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 章 她拒绝了那个规矩
作品:《网友遍布古今,我惊呆了》 除夕,达旦不眠。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束烟花在空中炸开,化作满天星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这第一声炮响,仿佛号令一般,四面八方顿时应和起来。
红的、绿的、金的、银的,各色烟火此起彼伏,烟火的碎影投在窗玻璃上,明明灭灭,恍若流萤。
与现代通宵达旦庆祝新年的热闹场景一样,皇城的除夕,同样是个不眠之夜。
宫里的摘星楼上早已竖起高达三丈的五彩八角天灯,宫内各处连廊与甬道上更是“蚁穿九曲珠光耀”,数不尽的宫灯交织辉映,将宫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此时,皇帝正带着妃嫔及大臣一同观看大傩仪,仪式欢腾的声浪越过九重宫阙,漫过高墙,慢慢消散。
那声浪来到冷宫时,热闹的声响只余下一点微弱的回响。
冷宫里没有点着宫灯,只有一盏怯生生的小油灯,火光如豆,勉强照亮桌前两尺地。
张清越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冷风从各种破了洞的角落钻进来,在她周身盘旋。
她在这里住了许久,从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后来的应有尽有。
这不大的一方天地,见证了她初穿越时的所有经历过往。
“时间过得真快啊。”
张清越感叹了一声,抬手看了下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她走到暗道入口,将早就准备好的女囚从暗道中往外拖。
被饿了一段时日的女囚身子很轻,像一捆枯柴,几乎没什么分量,张清越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扔到了那要灭不灭的油灯旁。
火光跳跃不定,映着两张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
一张面无表情,一张惊恐如待宰的羔羊。
女囚的眼睛快速眨巴着,她想呼救,想求饶,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映着昏黄的光,她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灭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用途,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很快就要到尽头。
张清越蹲下身,温暖干净的手指轻轻拂开女囚额前汗湿的乱发,仔细端详着这张脸。
眼前这张脸,与她有八九分相似,身形也像了八九分,唯独那眼神,与她一点都不一样。
张清越抬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怕死?”
女囚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张清越轻笑一声,又问,“恨我?”
女囚没有犹豫,飞快的摇头,眼里盛满了祈求。
张清越了然的开口:“放心,你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会好好活着。”
听到这个承诺,女囚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
张清越不再看她,利落地将一件半旧不新的宫装给她换上,又将一个修补过的玉镯套到她手腕上。
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她伸手拿起了那盏摇曳的油灯。
此时,外面的爆竹声忽然大作,子时到了,到了迎新送旧的时候。
“苍天佑我,今夜过后,便是新生。”
张清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毫不犹豫的将油灯倾覆。
火光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女囚身上干燥的衣物,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热浪扑面,将那张与她八九分相似的脸吞没。
张清越最后看了一眼在火焰中扭曲的身影,旋即转身,快速没入暗道。
暗道石门在她身后合拢,将所有的光、热、声响,以及那一具正在燃烧的躯壳,彻底隔绝。
外面,爆竹声迎来又一波高潮,震耳欲聋,盖过了冷宫里本就不引人注意的一切细微声响。
就这样,在这座被遗忘的冷宫,一场金蝉脱壳的戏码,借着除夕喧腾的掩护,悄然落幕。
金蝉脱壳的张清越没有回太傅府,她甚至没带什么行李包裹,只身一人来到了城外的小河边。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城外河流特有的土腥气与自由的味道。
远远地,她看见一点微弱的灯影在墨色的水面上轻轻摇曳。
那是一艘极小的乌篷船,与周围沉沉的夜色融为一体,非常不起眼。
看到张清越走近,船头突然有个黑影站起来,那黑影没说话,只是朝着她快速比了一个手势。
张清越很快回了一个手势,黑影控制着船只来到岸边。
小船刚一靠岸,张清越快步踏上跳板,船身轻轻一晃。
船舱低矮狭窄,勉强能容得下一个人蜷身其中,里面弥漫着鱼腥和水汽的味道。
张清越一点都不嫌弃,快速将自己安顿好,随即在船板上不轻不重的叩了一下。
听到动静,黑影沉默的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小船便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中央,顺流而下。
张清越靠在冰冷的船板上闭目养神,她听到水流摩擦船底的汩汩声,也听到船篙偶尔拨动水面的轻响。
宫墙内的烈火被这水流声远远隔开,变得极不真实。
她摊开手掌,借着从篷帘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看着眼前这双手。
这双手,刚刚杀了一个人,用一种那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哪怕知道那个人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可张清越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发抖。
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在不同的枝头上,就得照那个枝头的规矩活。
是的,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
每个朝代,每个国家,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矩。
深宫,也有深宫的规矩。
恩宠时,锦上添花是规矩;失势时,勒颈的白绫和入口的毒酒是规矩。
而她刚刚逃离的冷宫,无声无息地腐烂,成为胜利者酒宴上一抹可供谈笑的余兴,这就是那里的规矩。
但是,张清越拒绝了那个规矩。
她选择了一条通往自由的路,踏上这条路,自然要遵守这条路的规矩。
通往自由的路上,往往是荆棘丛生,硝烟四起。
这条路的规矩简单、粗暴、赤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女囚是棋子,是代价,是堵死追兵视线的烟雾弹。
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张清越就已经默许了这份代价的发生。
她现在只是,情感上还有些不适应。
但这份不适应很快便消失了,张清越从不允许自己沉溺在过去,她很快拿回了对身体的绝对控制权。
颤抖的感觉慢慢消失,张清越撩开篷帘,看着小船在纵横交错的河道中熟练地穿梭,避开了仍有零星灯火的村落,专走最荒僻的水路。
偶尔有零星的爆竹声从遥远的岸边传来,却再也惊扰不到她。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水流声变得不同,船速慢了下来。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