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诩其实并不知火云洞究竟在何处，只知其大概在中神州某地。


    它被天机笼罩，不显于人前，圣人以下亦无法推演。


    因此，来到中神州，程诩并未推演，而是凭心而走。


    行于山川之间，目览万里盛景。


    他踏空而行，目光随即被一大泽之上的氤氲所吸引。


    看似一团迷雾飘荡，可无论风势如何，那朵阴云始终在大泽上空徘徊。


    程诩缓缓落下身形，耳畔随即有阵阵玄妙道音弥漫。


    似乎在他面前的云深不知处，隐藏着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此地便是火云洞么？”


    程诩低声轻语，随即朗声道：


    “人族后辈程诩，求见人族先贤！”


    话音落下时，云雾之中凭空出现一面八卦图，紧随其后便是一座玄奥莫测的法阵浮现。


    “破阵者，可入火云洞。”


    大王进去也要破阵吗？


    就因为自己不是人王？


    心底闪过一丝念头，程诩随即掐灭。


    他认真看向眼前由八卦衍生的阵法，细细揣摩之后，便掷出人皇幡，定住一处阵眼。


    顷刻间阴阳倒转，八卦逆行。


    原本的法阵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山洞。


    程诩躬身稽首，郑重行礼过后，他才向前迈步走入。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六十四步过后，便步入了一处山谷之中。


    谷中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更有一座湖心岛耸立，其上有数个草屋。


    想来是三皇结庐而居之地。


    伏羲氏、神农氏、轩辕氏！


    既为人族先贤，也为人族脊梁。


    当然，燧人氏也当为三皇之一，亦可称之为魔皇。


    只是他身拥人族薪火之力，时人时魔，故而排除在三皇之列。


    但其地位丝毫不亚于三皇，甚至犹有过之。


    程诩心中感慨万千，但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先去拜见哪位前辈。


    这时，程诩瞧见了湖畔的一叶竹排，正打算借着竹排入湖心岛时。


    自身侧伸来一个锄头，勾住了程诩的右脚，差点让他摔了个大马趴。


    程诩吃了一惊，扭头却只见一农夫扛着锄头，一脸不悦地盯着他。


    “哪来的？来干啥？不知道是吧，先来十年地！”


    不是？


    来了就得挖十年地？！


    十年之后再出去，黄花菜怕是都凉了。


    程诩后退一步，忙道：“前辈，晚辈殷商大史，特来拜访诸位先贤，还请通融一二。”


    “殷商？大史？你先等等。”


    农夫理了理身上的蓑衣，挂满汗珠的脸上霸气外露。


    只一眼，程诩便感觉宛如泰山立于面前，威盖天地四方！


    三皇？


    不像。


    五帝之一么？


    农夫简单扫了眼程诩，便道：“人倒还不错，怎么只来了半拉？剩下半拉呢？”


    剩下半拉......


    应该是三分之一拉吧？


    这是能说的吗？


    见程诩沉默，农夫眉头逐渐皱起：“如此修行，倒是闻所未闻。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先跟我去挖地吧。”


    挖地这一茬是过不去了么？


    程诩顿感头皮发麻。


    看着眼前扛着锄头的壮汉，他心中隐有推测，便开口问道：“前辈可是开山治水的大禹陛下？”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陛下不陛下的后边再说，先陪我去挖地。”


    一听这话，程诩都快哭了。


    水都治完了，大禹前辈的这份执念还未消散么？


    这也太敬业了吧。


    不等程诩吐槽，农夫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打趣你了，入岛去吧，伏羲皇兄正在等你。”


    闻言，程诩一样不敢大意。


    能让大禹帝君亲自相迎，想必三皇对他要来说的事也格外看重。


    而且，等自己的居然还是传说中的天皇伏羲。


    据传天皇伏羲乃是女娲圣人的兄长转世，接替燧人氏，带领人族继续前行。


    燧人一生，皆在与天斗、与地斗，在巫妖之中力保人族，掌人族薪火。


    伏羲氏更多的是在巩固人族气运，有开化与完善之功。


    洪荒之中的三皇五帝，每一位都是人族的绝对领袖，带领人族走向一个又一个全新的巅峰。


    后世之君虽说功绩不浅，暂时却无人能达到他们这种程度。


    人族大世，来之不易。


    程诩孤身踏上竹排，撑着竹竿向湖心岛而去。


    刚离岸百丈，一个个淡金色文字便凭空出现在程诩面前。


    ——四圣当前，如何破局？


    文字出现的一刹那，竹排便有了倒退的趋势。


    不答清楚便不能登岛么？


    程诩心中明悟。


    只是这问题，着实有点搞人。


    四圣无非就是自家老二、女娲娘娘？西方二狗！


    八个字出现的一瞬间，他便感觉有道道目光汇聚一身，一时间压力倍增。


    程诩沉吟片刻，便单指点在半空中，指尖溢出鲜血，写下数个大字——


    圣挡杀圣，佛挡杀佛！


    “？？”


    这八个字出现的一刹那，一道道无比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身后的大禹更是嘴角抽搐，苦笑道：“好小子，心真大啊。”


    “你如今才玄仙修为，哪怕加上你另外一个身子，顶了天也就金仙出头，就敢妄言与四圣为敌？”大禹隔空问道。


    “挡我人族者，杀！”


    程诩面无表情，心中的杀念亦是无比坚定。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天道打压人道，要吸走人道所有气运为己用，那就该去争！


    凭什么老子兜里的东西要拱手让渡？


    想要？


    来打啊！


    不经历一场血战，休想染指人道气运分毫！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族敬畏天地，亦不惧天地之打压！”


    程诩话落之时，那些目光中都带着深深的犹豫与思索。


    “结合你之前的一举一动，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为众人所知。”


    大禹轻叹了声，没在多言。


    竹排前行百十丈，再度停顿下来。


    金色大字再度浮现——


    武王伐纣，天定数也，为何逆天而行？


    程诩闻言一怔，随即反问道：“天定数也，就是以天道之力蒙蔽人王心智，再派出几个小妖蛊惑人王，让其自掘坟墓，自断殷商气运，再由武王取而代之？”


    “如果这就是天定数也，这天，不要也罢！”


    “......”


    这小子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简直要捅破天！


    前行百十丈，金字再出。


    ——天地人三道，以谁为本？


    那肯定......


    程诩刚欲开口，又赶紧闭上了嘴。


    这话不可乱语。


    第一问是探他的勇气。


    第二问是问他的三观。


    这第三问，则是看他的杀心是否太过，心性适不适合带领人族走上正确的道路。


    任何一问出错，他今日都难逃灾祸，尤其是这第三问，一旦答错，必死无疑！


    程诩沉吟几声，应道：


    “以人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