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怡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忽然，她有些惊惧地睁开眼。


    耳边传来古怪的动静，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稍微显得有些突兀。


    那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和光滑的木地板短暂地粘连之后，又缓慢分离的黏腻声音。


    徐心怡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僵直地躺了一会儿，竖着耳朵仔细捕捉空气中的所有声音波动。


    那道黏腻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她感到太阳穴上的汗从眼眶下淌过，顺着鼻梁流到她另一侧的脸颊上。


    那东西……走了吗？


    “咚、咚、咚！”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如同催命符一般。


    徐心怡几乎要崩溃，又立刻咬牙坚持住。


    她慢慢伸手从枕头下摸出白天藏的刀。


    手心里全是汗，为避免手滑把刀弄掉了，她特意用身前的被子把汗擦干。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深呼吸，然后猛地坐起身，双手持刀站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向门口。


    门上没有猫眼，不知道守在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徐心怡靠在门边努力平复呼吸。


    “怎么不开门？”外面那东西开口了，声音很耳熟，但因为过于紧张，徐心怡一时没想起来。


    徐心怡咬紧牙关没有回答，握刀的手都用力得泛白。


    “睡着了？”外面的声音嘀咕着，像是自言自语，“睡这么死。”


    徐心怡这次认出来了，是秦朝玉的声音。


    她松了一口气，又立刻提起。


    不对，秦姐为什么半夜来找她？


    “她已经睡了？”徐心怡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分辨了一下，那是陈青天。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秦朝玉回答他：“应该是，那先不管她了。”


    徐心怡听着他们的对话，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正准备开口。


    忽然，身后又响起之前那道黏腻的脚步声。


    这次，那声音几乎近在咫尺。


    那东西就在她身后！


    徐心怡肌肉无意识绷紧，大脑一片空白，迟迟不敢回头。


    外面陈青天和秦朝玉似乎已经走远。


    “哐当！”


    忽然，房间里回荡起一道沉闷的声响。


    徐心怡被吓了一跳，彻底崩溃，闭上眼紧握着刀把朝前方胡乱挥舞。


    她感觉手感有点奇怪，睁眼一看：


    刀刺进了一块□□。


    顺着刀尖往上看，眼前是一个身形矮小的“女孩”，眼眶空荡荡的，里面隐隐爬过几条蛆虫。


    它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正歪着脑袋“看着”她。


    徐心怡深吸了口气，张嘴就要尖叫。


    “砰！”


    房间里又一道声响。


    徐心怡猛地扭头看过去，随即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尖叫堵在喉咙里。


    她惊惧地看着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的明绪，双手泄力松了刀，用力捂住嘴，往后退了两步。


    明绪把刚刚击飞后掉在地上的油画踢进床底，又大步上前来，当胸踹了那小女孩一脚。


    “女孩”跌在地上，手脚不停挣动着在地上打滚，尖声大叫：“你是谁！！！”


    它用力抠着空洞的眼眶，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看清明绪的脸，白生生的蛆虫受到惊吓，扭动着从眼眶中跳出来，跳了一地。


    终于，它意识到自己没有眼睛，于是双手开始往墙上摸索，企图找到那张油画。


    明绪有些反胃。


    没想到这些怪物还有这样的个体差异，这个居然没缝嘴，万一惹来别的怪物就不好了。


    他当机立断，单手把“女孩”提起来，朝徐心怡点点头，示意她来搭把手。


    徐心怡见明绪三两下就把那“女孩”制住，愣了好一会儿，此刻终于缓过神，抿紧嘴唇走上前来，帮他抓住“女孩”乱挥乱打的手，把它翻了个面，死死按住。


    明绪半跪着，用膝盖顶住“女孩”的背，完全压制住，随后如法炮制，扯下房间的窗帘。


    在用窗帘把“女孩”裹起来之前，他顿了一下，把她肋骨中间插着的刀拔了出来，“哐当”一声扔在一边，又找了几块手帕把女孩的嘴堵住。


    女孩察觉到他的意图，一边尖声叫着，一边不断尝试咬合牙齿。


    她的牙齿没有那么锋利，甚至还缺了几颗。


    不过因为用的力气非常大，所以开合间牙齿上下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明绪皱眉，用力捏住她的脸颊，把手帕全都塞进去，直到声音消失。


    他把女孩裹了好几圈，直到裹到拍两下会有“梆梆”的声响时才停住。


    他抬头看了眼徐心怡，把女孩塞进这个房间的柜子里。


    起先柜子里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挣动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就完全没动静了。


    徐心怡长舒了口气，跑过去把掉落在地上的刀捡回来收好，又连忙和明绪道谢。


    明绪摇摇头，微笑道：“顺手的事，我就住在隔壁，刚好听见这边的动静。”


    忽然，徐心怡想起什么：“对了，明哥，刚刚我看见你把我房间里那幅画摘下来了，那张画是不是有问题？”


    明绪抿了一下嘴唇，回头看她一眼，思考着应该从哪里说起。


    徐心怡却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问东问西。


    在其他副本里，徐心怡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大佬，他们做什么事都不喜欢做太多解释。


    她以为明绪和他们一样，于是屏住呼吸，谨慎地观察他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他惹毛了。


    秦姐不在，她的实力又不够，要是第一个晚上就触发禁忌，委托任务失败的话，她就又要连累秦姐和她一起进惩罚任务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绪见她正忐忑地看着自己，缓了缓神色，温声安慰道：“不用紧张，我们既然在一个副本里，互相帮助也很正常。”


    他沉吟片刻，解释说：“我那个房间里也有一幅类似的画。我用火烤过，画上人眼睛的颜料里似乎混了某种奇怪的物质，那只怪物可以通过油画看到我们。”


    “难怪……”徐心怡恍然大悟，“白天的时候我看见房子里到处都挂着一样的画，就觉得很诡异，原来是这样。那这栋房子里岂不是到处都是眼睛？”


    明绪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他在徐心怡的房间里大致看了看，和他那个房间没有很大的区别，恐怕线索还是得出去再找。


    “既然你这里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他朝徐心怡礼貌地点点头，大步走向门口。


    “等等！”徐心怡见他就要走了，脱口而出。


    明绪停住脚步，回头疑惑地看向她。


    “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加我一个。”徐心怡吞吞吐吐地说，“刚刚秦姐和陈哥他们来叫我了，我猜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不过因为我太害怕了，没有开门，他们就先走了。”


    “明哥如果你是要去找线索的话。”她顶着明绪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秦姐？”


    明绪看得出来，这个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小姑娘是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不过他并没有戳穿。


    不过他有些疑惑：“她这么晚来找你？”


    他自己是被任务的提示音叫醒的，他的主线任务只能在晚上推进，难不成他们的也一样吗？


    他只是随口一问，徐心怡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


    “确实有点奇怪，以往秦姐都跟我说，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她嘟囔，“我知道她有时候会晚上自己出去找线索，因为我实力不够，所以她从来不让我跟着。不过这次任务是我升三级的最后一个任务，她可能是想锻炼锻炼我吧。”


    明绪闻言神色一凛，紧紧盯着她，徐心怡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怎么了？”


    明绪轻声问：“你没开门吧？”


    “没啊。”徐心怡见他这反常的样子，下意识为秦朝玉辩解，“秦姐不会害我的，她为了带我已经很久没升级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不过在徐心怡心里，秦朝玉已经相当于她的再生父母了。


    明绪见秦朝玉脸色有些不大好，知道她应该是误解了，解释道：“我没有怀疑她的意思，不过按照你的说法，她通常不会在晚上来找你。你能确定外面的就是她吗？”


    明绪态度那么严肃，徐心怡闻言也重视起来，脸色凝重，仔细回想后把当时的细节全都告诉了明绪。


    说完她也觉得不太对劲，就是说不出来哪有问题。


    “……好像的确有点奇怪。一开始她一直在敲门，也不说话，我都有点……”


    徐心怡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见明绪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又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动。


    徐心怡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


    怎么了？怪物又出现了吗？


    明绪食指朝下点了点。


    她顺着明绪的眼色，慢慢转动僵直的脖子，看向门口。


    从门下面的那道缝隙望去，窄窄的地面上，赫然是两道黑压压的影子。


    那影子的主人不知道在门外停留了多久，或许从最开始明绪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了。


    发觉房间里的声音忽然停止，它似乎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影子晃动了两下，顷刻间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