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军开拔的消息传至西岐。


    整个西岐都感觉天塌了。


    西伯侯府内，刚刚清醒一些的姬昌得知此消息，顿时哀叹连连。


    “逆子，逆子啊。”


    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


    这时，散宜生沉声道：“主公，殷商此番出兵，并非为了征讨而来，是想要一个说法。听说随行的还有殷商大史官程诩大人，他正是前来问罪的使臣。”


    “速速叫那逆子前来！”姬昌脸色铁青。


    很快，伯邑考与一众西岐臣子便齐聚西伯侯府。


    姬昌虚弱地靠坐在椅子上，看向跪在地上的伯邑考，目中无比悲痛。


    “邑考，如今你已酿下大错，还有何话说？”


    伯邑考跪伏在地，咬牙说道：“祸是儿臣一人所闯，儿臣会自缚手脚，去朝歌请罪，到时大王要杀要剐，全由我一人承担。”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懂事，姬昌气血攻心之下，再度喷出一口老血。


    他面色惨白，眉宇间依稀可见死气缭绕。


    接连数日，咳血数场，此时的他已然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可他依旧强撑着精神，恨铁不成钢地将拐杖砸在伯邑考背上。


    “糊涂！”


    姬昌痛心疾首道：“事已至此，你以为凭你一人之死，就可以免了我西岐的罪？你知道这次来的人是谁吗？老太师闻仲！”


    “他亲自出征，为大王讨要说法，你凭什么以为出动十万大军就为了换你一人去朝歌领罪！”


    怒吼数声，姬昌再也撑不住，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也像是丢了精气神。


    他已然知晓，自己的儿子此次是十死无生，可心里依旧感到不甘。


    难道真就没救了吗？


    他吃力地摸出龟甲，将几枚铜钱投入其中，可这一次老天爷并没有帮他。


    他连摇晃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天要亡我西岐吗？”


    听到姬昌绝望的呼喊，姜子牙于心不忍。


    “主公，此事或有转机。”


    “哦？丞相有何良策？”姬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姜子牙沉吟片刻，作揖道：“闻太师领兵前来，只是为了施压，并非为了犯我西岐。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殷商大史程诩。”


    “他这次来，定然会狮子大开口，假借妲己为名，向我们索要钱财土地粮草军械，甚至是军民。”


    “这才是我们最需要防范的事！”


    听姜子牙这么一分析，姬昌陷入了沉思。


    若是如此，那用心也太过歹毒了些。


    按姜丞相所说，如果程诩来索要各种赔礼的话，西岐短时间将陷入缺民少粮的境地，这对如今正在积蓄力量的西岐来说，无异于拦腰一刀。


    多年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为殷商做嫁衣。


    偏偏他还不能置之不理。


    一旦置之不理，闻太师的那十万大军立刻就会挥师西进，兵锋直指西岐。


    甚至于，他还想到了另一层。


    “甚至，他们还会向我们索要大军因此开拔所损耗的钱粮。”


    “主公所言极是。”


    姜子牙点了点头，再度说道，“如此条件，我西岐断不可答应。实在不行，臣现在就去昆仑山玉虚宫，禀明师尊，让他派人前来相助。”


    “如此甚好，就依......”


    姬昌话没说完，申公豹便跳了出来。


    “师兄，如今殷商大军将近，就你那遁术，等你从昆仑山回来，怕是我西岐已经被闻太师马踏成泥了吧？”


    “......”


    姜子牙额头上多了几条黑线。


    这个申公豹，反对就反对，人身攻击做什么？


    “不知师弟有何高见？”姜子牙面色微冷。


    申公豹嘿嘿一笑，来至其身前。


    “师兄，别生气嘛，气大伤身。”


    “贫道倒是觉得，不如双管齐下。”


    “一面，由师兄去玉虚宫求援；一面，由贫道带人与殷商使臣周旋，为师兄归来争取时间。”


    “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时，前来相助的师兄们早已坐镇西岐，定叫闻太师无功而返！”


    听申公豹这么一说，姜子牙对他的印象顿时有了不少改观。


    自己这师弟虽然坏了点，但还是有些鬼点子的。


    偏偏今日他的鬼点子用在了实处。


    “如此，我便即刻出发，最多七八日，我便能带领玉虚门人赶回来！”


    “师兄放心，我定给你拖住殷商使臣十日以上。”申公豹拍着胸口保证。


    姬昌听得连连点头。


    “好，就按二位说的办。”


    说着，他强撑着病入膏肓的身子起身，朝二人行了一礼。


    “二位，我西岐的存亡，全仗你们了！”


    “主公快快请起。”


    申公豹与姜子牙赶紧扶起姬昌。


    二人分头行动。


    姜子牙施展遁术往昆仑山而去，申公豹则在西岐城内重金寻找能歌善舞的美人与各种佳酿。


    他坚信，只要自己带着这些去，绝对能拖住使团的脚步。


    毕竟，不爱美人，总爱美酒吧？


    不爱美酒，那美食呢？


    总有一点能勾住使团的心！


    此刻的汜水关内。


    闻太师率领大军驻扎休整。


    程诩则领着身后的一众随行官员，准备前往西岐城。


    “大史此行莫要担忧，你只管开口，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十万大军撑腰！”


    闻言，程诩并未应声，而是问道：“太师，若大军从汜水关出发，去西岐城下需要多久？”


    “这，”闻仲迟疑了下，便道，“出了汜水关便是金鸡岭，往西有首阳山、桃花岭、燕山、白柳村、西岐山，过了西岐山，再走七十里就是西岐城了。”


    “按我军日行三四十里的速度，到西岐城下少说也得六七日之久。”


    这么久吗？


    程诩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大军停止休整，即刻开拔，赶赴西岐山下扎营。”


    “这是为何？”闻仲有些疑惑。


    “呵，如果西岐跟咱们玩心眼子，派人在路上堵住使团，拖到玉虚宫来人，那咱们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说着，程诩催促道，“太师，事不宜迟，你谨记一点，待我进城，你就率领精锐守在西岐城外十里处，只要我进城之后一个时辰不曾出来，即刻强攻西岐！”


    “好！”


    待闻仲应下，程诩便先一步带队出关，乘骑骏马，直奔西岐城下。


    沿途关隘看到那面殷商王旗，皆不敢阻拦。


    不过三日功夫，程诩便已奔袭至西岐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