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辐射真的对你们没有伤害？”


    旁边的曲澄相当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沈澜山看向十七：“我们对辐射是不是免疫对你很重要吗？”


    “我有一个请求……”


    沈澜山示意十七说出来。


    他道：“我正在守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死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守着这个东西，等到地下城有人来接替我？”


    曲澄刚刚张开嘴，就被沈澜山捂住了。


    沈澜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们都很笃定，地下城不会再派人上来了。


    沈澜山点了点头，很干脆地答应了。


    十七压根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卡在嘴里没说出来。


    “你们就这么干脆地同意了？”


    十七的声音变得有点轻飘飘的。


    “我们本来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基地也相当于是我们的庇护所……所以，你守着的是什么东西？”


    十七抬起头，似乎在判断沈澜山的话的真假似的，但是沈澜山和曲澄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看见鱼缸里一条鱼在游。


    他叹了口气。


    曲澄觉得他已经完全无可奈何了，他守着的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愿意放弃生命也要留在这里守着。


    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他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两个陌生人帮忙看守。


    “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曲澄还在吃面，最后咬了一口跟上十七和沈澜山的脚步。


    十七走到一面空白的墙前面，将自己的手贴了上去，他的手碰到的位置墙壁亮出了蓝光，而后中间有一扇门缓缓打开了。


    里面很冷，门开的瞬间从里面冒出白烟。


    “对不起，但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这个温度是必要的。”


    烟散过之后，在不太明亮的蓝色光线之下，曲澄和沈澜山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块石碑。


    曲澄懵了下，指着石碑看向旁边的沈澜山：“诶，这个……”


    十七以为他只是在惊讶这里为什么会突兀地出现一块石头，于是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石头，这块石头他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办法把它移走。”


    但是曲澄并不是在惊讶这个，这个石碑和他和沈澜山在未来看见的石洞里的石碑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上面没有刻字。


    一切都能对上了。


    沈澜山从回到过去的那一刻就感觉到不对劲，现在终于找到了答案，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预言，而是未来的他们回到过去把曾经他们经历过的东西都写在了石碑上。


    所以上面的内容才会如此详细。


    从过去到未来，至此形成了一个循环。


    在不久的未来，会有一个沈澜山在地表上流浪的时候碰到发现预言的图特人，再过不久，他会在列车里意外遇到曲澄，然后他们的故事开始了。


    “我们可以……在这个石碑上刻点东西吗？”


    十七听见曲澄的问题有点发愣，说完“当然可以”之后才意识到曲澄刚刚问了他什么。


    在石碑上刻字？


    虽然说这个石碑对他没什么用，但是曲澄是怎么一下子想到在石碑上刻字的？


    石碑的后面摆列着几行柜子，每个柜子上都有无数小格，上面整整齐齐粘贴好了标签。


    曲澄伸手拨了一下标签，但是不敢打开，模模糊糊认清了上面几个字。


    这个格子里面应该装着什么树的种子。


    “这里是生物库，储存着还没灭绝的所有动物植物的基因。有了它们，就算将来面临巨大的灾难，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十七说完，侧过身子把他们往里面领。


    曲澄以为这就是全部，没想到里面还有。


    屋子里面的冷气实在开的太足，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子把脑袋缩了进去。


    屋子的最深处，安静地躺着一个保险箱，十七伸手扭动密码锁，保险箱的柜门弹开，露出了里面冒着莹莹蓝光的东西。


    看着像是一捧土。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心血的结晶，这些土可以净化沙漠上的辐射。”


    曲澄震惊了：“你们已经发明出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不用它们净化沙漠上的辐射？”


    十七摇头，曲澄从他的动作里能够察觉到他的无奈：“这些土太少了，我们向上级提交了批量生产的请求，但是申请提交上去就没了音讯。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地面的安危，他们对于曾经的社会结构早就感觉厌倦了，建立新的制度才是他们想要的……况且，这些土必须同时洒出去才能起作用。”


    十七很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曲澄和沈澜山：“我现在把这里交给你们了。”


    十七心里其实一直都清楚，上级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人会回来找他的。


    但是万一呢，如果有人最好想起了，这些珍贵的东西不能就这样丢了。


    他的同事临走时曾经劝过他一起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坚决的留下来。


    或许只是不想辜负他最初前往这里进行研究时的一腔热血。


    …………


    曲澄回到饭桌上时，发现没吃完的面都已经坨了，黏黏乎乎粘在碗底成了一团。


    不好吃了。


    …………


    整个房间都全权交给了曲澄和沈澜山负责。


    沈澜山开始着手在石碑上雕刻东西，曲澄不会写图特语，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蹲着看。


    沈澜山每一个字都刻的极其用力，这个石碑未来还要尘封几百年，被水冲刷，被沙子打磨，他害怕这些字会被磨掉。


    刻字一连进行了好几天，期间十七一直给他们准备食物。


    曲澄帮不上忙的时候，十七经常带着他一起做点东西。


    曲澄惊叹于十七的厨艺之好。


    十七带着曲澄认识了烤箱，然后交给曲澄一本关于烘焙的书。


    曲澄看的云里雾里，但是书上的那些糕点的插图十分精美。


    曲澄研究了他很久，也没搞清楚他的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藏着，又是从什么地方看见外面的情景的。


    聊了两天十七和曲澄就熟了，他告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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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他很喜欢鱼，这条鱼还是他从自己的家里带过来的。


    他二十五岁进入基地工作，后来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家应该早就只是一摊废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着窗外，窗外是堆着建筑废屑的沙漠。


    十七说把鱼缸顶在头上是因为基地没有地方可以放这种脆弱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了，还是装在头上安全。


    曲澄和他讲起自己的生活，讲起许花，讲起他和小黑，讲起他是怎么意外遇到了沈澜山。


    在一系列只言片语串成的世界里，十七发现了异样。


    曲澄觉得这样说很尴尬，但是他还是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们是从未来来的……”


    曲澄一脸认真。


    空气安静了。


    他不知道十七信了没有，过了一会儿，十七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问曲澄：“那未来的你们过的好吗？”


    好吗？


    不好。


    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很多人死了，很多人挣扎着活着，他们用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什么直到死去。


    可是如果这样说的话，一想到未来的几百年都是这样痛苦的生活，似乎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


    于是曲澄撒了个谎：“挺好的，虽然不如在地面上生活好，但是大家都很幸福……”


    十七还在看着窗外，曲澄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头顶的鱼缸里上一秒还静止不动的鱼猛地甩了下尾巴，在鱼缸中激起一圈涟漪。


    刻字的工作几乎要结束了，曲澄蹲下身，直视着自己眼前的石碑，看着和他从前见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陷入了沉思。


    他转向沈澜山，突然问他：“图特语怎么说“请一定要相信上面的话”？”


    沈澜山顿了一下，随后拉起曲澄的手掌。


    像以前一万次那样将指尖放在曲澄的手掌心，他看着曲澄，目光灼灼。


    曲澄捡起沈澜山刚刚放在地上的锥子，在石碑上随便找了一个空白的位置准备刻字。


    沈澜山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划下一画，曲澄就在石碑上刻上一个字。


    太过于熟悉的感觉，让曲澄回忆起以前在沙漠上，在地下城，在车厢里……


    曲澄刻的字歪歪扭扭的，和沈澜山的形成的鲜明对比，虽然缩在石碑的角落，但是格外显眼。


    沈澜山笑他：“可是你刻上也没有用啊，当时的你自己不还是不相信？”


    “万一我不刻这些，那不就更不可能相信了吗？我们不能改变过去。”


    曲澄刻完了东西，随手把锥子往旁边一扔，叹了口气。


    他突然感觉到，一切都要结束了。


    “那些可以消灭辐射的土，我想，用我的异能没准能把它们送向整个沙漠……”


    沈澜山点了点头：“如果回到未来，我们就能按照石碑的位置找到那个保险箱。”


    曲澄看向沈澜山：“可是，如果失败了呢？”


    沈澜山伸出手，抓住了曲澄的掌心。


    “那就当我们只是狂妄自大的无知者，你想去哪里，我就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