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国师说得对

    第二日从清美人的殿中离开,我原是想去书房的。然而,路过寝房时,鬼使神差般的,我停下了脚步。


    我抬手,将触到门时,却又莫名有些心虚。


    这是我的寝房,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底气顿时就足了,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我那一脚的回音。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劲这么足。也第一次发现......


    这寝房这么大。


    我静静站了一会,正欲转身离开,却见幕帘被掀开。


    我心重重地砸了一下,又缓缓落下。


    “陛下。”小福子见我,长舒了口气,“奴才正替陛下添香......”


    我莫名有些烦躁:“弄你的!”


    小福子委屈地行个礼,还没走出两步,我突然开口:“等等。”


    他退回来:“陛下有何吩咐?”


    我沉默半晌,挥挥手:“算了算了,问了你也不知道。”


    小福子:......


    “陛下,国师大人说,陛下不在房中,他便回寝房了,”小福子许是看我脸色不大好看,有些小心翼翼道,“殿下若是要寻他,只吩咐便是。”


    我手指不由得一紧,低声骂了句:“谁要寻他。”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陛下。”


    我有种被抓现行的感觉。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小福子??


    小福子纠结地看我一眼,再看国师一眼,最终行了个礼:“陛下,奴才告退。”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转头,正欲说话,突然觉得他脸色不对,他虽然脸不红,但是眼睛却明显比平日亮了许多。


    我皱眉,上前两步:“你喝酒了?”


    他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日里一双装满了狡猾的眸子里多了几丝朦胧,有些亮。


    我叹口气,看样子是醉了,朕一向大度,不欲与醉鬼计较,我推开门,正欲叫个人把这个醉鬼拉出去,择日算账,还没开口,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把我拽回来,顺势靠在了门上,一副就是不要你开门的死无赖样子。


    我咬牙:“师醉白,等你醒了再跟你算账,给朕爬开。”


    他像是听不懂,抱着臂,一双眼像狐狸似的,微微上挑,带些水汽,微微眯着眼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觉得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拿你怎么办了。”


    我也抱起臂,学着他的样子,微微眯着眼。


    只是......因为身高原因,我不得不微微仰起头,加上眯着眼,就更有些看不清。


    但我还是坚持着,半眯着眼:“让开。”


    他还是不动。


    “让开,朕不跟醉鬼计较。”我想了想,补了句,“就算你不让开,只要朕现在叫一声,就会有人冲进来。”


    他这次沉默了一会,挪开了步子。


    我满意地点点头,还有思考能力。


    一边开了门,一边想着一会小福子回来扣他三个月钱,看见醉鬼还敢走,一边探了个头出去,正准备说话,突然听见后面那个醉鬼开口了:“陛下,我立功多吗?”


    我愣怔一下,还是决定让他做个明白鬼,于是我答道:“多啊。”


    想着,又皱起眉,连忙补充道,“但是并不意味着你这次可以将功抵过。”平日里他立下的功我都是给了赏的,那些钱不可能白给。


    他好像选择性忽略了后一句,声音里居然带了几丝委屈:“那我立功为了什么?”


    我一愣,乐了。估计也就这丫的醉了才敢说这话,平日敢说这话,怕是祖坟都被挖出来好几次了。


    我探了个头,确定外面没有人。


    我轻轻舒了口气,突然觉得他还挺好玩的,于是乎索性转身关了门,看着他,一本正经道:“自然是为了国泰民安,百姓幸福。”


    岂料他看着我,问:“那之后呢?”


    我一愣:“之后?”


    之后当然是捞钱啊。


    不过我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我手握成拳,掩在口边轻咳了咳,说道:“自然是让国家长治久安啊。”


    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不是。”


    我乐了:“那你说说是什么?”


    我调侃道:“国师大人?”


    “我南下,北去,拼死拼活,”他垂下眼,不只是在酒气的作用下,还是屋里的香太浓了些,为他的眸氤氲一层浅浅的水光,“才不是为了让你招妻纳妾的。”


    我一愣,半晌没说出话。


    过了好半天,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在因为这个生气?”


    他没回答。


    我进一步推断:“因为这件事喝酒?”


    他还是没说话。


    我“啧”了一声,说道:“朕知道,朕魅力很大,但是朕也不想看到你为朕黯然神伤,别爱朕,朕只是......”


    话还没说完,唇上被一阵温热覆住。


    我脑子当机,可就在这个关头,也没有像话本里说的那样脑中一片空白,反而是满脑子都是“卧槽!”“这丫的敢亲老子!”“老子的初吻啊喂!”“蠢逼你能不能让老子换个气啊!”


    过了好半晌,他才放开我,唇一接触到空气,顿时一阵凉意,接着传来些疼痛。


    这丫的敢咬我。


    我还没开口骂他,他继续说道:“你为什么那年要给我戴花?”


    我一愣,没有忘记正题:“你这是以下犯上,你这是要挖祖坟的你丫的知道吗?!”


    他显然没有兴趣和我对骂,倒像是威胁似的,将手抵在门上,封锁了我的出路,一双眼里夹杂了一丝凶戾,然而更多的是看不明的情绪,然而都在酒气的晕染下,没显出凶狠来,反倒是多了几分受了委屈的样子:“为什么?”


    我一时愣在原地。


    我见过国师站在战场上,一身战甲手握长剑的样子,也见过他站在朝堂之上,一身朝服冷眼回击的样子,见过他与贪官污吏对峙时眼里藏着的凶狠和冷静,更多时候,见到的是他一身白衣,轻摇折扇,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好稀奇,我的国师也会受委屈。


    可莫名的,我却没法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