你。”


    他有能耐给徐盼撑腰,关键看他哥愿不愿用。


    徐盼勉强地挤出一抹笑,仰头轻声道:“朝阳,他毕竟是你爸爸,你没必要因为我跟他起争执。”


    褚朝阳拉着他哥坐下,人坐在自己腿上,拉住徐盼的手捏了下:“他老了,况且他就是缺个儿子,我给他好好养老就不算欠他的。


    “你别这么说。他不喜欢我,我避着他走就没事了,其实我在家等你也挺好的。”徐盼皱眉道,这话挺不孝顺的。


    但这会儿褚朝阳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平等地讨厌所有人。他只想和他哥好好的。


    明明徐盼只是在他的办公室安静待着,什么都没有做就被训了一顿,归根到底还是他爸看不起褚朝阳,连带着徐盼都被迁怒了。


    褚朝阳觉着是自己没本事。


    在旁人眼里徐盼是属于他的。如果他掌握绝对的话语权,他们对徐盼的态度会好很多,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明面上欺负人的可能。


    他默默扣紧了徐盼的手,不想让这个插曲打扰他们,佯装无恙地玩笑道:“难不成你要在家里呆一辈子,我倒不介意,肯定养得起。但总不能因为我一次失误,你就不希望自己好吧,我可是希望你和我好一辈子呢。”


    徐盼起先没有反应,听他说话逐渐红了眼圈,摇了摇头:“朝阳,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怎么不至于?”褚朝阳笑着将他往怀里拉,用指节蹭蹭他的脸颊,柔声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肯定是以你为中心啊。”


    这番是他的真心话。


    但徐盼被没有因为这番话而感动的落泪,目光湿润地望过来,黑白分明地眸子空洞的倒映着。这种神情在苍白的肤色上显得疏冷脆弱,他不晓得该不该相信迟来的褚朝阳,亦或是在纠结如何回应这份厚重温暖的爱。


    他们挨得很近。


    褚朝阳眉头舒展,微微靠近他哥,他们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温热带着香味。零碎的发丝落在他的脸颊,有些痒,这份痒意顺着皮肤流进血液,传递到炽热跳动的心脏脉搏之中。


    可就在他们亲吻的前一秒,徐盼恍若惊醒般后撤了距离,眨动眼睛缓解尴尬。


    这个距离对他们来说太亲近了。


    他还是不大能坦然地接受褚朝阳,总觉着身上不干净,也只有褚朝阳不会嫌弃他之前和别人谈过。


    当时褚朝阳都二十五了,并不是什么不通情窍的愣小子,哼笑着揉开他的手十指相扣。目光直白地与他哥对视,接着落在被咬住抿着的唇上,可怜兮兮地凑近:“真的不行么哥。”


    徐盼垂首不忍直视,眼神躲闪到一旁。


    他也想。


    小时候他就喜欢褚朝阳的眉眼,深邃立体,眼睛清亮含情但并不女气,专注望着谁时总有种说不出滚烫暧昧。总像在说,你爱我嘛,爱我好不好……


    可褚振华的话能么残忍,毫不留情地划清了他和朝阳的界限,他确实配不上能么好的朝阳。


    徐盼脸颊微微泛红,他思索片刻后便扶住褚朝阳的肩,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他腿上。这个动作让他比朝阳高上一些,接着低头凑近一些,主动用唇碰了他一下。


    暧昧的热气呵在褚朝阳侧脸,他看了徐盼一眼,配合得揽住他哥的腰。


    徐盼弯起眼睛亲吻着:“我帮你嘬,好不好。”


    褚朝阳喉结滚动一轮,心动却又犹豫:“你不怕嗓子疼?”


    在某些方言里,嘬并不只是用于吃喝,也是暗含在那档子事儿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褚朝阳挺喜欢他哥这么做,但架不住他哥嗓子眼细,不大会儿就得跪在一旁干呕,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还笑。


    “褚总犹豫什么?”徐盼浅笑盈盈,细白的手往下捉,“难不成中看不中用了?”


    可以说在关系好的时候,除了深入的交流和接吻,褚朝阳跟徐盼干的事儿都和小情侣差不多。磨磨蹭蹭,跪下给对方纾解一下,但总之像隔着一层窗户纸维持面上的疏离。


    这算是第一次突破,为之后的发展奠定基础。


    休息室的床不算大,两个男人稍显拥挤,搂抱着却又觉得恰好合适。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从窗帘下露出,如水波纹般照在乌木地板上,轻微起伏着。办公桌上的几支香水百合散发着暗香,暧昧的气味分子在屋内弥散,撩拨着刚刚放下间隙的恋人的情.欲。


    徐盼并不反感他将自己刚穿好的衣服脱下来,雪白清癯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颤抖着接受那双手在身上抚摸。他迷离着眼睛望着褚朝阳,眼神里满是温柔地爱意,相当信任与安心。


    “哥,这么看我,是不怕疼了?”褚朝阳与他眉骨相抵,蹭了蹭。


    徐盼心头一跳,红着脸一声不吭。忽的想起一句虎狼之词。也不怕泡白了。但想想朝阳可能真的会说夜里试一试,看看第二天会怎样,还是算了吧。


    褚朝阳俯身含着贫瘠的胸脯,就听到他哥闷哼一声,在喉间含糊黏腻。


    徐盼晕乎乎地半阖眼眸,从未想过自己会变得能么敏感。想要他再亲近一些。不是说床上的情.事多么痛快,那种感觉更类似于魂灵的占有,他们彼此交缠厮混在一起。


    他最爱的人用最原始的方式占有他。


    那一刻他们只有对方。


    褚朝阳将他们的东西虚握在掌心,滴沥落在他哥微张喘息的唇间。更多是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滑下,配上他喘息未定的动情模样,乖顺地沉沦着。


    徐盼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偏过脸示意他就此收手。


    但褚朝阳却偏要和他哥过不去,笑着掐住徐盼的下颌,不嫌弃地将他脸颊上的湿痕舔吃进口中。手却一偏,尽数落在徐盼眉眼发梢。


    徐盼愕然睁大眼睛,眼眶在一瞬间变得湿红,眉头微皱像在诘问。


    这下是真的把徐盼惹生气了,气呼呼地将褚朝阳推开,唇齿相贴着把口中未咽下的渡给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不容推开,既然你爱吃,那全都给你。


    他们喘着粗气看着在唇间拉出淫靡的银丝,不等断开就又亲了上去,吻得难舍难分。


    盼盼哥上班第一天就上了老板的床,可喜可贺。但他决定下班前都不理褚朝阳,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朝阳。


    冲过澡,他重新穿回来时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干干净净地在沙发另一端翻看着褚朝阳的五三,也算是关心他弟弟的学业了。家里俩人都没上完高中,一个辍学一个离校,他们家真算是文化有限。


    褚朝阳专心看着报表,时不时抽神去望他哥一眼,他哥和他撞个对视就赶紧垂眸。


    频频几次,似乎他俩谁都静不下来心。


    等到时钟一转到傍晚五点,褚朝阳就起身直接走向徐盼,看他能么多次都不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徐盼把一旁的风衣递给他,等穿上后,就很自觉地帮褚朝阳整一整衣领。


    褚朝阳笑嘻嘻地在徐盼脸上啄了一口。


    徐盼淡然地抬眼扫了他一下,后退看看衣服穿的如何。比起和褚朝阳关系更进一步,他更害怕的是朝阳不要他,以盼盼哥简单粗暴地脑回路来想,他们睡了也挺好。


    褚朝阳故作严肃地歪了下头,深情地望过来,维持表情不变从唇缝含糊问道:“怎么样,帅不帅,有没有想要为我着迷?”


    其实他有点闷骚,门关上在他哥面前就爱孔雀开屏,主打一个只魅他哥。


    “帅,太帅了,看见你我都走不动道。”徐盼很捧场,伸手将他鼻梁上的蓝光眼镜摘下来,“听人说,戴眼镜时间长了会把鼻梁压塌。”


    褚朝阳十分配合地低了低头,茶言茶语道:“那我以后得尽量少带,免得容貌有损,失了圣心被打入冷宫。”


    “你别胡说了。”徐盼很是无奈,“好像我是图你长得好才跟你似的……”


    叩叩叩。


    褚朝阳刚想开口就被这不讨喜的敲门声打断了,一般公司里来找他的除了褚振华的秘书,就是他那位负责传递文件的真·助理了。他也不是为了情爱忘掉工作的人,对他哥笑了下后,说了声:“进来。”


    来的人是褚振华的事务秘书何妍,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工作范围并不包括和褚朝阳打交道。


    何妍显然是被临时委托的,手里那拿着一摞文件,微笑着走进来:“小褚总,这些是董事长让我交给你回家看的文件,以及你下班后去办公室等他,他开完会请你和徐助理一起吃个便饭。”


    褚朝阳和她客套了几句,多少年都没听到小褚总这个称呼了,每次被叫他都有种演绎小说的错觉,尴尬搞笑且中二。


    只是不知道他爸这次打算搞点什么事。


    他用余光看了眼徐盼,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哥就有些神情低落了。这才是真正的冤家啊。


    第34章 棠棣-叁拾肆 见家长


    褚振华的办公室和朝阳的一样, 只是背后的乌木书架上摆了一把仿古的长剑。君子佩剑,对上他先前部队里的身份,再加上利器辟邪的好兆头, 每每都让进门的止不住高看一眼。


    这会儿没有人。


    天一冷外面就黑的早了, 紫黑色的天空自东边晕染过来, 最后一抹橘红的晚霞侵吞在城市边际线上,目光所及的高楼都披了一层金光,琳琳折射。


    落地窗的一片地板也撒上流光,跟着夕阳缓缓撤退。


    褚朝阳很熟练地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徐盼, 一杯放远了在可能他爸做的位置前。忙完才轮到自己,他习惯喝浓茶, 半杯茶叶半杯水的程度,苦的发干发哑才好熬个大夜。


    为此也有朋友笑他糟蹋好茶,他也没啥可解释的,趁着年轻身体好多忙忙吧。


    等他拿来坐到徐盼身边后,发现他哥紧张得很, 十指交叠跟自己暗暗较劲,指甲在掌心上扣着。


    徐盼倒不是多怕褚振华,只是最近一个多月他过得太滋润,没有人会无端找事儿骂他, 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忙着工作。粗鄙点说就是跟朝阳呆的时间长了,尾巴都翘起来了,再好端端让人阴阳怪气一顿, 他有些烦躁和委屈。


    他明白褚振华是朝阳他爸爸,但也不能总拿着偏见看他啊……


    等等,还有做贼心虚的恐惧, 他害怕褚振华发现他和朝阳的事儿,他拿了人家的钱,却不帮人家办事儿。


    既把褚振华的钱骗走了,还把人家儿子睡了,怎么不算一种连吃带拿。


    好像那些偏见又是对的。他懦弱又贪婪,固执却还不肯承认自己没能力,天天做些异想天开的白日梦。


    “朝阳……”徐盼叫了他一声,又想逃避了,“我不想干了,明天我想回家。”


    褚朝阳如常喝了一口浓茶,苦得五官皱在一起,人年轻了味觉也年轻了。真苦啊,比上辈子都苦,他拿过徐盼的水冲一冲。半晌,蔫蔫地歪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徐盼,没有说话。


    徐盼微微蹙眉,压低声音再次重复一遍。


    褚朝阳抬手在他脸颊上碰了碰,哼笑道:“没事的盼盼,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心里感慨造化弄人,他真被这个操蛋的世界逗笑了。这次肯定不会和之前一样了,那次跟褚振华说过他们之前的日子,他也有意无意地会特意说一些徐盼的好——和他爸交流多了,自然少不了聊些过去的事。


    他只管把徐盼怎么对他的照常说几句。


    次数多就有了大致的顺序,褚振华都忍不住腹诽他,活了十八年,除了被后妈踹下车挨冻的几十分钟,基本上就没吃过苦啊。


    褚朝阳命好是有目共睹的。


    “老baby他八成又来跟你送钱呢,今晚咱们不睡数票子玩儿。”褚朝阳把那杯浓茶递给他哥,让他尝尝他为数不多吃过的苦。


    徐盼抿了一小口,着急挨到他身边,慌乱解释着:“朝阳,我真把你爸爸骗了,我还是走吧。”


    褚朝阳挑眉反问道:“你走了我怎么办,不打算对我负责了?”


    现在徐盼是真舍不得褚朝阳,他垂眸思忖几秒,再抬眼就有些认真:“咱俩可以偷偷地。”


    “偷情啊?”褚朝阳愕然地眨眨眼。


    徐盼听后点了点头。


    不是,褚朝阳有些不甘心。他好容易成了大房,这下子怎么又混成外室了。进冷宫是说着玩的,他哥还真说松手就松手啊,就不能坚定一些嘛。


    可能徐盼自己也心虚。


    他见褚朝阳神情失落,晓得对不起朝阳,虚虚抓着他的手补充道:“如果你爸爸知道了,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还是不把褚朝阳当个可靠的人。


    褚朝阳发觉他哥不是懦弱,反而是太有责任心了,太爱他了。在千禧年初,世人的思想远不如未来开放,在常人看来他们的这种关系是错的。


    兴许徐盼也这么想。


    但徐盼还是愿意把这份“错”揽过来,一切都怪徐盼强迫他,而他褚朝阳还是清清白白的好人。


    那之前呢。


    褚朝阳一时情绪纷乱,他清楚徐盼比自己的德行好得多,换言之就是比他多几分良心和人样。就算在被他爸吼了,徐盼还是会劝他珍惜亲情,他这辈子没有多少亲人,而褚振华是他亲爹不会害他。


    没必要因为一个外人生嫌隙。


    恍惚中,褚朝阳有一种感觉,是不是他哥先前就有过这套说辞。悄然无声地把所有的错都揽过来,不想让他受到争议,希望他好好地。


    只要能对褚朝阳好,徐盼怎么样都无所谓。


    褚朝阳用力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去镇静下来,心里某一角软乎乎地塌下去。他不禁有了一丝大胆的猜想。是否不论过去与现在,徐盼自始至终都是最爱他的,就算没有最爱,心中的位置也绝对不低于爱出轨的那位。


    他攥紧了掌心中的手,那只手白皙修长,温凉粗糙,甚至在手的侧面还有以前冻伤的色素沉淀。


    “朝阳……”徐盼不明所以。


    褚朝阳神游落空的表情突然回神,视线挪到徐盼脸上,沉甸甸的:“你不用操心这些事,我能处理好,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徐盼语噎,明白自己这会儿该相信朝阳,配合地笑了下。


    “我是你男人。”褚朝阳盯着他继续道。


    徐盼点点头,放轻声音:“行,你是我男人。”见朝阳稍稍放松,但算不上多开心,他十分上道地笑道,“你还是我当家的、掌柜的、对象,这些够么?”


    一个词儿接着一个,他算是把自己知道用来描述情侣关系的词儿都掏出来了,哄呗。


    褚朝阳正严肃着呢,禁不住他哥这么打岔,听着听着就笑了出来,暗爽啊。他强压住笑意,垂眸捋他哥的手指,骨节作响:“……回家再说。”


    这可和徐盼说的回家不一样了。


    徐盼脸上一热,看到朝阳眼睛弯成了月牙,也不扫他的兴。从朝阳手心里挣开,坐起来手肘压在膝盖上,偏过头去叮嘱:“你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忘了。”褚朝阳笑道。


    徐盼无语地想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什么想说的了-


    褚振华跟秘书交代几句才进门,一进来并没有人前严肃,反而变得相当温厚和善:“哟,俩少爷等急了吧。”


    “等的都饿死了。”褚朝阳枕着他哥的肩膀怏怏喊着。


    褚振华笑呵呵的:“别急,刚开完会,我喝口水就开车带你们过去。”


    朝阳指了指桌上冷了一会的茶水,这会儿水温应该正合适,热而不烫:“白茶安神。”


    这话说得简单没有奉承,却是实打实的关心,接下来不用忙工作就该好好放松了。


    褚振华扫了眼那三杯茶,看得出朝阳是专门给他泡的,考虑得还周到。


    不愧是他儿子,哪哪都让人挑不出刺儿。


    褚朝阳和他爸长得像,像到不用做亲子鉴定就能看出是自家孩子的程度,只是现在还没有长开,有点子少年气。又因为亲妈是精致的大美女,所以比褚振华在眉眼上精致的多,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俊俏。


    相貌谈吐都是一等一的好。


    妈的,咋长的。


    褚振华连带着旁边的徐盼都顺眼多了,低眉顺眼地由着褚朝阳闹也不生气不红脸,虽说之前因为他儿子和他吵过几句,但也是为了朝阳好。


    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边喝边审视着徐盼:“朝阳,你别仗着你哥脾气好就欺负人家。”


    “我哥乐意。”褚朝阳起开了,“等会吃什么?我俩可吃不惯洋食儿。”


    “知道。”他爸放下茶杯,“之前和盼盼吃过一次,他并不多喜欢,你俩之前一直在内地,还是吃得惯内地菜吧。”


    褚朝阳嘴角抽搐,他爸可真会喊人,先前颐指气使的喊小徐,这会儿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叫盼盼。


    大多时候很难去揣测褚振华的意思。


    明明公司做大了,反而自己的事情就少了,一年到头真正需要做事情的也就那几个月。但褚振华还是热衷于亲力亲为,喜欢去谈业务签合同,压榨完自己还压榨别人。


    起初他就怀疑褚振华是不是因为家庭不幸福,所以才在公司里皇帝,现在想想应该是的。


    褚朝阳和他爸寒暄几句后,就和他哥并排跟在他身后蹭饭。


    其实想想褚振华也挺不容易的,媳妇儿死了儿子丢了,家里被精神病小姨子霸占了,天天住公司给亲戚们挣钱。等了十几年把儿子找回来了,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动不动就要钱吃喝玩乐,正经事儿一点不做……


    只要褚朝阳给他爹几分好脸色,一切都还好说。


    等车挺稳了,褚朝阳发现他爸选的是个酒楼,和那些五星四星的比确实算收敛了。门口蹲着来汉白玉的狮子,后头还有个大牌坊,匾额上金钩铁划的写着名字。


    他和玩的不错的朋友来过,这家没能么商务,菜品盲选都好吃。特别是糖醋黄河大鲤,做的又酥又香。


    鱼长得挺吉祥,金鳞赤尾四根须子,体态瘦长肉质鲜美,得花个五六年的光景才长一尺长。吃起来比南方那种胖嘟嘟的鲤鱼好吃,土腥味重,反正他是不咋喜欢。


    褚朝阳点完菜就小声和他哥聊天,在桌下攥了下徐盼的手,告诉他别紧张。


    今天这顿饭就是奔着徐盼来的。


    他有意无意地铺垫了能么多天,他爸再给徐盼甩脸子,横竖挑刺儿才算老糊涂。到他这个位置就愈发觉着真情可贵了,那帮子野亲戚可没少做假账往家里倒腾钱,勾心斗角玩得特别脏,褚振华清楚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对比,徐盼啥也不图跟个小白花似的,脱俗。


    褚朝阳瞥了眼拿上来的酒,心里绷不住了,他爸是真下本,把用来送人的老茅台都拿出来了。


    “你俩能喝点么?”褚振华默许服务员摆上三个白酒杯。


    褚朝阳这会儿有些怵了,他不咋爱喝白的,度数高。二十多岁的时候也就半斤的量,现在喝点浓茶都苦的皱眉,来上一两杯不是倒头睡就是碎嘴个没完没了,保管得丢个丑。


    他哥则不扫人兴致,垂着眼睫道:“我能喝,朝阳得上学,您别让他喝了……”


    褚朝阳诧异地看了他哥一眼,还不知道他哥有这技能。他们家穷得吃饭都难,徐盼上哪弄闲钱买酒啊,而且他哥敢说自己行的时候,一般都不是一般的行。


    菜上齐了,服务员在褚振华的示意下给依次倒满。


    褚振华笑呵呵地看着。


    徐盼抿了下唇,仰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


    “怎么样?”


    “……挺好的,很香。”徐盼笑着夸赞。他觉着这玩意儿挺没意思,喝完除了胃里烧得难受,就是犯困。


    褚振华还算满意,自斟自酌着,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俩吃就行,不用跟我客气——听朝阳说,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年没少让你费心?”


    徐盼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朝阳他很懂事。”


    一听这番说辞,就明白是朝阳在背后搞鬼了,估计是把锅都揽过去,把他夸得跟个花似的。


    “我哥他挣的钱一分都舍不得浪费,除了帮他爸还债,剩下的都花我身上了。”褚朝阳给他哥夹菜,边不配合地揭穿,“为了让我上学,他自己辍学打工了,因为我吃了不少苦。”


    褚振华点点头:“确实是不容易啊,现在文凭很重要。朝阳在我这儿念叨过很多次了,说你先前成绩还不错?”


    “我成绩很一般,只是刚好能上个大学……”徐盼尴尬地笑了下。他不大愿意提及这件事,在学校里他算是优等生,就算成绩不如朝阳也是年级前一百了。


    褚朝阳再次揭穿:“省内除了那个985随便挑。”


    褚振华叹了口气,又喝了一杯,没由的冒出一句:“要是知道朝阳后妈把朝阳送那么远,我就该把贫困助学的项目在全省都安排一遍,这样你俩都有个学上了。”


    徐盼道了个谢,和褚朝阳默契地对视一眼。


    就算真发钱,也够呛能给到他俩手里,全让徐建军拿去花天酒地了。给不给的用处都不大,顶多是让老徐能美滋滋地多喝几天酒,换一阵安静。


    “朝阳小时候听话吗,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总是闹着找他妈,他妈走挺早的。”


    徐盼也有些想自己妈妈了。


    他至今还记得把褚朝阳带回家的那个雪夜,鹅毛大雪把马路铺的惨白惨白,他妈领着他去找徐建军,没找到他爸却找到个小孩。脸哭得跟花猫似的,拖着老长一个清水鼻涕抽抽搭搭的,穿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当时他妈就把朝阳抱起来去警察局找人去了,朝阳手上还带着俩金手镯子呢,这下更确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丢了。警局里把手镯子收了当证物,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由于时间太晚了,徐母只能先把朝阳带回家去,没想到带回来就送不走了。


    徐盼在大年初二的夜里多了个弟弟。


    褚朝阳对这没多大印象,他就记得他后妈给他大路上了,冻成傻逼后就被带走了。醒了后自己又说不清家在哪,只记得自己叫褚朝阳,人家说领他找他妈就跟着走了。


    哭闹过几次,徐母就搂着他说自己是他妈,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一番话把褚振华都听沉默了,他想过前后的原因,但没想到他儿子能过得能么惨。聊到最后就只剩下埋头吃饭的声音了,把徐盼和褚朝阳弄得也挺尴尬。


    等到晚上回家后,褚振华从后车厢里又掏出了一箱子钱。


    “你俩看着花吧。”


    第35章 棠棣-叁拾伍 我擅长画大饼


    一楼客厅。


    褚朝阳打算先去洗漱再管他喝得微醺的哥, 明明不能喝还硬灌,打开钱箱让徐盼数着玩去。


    红艳艳一大片,晃得徐盼眼晕, 什么时候见过能么多钱啊。


    谁家公司老板动不动就拿一箱子钱砸人, 不晓得还以为是□□呢, 电视剧里往常都是个贵妇人写支票——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徐盼晕乎乎地甩甩头,心虚地把钱箱合上,褚朝阳跟他说有钱人是最精明抠搜的,要是对谁好肯定是另有所图。


    褚振华应该是让徐盼和他儿子好好过。


    可是过到床上了啊。


    徐盼把这只黑箱子推远一些, 眼不见心不烦,这并不算是他该拿的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辩礼义而受之,于我何加焉。有种逮着褚朝阳敲诈的感觉,说不出的不对劲与烦躁,好像他是图钱才和褚朝阳在一块的……


    头疼。


    他坐起来双手撑着额头,眉心沉甸甸的作痛, 眼皮火热。


    一晚上也没聊什么太重要的东西,主要是褚振华在那里心疼自己儿子受苦了,那反应着实让徐盼有些惊讶。父爱这玩意儿就跟鬼似的,他听过却从未见过, 徐建军不打人他们家就算过年了。


    看到褚朝阳和他爹相处不错,他并没有预想的酸溜溜的吃醋。


    徐盼清楚自己小心眼,不希望朝阳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亲人, 但真看到那一幕又替褚朝阳开心。


    恶毒了,但只恶毒一半儿。


    几分钟后,褚朝阳洗漱完从楼上下来, 步伐一顿,无奈且愠怒道:“我都说了不让你喝,你陪我爸硬喝个什么劲儿,他老酒瓶子了。”


    “……对不起。”徐盼蔫蔫地抬头,笑了下。


    褚朝阳走近摸摸他的额头,挺烫的:“哥,你是不是酒精过敏?”


    “没有吧。”徐盼拉住他的手腕,贪图他手上的温凉,脸颊贴上朝阳的掌心,“我在想那算不算嫖资。”


    褚朝阳用余光瞥了眼钱箱,忍不住气乐了:“我让你数钱,你有开始胡思乱想了?”


    徐盼心虚抬眸仰着他,小声解释:“我可能醉了,看东西有些重影,数不清。”


    “何止是醉了,都臭了。”褚朝阳捏着他的脸颊,“那你看我有几个?两个褚朝阳要不要?”


    “……要。”徐盼嫌疼,侧脸躲开后起身,“两个我都要。”


    褚朝阳笑着给他让道,搂着他的肩膀:“盼盼养得起?”


    这会儿徐盼脾气不小,湿红着眼睛眯了眯,气呼呼地认真道:“我努力,我多打一份工,实在不行我就、就把我的房子卖了……”


    他们先前住的房子是徐盼母亲的嫁妆,妈妈死前拽着徐盼去办的过户,悄悄地没告诉任何人。后来徐建军为此没少找徐盼的事儿,说再不卖房还赌债,他连最后的爹都没有了。


    那两年闹出来不少笑话,但徐盼都不为所动,说只要妈妈同意怎么着都成。


    ——徐盼,你个小畜生,是存心让你爸去死啊!


    “说着玩呢哥,说着玩的。”褚朝阳见徐盼快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哥是真爱他呀。


    他亲亲徐盼的眼尾,调笑道:“说正经的,要是有两个我,你跟哪个睡?”


    徐盼一怔,困惑地望着他,满脸都是懵的。静了几秒后果断摇摇头,嗤嗤地笑了两声:“一起吧。”


    “啊?”


    “一起啊。”


    褚朝阳真是服了他哥随口说出虎狼之词的毛病了,歪着皱眉道:“哥,你知道不知你再说什么?”


    徐盼牵着肩上的那只手,面上坦然,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如果有两个你,我跟大的睡,小的就会闹;我跟小的睡,大的又会闹……我觉着我还是挺清楚你的脾气,你愿意让我跟别人睡?”


    当然不愿意。


    褚朝阳对别的不讲究,但是对他哥必须是严谨认真的,他哥必须完完全是他的才行。


    所以还是一个褚朝阳好。


    徐盼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黑箱子,犹豫道:“朝阳,你把钱给你爸爸还回去好不好,他没事给咱们能么多干嘛。”


    “我挣得。”


    褚朝阳无奈笑了一声:“这是他该给我的,他让我去谈个合作练练手,事成了就给我结点钱花花。他还是老一辈的思想,说男生就该穷养,我没办法只能自力更生啊。”


    他说的挺轻松的,干起来也挺轻松。


    “那你累么?……是那几天晚回家时干的么。”徐盼握着他的手指。


    褚朝阳笑了下,声音低低的:“一点都不累,随便聊几句就赚着了,我很有出息的。盼盼帮我存着好不好?当你的大学学费。”


    徐盼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不敢相信。跟假的似的,好像走在路边捡着个金元宝一般离谱荒诞。


    褚朝阳有规划得很,笑吟吟地继续道:“等大学毕业了,你要是愿意接着读,就混个研究生去,到时候在市里哪个大学当个老师。”


    “回头我就得叫你徐老师了。”


    他只要是敢往外说,就是百分之百敢打包票弄成。


    他并不需要徐盼去做什么,他哥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强,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他俩掉个个儿,努力工作供他哥上大学,这还不得把徐盼迷得晕晕乎乎的!


    反正这段话是把徐盼的酒惊醒了,大着眼睛去望褚朝阳,褚朝阳笑着由他窥探。


    褚朝阳低下和他哥额头相抵:“盼盼觉着怎么样?”


    徐盼仰他一眼后就迅速地垂下眼帘,面上烧红害羞,他有些慌:“朝阳,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了,你怎么那么好……”


    这才哪到哪。


    褚朝阳能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靠的不仅是他爸留下来的老底儿,还有眼力见儿。不过哪都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黑的灰的都挺脏,但凭着一副好心肠可做不了大老板。


    他就乐意拿这眼力见来哄徐盼。


    他凑过去叼住徐盼的耳垂,虎牙尖尖啃着玩儿,那一小口温凉的软肉被吮地啧啧作响。


    徐盼乖顺地靠进他怀里,细胳膊搂着褚朝阳的腰。


    第36章 棠棣-叁拾陆 我是我哥的小白脸


    十二月初的时候他们又搬了次家, 从别墅搬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层,轻轻松松可以俯瞰周围的商圈。


    徐盼这会已经不震惊褚朝阳到底有多少钱了,也坦然接受人生的新设定, 换言之是麻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到月底就下雪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


    暗紫色的天幕下,一团团一簇簇的,大地银装素裹,琼枝玉叶浩然一色。米白色的窗帘半遮半掩,暖黄的路灯, 晕开的灯光,鹅毛大雪无声飘落。


    直到第二天才停。


    褚朝阳搂着徐盼睡到天亮, 刚一动就听见他哥在鼻息间哼哼了一声。听不清,但可以确定是让他老实睡觉的意思,逗得褚朝阳发笑。


    夜里累得太狠了。


    徐盼总是在那方面无底线地包容他,尽可能含得深一些,大多时候会因为不适微微蹙眉。还不忘了用脚腕子蹭他的后腰, 安慰他没事,然后就让褚朝阳抵在床头摇摇晃晃的。


    瘦削平坦的小腹明显凸起一道弧。


    褚朝阳会强行拽着他哥的手去感受,他哥就吓得哭得更凶了。


    黑发被汗水打湿丝丝缕缕的贴在额上,哭得眼睛红红的, 鼻尖红红的,咬着唇想把从喉间挤出的呜咽声咽回去。他哥平日里笑着是带着股甜味,哭起来就跟经雨打过的小梨花似的, 清清白白惹人喜欢,忍不住想着欺负得更狠一些。


    每次他都说,下回肯定听哥的话, 但做不了数。


    不得不说,和赵烨分开后,徐盼的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好了。狐狸精吸人精气,这话说的真对。


    有人欢喜有人愁,再见面时楚瑾肉眼可见地憔悴了,看得出他家里特别不省心。


    在某次碰巧一个饭局,他看着徐盼一个劲儿的叹气,真想不通他弟弟到底哪里走歪了。楚瑾跟祥林嫂翻来覆去的说,可见那个画面对他的冲击力,直接把他的世界观撞得稀碎——


    那个鸭子居然是他弟弟?他弟弟居然还是个做小三的?!还特么倒贴带到自家酒店里去睡觉!!!


    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家的家教为什么会养出个这玩意儿,还打不改。


    看来这不是第一次了。


    褚朝阳却恍惚听出了第二层意思,藏在楚瑾话底下的暧昧。楚瑜主打的就是巧言令色能屈能伸,只吃叽吧不吃苦,不可能混得天天挨揍。


    楚瑜向来来者不拒,难道连亲哥都没放过?


    不过和他关系不大。


    楚瑾少不了报复一番,把这当成赵家父子的公然挑衅了。


    他现在风头正盛,所有的打击使绊子他都认,哪怕是闹出人命打官司、还回去就是了。黑的灰的有的是手段能报复回去。偏偏闹个不痛不痒的一出,把他弟弟给睡了,无异于啪啪打脸,攻击性不强但羞辱性极高。


    这回赵晔第一步棋就下错了,再想出头就难了。


    真好。


    褚朝阳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快八点了,觉着差不多了就叫徐盼起床。


    他们说好今天要去超市买食材。入冬后就少不了做羊肉饺子,他俩爱吃胡萝卜羊肉馅的,但因为没有冰箱每次都只能包一点。


    一提起来冰箱,徐盼就想起来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大冰柜,没用几天呢就被褚朝阳拽走了。


    他的白月光被扔到杂物间里吃灰。


    褚朝阳为此打算在装修时安排了一个步入式的冷藏,比这位方方正正的白月光大得多,结果被他哥发现后中道崩殂。把徐盼整得怔在原地,不明所以地转头望向褚朝阳,你打算把谁接到咱家来……


    跟仓库似的,他俩再能吃也吃不了一仓库啊。


    洗漱完,褚朝阳煎了个三明治递给徐盼,又倒了两杯鲜牛奶递过去。徐盼不爱喝,觉着这玩意儿太腥了,尝了一口就皱了眉。


    褚朝阳闷着一口喝完,拿柠檬水去漱口,咕嘟咕嘟咽下去:“哥,补充蛋白质。”


    徐盼小口吃着三明治,怏怏没精神地摇摇头,无力道:“你不如给我煮点什么鞭,那玩意儿比这补,之前有个客人就补得淌鼻血。”


    “人鞭?”褚朝阳笑着看他。


    徐盼一笑就肚子疼,但他笑点又低:“吃你的?”


    “可以啊,我不介意。”


    “我介意。”


    “那我下次找个皮筋儿给你拴上,直接从根部解决问题,出都出不来。”褚朝阳拿着pad翻邮件,他负责处理一些不大重要的,回头周六周天还得跟他爸汇报。


    徐盼瞪大眼睛:“你有病吧!”


    褚朝阳笑了声,抬眼认真道:“不可行?我之前买的那一堆里就有,真的不试试?”


    “这话就离谱,我又不是早泄。”徐盼嫌弃地挪了挪,“你真把我当个玩意儿了,你自己栓你自己的去,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别内啥呗。”


    褚朝阳很无辜:“哥哥,你真忍心不理我么。”


    徐盼呛了一口,捂着嘴轻咳一声:“我随口说说。”


    “没办法,太喜欢我哥。”褚朝阳挤到他身边,将徐盼拉到腿上坐着,“不过确实得憋着了,隔天起来你总是没精神,得想想办法啊。”


    “盼盼要不要看医生?”


    “……”徐盼突然感觉自己好了,主要是见了医生问他为什么肾虚他也没脸解释,太丢人了。


    褚朝阳见他吃完最后一口,把牛奶拿过来递到他嘴边,柔着嗓音哄道:“一鼓作气喝完,喝完给盼盼发小红花。等之后咱们就不买了好不好?”


    徐盼挺喜欢他这么说话的,按下他的手腕讨价还价:“你先喝一半,剩下的我打扫。”


    褚朝阳笑而不语,直勾勾地盯着他。


    徐盼被看得心虚,故作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还小,还得长个儿,好东西都留给你,做哥哥的不能和你争。”


    褚朝阳不上套,正色道:“这东西主要看的是基因,我肯定还得再长,二十三还窜一窜呢。”


    “你比前几个月又高点了吧。”徐盼端详着他,翻过他的手比了比大小,“可惜咱家门没在这,不然比一比就知道,但我看着你是长高了。”


    褚朝阳收紧掌心,握着不松开,有些无奈:“你别转移话题。徐秘书,你得听上司的话。”


    徐盼本来没有表情,一会儿后噗嗤一乐,主动地摸摸褚朝阳的脸颊。


    他总觉着朝阳叫他职务是有种说不出的性感。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玩味与压迫感,让他本能觉着危险。但又因为眼前的是褚朝阳,他全心全意信赖的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讨他开心。


    “哥。”褚朝阳微微皱眉,催促地叫他一声。


    徐盼抿了下唇,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儿,耍无赖道:“算了吧朝阳,我去把碗刷了去。”


    褚朝阳也不多做阻拦,松开他的腰,夸张地叹了口气:“哥,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么,你说你只有我了。”


    Show time。


    徐盼步幅一顿,回过头尴尬道:“朝阳,这没关系吧……”


    “你看,有些人嘴上说着爱我,却让我能么伤心。这就是我哥说的要对我好,‘朝阳,我只有你了’,结果现在——”褚朝阳叹了口气,垂下眼收拾着桌上的餐盘。


    “这话都是骗我的,我就不该相信他。”


    徐盼在原地愣了愣,他真受不了褚朝阳这么说,太矫情了。为了不让朝阳再伤心,只能拿起玻璃杯,秉着气一饮而尽。


    玻璃杯被他用力地放下,褚朝阳却笑道:“盼盼真棒!”


    “……”


    褚朝阳收起那股子怨妇味儿,阳光明媚地把餐盘放进洗碗机。徐盼则把下午做饭时的准备都弄好,把牛腩放进砂锅里炖着,面团在盆里发酵,还有——褚朝阳站在他身后捣乱,这亲一口那亲一口。


    徐盼有些感动,但不多,如果褚朝阳能把手从他的腰腹拿开,他一定夸褚朝阳是个好孩子。


    忙完才换好外出的衣服下楼。


    最近徐盼新添个口头禅就是“刷我的卡”,不晓得还以为是从泰国旅游一圈回来的,有工作后就更热衷于给褚朝阳花钱了。


    陡然而富可让他得意,工资刚到手就消费了一多半。


    稍稍报复的消费,全报复到褚朝阳身上了。


    起初褚朝阳觉着,徐盼是感激他帮自己找工作,变着法的报恩。不是没劝过,生活费之类的他出就好,后来就发现是单纯地对自己好。


    不给褚朝阳花钱,徐盼就丧失了赚钱的意义。


    徐盼存着钱几乎是没用处,他从小就觉着存钱是给家人花的,后来被他爸一闹就果断改成给朝阳和未来的爱人花了。但这说法告诉褚朝阳就会有两条路——一是褚朝阳笑嘻嘻地腻着喊老公,另一个就是生闷气让徐盼去猜。


    这就算多说无益,自讨苦吃了。


    购物中心的商品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一大堆,挑的徐盼有些花眼。褚朝阳不用操这份心,乖乖扮演推购物车的角色就够了,顶多奖励自己点零食饮料。


    这期间他又安排了几家品牌的□□,从头到脚给徐盼置办了应季的衣服,把他哥养的自信多了。


    至少比之前自信。


    褚朝阳嚼着咖啡糖东张西望,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哥。”


    徐盼的视线落在榴莲上面,听到他拖着腔喊人,疑惑道:“又怎么了?”


    “没事,叫叫你。”褚朝阳推着购物车,翻翻捡捡,挑了一个差不多的放进去,“今天褚公子买单。”


    他哥没吃过这东西。


    南方水果运到北方,价格就会翻上几番,更何况榴莲本来就贵,又不是应季的。徐盼这会儿纠结是正常的,碰到自己想要就舍不得花钱了,抠搜对待自己。


    此时此刻就该让朝阳来替他做选择了。


    徐盼摸摸带刺的壳,抬眸对着褚朝阳笑了下:“不用,跟我在一块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褚朝阳乐了:“好好好,让我哥养我。”


    “榴莲挺好吃的,回家了给你做榴莲奶昔,边看电影边喝。”


    徐盼笑着点点头:“行啊。”


    褚朝阳晃了一下神,觉着他哥笑得老好看了,俩浅浅的梨涡跟藏着糖似的,弄得心里甜丝丝的。说不出的欢欣雀跃,你看,他就是把徐盼养的很好。


    他们才是最般配的。


    工作日的上午没多少人回来采买,还是阿姨和老年人居多,褚朝阳和徐盼又溜溜达达逛了一会。除了包饺子的羊肉,还有些别的肉菜,打算晚上吃的丰盛一些。


    褚朝阳越走越觉着不对劲,总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他们。


    快到收银台时,褚朝阳冷不丁地回头看向身后,一个戴墨镜的长头发男人狗狗祟祟地在商品架后面探出个脑袋。


    四目相对,男人明显一僵,干脆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他十分矜贵地翘着手指摘下墨镜,露出和徐盼八.九分像的面容,撇嘴埋怨道:“褚朝阳,都怪你,我无处可去了。”


    第37章 棠棣-叁拾柒 我哥吃醋了


    褚朝阳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位, 但守着他哥也不好骂人,皱眉道:“你别喊得能么亲热,你那帮子狐朋狗友呢, 实在不行你就回家去。”


    楚瑜可怜兮兮道:“我哥嫌我丢人, 他这些天一直在家.暴我。”


    “……”


    褚朝阳和徐盼对视一眼, 他俩对那晚的尺度也是有目共睹,并不好多说什么。况且楚瑜睡得还是徐盼挂名的前男友,俩人就更没有好说的了。


    “褚朝阳,你就帮帮我嘛。”楚瑜眨着眼诱惑道,“回头我让我哥给你让利, 他还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偷偷跑来的,你照顾好我, 回头他肯定会给你一大笔钱。”


    褚朝阳一时无语,懒得和他废话:“你哪来的回哪去,不然你哥以为我和你不干净,到时候我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为什么要跳黄河?”


    阿西,忘了楚瑜是个国外海归了。


    楚瑜上下扫了一眼徐盼, 讶异地弯起眼睛,走近笑道:“我还记得你,你就是和赵晔偷情的褚朝阳的哥哥。”


    徐盼第一次见这么说话的人,险些绷不住表情管理, 他解释道:“我们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楚瑜摇摇头,抬着下巴道,“我说的是更早, 在褚朝阳不在的那个晚上,你和赵晔背着褚朝阳暗通款曲。”


    他翻得还是那晚看监控的旧账。


    “楚瑜,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别在这胡说八道。”褚朝阳冷声呵斥。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那晚和他楚瑜一起看的这一幕,但徐盼茫然无措得很,正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和朝阳的关系呢。


    这破嘴瞎背的什么成语,普通话二乙都够呛。


    “哎你气什么,我又没没说错。”


    褚朝阳拉着徐盼的手腕向外走,先紧着他哥要紧,别让楚瑜那个破嘴巴巴两句把人气跑了。


    徐盼等着收银员结账,间隙中对着褚朝阳勉强地一笑,远没有来的时候开心了。


    褚朝阳自觉地提着塑料袋往外走,胳膊搂着徐盼的肩膀,贴着他耳朵说了几句。徐盼并不受用他宽慰的话,他确实是对不起褚朝阳的,无可辩驳。


    外头又下雪了。


    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风裹着雪花打出漩儿,呜呜哭嚎着在高楼之间刮过。一出门就冷得一哆嗦,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带伞了,好像带伞也没用。


    褚朝阳在他脸上捏了捏,顺手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上了。


    徐盼更心虚愧疚了,他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褚朝阳对他的体贴。可那一阵儿偏偏他却不相信。真心换真心,他就觉着对不起褚朝阳,让自家孩子受委屈了。


    这事儿是他的错。


    而且明明只有褚朝阳知道这件事,朝阳和外人的话并不多,这会儿冒出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跑来替朝阳出头。由此可见,朝阳是真的气愤这件事,他做的不好。


    褚朝阳揽住他的肩膀,微微低头:“盼盼心疼我?”


    “有点。”徐盼的语气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我觉着我对不起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和别人联系……”


    褚朝阳无奈地笑了下,侧脸看了眼徐盼,眸中闪烁着细微的光。


    他其实是知道的,要不要跟他哥说一声家里有监控,而且并不只是卧室里那几个。家里的监控挺多的,毕竟徐盼自杀这件事着实让他后怕,都快算是无死角覆盖了。


    不过不能说,说了保不齐徐盼得让他拆了。


    先前就说过要录视频,他私下里都剪了满满一u盘的,要是告诉他哥了,估计得气得两三天不理他。有的情侣之间会有一些私人的照片视频,这种东西一旦弄了,就可以默认为会传出来了。


    不过褚朝阳不一样,他不会和他哥分手,也不会和个别傻逼似的传播爱人的私密用来报复。


    唉,这才哪到哪,徐盼单是知道自己拈酸吃醋就心疼的哽咽了。要是知道上辈子自己吃过得那些冷脸,估计得原地哭成流泪小面包,悲伤逆流成河。


    盼盼可舍不得朝阳受委屈。


    这一想法如闪电般在脑海中闪过,惊得褚朝阳晃了下神,他连眨了几下眼去平复心情。垂眸望向注视着自己的徐盼,他抬手碰碰他挂上湿痕的眼尾,黑玻璃似的眼珠子并不躲闪。


    “我的哥哥哎。”褚朝阳叹了口气,凑近亲了亲他的眼睛,“我想吃糖醋鱼。”


    徐盼的手抓着他的羽绒服,手指被低温冻得泛红,他害怕错过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立刻道:“回家就给你做。”


    “我还想吃红烧肉。”


    “行,还有么。”


    “我还想吃盼盼小面包。”


    “嗯……?等等,朝阳你又逗我。”徐盼刚答应就反应过来了,朝阳又在不正经。


    前几天褚朝阳闲的买了一箱,有事没事就拿小面包捉弄他,最过分的一次是咬他的屁股尖。他能明显感受到虎牙尖尖在臀肉上蹭过的凉意,还有褚朝阳呼吸时扑出的湿热,被推开还振振有词的说自己在吃盼盼小面包。


    褚朝阳噗嗤一乐,笑了几声:“不逗你,这种事儿我可认真了。”他的眉骨挨上他哥的,睫毛快要碰在一起的程度,“要是真想补偿我,就自己动,盼盼同意吗?”


    他此刻的心绪翻江倒海,但语气还算镇定。


    “我听你的,怎么样都行。”


    徐盼无声望着他,视线在他面上窥探情绪,不确定朝阳会能么轻易地原谅他。


    平时一些小事,朝阳都会拿来小题大做,偏偏遇到这种原则性的,他又会轻而易举地揭过去。那双深邃的眼眸清亮,弯起带着笑意,像是随时准备迎接最坏的结果。


    看上去说不出地心疼。


    褚朝阳瞥了眼他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袖子呢,十分自然的牵着放进兜里。徐盼的手太凉了,就像一块冰,好在手不大,轻易就被包住暖热。


    两人并肩挨着走。


    不多会儿,楚瑜再次追过来,有些认真了:“褚朝阳,我真无处可去了,你至少帮我联系一下楚瑾。我手机被偷了,钥匙也丢了,身上的钱全拿去买酒了,看在褚叔叔的份上你也不能不管我。”


    “你离我远点。”褚朝阳躲了他一下,他对楚瑜有些膈应。


    楚瑜眉眼弯弯地玩笑道:“可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啊。”


    “要点脸。”


    “那这么说,你是愿意让我跟你们回家咯。”楚瑜侧身去看徐盼,将手里的红酒塞到他怀里,“这算是我的见面礼,让我加入你们吧。”


    徐盼不好说什么,勉强地笑了下:“等会让朝阳去联系你哥,早点回家挺好的……”


    楚瑜叹了口气,再次看了一遍徐盼的长相,和自己确实有很像。可惜太唯唯诺诺了。他在徐盼的衣领上闻了闻,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去喷些香水,他不喜欢这类无聊的淡香。”


    徐盼一怔:“朝阳说他喜欢。”


    “你男朋友不是赵晔么,你和褚朝阳是兄弟。”楚瑜和他们有些信息差,坦然笑道,“我们只是419,他比我想象的更棒。”


    “……是嘛,挺好的。”徐盼听不懂,胡乱应了声。


    楚瑜凑近他问道:“然后就是,我喜欢褚朝阳,你可以不可以帮我。”


    徐盼脸色有些难看了,答案当然是不可以,朝阳是他的人。男朋友什么的走就走了,但朝阳是不可能让出去的,他一点都不想和别人分享褚朝阳。


    但褚朝阳似乎饶有兴趣地凝视着楚瑜,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才收回眼神:“哥,你说呢。”


    说什么,他没什么好说的。


    徐盼垂眸犹豫,楚瑜活泼开朗,更符合男性对另一半的喜好。而且楚瑜也漂亮,眉眼明显比他精致明艳,明眸善睐,嘴唇弯起时会露出乳色的牙尖。


    但觉着褚朝阳的手似乎要松开,他立刻坚定道:“不行,朝阳是我的人。”-


    到家后,褚朝阳有点无奈想笑。


    他能察觉出他哥是吃醋了,但觉着楚瑜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人,说了句让他招呼客人,自己躲在厨房里忙活。走过去伸手帮忙,徐盼也只是笑了下让他出去,去联系楚瑾。


    说他爱吃醋,更爱拈酸的是他哥啊。


    楚瑜那个傻逼临时长了脑子,收敛举止,翘着二郎腿歪在沙发上剥橘子。见到褚朝阳来了,举着手递给他:“你男人呢?”


    褚朝阳嫌弃地没有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哥怎么说?”楚瑜嚼嚼嚼,“他还打我么,他保证不打我,我就回去。”


    褚朝阳气乐了,压低声音:“特么赵晔打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楚瑜也笑了笑,盯着他叹道:“赵晔喜欢我,楚瑾是真的打算掐死我。”他拉下毛衣的衣领,白净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两个掌印,“他非常的生气。”


    褚朝阳没说话,玩味且复杂地停滞了几秒:“Anger is a sourpanion. It clouds the mind and makes us blind to reason……”


    “你说什么?我英语不好。”


    “没事,不是说给你听的。”


    褚朝阳只是临时想起来了而已,当时他的英语并不没达到视听口一致,就不得不花时间去练习。看得那堆外文书里提到过这一句,大致是说的,愤怒是善妒的伴儿,祂使人变得偏激盲目。


    确实。


    “对了,你和赵晔?”褚朝阳打开电视,寻找着有意思的频道。


    楚瑜依旧在剥橘子吃,他距离饿死就差一口饭了,边塞边含糊道:“真就是玩玩,他说给我钱我就去了。”


    褚朝阳无语回头,眉心蹙着,不是,不是兄弟你……


    “给你了么?”


    “给了一部分,出手也就那样。”


    褚朝阳并不感到意外,多少都不算多,楚瑜的花销是有所耳闻。之前有次宴会上就提及过,楚瑜花了八千万买了一对元青花瓶,买完就扔到茶室里吃灰了,又让他养的猫打碎一只。


    他爸的钱不一定是他的,但他哥的一定是。


    “你随意吧,你哥今天得赶个会议,八点的时候来接你回去。”


    “他能么忙还亲自来接?”楚瑜拍拍手,把橘子皮抓到垃圾桶里,伸头看向厨房,“你们家冰箱里还有吃的么,我想来点酸奶。”


    褚朝阳把遥控器扔给他,警告道:“你别去捣乱,在这老实看电视,不然就把你扔到外面流浪。”


    把楚瑜和徐盼放一块,徐盼得让他的破嘴气死,这玩意儿专治血压低。


    还是他去找徐盼比较好。


    顺便要问一下,为什么徐盼没底气制止楚瑜,明明徐盼都同意要给他过一辈子,怎么还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推。


    他妈的,徐盼到底在犹豫什么。


    第38章 棠棣-叁拾捌 上辈子的求婚


    市中心的灯光将夜幕染成浅紫色, 一片片雪花从窗外掠过,寒意凝成水雾。窗户被拉开一条小缝透气,钻进来的气流吹歪了煤气灶上的砂锅的水蒸气, 但浓郁的肉香并没有因此消散。


    褚朝阳拉开推拉门, 徐盼没有回头, 专心的将揉着面团。


    他们说了今晚要包饺子。


    “哥。”褚朝阳从身后抱住他,“怎么不理我了?”


    明知故问。


    徐盼挺好哄的,让他待一会儿就把气消了,其实褚朝阳等他做好饭再来就行。反正徐盼也不会说出伤人的话,只会去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 会让自己慢慢习惯的。


    会这么想的人和赵晔差不多。


    徐盼避让得低下头,把面团揪成小剂子, 淡声道:“朝阳,你先出去吧,陪客人。”


    褚朝阳抓着他的两只手腕,贴着他的耳朵哑笑道:“他算哪门子的客人,要不是两家认识, 我管他干嘛?”


    这话说得真不近人情。


    但合了徐盼的意思,他承认,他很没出息地拈酸了,此时他的又很没出息地欢喜。明显是朝阳和他更亲近, 外面那位各项都比他拿得出手的少爷并没有动摇朝阳。


    “你松开。”徐盼用手肘碰碰他,语气中带着笑意,“玻璃看得到。”


    “看得到就看得到呗。”


    “……那你耽误我的进度了, 再这么抱下去,晚上等不到饺子下锅了。”


    “你还真打算给楚瑜吃啊?”褚朝阳扳过下颌啄了他的唇,“盼盼, 怎么能么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谁都能欺负你。”


    徐盼没再反抗,由着朝阳亲吻:“他说他两天没吃东西了,身上的钱全换成了一瓶酒,总不能饿着他。”


    “你给他找些零食的垫垫,等会就吃晚饭。”


    徐盼并没有很讨厌楚瑜,觉着是自己小心眼没出息。赵晔和他搞在一起又不是楚瑜的错,不和他在一起,也会和张瑜王瑜在一起,不全怪他。


    但当楚瑜把注意力落在朝阳身上就不行,他就接受不了。


    即使清楚是正常的调侃交流,心里还是忍不住咕嘟咕嘟冒酸水,不想朝阳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有一种羞于启齿的占有欲。要是让朝阳知道他这么想了,会笑话他么……也未必会笑他,朝阳比他更像个大人。


    最近一段时间他过得太滋润了,和朝阳像是颠倒了似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但徐盼还是有点不甘心,他决定给自己找付良药。


    他抬头吻过去,用手肘压着朝阳的脖颈加深,舌信子刚吐出唇就被朝阳吞吃吮吻。比往常夜里动情时还要激烈,水声啧啧的,他想要争抢上风热情地去回吻,抢夺着对方空中的空气。


    等到亲的晕晕乎乎了才分开。


    亲过了,徐盼心情就好了,嘴角的笑意得强强才能压下去。


    褚朝阳眯了眯眼,把他哥拽到身前,抵着腰紧紧贴合:“这就好了?”


    徐盼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着朝阳:“嗯。”


    “盼盼吃醋就这么吃啊?”褚朝阳往前挤了一步,包含欲望的嗓音醇厚低沉,像是一坛醉人的美酒,“点到为止?”


    徐盼从耳朵到头皮都麻了一下,垂眸呼吸渐重,一只手藏在身后抓着流理台的边沿。陶瓷冰凉的台面让他缓一缓升腾的热意,他羞怯地用腿内侧蹭了蹭褚朝阳的大腿,“你想怎么样?”


    他记得朝阳说过想在厨房里做。


    余光飞快地瞥了眼玻璃门外,楚瑜并没有往这里看。


    他抿了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推了推朝阳示意他留出距离,扯下运动裤绳结的同时单膝蹲下。可还没完全张口就被朝阳架起来,俨然是被他惊了一下。


    徐盼的底气和决心挺脆弱的,要是朝阳不想要,顷刻间就坍塌碎一地。


    在那种事儿上,大多时候是朝阳做前戏为主,他负责躺在床上爽就行了。偶尔主动几次,朝阳也是半道把他拉开,说是舍不得他在地上跪着。可做起来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少用一点力气啊,他很难不去揣测是否被朝阳嫌弃了。


    徐盼讪笑着找词儿:“我错了……我就是想试试,之前咱们在床上都是你帮我,所以我想……”


    褚朝阳刚刚有些晃神,今天一整天都不怎么在状态,他盯着徐盼赧然地说完这番话,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爱我么?”


    “爱啊、最爱你了。”徐盼本能回答。


    褚朝阳哼笑一声,神情如常:“那就行。楚瑜是个大喇叭,要是被他看见了,到时候可就得闹得人尽皆知了。”他拿专心等酸奶的楚瑜编了个理由。


    接着问道:“你对陌生人都能么好,为什么对我不好?”


    “哪里不好了?”徐盼一愣,他干什么都先紧着褚朝阳。


    “偏心。”


    “偏心谁?”


    “外人。”


    徐盼望着他的眼睛,瞳孔中的纹路清晰可见,目光灼灼认真。他晓得褚朝阳是打着玩笑的幌子说真话,他就是个普通到随处可见的男的,没什么讨人喜欢的本事。


    除了褚朝阳,谁会能么爱他。


    ……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来相配。


    褚朝阳在等徐盼回答,他对他哥总是有着特殊的耐心。不耐心也没有办法,徐盼在这方面谨慎胆小,稍有变动就立刻缩回触角,回到并不坚硬的壳里。


    他循循善诱,眼神温柔。


    “哥,你非要把我往别人身边推?”


    “我没有……”徐盼下意识否认,刚开口就没了底气,他微微侧首,余光能看到在客厅摆楞电视的楚瑜。


    把朝阳让给这样的人?他不想,即使楚瑜是比他强的。别的人无所谓,让就让了;但涉及褚朝阳,他不得不谨慎。


    徐盼再次发问,没了温和的模样:“那你呢,你喜欢楚瑜么?”


    褚朝阳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两世为人,两次都被徐盼问这种问题:“我向来不相信一见钟情,那是最下流的见色起意,翻来覆去都是□□里的那些事,恶不恶心啊哥。”


    不至于吧,徐盼略微吃惊地看向他。


    褚朝阳哼笑:“他和赵晔是一类人,咱们理解不了。”


    徐盼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心里咯噔一声,他抬眸望着褚朝阳,片刻后,垂眸笑了下。他的话本就不多,谈论到这类压抑的话题就更少了,默默地接着揪出小剂子。


    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褚朝阳说“咱们”的,这时候就显得他们更亲近一些,他比旁人都特殊一点。


    “朝阳,你去洗手吧,来给我帮忙。”


    “收到。”


    夜色渐浓,风雪渐熄。


    窗外是繁华的华灯高楼,他们的影子被一齐映在玻璃上,半透的。褚朝阳边擀饺子皮边盯着玻璃,徐盼专注地捏饺子,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比他麻利多了。


    褚朝阳至今不清楚他哥到底会多少技能。


    在他的印象中,徐盼似乎什么都会,有事找他哥,他哥总会有办法解决。徐母健在时,他和徐盼都是偷面团捏小动物的存在,他哥会捏小鸭子小狗,放到阳台上,第二天就冻成冰坨坨了。


    徐盼有段时间没理发,额发有些长,搔的鼻梁痒痒的。他时不时用手背拨开,露出秀气的眉眼,睫毛撩得褚朝阳心都化了。


    “哥。”褚朝阳把面团小狗放到案板上,“你猜这是什么?”


    徐盼很配合他,笑着故作思索:“有点难啊朝阳,猜不出来。”说是这么说,他三两下捏了个骨头,粘在面团小狗的嘴边。


    完后,相视一眼,徐盼笑出了声。


    褚朝阳真觉着像做梦一样,抛开外面那个看电视的傻子,他和徐盼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和睦的相处了。


    上一次还是徐盼自杀前的一个月,快过年了,同样也是下雪天。


    那会儿他们的关系又冷到了谷底,同在一个屋檐下,非必要不交流。


    他想跟他哥有点交流,但特么他爸扔给他的烂摊子鲜少能挤出时间,压力大,有时候也会抽烟排解一下,徐盼看见了也不理他。


    这就更让他不爽了。


    放在先前和徐盼没闹掰的时候,他哥肯定会把烟要过来扔垃圾桶里,顺便絮絮叨叨地说他几句。褚朝阳也有点贱骨头,真觉着被徐盼骂两句挺好的,至少证明他哥关心他。


    褚朝阳不是省油的灯,有的是法子招惹他哥。


    “哥,你想走吗?”


    徐盼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淡声道:“我想走你会让我走?”


    褚朝阳让他气笑了,走到餐桌前打断徐盼剥虾:“行啊,跟我结婚。”


    “……”徐盼瞳孔缩了一下,嫌恶道,“褚朝阳你贱不贱啊,我是你哥。”


    听到这话,褚朝阳就像听个没心没肺的阴间笑话,嗤笑一声:“你现在哪里还像个男的,你跟我结婚我就考虑考虑让你走。”


    有的是办法能领证。


    徐盼深深地望着他,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么做,咱俩之间也该断了。”


    “你和我断了,难不成还打算和赵晔那个混蛋瞎搞?”


    褚朝阳俯身扳过他的脸,挑眉怨毒道,“他早不要你了,你做什么梦呢,还没醒。”说着,他拿出手机给徐盼看消息,“人家都订婚娶媳妇儿了,除了我谁要你,你还不知道珍惜我?”


    徐盼愣了下,视线久久落在褚朝阳的神情,抿唇不语。


    见徐盼这幅痴情的模样,褚朝阳心里更堵得慌。就算是块冰,他也该捂化了啊,凭什么这么对他。


    徐盼偏头躲开,撑着桌子起身:“朝阳,差不多就让我回去吧,你没必要掺和我们之间的事儿。”


    “‘我们’?”


    褚朝阳拉住他的胳膊,不甘心地为自己辩白:“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也是我对你最好,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总是偏心那些外人。现在赵晔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不知道那句话惹得徐盼不快,徐盼皱眉,瞥了他一眼:“朝阳,这事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褚朝阳心里有怨:“对,我就是不如赵晔,我哪哪都不如他,我不如他畜牲,不如他不要脸——”


    “褚朝阳你有病么!”徐盼直接抄起桌上的盘子砸了,瘦弱的身躯因激动而颤抖,那双含泪泛红的眼睛怒瞪着他。


    大概是恼羞成怒气急了,说不过褚朝阳就用行动打断。


    所以这一局还是褚朝阳略占上风。


    褚朝阳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也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扔到地上,呛道:“砸,接着砸。”


    桌上的菜一半在桌上一半在地上,还有盘子的碎屑飞到别的地方。


    一片狼藉。


    徐盼不和他吵,上楼休息去了。


    褚朝阳点了支烟,一点橘色的火焰在黑暗中闪了几下,最终亮了起来,显得如此扎眼。他凑近点燃,两三口过肺的抽法吸完了一整支,直到吐出最后一口青烟才恢复了镇定。


    想到这里,他就觉着胸口堵得慌。


    徐盼见他有些出神,关心道:“怎么了,困了?”


    “没有。”褚朝阳挤到他身边,怨念又可怜:“哥,今天晚睡一会儿好不好?”


    徐盼知道这个潜台词,起身把包好的饺子摆在冰箱抽屉里。朝阳在这方面挺上心的,给他一种很温柔可靠的感觉,比起解决生理需求,更像是在负距离的接触中增进感情。


    他纠结道:“我帮你口。”


    “好啊,求之不得呢。”褚朝阳起来前亲了他一口,“我去看看牛腩炖的怎么样了。”


    徐盼皱了下眉,叫住他:“朝阳。”


    褚朝阳回过头,对视几秒就了然徐盼的意思,他哥认真地。


    他笑着走近徐盼,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荤话。


    徐盼支吾着嗯了声。


    褚朝阳捏了捏他哥的脸颊,凑近撬开微张的唇亲下去,能清晰地知道,徐盼是形式性的轻推一下,接着就包容的接纳坏孩子的唇舌。


    第39章 棠棣-叁拾玖 哥哥坚定地喜欢我


    被褚朝阳松开后, 徐盼刚喘口气就在余光中看到了一个人影,楚瑜趴在厨房的玻璃推门上直白地看过来,没有丝毫的避怯。


    那人眨眨眼, 对着徐盼挑眉一笑。


    “……”


    这算被调戏了?……徐盼有些沉默, 不晓得说啥, 转头问道:“他饿了?”


    “可能吧。”


    褚朝阳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几片干巴面包和一罐辣椒酱,拉开玻璃推门递过去,“你吃吧,吃完看电视去。”


    楚瑜没接, 嫌弃地扫了眼,从鼻腔中哼了声:“你就拿这东西招待我, 我可是客人。”


    褚朝阳不会惯着他,呛道:“爱吃吃,不吃滚。”


    “徐盼,他欺负我,你就这么看着么?”楚瑜侧身挤进来, 不服气地嚷嚷,“我这次没空着手来,我带礼物了,你们该好吃好喝的招待我。”


    “你胡汉三啊?”褚朝阳很是无语, “你从意大利回来后,有没有报汉语班。”


    “我哥说我不需要,我只要能正常交流就行。”


    他只要听得懂人话就行了。


    楚瑜走进来, 不客气地在厨房里踱步,扬着下巴垂眸扫视:“我要喝汤,喝锅里的。”


    番茄炖牛腩。


    临出门前用砂锅炖的, 算起来差不多三个点了,肉在炖烂的边缘跃跃欲试,收完汁拌上一碗热气腾腾晶莹剔透的东北大米饭。褚朝阳自己一个人就能吃半锅,一点不想分给别人。


    褚朝阳一阵无语:“你喝刷锅水还差不多。真馋的话让你哥给你弄去,他那么疼你肯定会亲手为你作羹汤。”


    楚瑜提起来他哥就伤心,黯然伤神道:“褚朝阳,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是真的饿啊……”


    这话说的老可怜了。


    徐盼比褚朝阳多点同情心,还记着楚瑜说自己两天没吃饭了,就自作主张地给他多舀了几块牛肉。楚瑜伸着脖子在他边上张望,不顾烫得抿了一口,被烫得吐着舌头嗷嗷叫。


    褚朝阳嗤笑一声:“傻子。”


    楚瑜竖起中指骂了回去,呜呜哇哇骂的挺难听,挺难听懂说的啥。


    “你们俩都出去吧,别闹了。”徐盼拆了个冰棍递给楚瑜,“我看着做点就好了,你俩先出去玩会儿,别进来捣乱了。”


    楚瑜紧扒拉两口,挨到他身边,挑衅地冲褚朝阳做了个鬼脸:“我会做意大利菜,我来帮忙吧。”


    徐盼笑着婉拒了:“你是客人,没有让你动火的道理。”


    楚瑜抿了下唇,盯着他几秒,接着凑近碰下徐盼的脸颊。


    徐盼惊慌地后退躲开他,不可思议,视线在他身上久久停留,然后才看向愠怒的褚朝阳。褚朝阳向前抄了一步,眉头压低,目光阴鸷恼怒异常。


    他捂着脸走向褚朝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唰的一下就过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褚朝阳瞪了楚瑜一眼,拉着徐盼去水池边冲一冲,免得染上不干不净的病。


    他早知道楚瑜是个不检点的,但没想到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他还在呢就敢亲他的人。


    水声哗哗的。


    楚瑜尴尬地站在原地,扣着手指有点无措:“褚朝阳,你为什么那么大反应,仿佛我是个病毒。”


    褚朝阳没有理他,专心搓着他哥的脸,直到白净的脸颊泛起一片红都不放心。特意去客厅拿医药箱里的酒精出来,用棉签沾着往皮肤上擦,害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留在上面。


    徐盼也不大明白,想劝劝就被褚朝阳冷了一眼,等他收拾完了才放松下来。


    “我很脏?”楚瑜有些没底气,不解地去看徐盼。


    褚朝阳彻底撂脸子不干了,他抿了下唇确保出口的话不至于太难听,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指着他呵斥:“ 别过来,你站那别动,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回家,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要不是看在楚瑾的面子上,他绝对不会让一个可能携带性病的玩意儿进自己家,鬼知道楚瑜是什么时候开始滥交的,细想就是引狼入室。


    为了钱就随便跟别的男人上床,很难让人看得起。


    这种人在放正常人家是要挨打的。


    在场也就是徐盼不知道他的烂事儿,还能给他露出个好脸色,但不能只逮着他哥一个人霍霍。以前狐狸精不在意,可现在徐盼是他的人,他肯定得把风险排除在外。


    “你至于嘛褚朝阳,我不就是亲了你的哥哥,你要是生气的话,你可以去亲我哥。”


    “你闭嘴,恶不恶心。”褚朝阳把徐盼拉到身后,“你在外面玩得多花都没人管,但这是我家,你老实一会儿能死啊。”


    这话说的他咬牙切齿。


    “我不花,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信我。”楚瑜烦躁地向前几步,努力想去解释,“我跟我哥说了,我没睡过几个,你们为什么不信。”


    褚朝阳不屑冷笑:“那你干的事儿怎么解释?”


    “这不能问我。”楚瑜的视线从褚朝阳换成徐盼,急于辩解,“他说他喜欢我,他心疼我,想要帮我解决一切问题。”


    褚朝阳觉着匪夷所思:“你信了?”


    楚瑜嗯了声,弱弱道:“我信了。”


    “他真这么说的?”徐盼微微出神,出口后赶紧对褚朝阳解释道,“我只是问问。”


    褚朝阳目无波澜:“没事,我没那么小心眼。”


    楚瑜举手做发誓的动作,烦躁道:“真的,我骗你們干嘛,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还问我一堆奇怪的问题,比如说怎么看你,会不会瞧不起你,罗里吧嗦的……我很讨厌我的人问这种事情!”


    徐盼不解地皱眉,楚瑜和赵晔的事儿怎么还会牵扯到自己。


    但褚朝阳明白赵晔在问什么,他在追问是不是楚瑜也重生了,以先前楚瑜的样子,总是昂着头用鼻孔看人,不可能好好地坐着和徐盼说话。


    “你那个画展的画他都买了?”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办画展。”楚瑜谈及此事便藏不住笑了,“d市那边都安排好了,年后就可以参观了,我哥告诉你的?”


    褚朝阳敷衍地应了声,无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楚瑜有一点比徐盼强,就是热衷于搞自己的事业。一切都以自己为中心,这种态度挺吸引人的,不然赵晔也不会费劲的去讨好。


    当然,这不妨碍得手后就会觉着如同鸡肋,睡了也就那样。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楚瑜重新回头望向厨房,咽了咽口水:“徐盼,你还做了什么吃的,那么香?”


    “瓦罐汤,马上就好了,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徐盼拍拍朝阳的后背,“山药肉泥做的,因为朝阳爱吃放皮蛋的,所以就先紧着他来了。”


    “我没听说过。”


    褚朝阳夸张地叹了口气:“没事,你不吃挺好的,你回家啃你的牛排去。”


    徐盼叫了声他的名字,让他注意点礼貌。


    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暖气开的足。坐在餐厅里望着窗外,来上一盅缀着小葱山菇的瓦罐汤,入口咸鲜,外加上皮蛋特有味道,简直不要太巴适。


    应该是少年时就在国外的缘故,楚瑜对地方小吃了解较少,吃哪个都觉着好吃,眼睛都亮了,意外地给徐盼捧场。


    徐盼这人特别好打交道,只要不是刻意刁难他,他都能处成朋友。再加上楚瑜三句话两句半都是彩虹屁,呜哇乱叫地表示再来点,就很讨徐盼喜欢了。


    显然他俩并没有一个男的而起间隙。


    褚朝阳后靠在椅背上,歪头看着飘雪的夜景:“你俩倒是挺投缘。”


    徐盼给楚瑜夹菜的手顿了,坐回原位,望着朝阳关心道:“怎么了?”


    “没事。”褚朝阳在他哥面前藏不住情绪,萎靡地靠到他肩膀上,“就是想起一些事,心里烦得慌。”


    徐盼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紧紧扣着,弯起眼睛笑着询问:“那你介意和我说么?”


    小小的热气扑在颈上,撩得褚朝阳心软。


    他不大想说话,因为他想要的更多了,一开口便忍不住想要流露怨念。这几天总忍不住去想上辈子的徐盼,如果那个徐盼在这儿的话,又该是怎样的场面。


    大概又口是心非的推开他吧。


    褚朝阳莫名有种他哥一直都爱他的错觉,并不真着,没有依据。而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愈演愈烈,让他们先前的矛盾显得虚假藏着一层难以示人的情绪。


    褚朝阳闭目抵住他的颈窝,有些疲倦:“你听了会不想理我的,算了吧。”


    “怎么会,你又要跟我提赵晔么?”徐盼皱了下眉,本能有些抗拒,“你怎么这么耿耿于怀,什么在这儿都没你重要,你别瞎想了。”


    褚朝阳轻笑一声:“好,我听盼盼的。”


    徐盼摸摸他的脸,压低声音笑着打趣道:“难道你也吃醋了?”


    褚朝阳垂眼望着他的唇,靠近碰了碰,用唇瓣抿了一口徐盼的下唇:“先前爱吃些没名没分的醋,你都不理我……”


    徐盼一时对不上太多的信息,重生后的褚朝阳并没有受太多的委屈,他细细回想也只能当作朝阳夸张地说法。


    “以后不会了。”


    褚朝阳不太听得进去,牵着他哥的手喃喃道:“差个戒指,套牢了我才放心。”


    徐盼迟疑了:“……等一等吧,你现在还小。”


    “你还想让我等多久?”褚朝阳语气平淡没有波澜,“哥,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可以等,但我的耐心不多了。”


    徐盼奇怪地望他一眼,这话说得可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好像自己辜负了他似的。


    “你不同意也不……卧槽……”褚朝阳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抿着嘴,手肘抵在桌面上握紧拳头,“哥,你干什么……”


    他的语气不自然了。


    因为他哥的挣开他的手,攥在了那里,手劲儿还不小。这架势似乎就是奔着给他弄残废来的,不是,今晚不用了啊?褚朝阳匪夷所思地望着他。


    徐盼不理会他的视线,恨恨道:“你再胡说八道以后都别用了,剁下来,学太监挂墙上。”


    玩归玩,闹归闹,一包子劲儿较真算什么。


    徐盼喜欢朝阳,反正他俩都决定在一块了,这种仪式信物有没有的都行。倘若愿意两情长久,草环也比真金可贵,但朝阳那么着急就显得可疑。


    脑子一热做不出好决定。


    他松开手:“朝阳,你再考虑考虑吧,好端端怎么说这话了?”


    片刻后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闲的了。”


    “好吧。”徐盼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时摸摸他的脸颊和侧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褚朝阳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侧身歪在椅背上,望着他哥恹恹地胡思乱想着。


    诸般的前尘旧事席卷而来,他此刻是幸福的,幸福地像是一团流光溢彩触手即随的泡沫,他贪婪地双目大睁舍不得眨眼,想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长久留下。


    一反常态,他第一次怯了。


    按理说他不该去催他哥的,他应该胸有成竹、循序渐进,不然肯定会让徐盼起疑。


    没多会,徐盼的声音出来了:“朝阳,你还沾沙拉酱吃?”


    褚朝阳嗯了声:“我不要饺子汤,有味。”


    “知道。”徐盼笑着回答。


    第40章 棠棣-肆拾 贞洁烈男与牌坊


    等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 楚瑾就来接人,原想着两个和赵晔有关的人得打成一团。至少他们是不占理的,楚瑜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往别人男朋友床上爬, 说出去都不好听。


    楚瑾把礼盒放在玄关, 脸色有些尴尬:“让小瑜先出来吧, 给你们添麻烦了。”


    褚朝阳朝餐厅指了下:“他吃着呢。”


    此话一出,把不苟言笑的楚瑾惊成了挑眉,歉意地点了点头就往屋内走。他那不听话的弟弟正端着碗往嘴里扒饭呢,见他过来就把脸埋的更低了,还朝徐盼挪了挪位置。


    显然是抗拒他的靠近。


    “……楚瑜, 你还嫌不够丢人,闹够了就跟我回去。”楚瑾语气微沉, 如往常一般具有威慑力。


    楚瑜动作一顿,把碗撂下后拍案而起,怒目蕴神:“什么叫我不嫌丢人,我被人骗了我能怎么办,你嫌我丢人就别来管我!”


    “你真是让外面的人给带坏了, 马上和我回家。”


    “我不,回去你又要打我,我要报警——不,我要回意大利去, 你把我的护照还给我。我不是清朝的女人,我不需要勋章奖牌来证明贞洁!”


    什么和什么啊。


    楚瑾深吸一口气,明显能看出脸上阴的厉害, 不想再和这个半吊子中国话费口舌了。上前拉住楚瑜的胳膊向外走,楚瑜一只手扒着桌子不松开,“刺啦”一声, 是桌子在地板上滑动摩擦的噪音。


    徐盼不知所措地望向褚朝阳,离开也不是,在原地待着也不是。


    褚朝阳笑了下,他挺乐意看楚瑜掉马的,他这人挨得每一顿揍都不算白挨得。既然徐盼都看他了,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拉一下架,省得蛐蛐他们看热闹。


    “别打了瑾哥,楚瑜已经知道错了。”


    “他记吃不记打,朝阳你帮我把他拽出来。”


    “啊——我要走,我是无辜的,你们都歧视我,都欺负我!”楚瑜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徐盼,“徐盼,你帮帮我,他们要杀我灭口。”


    “我在历史书里看到过很多先例,古代人因为和人睡觉就会被淹死,我哥他要淹死我!救命!”


    褚朝阳听得想笑,实在忍不住纠正道:“那个叫浸猪笼,专治管不住下半身的人。”


    一番拉扯,养尊处优的楚瑜还是在体力上落了下风,抽抽搭搭地挨了两脚后跟着他哥回去了。唯一不错的就是楚瑾保证不再打他了,回到家后肯定不会奔着弄死他的程度去下手,留他一条活路。


    褚朝阳出于礼貌性地送他们到楼梯口。


    回来后,徐盼正在把椅子和桌子放回原来的位置,看他进来后叹了口气,笑了下继续自己的工作。一副欲言又止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不晓得如何开口就闭嘴了。


    “他真吵。”


    “……嗯。”徐盼摆完后,又收拾碗筷去洗碗池,“楚瑜说他哥经常打他。”


    褚朝阳乐了,走到他身边亲了口:“怎么,你也要跟着他哥学习,没事打我一段。”


    徐盼斜他一眼,噗嗤一笑:“我可打不过你,你长能么高了。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该下能么重的手啊,他都说自己错了,下次改了不就行么。”


    “他狗改不了吃屎,管他干嘛。”


    褚朝阳在身后环住徐盼的腰,贴着耳朵小声说话:“你捏的我好疼,哥哥帮我吹吹好不好?”


    徐盼用手肘推推他,蹲下打开洗碗机将碗筷放进去,笑道:“我捏哪了,疼成这样。”说一半他突然降低了声音,应该是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脸色冷不丁的变得正色。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给我戒指了。”


    “不放心,想和你有个家。”


    徐盼冲着手没有立刻回应,洗完后闻了下确定没有油烟味才看向他,眉眼里具是爱意:“你不送我,咱们就不算了?”


    褚朝阳闷声道:“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哥哥和妻子的区别。”


    “哈哈,你之前不是还叫我老公么。”徐盼湿着手捏捏他的脸颊,“不过是个称呼的事儿,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啊。”


    “老、公。”


    此时徐盼看着朝阳的眼睛,笑意盈盈,小红舌在齿尖晦暗的跳跃着。


    褚朝阳的表情稍稍舒缓,但并没有多开心,双手撑在流理台的沿与他逼近。眉头微蹙却不出声,对视许久,涩声追问道:“你说你爱我,有多爱?”


    徐盼一怔,不大的白手抚着他的后背,从肩胛沿着脊柱安抚。


    他眸中的笑意与温柔共同流淌,边想边说,语气缓慢清晰:“如果你希望我是哥哥,我会竭尽所能地去照顾好你;如果你希望我是妻子,我可能不太清楚如何对你,不过我可以去学。”


    时至今日他还是分不清两者间明确的界限。


    但有趣的是,徐盼并不把这当成多重要的事儿。


    世上大多的爱都是有条件的,不够漂亮不值得被爱,不够富有不值得被爱,不够有能力也不值得被爱。若不提出附加条件,便注定是一片混沌无羁,可他在意的人只有褚朝阳,最爱的也只是褚朝阳。


    只要是褚朝阳就够了,他无心再在意其他。


    褚朝阳靠近将他搂在怀里,细密的亲吻在额头鼻梁落下。


    徐盼不清楚朝阳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想到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他和朝阳的童年阴影之一了。


    醉醺醺的高壮男人时常在夜里出现,女人压抑的哭声和骨骼撞击墙面的声音一同响起,接着是翻箱倒柜的落地声,一无所获后便开始咒骂家里的所有人,拿刀去把单薄可怜的卧室门劈开。


    记得有一次,那时候他妈已经去世了。


    徐盼他爸又去赌钱,输了就找徐盼要存折,存折里是徐盼的高二开学的学费。


    徐盼当然不会给他,一开始他爸是笑嘻嘻的说了几句不值钱的片汤话,一阵后,见徐盼不搭理他就开始动手自己找,找不到就恶狠狠地望着徐盼,像在看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恨意涛涛。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太清了,他根本就不是他爸的对手,瘦瘦高高的,仅有的那点营养长在了骨架上。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反抗地力气都没有,很轻松就被徐建军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太他妈的屈辱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底做了多大的孽才会遇到这样的父亲。


    当时是想的是有钱了一定要带着朝阳离开,结果在那年冬天他爸就死了。


    挺好的。


    徐盼抬头亲了亲褚朝阳的嘴角,用胳膊勾着他的肩膀,少年会意地低下和他交换一个轻吻。


    褚朝阳趁着喘息的间隙将他抱到流理台,明显的高度差让他们的接吻更方便。


    徐盼的指尖摩挲着朝阳的脖颈,单薄的皮肤下是鲜活的生命,血管在跳动,一下一下蓬勃有力。


    他们的接吻向来温柔湿腻,总是像把最柔软的一面露给对方。


    但这会徐盼希望朝阳可以粗暴一些,别能么温吞,他睁开本该闭上的眼睫,专注地望着朝阳的眸子。对面的人显然是有些讶异,黑暗深沉的眼睛浮出了笑意,他恶劣地咬住了褚朝阳的舌尖。


    褚朝阳无奈且宠溺地叫了他一声“哥。”


    “对不起。”徐盼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喜欢褚朝阳的名字,在唇齿间呢喃咀嚼时像在念着太阳,总是给人无限的希望与温暖,偏偏朝阳还真如朝阳般陪在他身边。


    褚朝阳是真的害怕他哥说两个词儿,一个是对不起,一个是谢谢。每次他哥向他道歉都是大事儿,而且还朝着坏的放向狂奔不回头,到结尾了才告诉他。


    他捧住徐盼的脸,煞有其事地警告道:“不准说这个词儿。”


    徐盼愣了下,不明所以,但点点头:“……可是我觉着我真的挺对不起你。”


    褚朝阳听得发蒙,徐盼对他不可谓不好,给吃给喝还给睡。除了容易对野男人恋爱脑之外,别的也没啥。


    “你又趁我不注意找赵晔去了?”


    “……”


    “你真找他了?!”


    徐盼赶紧打断他的话,好不容易有点旖旎的暧昧,就这么在褚朝阳的怀疑着消散了。谈个恋爱让朝阳记挂一辈子吧,他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没有来我家,会不会可以少受许多苦。”


    “毕竟徐、我爸他脑子有病了。”


    摊上个神经病爹他也没办法,但褚朝阳因此记恨他,他也能接受。


    褚朝阳眼神始终落在徐盼的不自在上,他比自己想象地更爱褚朝阳,水润的眼睛望着他,蹙着眉在等待一个已知的答案。


    其实他对徐建军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他哥每次都护着他,当时也傻逼,光想着不挨打忘了他哥也怕疼。


    要是放到现在,有的是办法收拾他,可惜死早了。


    “咱俩才是一伙的,你想着他个死人干嘛,骨灰扔哪都忘了。”


    “……让那边的亲戚带走了,说有祖坟什么的。”


    “哦,那挺好的,有野亲戚给他烧纸就找不上咱们了。”


    徐盼笑着嗯了声。


    他一点都不想提关于死人的事儿,那段时间正用钱呢。徐建军死了倒无所谓,但火化场的关他要好几千的火化费,他一下子拿不出来,就被那群亲戚说不孝顺。


    但真朝他们借钱又不乐意,又开始说让他努力工作了,把他爹给赎回来。


    他下来向外走:“朝阳,你怎么都是野的,野男人,野亲戚,有没有野哥哥?”


    褚朝阳搂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骂人的词儿你学个什么劲儿啊,回头整点野生惠灵顿吃吃。”


    “开自动拾取了?”


    褚朝阳忍不住笑了,挠他哥的痒痒肉:“好啊徐盼,你打两天游戏就学会埋汰我了,好恶毒的人啊。”


    徐盼躲着他咯咯直笑,缩着身求他别闹了,俩人你推我,我绊你拉拉扯扯地摔到沙发上才罢休。


    褚朝阳刚把徐盼压到身下,徐盼就翻身躲开,有样学样地趴到他身上去了。


    还推了推朝阳的肩膀让他躺好,另一只手去解他牛仔裤的拉链,不知道瞎想些什么把自己的脸都弄红了。


    半晌不吭声。


    屋内的空气温度在逐渐上升。


    褚朝阳呼吸一滞,本能地眯了下眼:“不是,哥,你没自己弄过啊?”


    “很少。”徐盼没有否认,面上强装镇定,怕褚朝阳不满意便主动送上一个深吻。


    褚朝阳爽的头皮发麻,嗓音都哑了,他弓起身抵着徐盼的额头:“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


    “嗯。刚辍学那会儿,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想。”


    他的手指摩挲着他哥的鬓发,声音含糊不清,闷在他们的亲吻之中:“你不想让我知道?”


    “你帮不了我,你还是小孩,好好上学就行了。”


    “半夜趁我睡着了,偷偷出去。”褚朝阳喃喃重复着,眼底的情绪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徐盼垂眸错开目光,睫毛颤抖,微不可查的嗯了声。他的手快没有力气了,羞得快要握不住了。想到这里,他抬手捂住了褚朝阳的眼睛,侧身伏低去张口。【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