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程诩心头。


    同时，也砸在了每一个人族的心头。


    因为紫霄宫里的一幕幕，都浮现于天空之上，落进了每一个人族的心田。


    二十余万殷商将士同时抬起头来。


    他们目视高空，眼中带着深深的迷茫。


    “元帅会答应吗？”


    “不知道......”这一刻，就连一直对程诩深信不疑的黄飞虎都苦涩地摇了摇头。


    平心而论，若是给他去选，或许......


    那可是洪荒不灭圣人不朽的天道圣人啊！


    殷商境内，无数正在耕作采矿的农夫抬头望天。


    他们不懂什么是神什么是圣，只知道，这位庇佑人族的年轻人，此刻正面临着一个比天还大的诱惑。


    此刻的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纷纷望向那个年轻人。


    那个看起来年轻，可眼神中却似乎压着许多东西的年轻人。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像是一柄斩天剑高耸，从未弯曲。


    昆仑山玉虚宫内，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天上。


    目光的主人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他在不断默念着，答应，快答应，一定要答应！


    灵山废墟之中。


    两个灰头土脸的秃驴呆愣在原地，二人同时哭丧着脸。


    “不是，凭什么好事儿总是他的啊？”


    朝歌城内。


    帝辛紧握的龙凤剑不断颤抖。


    几次跌落在地。


    姜王后为其捡起，出言安慰道：“大王勿忧，大史官不会......”


    “换做是你，你会吗？”帝辛轻声问道。


    姜王后沉默片刻，伸手抱住了他。


    “大王，臣妾为后多年，早已与大王荣辱与共，生死一体，莫说是圣位，便是让臣妾长生不老又如何呢？皆不及大王一人。”


    听闻此言，帝辛心中稍慰，只是身躯依然在颤抖着。


    他不是怕。


    而是忧！


    当今洪荒，几乎没有一个圣人在意人族的安危。


    人族先贤被鸿钧算计，早已是自身难保，若无人族薪火之力，怕是早就被鸿钧道祖所磨灭。


    程诩是唯一一个，甘愿抛下一切，扛起洪荒人族大旗的先天神魔。


    说是救殷商于水火也不为过。


    如果他都被道祖收买，那殷商便再无希望了。


    这一刻，帝辛仿佛都看见了那自西岐纷飞而来的战火。


    殷商将士于截教仙人纷纷倒下，就连闻太师也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国之柱石陨落，大厦将倾之景，尽在眼前。


    “程爱卿......”


    帝辛失声轻语，伸出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


    他又有何权利阻止别人成圣呢？


    那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位置。


    “也罢，就让一切回归正轨吧，最起码，将来史书不会记载我殷商是因为昏庸无道而灭国的。”


    “好歹，孤也曾为人族奋战过。”


    “虽败，犹荣。”


    “只是不甘而已......”


    紫霄宫内，赤阳童子惊叹不已。


    “文和道人，你真行，也恭喜你。”


    “你确实有把灾难转化为胜利的实力，尽管你有种令人无法忍受的自大，但道祖老爷依旧欣赏你的英勇和运筹帷幄的决策。”


    “老爷也没有要求你太多，只要你低个头就行。”


    “低头吧，程诩！”


    鸿钧道祖打断了赤阳童子的劝说。


    他行至程诩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程诩。


    “程诩，只要你拜吾为师，为师不仅会将人族依旧交给你管理，还能让你成为人间之主。”


    跪下，磕头吗？


    程诩看向高高在上的道祖，后退两步后，他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拧眉遗憾道：“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跪下，就是......杀你的人杀多了，我的腿有点抽筋，弯不下来啊。”


    “程诩！！”


    鸿钧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九天之上的景象再也不在人间显化。


    他冷漠地盯着程诩，深邃的目光中杀机隐现。


    “你若应下，尚可活命，你若不应，生死未卜！”


    这是道祖第一次如此威胁一个人。


    一个境界连金仙都不是的人。


    铺天盖地的威压席卷而来，仅是一丝而已，就令程诩如遭雷击，肉身开始龟裂，大口咳血的同时，就连他的元神都有崩溃的迹象。


    可程诩却大声狞笑起来。


    “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何处？”道祖皱起眉头。


    “你不该生气。”


    程诩口吐鲜血，却依旧笑得得意。


    “你越是生气，我就越是笃定我猜对了，你不敢杀我。”


    “天衍四九，遁去的一是变数，也是唯一的定数！”


    “我若身死，你多年以来想自天道中分离而出，将天道化作己身之物的念想便彻底破灭了。”


    “那你熬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熬了？”


    程诩的这一番言语直击鸿钧心底。


    他确实很想杀了程诩，可他更想收程诩为己用。


    道衍五十，那四十九他唾手可得。


    可唯独是那一，他得不到。


    除非天定其陨，否则的话，他杀不得。


    最起码，不能他亲自动手。


    所以他才不惜深入混沌海，耗费极大的代价找回一缕当年开天辟地时失散的鸿蒙紫气。


    结果这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送上门的圣位他都不要？


    鸿钧甚至都有几分气急败坏。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话你得去问人族。”


    程诩伸了个懒腰，起身往紫霄宫外走去。


    “你问问他们，他们想要什么，我就想要什么。”


    “哼！但贫道想让他们死，他们不死也得死！”眼见程诩要走，鸿钧放言威胁道。


    “那就试试？”


    程诩步伐微微一顿，随后迈着更加坚定的步伐，踏天而去。


    看着程诩孤身一人从紫霄宫中走出，诸圣的目光都格外复杂。


    “好小子！”


    通天教主走过来拍了拍程诩的肩膀，护送他往殷商大营而去。


    商军大营外，一众将领与截教仙都在等候。


    二十余万将士枕戈待旦。


    送到商军大营外十里处，通天教主便停下脚步。


    “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大哥和三哥都会为你撑腰。”


    “好。”


    程诩点了点头。


    踏入商营的那一刻。


    一众将领蜂拥而至。


    他们将程诩高高抬起，又重重往天上扔去。


    “誓死追随元帅！”


    “殷商万岁！！”


    “人族万岁！！！”


    此刻的火云洞内，一盏汹涌的烈焰逐渐平静下来。


    湖底的那道身影再度隐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