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别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陛下刚刚催生不过三年的新生妖王而已，银月它们知道的最多。”


    距离南域边境五万里的一座高山上。


    此山高逾五千丈，占地极广，形似卧虎，生有一条三阶下品灵脉。


    山顶盘旋着一条长达百余丈的黑色妖蛇。


    其浑身漆黑的蛇躯遍布规律的厚重鳞甲，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


    一只接近十丈大小的猩红色肉冠生长在头顶，模样看起来颇为怪异。


    它如约来到此山等着银月几个，结果却等来了一个恐怖至极的人族，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擒住了。


    这里是银月它们四只妖王完成任务后汇合的地方，泰尚审问金甲地龙之后得知的此地。


    所以他根本没有去南山城，反而直接来到此地截住了从南山城归来的一条黑冠蛇王。


    “你口中的妖皇陛下，它是怎么催生你们的？”


    蛇王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的伟力我也不知，或许是什么强大的神通法术吧。”


    “每次陛下施法时，我只看见一团浓郁的血色雾气将我本体覆盖，之后就是痛苦的蜕变过程。”


    “这个过程的时间不定，每次结束后我的血脉和身躯都会强上一大截，突破妖王也会更容易些。”


    “我最开始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二阶黑蛇，就是因为陛下的催生让我血脉飞速成长，不过短短数十年时间就成长为妖王！”


    蛇王的话音落下，空气陷入了沉寂。


    泰尚沉思片刻后再度开口问道：“你没见过那妖皇的本体？”


    蛇王立刻摇摇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没有，至于银月它们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每一次陛下召见我的时候都只是传音下达命令，没有现身！”


    “所以你连那妖皇是什么种族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没有见过，银月跟着陛下最久，它可能知道！”


    “银月有一个所谓的妖皇秘宝，你知道吗？”


    闻言蛇王频频点头：“我知道，但是我是听蛮象说的，银月从来没有给我们看过！”


    “它既然从始至终都根本没有现身过，你们就不怀疑它有不对劲的地方？或许它是假冒的？或许是被困住了？或许它根本就不是妖皇？”


    蛇王无言以对。


    怀疑自然是有过的，但那股浓郁的妖皇之威是真真切切的，给它们催生的血脉和妖王的修为也是实实在在的。


    再给它十个胆子它也只能在心底暗暗猜测而已。


    “这次收集人族修士血肉魂魄就是它下达的命令？”


    蛇王赶紧点点头：“没错，银月跟着妖皇陛下最久，所以它的主谋！”


    说到这儿蛇王开始卖起惨来，企图把自己摘出去：“少君，您有所不知啊，这冒犯人族的事情不是我要干的，我不想干，是那妖皇陛下的命令，主谋也是银月，我就是被迫的！”


    “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血脉进化？”


    “呃～”


    蛇王神情一滞。


    泰尚审问金甲地龙的时候便得知，妖皇声称这收集人族修士的血肉魂魄，是为它们施法催生血脉做准备。


    而且妖皇还与它们许诺过，谁上交的血肉魂魄越多，催生妖族血脉的速度就越快！


    这才让它们如此趋之若鹜。


    “不是，当然不是，少君，我真的是被银月它们逼的，我与人族最是和善了！”


    蛇王连连摇头，这个坚决不能承认。


    泰尚也没有耐心继续听它胡说了，最后问了一句：“其他的消息还有没有？”


    “真没有了！！！”


    蛇王点头取捣蒜，冰冷的蛇瞳里充满了惊恐之色，蛇头却露出人性化的谄媚表情：


    “少君，我直到今日见了您，这才知道何为真真正正的天骄人物，与您相比那藏头露尾的妖皇简直就是山野走兽而已！”


    “说不定就是妖魔假扮的，不，肯定是妖魔假扮的！”


    “我当初是被银月他们逼着没有选择，以至于如今铸下大错，若是少君不嫌弃，今后我愿追随少君，出生入——”


    “铮～～”


    清脆的剑鸣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蛇王的谄媚之语。


    虚空之中青光绽放，恐怖的剑锋环绕着蛇王脖颈处一闪而过，搅碎了它的所有生机与妖魂，庞大的蛇头坠落而下。


    “没消息了还说什么？”


    泰尚摇摇头，青屏剑重新回归丹田。


    “云华道友，你有什么想法？”


    一颗绽放这乳白色光华的珠子浮现在空中，圆润饱满、灵光荡漾。


    云华童子的身影出现在泰尚身旁。


    “如果这两个家伙没有说谎的话，这个暗中的存在应该是只春秋蝉，境界不太好确定，不过最高也就四阶。”


    “嗯！”


    泰尚赞同的点点头。


    他明白云华童子的意思，如今的山海界天地规则不全，灵机环境也很恶劣，不可能有五阶存在活动的。


    五阶是什么？


    是人族的元神道君，是妖族的妖帝！


    这可是能脱离世界束缚，遨游诸天万界的存在。


    他们随手施法便能打碎千里河山，截断万里山脉！


    眼下的山海界明显承载不了这么恐怖的存在。


    就算真有五阶存在熬过了未知岁月的无灵末法时代，从上古苏醒过来，也必然会遭受山海界天道压制，无法全力施为。


    甚至在这十年的天变之前，也就是道历一百九十年以前，山海界都还不能允许四阶的存在。


    至于泰尚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天道告诉他的！


    如今随着泰尚修为越来越高，他神识进去道宫端坐在青玉莲台之时，相比之前也多了些许变化。


    除了能感知到无边道韵、接收道尊传承以外，还偶有机会接收到太上道尊的上古记忆，甚至于有一次在冥冥之中接触到了天道。


    浩瀚、磅礴、伟岸、亲切！


    这就是泰尚接触天道之时的第一感觉。


    在那一日，他接收到了天道传递给他的诸多信息，还看到了完整的山海。


    那是一个包含了五座无边无际的大陆，还在不断膨胀之中的伟岸世界！


    “或许是上古时代通过什么秘法自封残留下来的吧。”


    “春秋蝉一族作为岁月金蝉真灵的亚种，在时间一道上确实得天独厚，它们若真有什么秘密手段能够渡过无灵末法时代也不是不可能。”


    云华童子啧啧称奇道。


    “云华道友在上古时可曾见过它？”


    “没有，只是在云华宗的宗门藏书阁里见过记载！”


    云华童子摇摇头。


    它也是第一次得知春秋蝉的真实踪迹。


    春秋蝉一族本就数量稀少，即使是在上古年代的山海大界，也是十分罕见的存在。


    这还是因为山海曾经是闻名诸天星海的大世界。


    有道尊治世，故而天地灵机浩瀚、修行之道大昌，这才偶有春秋蝉的身影出现。


    而其余那些中小型世界可能从诞生之日起，到世界崩溃、坠入归墟的那一天，整个过程都没有过春秋蝉的造访。


    毕竟时间一道何等恐怖？


    秉持时间法则而生的真灵种族——岁月金蝉，在所有真灵之中都堪称是霸主！


    春秋蝉哪怕是亚种，也绝对不可小觑。


    小一点的世界天道根本孕育不出来有关时间法则的宝物，根本不被放在春秋蝉的眼中，更别说相关真灵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洞渊道友，这只可能存在的春秋蝉情况不太对。”


    云华童子的意思是，他们刚刚之前猜测的这只春秋蝉可能与妖魔相关的问题。


    “那云华道友觉得，它是什么情况？”


    泰尚仔细打量着手里一枚薄如蝉翼的金色玉片，正是从银月那里得到的四阶玉符（伪）。


    这东西现在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的妖力已经被彻底耗光了。


    云华童子摇摇头，给出了两个猜测：


    “或许是被妖魔寄生了，走上了邪路；


    或许就是彻头彻尾的妖魔假扮，这玉符是别处得来的，说不准。


    反正跟妖魔脱不了关系！”


    “是啊，说什么进化血脉、催生妖王，我看再多来几次，这几只妖王哪里还有本相的样子？早晚都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妖魔！”


    “你看这肉冠，属实难看！”


    泰尚鄙夷的看着掉落的蛇王头颅，那巨大的猩红色肉冠上飘荡着淡淡的妖魔气息。


    “而且那金甲地龙身上都有极其微弱的妖魔气息，那狼王和象王身上却没有，是纯粹的妖王……”


    “还有，它为何会把这玉符给那只狼呢？妖魔怎么会这么好心？”


    这也是泰尚唯一想不通的地方。


    若是它真的是四阶的妖魔，那银月这种妖王在它眼里绝对是耗材中的耗材，怎么可能因为担心银月出岔子，赐予四阶玉符这种东西？


    “那洞渊你要去看看吗？”


    泰尚闻言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不了，现在还不是时机，去寻它并不保险！”


    他可是少君，法相之路早已经平坦的不能再平坦了，何必冒险？


    只要按部就班下去，泰尚有把握在三十年内突破法相。


    届时不管这春秋蝉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足为虑！


    毕竟从金甲地龙和这蛇王提供的消息来看，这只春秋蝉实力如何暂且不论，不能行动自如是大概率的！


    要么是由于未知原因被困在了那儿，要么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让它脱不开身。


    以妖魔的性子，若真有无敌的四阶实力，早就跑到南域大杀四方、肆意妄为了，怎么可能催生几个妖王过来。


    毕竟连屠戮人族，吞噬血肉魂魄这种事可是妖魔最喜欢干的，又怎么可能不亲自动手？


    所以泰尚倾向于第一种，它有四阶实力，但是根本动不了！


    当然，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实际上可以行动自如。


    但却因为实力不足，忌惮人族中的某位存在。


    或许就是泰尚，让它不敢现身在人族地界，只能暗中行事，隐藏自己。


    若真是如此的话，而它在银月几个妖王面前的一切就都是假装的。


    不管它是春秋蝉还是妖魔，它或许也就是三阶巅峰的存在而已？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稳妥起见，泰尚也不会去赌！


    要知道银月手中用过的妖皇秘宝可是真的……


    这等秘宝都被赐予银月，可见那位“妖皇”手里定然还有更强的宝贝，不怕银月造反！


    反正时间在他，所以只要它不主动出来，泰尚就不着急去寻它。


    况且其藏身地点泰尚也知晓了，左右不过二三十年时间而已。


    “走吧，回去了。”


    ……


    十万大山深处。


    一处未可知之地，响起了诡异的呢喃声：“竟然都死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不应该啊……”


    “难不成他们真碰到了那个太清道统的少君……”


    事情有些出乎它的预料。


    它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末法后重建的太清道统，顺带收集一些血肉魂魄回来恢复实力。


    这下变得棘手了。


    不过，若是能因此把那个少君引过来，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死的好啊，哈哈哈。”


    又是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不过发出声音的却与刚才是同一个身影。


    “哼，你辛辛苦苦养育的那只小狼也死了，得意什么？？”


    “死了便死了，总好过有朝一日被你这妖魔蛊惑入了邪道！”


    斩钉截铁的声音显然表明了其主人的态度。


    空气沉寂了数息，诡异且充满诱惑的呢喃声再次响起：


    “青蝉子，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你也不过是被遗弃在山海的可怜虫而已！”


    “看看你之前看重的小狼和小象，还不是被我三言两语就蛊惑了。虽然性情大变，实力却突飞猛进，它们为之乐此不疲，有什么不好？”


    “与我融为一体，成为妖魔有什么不好的？”


    “届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如今的整个山海，再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我们一起独霸山海，将来成魔作祖，另开岁月魔道有何不好？”


    青蝉子冷笑着打断道：“你可曾见过吾之一族有族人坠入妖魔？”


    “你来做第一个又何妨？春秋蝉的血脉加上妖魔血脉，我都不敢想有多么强大！”


    “你死了这条心吧，吾不会放你出去的！”


    “青蝉子，你——”


    “竟然企图玷污时间法则的伟大血脉，就是摩罗也不敢，你的悲惨结局，吾已经看到了！！！”


    “呵呵呵，还在这儿装神弄鬼，我的结局悲不悲惨我不知道，但你的结局一定很悲惨。你不放我出去又如何，你还能撑住多久呢？不过徒劳而已！”


    “大圣会为吾报仇的！”


    青蝉子并没有什么惧怕的。


    每一只春秋蝉诞生的时候，都已经在金蝉圣宫留下了真名。


    况且它虽然生于山海大界，但却不是普通的春秋蝉！


    只是不知山海大界骤然破碎时，为何金蝉圣宫没有来接自己。


    但它相信，自己一旦死亡，圣宫绝对会彻查原由的。


    届时大圣出手将它从岁月长河里捞出来为未尝可知！


    “你——”


    ……………………………………


    “诸天万界，无穷法则。”


    “以时间为尊，以空间为王！”


    “岁月金蝉，便是承载时间法则而生的真灵霸主！”


    “传闻诸天万界的第一只岁月金蝉，诞生自无穷久远前的未知时代，彼时宙光大界初开，只便应运而生！”


    “及至今日，早已渡过无量岁月，生得无边神通！”


    “尊曰：”


    “宙光渡厄金蝉不朽天命大圣尊！”


    节选自“玉虚子游记”卷一《诸天霸主篇·真灵·宙光金蝉大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