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族副族长金波王看着面前成排熄灭的命火，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胸口剧烈地起伏。


    “睿智长老！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金波王的话，显然就是说给这位听的。


    那人身材矮小，通体罩在黑袍中，与高大威猛的金波王相比，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给他吹倒。


    面对金波王的暴怒，老者缓缓摘下黑袍帽兜，露出一张布满黑斑的苍老面庞。


    灰白的瞳孔中满是死寂，仿佛不管什么植物进去，都会瞬间枯萎灰败。


    事实上，睿智已经活了将近一千年了，要说他是个老头，也没什么不对。


    “金波王，金翎王与金童子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淡淡开口，声音嘶哑至极，好像喉咙是用痰做的一般，听得人极其不适。


    “所以呢！？你要怎么负责！？我们金阳族这次可是听了你的号令，才去人族抢夺玄灵草！结果现在金翎王和金童子都陨落在人族，你觉得那玄灵草还能带的回来吗！？”


    金波王勃然转头，两只眼睛瞪得比荔枝还要大，还要饱满。


    “是啊，玄灵草肯定是带不回来了，实在是可惜至极啊！”


    闻言，睿智长老浑浊的双眼更显迷蒙，本就嘶哑的嗓音因情绪波动变得愈发刺耳，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


    一位王者加上数名宗师，竟然在人族这边全军覆没。


    要说人族那边毫无准备，他是绝对不信的。


    可他对自己的占卜术向来有绝对信心，这就让他百思不解——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居然连王者都能陨落。


    要知道，王者无论在异族还是人族，都是站在金字塔尖的战力，任何一方损失一位，都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为了以防万一我甚至都让金翎王去了。如此周密的部署，如此强大的阵容，怎么会败？”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像在跟自己较劲，“难道人族也出了精通预言的高手？还是有觉醒了预言类天授之力的天眷行者？”


    “你tm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问你怎么负责！？”


    看到对方那好似无所吊谓的态度，金波王彻底怒到失控。


    他身形一闪，瞬间冲到睿智长老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黑袍领子，将这瘦小的老者拎了起来，怒目圆睁。


    “二波儿，住手！”


    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金波王浑身气息猛地一滞，眼眶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大哥！”


    他一把甩开睿智长老，一个滑跪滑到来人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之响，几乎要掀翻屋顶。


    “三弟死了！童子也死了！都是因为这个老东西！他们都死在人族了，连尸身都没能回来啊！”


    堂堂异族王者，说着说着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般嚎啕大哭。


    一边哭着，他一边指着从地上挣扎起身的睿智长老，眼中满是怨毒，恨不得生啖其肉！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二波儿，擦干眼泪，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当太阳升起，就把昨天忘掉。”


    身为金阳族族长，金阳王此刻心中竟掠过一丝羡慕。


    羡慕金波王能如此放肆地宣泄情绪，而他不能。


    他是一族之长，是整个族群的主心骨、领头羊。


    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保持威严。


    随口安慰了金波王几句，他径直走到睿智长老身前，伸手将对方扶起。


    “睿智长老，二波儿只是太过悲痛，言语失当，还望您海涵。”


    他语气平静无波，丝毫不见因族群折损而迁怒的迹象。


    “无妨，他只是个二波。”睿智长老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摆了摆手，“这次的确是我们失算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玄灵草。”金阳王语气淡然，似在惋惜，“有了玄灵草，圣子大人的修为想必能再进一步。”


    听着两人的谈话，金波王彻底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金翎王和金童子的死，不仅没在自己大哥心中激起半分波澜，反而让大哥有些懊悔因为任务没能完成，无法讨好圣子大人！


    难道这人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


    不然怎么能如此无情！？


    “不过也无妨了，二十年之内，两族的战争将彻底走向终结，就算是晚个一两年，也无大碍。”


    作为活了上千年的睿智长者，睿智长老此刻已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似乎太阳在他心中已经升起。


    “什...什么！？”金阳王猛地一惊，满脸难以置信，“难道圣子已经……可圣子今年才十六岁，怎么可能……”


    “圣子已成宗师！”睿智长老的语气难掩傲然，连喉咙里那股黏腻的痰音都淡了几分，“圣子十三岁才开始修行，如今不过三年便晋入七品。以他的天赋，我说二十年，都算是保守了……”


    “啪！——”


    这时，一声惊天巨响之音炸起，直拔天际！


    只见金阳王竟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大逼斗，其力道之重，连他堂堂王者的手腕都被震得骨折，无力地垂落下来。


    而他的面颊，更是顷刻间变成了一只猪头！


    “睿智长老！请您代我向圣地大人转达金阳族的歉意！此次行动失败，皆因我等无能！我愿献出族中至宝‘金液’，供圣子大人嗨尝！”


    金阳王将自己的头颅猛地低下，高大威猛的王者汉子，此刻身躯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可见他心中已经被惊到了何种地步。


    区区三年，便已走到了宗师之境，这是何等傲人的天资，甚至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的天资之最！


    这等人物，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将人族赶尽杀绝绝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一句实在到不能再实在的实在话。


    他必须立刻抱紧圣子这条大腿。


    若等对方将来成就圣者，凭他金阳族这点分量，恐怕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


    “嗯，你也算有心了。”


    睿智长老缓缓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圣子的修为在整个异族都是绝对机密，他之所以会透露给对方，一来是因为此次金阳族损失惨重，他难辞其咎——


    毕竟正是因他的命令，金阳族才甘愿冒着极大风险前往人族。


    二来则是圣子即将出世，届时其修为自然瞒不住，倒不如现在送个顺水人情。


    更何况，他真的非常看好金阳族。


    金阳族在整个异族中虽算不上顶尖，只算上游种族，但族群的潜力极大。


    且不说先前的金童子天资卓绝，能以极境六品突破宗师。


    单看这位金阳王，也能看出对方是何等识时务、何等聪慧。


    他们天谕族，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