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哥那里？


    这是为何？


    不等程诩发问，他便已被通天教主带至天上。


    兜率宫前，一身着玄衣、丰神俊朗的青年早已在此恭候。


    “师侄玄都，拜见三师叔、四师叔。”


    隐有准圣第一人之姿的玄都大法师？


    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太清亲传，道门大师兄，其道行深不可测。


    自家大哥对这唯一的弟子极尽爱护，甚至连道号都不愿赐予，就是为了避免因果沾身。


    眼前长身鹤立的玄衣道人，看似平凡，实则已有返璞归真之感。


    足见其道行已然臻至化境！


    程诩默默打量着，玄都其实也可以称其为女娲的好大儿。


    毕竟他是女娲捏出来的第一批人族，其身上不光有少许造人功德，还有人教气运护体。


    “老师已在殿内等候，二位师叔请随我来。”


    在玄都的带领下，二人步入兜率宫中。


    从外面看，这方殿宇确实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太清圣人之尊位。


    可进来之后程诩打眼一瞅。


    哟呵？


    地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不少废弃的炼丹炉弃置一旁。


    围绕着最中间那座紫金色的大炉子旁边，一金一银两个小童正在劈柴火。


    金角银角？


    那两个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的憨包？


    程诩顿感嘴痒难耐。


    再往前走没两步，一颗黑黢黢的丹丸忽地滚落到他脚边。


    刚想一脚踢开。


    只问通天教主道：“那是一颗九转金丹。”


    ？？？


    雾草！


    程诩赶忙收回已经抬起的那只脚，又不留痕迹地掐了个诀，将那颗九转金丹摄入掌心。


    通天教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无奈地扭过头去。


    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随之传来。


    二人步入后殿，一缕晦涩难明的道韵随之而来。


    原本盘膝而坐的老者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一慈眉善目的白袍老道已经备好茶水。


    二圣见面，真身齐出！


    “大哥。”


    “嗯，坐。”


    随着两人落座，一碟碟仙果凭空出现，落于桌上。


    太清微微颔首，望向程诩，道：“四弟心中，似有怨念？”


    藏不住了是吧？


    程诩抬眸望了眼天上。


    一缕清静无为的道韵逐渐混淆了天道的视听。


    通天教主抿了一口茶水，淡笑道：“四弟，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大哥不是你想的那般无情。”


    ？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程诩也不再避讳，直言道，


    “其实我就是不理解，三位兄长成圣的部分根基都与人族有关，为什么一定要把人道往死里按呢？而且这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


    闻言，二圣对视一眼，各自苦笑起来。


    “四弟，这件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通天教主幽幽一叹，道，


    “你以为成圣了，就真能跳出三界之外，万劫不沾身么？”


    “你错了。”


    “在天道面前，圣人也只是强大一些的蝼蚁而已。天道不陨，圣人无望步入大道境；天道若陨，一切不复存在，哪怕是我们，也将遭受莫大的厄难，被无尽因果缠身。”


    “至于说后果，许是跌出圣位，也可能是身死道消。”


    说着，通天教主缓缓起身。


    “其实从你提出去殷商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大哥就明白了你的想法。”


    “你想重振人道气运，让人道再度与天道平齐，对否？”


    闻听此言，程诩并未回话，但也算是默认了通天的说法。


    他确实想重振人道气运，再立人皇。


    故而哪怕是干扰封神大劫，改写洪荒历史，也在所不惜。


    见程诩默认，通天教主不禁莞尔：“那你说说，洪荒数次量劫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天道为了平衡洪荒稳定，消灭那些对天道秩序有威胁的生灵？如此循环往复，和平的同时，也伴随着大量生灵的陨灭与新生。这不是天道为了能控制天地的手段，以确保自身的权威与影响力么？”程诩应道。


    其实，究其一点，就是势力的一次次重新洗牌。


    老牌势力的倒下，推动了新生势力的崛起。


    “嗯。”太清点了点头。


    通天教主抬指一点，龙凤麒麟同时显化。


    “生灵愈强，则吸收灵气越多，天道负担也会越大，所以才会有一次次量劫的诞生。”


    “就如龙汉初劫与巫妖大劫，当他们气运达到最顶端时，就会诞生量劫，毁灭二族。”


    “这次的封神大劫亦是如此。”


    “人族日渐壮大，又有三皇于火云洞镇压气运，对天庭秩序已然产生威胁。”


    “所以，人道气运必将遭受天道的打压。”


    “而我们的老师，也想借此机会，摆脱天道影响，进而迈入更高境界。”


    听通天教主说完，程诩也逐渐明白了过来。


    天衍大道，分其一百。天道占五十，鸿钧取四十九，留一线生机于众生。


    三哥通天教主立下截教，截的是一线生机于众生。


    老二的阐教阐述天道，顺应天道。


    偏偏天道无私，鸿钧有私。


    道祖身合天道，致使天道有私。


    截教截这一线生机于众生，那道祖就不能利用诸圣收割人道气运。


    至此才有封神量劫。


    至于说后面的困通天，灭截教，一线生机收于天，使得人道不能复苏，人皇不立。


    这其实都是天道有私作祟。


    人道将从此落幕。


    以后人王不称人皇，而称天子。


    即天的儿子，意为人道臣服天道。


    到那时洪荒天地只剩天道和地道，人道将彻底沦为天道附庸。


    而地道圣人后土又被困于六道轮回之中，永生永世难出，只有一道念力化身在天庭，为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


    地道永远都会屈居于天道之下。


    这其中有天道独大的私心，道祖为了摆脱天道桎梏更进一步的谋划，诸圣为避免沦为炮灰的算计......


    仅凭一人之力想要破局，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像自己方才渡劫。


    只要他先前有任何轻举妄动，就会引来道祖责罚！


    就跟打不听话的狗一般，敢反抗就只有一个字——


    死！


    “四弟，你现在明白了么？你天资不凡，若此番功成，你或可以用人族薪火之力成就人道圣人，此后再庇佑人族。”


    “三哥，你的意思是说，任由天道镇压人道，然后我再踩着三皇的尸骨，成为人道圣人，而后做天道的走狗？！”程诩哂笑连连。


    “你，唉......”通天教主轻轻一叹。


    他不明白程诩为何如此执着于人族。


    事实上，人道会被镇压，人族却不会因此消亡。


    只是在天庭秩序的统治之下而已。


    但程诩却不这么想。


    凭什么立身之本被人抽干了，自己还得踩着先贤们的尸骨成圣，然后跪在天道面前俯首称臣，这样才能庇佑人族？


    说破天不就是一句话，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吗？


    程诩目光一凝，抬眸仰望高天。


    “你现在是老大，但你不可能永远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