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了，全村有谁，估计都不会有你们家的，”那妇人说话也是直接，张嘴就道。


    气的苏老太想反驳，但又说不上反驳的话，气的只好扭头走了。


    回到苏家，苏枣儿已经和离回来，快个把月了，之前因为小产没了孩子，一直在坐月子。


    加之冬日天气凉，就一直闭门不出，但村里的消息，架着墙头也能听到，自然也知道付家的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都成了村里的香饽饽。


    如今的付家，在清水村，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就连宋里正一家都对付长明的那个姑姑，言听计从。


    听说连官门都奈何不了那付青凤。


    “娘，你去做什么？”


    苏枣儿莫名有些心口疼，大概是气的，气自己的母亲怎么这么没脸，全村都知道付家看不上他们，还去凑热闹。


    “我，我就去看看热闹，没别的意思。”


    苏老太为难的低了低头，心里却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自己这长女，从小疼爱的不行，自从小产没了孩子，整个人瘦的都快脱相了。


    这好不容易才养回一点肉来，却日日都郁郁寡欢。


    也对，和离的女人，哪有高兴的。


    也就那付青凤了。


    “枣儿，你别难过了……”


    “我是难过吗？我是生气，我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去付家那，别去，你偏去，被人瞧见，还以为我后悔了呢，”苏枣儿气怒的说。


    苏老太叹息，其实心里想问，你就是后悔了。


    但苏枣儿性子高傲，当初做了决定，就没打算后悔的，如今哪怕成了全村的笑话，她也硬着脖子说自己不后悔。


    “好，我不去了，再也不去了，还不行。”


    苏老太忍不住抹眼泪。


    苏枣儿这才苍白着脸点头，回屋去了。


    ……


    付家的名单很快公布了出来，仿佛完全意料之中，但被选中的人，还是激动莫名，被无数人羡慕。


    最近天气更冷了。


    这一日清晨，付青凤才刚打开自家的门，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她家门口，因为衣服单薄，小小的人，缩成一团。


    此刻看到付青凤开门了，他立刻高兴的站起来。


    “付大娘。”


    “你是哪家孩子？”


    付青凤还以为是村里拿到摊位的人，又过来送礼了，自从名单公布出来，各种礼物就没断过。


    收的付青凤都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看这孩子两手空空也不像是送礼。


    “我，我爹是周老三。”


    孩子，小心翼翼的道。


    付青凤了然，示意他继续说。


    男孩道：“我叫周小生，付大娘，我爹疯了，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之前说，我爹偷你的肉，都要补回去，可我家实在没钱了，我爹疯疯癫癫的成日胡言乱语，我还想给他请个郎中看看……我就是想跟大娘你商量商量，能不能宽限些日子，过了年，我保准凑齐钱给你。”


    周小生红着眼眶，而且他站姿诡异，一看就是双腿已经冻麻了。


    付青凤上前撩开裤腿，果然，只有一条单裤子。


    周小生下意识后退。


    “当时说让你爹补钱，其实就是口头说说，对于我来说，那些肉只是边角料而已，”付青凤道。


    她的边角料，却是周老三全家的口粮希望。


    这世上的事素来如此。


    “所以不用还了，我也没打算要，你爹偷东西不对，你不要学他，名单剔除他的名字，是对他的惩罚，他疯了也是我没想到的，”付青凤继续幽幽的说着。


    而且她面上没有表情，看着也甚是严肃威严。


    周小生呆呆的看着。


    却觉的，付大娘不是坏人。


    “这个你拿着，给你爹看病，”说着，付青凤拿出五两银子给周小生，并交代：“别告诉别人，罚你爹，是因为你爹错了，我给你银钱，是因为我的善心，看不得人间疾苦，你可要搞清楚，若是将来发现你学你爹，大娘的鞋底子可不客气。”


    说完，感觉这周小生傻呆呆的。


    付青凤又喊付星眠拿了一篮子鸡蛋和白面膜，都是村里人送的，根本吃不完。


    “我我我……”


    周小生是来求付青凤宽限日子的，却无厘头得了人家的好东西，羞的脸通红，下意识的就要拒绝。


    “你拒绝个屁啊，先活下去吧，你把这骨气分给你爹一半就好了，小屁孩，记住，天大地大，先活下去，”付青凤摇头就要回去。


    哪知这孩子还挺倔，道：“我们家就是活不下去了，我爹才偷的。”


    “所以，是我的错？”


    付青凤回眸问。


    周小生认真摇头，“不是，不是你的错，你没错，是我们的错。”


    “错在哪里？”


    周小生被问住了，是啊，错在哪里？


    “嗯，错在……被发现了吗？”


    今天绝对是周小生颅内风暴的一天。


    付青凤哭笑不得，“你回去吧，别把我给你东西的事说出去。”


    万一都来装可怜，她可招架不住。


    周小生点头，提着那篮子鸡蛋和怀里的银子就回去了，但今日付青凤的问题，却一直徘徊在他脑子里。


    许多年没想明白。


    付青凤看着那孩子跌跌撞撞的背影，一时好笑，感慨，这又是她人美心甜的一天啊。


    谁知付青凤才刚进家，身后，宋里正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似乎是出了事情。


    “里正大人，怎么了？”


    宋里正一进门，就感觉热气扑面，全村，也就付青凤这屋里能供得起炭火了，这娘俩才是会享福的。


    不过也来不及感慨这些了。


    宋里正赶忙继续道：“我刚得了消息就过来了，听说王家的老太爷，亲自去县衙，又把你告了。”


    “然后呢？”


    付青凤好笑的问。


    宋里正都有点佩服付青凤了，是半点不慌啊，道：“县太爷判他个证据不足诬告，结果才刚判完，就又有人要状告，不过状告的不是你，是王家，王家这些年看着清高，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王家为啥有钱，他们自己就犯私盐，这事直接让人给抖落出来了……”


    付青凤了然，果然，当一个人诬告另一个的时候，那诬告的这个事情，他自己铁定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