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是通过走私，从郡城库房倒卖出来的！郡城里靠着走私吃饭的官老爷，那可不是一个两个说得清的！”


    “认真说起来，整个郡城有名有姓的官吏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清白的！”


    “至于四年前虽然我并没在莱州，但你所说的靖安司查案，我却有所了解……”


    说到这儿，滕明忍不住嗤笑了两声。


    “哼，无非是内鬼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想来在靖安司里身居高位。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个鸟来！”


    泰尚神色一震，诧异的看着他，照这番话来说，这东海郡的官场从上到下岂不是都烂透了？


    “你怎么知道靖安司里有内鬼？”


    “之前走私接头的人告诉我的，为了安我的心。”


    “你们走私军弩，占山为王，究竟意欲何为？”


    “还能为何？虽然那些人没有明说，但我猜到了，无非造反而已！！”


    “造反？”


    “当然！”


    滕明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难道他们干的事情不像造反吗？


    泰尚脸色凝重的沉思着，要知道走私军械可是最起码四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


    这意味着那时起莱州就有人密谋造反了，天知道这几年下来他积累了多少势力？


    会是谁呢？郡守？世家？州牧？还是……东阳王？


    “你口中所说贵人，是谁？”


    说起这个，滕明有些迟疑，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了：“我也有些不确定，我没见过真正的幕后之人！”


    “不过根据我的猜测，应该是……东阳王！”


    “果然！”


    东阳王确实是第一嫌疑，毕竟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弟弟，又封在莱州这等繁华之地，很难说没有其他想法！


    不过泰尚还是想确认一下。


    “只是你猜的？没有其他依据？”


    “我之前有一次接头的时候，对面那个人漏了嘴，说过一声王爷，我当时没反应，但一直记着！”


    “一句王爷没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他特意说漏嘴，以便于将来若你暴露之后顺便栽赃的？”


    “这……我不知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若是这背后之人将赤阳匪养起来，同时使点手段找几个东阳王府的人联系起来，等时机成熟再收割掉，最终的目的却是栽赃东阳王……


    那东阳王可真是百口莫辩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连赤阳匪老大都以为自己是在给东阳王卖命！


    “是栽赃？还是确有其事？这莱州水下妖魔鬼怪还是太多了！！”


    “算了，干我何事？只要别牵扯上我，谁做皇帝都无所谓，百年后不过黄土一捧！”


    “修行长生才是正道！”


    泰尚回过神来，看向已经面露死志的滕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四年前，在东海郡，有一群人那些走私的军弩截杀的泰府的车队，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我都说了，我四年前尚且不在莱州，并不清楚此事，也没人和我说过！”


    “不过既然拿着走私的军械，那就和东海郡的那些官吏脱不了关系，最起码东海郡守应该知道！”


    说完这些，滕明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动手吧！”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闪过，滕明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紧接着失去意识。


    泰尚抖掉剑上的血，回收入鞘，看着地上的无头尸体，一阵无言。


    “我说话算话，保证你痛快的去死！”


    随即抽身离去，身后烈焰燃起，尸身烧成了灰！


    ……


    两个时辰后，吴荻看着山谷前已经被烧的漆黑的空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身后几个喽啰也是满脸惊容的凑上来，“头儿，我去看过了，寨主和其他弟兄们都不在！我们怎么办？”


    “那边地面上有好多灰，还有融化的铁水，恐怕……”


    话虽然没说完，可他们几个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啊，头儿，寨主他们估计是……”


    “屁话，这才多长时间，也没什么打斗迹象，怎么可能？”


    “这明明就是用火烧的，谁有这么大本事？难不成还是仙人？”


    “怎么就不可能是仙人？又不是没有，我看——”


    “好了，都别吵了！！”


    吴荻烦躁的低吼了声，脸色时黑时白，看起来扭曲至极。


    他好歹算是个赤阳匪里的小头目，勉强称得上见多识广了，见到这副场面内心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可就是这猜测的结果，却是令他心寒不已。


    “不管发生了什么，今晚趁机回赤阳山看看，若是寨主他们真有不测，我等是散是留再说！”


    几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想了想纷纷低头应是。


    瞥了眼远处正盯着黑土地惊叹不已的肥羊们，吴荻不甘心的忒了一口。


    原本的肥羊如今反倒是变成了虎狼，若是让这些被他诓骗来此的人知晓他们几个的真实身份，就死定了！


    “哎～，希望寨主他们是出了什么变故提前走了吧……”


    吴荻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半夜，距离此前山谷数里远的一处平地。


    几道身影悄悄的从营地里摸出来，紧接着往东方狂奔而去，那里正是赤阳山所在。


    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泰尚冷眼看着几人的动作。


    “果然是一伙人，这时候还敢回赤阳山。”


    “人心啊！”


    无语的叹了口气，拿起酒壶就准备往嘴里倒酒，却发现再也倒不出来一滴。


    “啧，明天又得去县城打酒了！”


    “或许日后可以考虑炼制一个专门装酒的葫芦！”


    一边遐想着，一边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


    宣武二十四年，五月十八日，凌晨。


    赤阳山顶突发大火，赤阳匪众四散逃亡，奇怪的是大小头目却全部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近两月闹出偌大动静巨匪就这么突然的烟消云散了。


    此事一出，短短数日便哄传周边数县，百姓商旅无不拍手称快。


    听说连东海郡守听闻消息更是开怀大笑，当夜便设宴郡城各家官绅，共同庆祝。


    可由于此事太过离奇，百姓盛传乃是天罚，稍微了解内情的都猜测应是修士所为，更不敢置喙。


    毕竟这东海郡周边有如此实力的修士，又擅长控火的，恐怕只有那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