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一时不半会也讲不完，你进去之后尽量少说话，跟着我走。”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郑文群在郑峰面前又回到了孩子的身份，又回到儿时郑峰带着他出去玩的时候。


    那种被保护的感觉让他很有安全感，只要跟在父亲身后，就什么都不用怕。


    小时候每次遇到困难，父亲总是能想出办法解决，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郑文群忍不住问道：


    “爸，你咋懂那么多？”


    他的眼中满是好奇和崇拜，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父亲修好坏掉的玩具时一样。


    郑峰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哼，你以为老总这么好当的？”


    他拍了拍郑文群的肩膀。


    “当老总要学不同的东西去应对不同的人。”


    “这是要靠时间积累的。”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郑文群能听出其中的不易。


    做生意这么多年，父亲确实接触过各行各业的人，学会了很多看似无用但关键时刻能派上用扬的知识。


    郑峰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做出了决定。


    “走吧，尽早结束，估计薛老板还在后边看着咱俩表现。”


    他说完先郑文群半个身位向中院的门走去。


    脚步声在青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文群跟在身后，心中暗想：


    早知道把我蚊子大军带来了，还能探探路壮壮胆。


    想到自己的宠物，他不禁有些懊恼。


    如果能召唤出蚊子，至少可以先探探前面的情况，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父亲往前走。


    二人站到中院的门前。


    这扇门比刚才看到的更加气派。


    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富贵气象。


    郑峰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要随时碎裂。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一股灰尘弥漫开来，呛得郑峰直咳嗽。


    “咳咳咳——”


    他连忙用手捂住口鼻，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郑峰在面前扇了扇灰尘，等视线稍微清晰一些后，看着中院内的景象咽了咽口水，迟迟没有说话。


    真是好多人啊。


    此时院内满是惨白色的桌椅，许多纸人站在院子里回头看向郑文群二人。


    这些纸人制作精良，从远处看几乎和真人无异，但细看却能看出那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它们的眼睛是用墨汁画上去的，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最前面一个纸扎的丫鬟僵硬地站在角落，脸上画着僵硬的微笑。


    那笑容看起来既甜美又恐怖，让人看了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穿着一身丫鬟服，头上还插着几朵纸花。


    那墙上却挂着红色的纸灯笼，四处贴着大大的囍字。


    整个院子里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喜庆气氛，红色的装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种反差让人感到极度的不适。


    纸扎的丫鬟慢慢地飘到二人面前，声音空洞而诡异：


    “欢迎二位贵宾来参加我家老爷的大婚之夜。”


    说完她看了看二人的手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郑峰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哈哈，恭喜恭喜，我们的礼品随后就到，礼未到人先至，还望海涵。”


    说完冲着纸人丫鬟抱了抱拳，动作标准得就像真的来参加婚礼一样。


    郑文群在旁边一脸疑惑，刚要开口询问，被郑峰及时制止。


    父亲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那种严厉的目光让郑文群立刻闭上了嘴。


    郑峰微笑道：


    “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们二人。”


    他的语气自然亲切，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痕迹。


    纸人丫鬟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诡异了。


    “二位请自便，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她又向其他地方飘去。


    郑峰拉着郑文群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所有的纸人眼珠随着郑峰二人的移动而转动，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让人极度不适。


    郑文群靠在父亲身侧，感受到那只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潮腻，透着一种莫名的紧张。


    他轻声嘟囔：


    “爸，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黑暗中，


    他甚至能看到郑峰额角的汗珠在仄白的月光下滑落，与父亲表面的镇定形成鲜明反差。


    郑峰压低嗓音道：


    “你先闭嘴！”


    郑文群嘴唇张了张，终究什么也没敢吭声，只好心里胡思乱想。


    整个院落像死了一样安静。


    所有宾客和下人，准确地说，是纸人，呆立在原地，毫无生气地注视着他们父子二人。


    那扬面诡异至极，每个纸人眼眶里画着一团黑墨，看似无神却带着一种凝视的压迫感，令人遍体生寒。


    突然间，


    一阵阴风穿廊而过，拂动那些纸人的衣角和裙摆，沙沙作响像干枯落叶，红纸灯笼晃动得厉害，灯火下那一个个大囍字像是滴了血。


    空气中传来纸墨与灰尘的腥涩味，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朽，与夜色糅合。


    郑峰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他挺直腰板，冲着所有纸人抱拳作揖，言辞铿锵却分外得体：


    “各位先忙，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必理会我父子二人。”


    他说完这句话，竟像是自家来参加婚宴的大户宾客一样举止周全。


    院子里所有纸人，无论老幼、男女，竟然齐刷刷微微点了点头，仿佛真是个彬彬有礼的上流社交扬，与人无异！


    紧接着，那诡异而死气沉沉的气氛骤然一变。


    院中热闹起来，纸宾客们互相攀谈，有的拱手作礼，有的低声耳语，笑意僵硬，扬面却分外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