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


    赵头云家中。


    陈旧四合院中。


    正堂。


    明亮烛火之下。


    柳子言高坐在上位。


    一个七岁左右，长得十分灵动小女孩，小身板端正，小心翼翼端着茶水递上。


    “大人，请喝茶！”


    糯糯的声音，十分动听，令人不自觉产生亲近感。


    “这小姑娘谁啊？”老黄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浑身透露出流里流气的轻佻。


    “死老头，这是我家孙女，小颜花。”


    清客惊讶打量赵颜花几眼，狐疑道：“老头，你有这么好看的孙女？”


    青女一听，顿时头大，这丫头说话从不经脑子。


    当即解释：“赵老，她从小在山上长大，许多事情都不懂。”


    “没事！看得出她不谙世事。”赵头云倒也没有计较太多。


    毕竟。


    清客双眸之中，由始至终，清澈无比。


    有没有恶意，他一眼便能瞧出来。


    “赵老！不好了，有人看到县丞府里出出入入许多人。”


    “明天的事情···”


    汇报之人，一脸担忧，生怕明天会出什么意外。


    柳子言目光带着一丝宠溺，眼神极其温柔注视着赵颜花一举一动。


    一看到她。


    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女儿。


    “无碍！明日不会出什么意外。”他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可置疑。


    深夜。


    咚，咚！


    柳子言厢房，敲门声响起。


    “进！”


    “姑爷，是小姐来信。”


    大将军的信？


    他古井无波的神色，微微愣住，深邃眼眸，出现一抹讶然。


    倒是没想到，大将军会给自己写信。


    过去那么多年。


    她时常在外征战，一年到晚，也没有在家几天。


    那段时间。


    都不曾写过书信这种东西。


    拿着书信，走到窗户前。


    扯开。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柳公子，近来可好？”内容十分简短。


    看清楚上面内容，他不由笑了笑。


    “这封信，应该犹豫很久才下笔吧！”


    事实上。


    他也比较理解林朝颜，二人之间，聚少离多，更没有轰轰烈烈情感牵绊。


    案板前。


    柳子言端坐许久，拿来一张信纸。


    执笔书写。


    片刻过后。


    信纸上出现简短一句话。


    “一切安好，大将军，你呢？”


    ···


    次日。


    一大早。


    东街广场，人山人海，上千官兵，正在努力维持秩序。


    陈为民身穿湛蓝色官服，坐在上方。


    沈番仁站在一旁。


    砍头台上。


    苟咬仁，王木元以及一众官兵。


    全部被五花大绑押着。


    “沈主簿，一切可顺利？”陈为民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询问。


    旁边，沈番仁正在若无其事摇曳着手中扇子，老神在在模样，给人一种老谋深算感觉。


    “大人放心，一切安排就绪。”


    点了点头，肯定回应道。


    昨晚。


    他可是忙活了一整个晚上。


    该威胁的威胁，该处理的也已经彻底处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特意将那些不听话刁民，全部关起来。


    临近午时。


    柳子言方才姗姗来迟。


    随着他出现，顿时引起诸多百姓注目。


    老黄走在几人前方。


    远远就瞧见砍头台上，王木元身影。


    “呦呵，这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大人吗？”


    “咋还跪下了呢？”


    语气充满调侃，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十分嚣张。


    外加那一口大黄牙，看得四周百姓，懵逼之中带着一丝厌恶。


    “喂，你谁啊？”


    “怎么走路如此嚣张，乡亲们，拿鸡蛋砸他。”


    “好恶心的玩意，吃我一记土鸡蛋攻击。”


    “死老头，挡住我们看热闹，天打雷劈，罪该万死，砸他。”


    老黄一开声，立即引起诸多百姓不满。


    柳子言等人察觉百姓们目光不对劲，连忙停住脚步。


    霎时间。


    漫天飞舞着鸡蛋，烂白菜，臭鞋子等等物品。


    “不好！有杀气。”


    老黄暗呼一声，顿感后背凉飕飕。


    接着。


    迎面而来就是谩骂声以及各种物品飞砸过来。


    “哎呦，谁砸我头？”


    “等会，谁家臭鸡蛋？”一只鸡蛋砸中他脑门，伸手一摸，一股腥臭味传来。


    差一点让老黄直接反胃。


    啪，啪，啪···


    “我···靠！怎么还有鞋子，好臭···呕···”


    “咦？这粉红色的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肚兜？”手忙脚乱当中，一手抓住一件柔软物品，拿起来一看。


    嚯！


    竟还有此等贴身衣物，拿起来放到鼻子前一闻。


    嗯···


    “少女的芬芳！”


    人群之中，一个头大腰粗，身材肥胖妇女，光看外形，两百斤起步。


    浓眉大眼，皮肤干粗黝黑，最吓人还是嘴边，竟还有长长的胡子。


    穿着一件露肩裙，咯吱窝下，黑黝黝的毛，看得人一阵心惊胆战。


    见她拿着一件肚兜放在咯吱窝里面擦拭着。


    “老头，那可是大美女我的肚兜···”粗如老牛一般嗓音，听得周围百姓一阵头皮发麻。


    老黄定睛一看，对方手上还拿着一件。


    “我···呕···呕···”


    当场直吐。


    柳子言无语扶额，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清客朝着他吐口水：“呸！活该！”


    “啪！”陈为民怒拍桌子，巨大声响炸开，原本混乱场面，顷刻安静下来。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柳姑爷，还请到这上面来。”


    他先是怒斥四周百姓，随后脸色温和对柳子言邀请。


    等到柳子言到上位坐下后。


    青女，清客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


    “好！安静。”陈为民挥了挥手，示意官兵迅速打扫那些臭鸡蛋，烂白菜等等。


    不一会。


    地面上。


    焕然一新。


    “柳姑爷，一切准备就绪，不如就让你来审判这些人如何？”


    陈为民尽力在表达着自己善意，也尽可能把权力交给柳子言。


    “还是陈大人来吧！我旁看即可。”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开始。”


    他与沈番仁对视一眼。


    “苟主簿，王左护官，有人状告你们二人，多年来，贪污朝中发放下的抚恤金。”


    “以及暗中进行一些见不得人交易。”


    “无缘无故抓人下牢狱，威逼利诱榨干犯人钱财。”


    “并且还将犯人给大户人家当替死鬼。”


    “如此恶劣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五保县秩序。”


    “尔等可认罪伏法？”


    沈番仁站起身来，正义凛然，声如洪钟。


    一字一顿，怒斥，质问着苟主簿等人。


    苟咬仁，王木元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眼眸深处尽是无奈。


    苦涩一笑，他们异口同声道：“我等愧对大人栽培，因一己之私，做出一些伤害百姓的事情。”


    “我们愿意伏法。”


    闻言。


    四下百姓们，纷纷怒骂连连。


    “原来是你们这些蛀虫，不仅贪污老兵们的钱财，还昧了战死沙场的英雄抚恤金。”


    “更是无缘无故抓无辜百姓，用来大肆敛财。”


    “还干上替大户人家找替死鬼勾当。”


    “不当人子。”


    “竖子，速速受死。”


    “恳请大人判他们斩立决！”


    “斩立决！”


    “斩了他们。”


    群情激涌，民怨冲天。


    这时。


    陈为民怒拍桌子，“啪！”愤怒大喝：“苟主簿，你们当真好胆，竟做了如此多人神共愤之事。”


    “都怪本官闭关多年，没有好好督促尔等。”


    “本官也有御下不严之责。”


    痛心疾首，不断捶打着自己胸脯，一副都怪我的样子。


    “陈大人，你也是不知情，不怪你。”


    “就是，陈大人虽是县丞有着不可推卸责任，但是对于这件事，根本不知。”


    “不应该怪罪你啊！”


    不少百姓开始带头为陈为民说好话。


    “这···”赵头云盯着眼前一切，不知为何，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


    多年来。


    陈为民闭关一事，倒也是实情。


    可是。


    前几天，他在暗中调查贪污抚恤金一事上，被陈为民带人捉拿。


    也是不争事实。


    青女眉头紧锁，总感觉事情进行得实在太过顺利。


    “姑爷，为何我感觉事情有点太顺利，不对劲啊！”


    柳子言不语，只是一味在看着陈为民卖力表演。


    顺利吗？


    当然了。


    因为这些都是他们想要自己看到的。


    自然早早就已经准备好。


    “苏主簿到！”


    传报声音响起，人群逐渐散开一条通道。


    便看到一名眉清目秀，身姿曼妙，气质如兰，着一身蓝色衣衫，神色匆忙走进来。


    来人正是三大主簿之一，苏紫。


    “属下参见县丞大人！”


    “恭喜县丞大人成功出关。”


    苏紫俏脸上尽是疲惫之色，毕恭毕敬行礼，跪在地上。


    陈为民眼眸一凝，闪过一道精光，当即乐呵呵笑道：“原来是苏主簿回来了。”


    “这些日子辛苦了，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