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


    透过功法的解析，他看到了常人无法窥见的景象。


    随着炎皇手掌的下压，一道无形的意志，以他为中心，瞬间覆盖了整个天京。


    这道意志，温和，厚重，充满了包容。


    它没有去攻击那张黑网，而是轻轻地拂过城市里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生命。


    那些因为法阵而惶恐不安的人们，在这一刻，内心的焦躁被悄然抚平。


    一股发自内心的归属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下意识地感觉到，天，塌不下来了。


    无数道微弱却纯粹的信念之力，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升腾而起，如百川归海，汇入炎皇的体内。


    炎皇的气息没有丝毫变化。


    他仿佛只是一个中转站，一个号令者。


    “皇道，非是掠夺，而是承载。”


    炎皇平静的声音在江远耳边响起。


    “承载万民之愿，承载国土之重。”


    话音落下，他张开的五指，缓缓握拢成拳。


    不是攻击的拳。


    是握住，是掌控。


    嗡——


    整个天京，连同其下的地脉，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共鸣。


    那张不可一世的“噬龙阵”，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起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从它赖以生存的土地上，狠狠地抓住了它的根基。


    阵法上的黑色符文开始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在反抗，在挣扎。


    它想要继续吞噬龙脉的力量来维持自身，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食物”，不再听从它的号令。


    这片土地，拒绝了它！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所有人的心头响起。


    只见那张笼罩天穹的黑网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裂痕如同蛛网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


    构成法阵的能量正在飞速溃散。


    “不！这不可能！”


    “炎皇！是炎皇回来了！”


    “阵法……阵法要破了！”


    三家府邸内，原本嚣张的私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他们最大的倚仗，在那个男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炎皇没有理会下方的混乱。


    他握紧的拳头，对着那张即将分崩离析的大网，轻轻向下一压。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那张集结了联邦舰队之力，由三家耗费数十年布置，甚至能暂时困住武圣的“噬龙阵”，就这么悄无声息地……


    湮灭了。


    化作了漫天黑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阳光，重新洒落在这座雄城之上。


    温暖，而威严。


    龙战已经看得呆住了。


    这就是……炎皇的实力？


    不费吹灰之力，言出法随，一念之间，便破开了这等绝杀大阵？


    炎皇收回手，负于身后，转头看向江远。


    “刚才那一指，是教你‘势’的真意。”


    “现在这一拳，是教你‘势’的用法。”


    “当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认可你的时候，你就是这里唯一的神。”


    “现在……”


    炎皇的下巴，朝向下方已经乱作一团的三家府邸，轻轻一扬。


    “该上第三堂课了。”


    “去吧，孩子。”


    “告诉他们，犯上者，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远感觉体内那道“灭”的烙印，滚烫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他明白了。


    所谓的杀人课，杀的不是人。


    是叛逆，是罪孽，是动摇国本的一切魑魅魍魉。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丝毫犹豫。


    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便从万米高空，笔直地坠落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的身形，在下方那些惊慌失措的叛军眼中，化作了一颗撕裂天穹的流星。


    江远的身体正在坠落。


    万米高空，对于武尊强者而言，并非天堑。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控制，身体的本能就能让他在落地前安然无恙。


    他的目标，是下方那三座府邸中，已经肝胆俱裂的叛逆者。


    体内“灭”字烙印的灼热，是他此刻唯一的行动准则。


    然而，就在他下坠了千米之际，一股截然不同的威压，从天外降临！


    这股威压不是来自某个人，也不是来自某个阵法。


    它浩大，冰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仿佛是九天之外的无数神魔，同时将视线投向了这片古老的土地。


    天京刚刚平复下去的人心，再次被揪紧。


    这一次，不是惶恐，而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从涵夏的每一座城市，每一个边境哨所，同时响起，响彻云霄！


    江远下坠的身形猛然一顿，悬停在半空。


    他抬起头，透过炎皇身侧，望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只见涵夏漫长的海岸线上，一艘艘狰狞的钢铁巨舰凭空浮现，巨大的炮口闪烁着毁灭性的灵能光芒，黑洞洞地对准了内陆。


    内陆的边境，庞大的战争堡垒碾碎了界碑，装甲洪流蓄势待发。


    天空之上，云层被撕裂，一架架造型奇异的战机遮蔽了刚刚重现的阳光。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皆是敌寇！


    九国联军，兵临城下！


    “他们果然有勾结。”


    炎皇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眼前这足以让任何国家覆灭的阵仗，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抬起右手，对着脚下的大地，轻轻虚按。


    “起。”


    一个字。


    嗡鸣声中，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金色光幕，以天京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涵夏的疆域！


    光幕之上，山川河流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是一幅活过来的国土舆览图。


    那些悬停在边境的战舰、堡垒和战机，在接触到金色光幕的刹那，齐齐一震。


    它们所携带的毁灭性能量，被一层柔和却无法撼动的力量，彻底隔绝在外。


    这就是涵夏的护国大阵！


    就在这时，天京的上空，风云变色。


    一个由光影构成的巨大面孔，凭空凝聚而成。


    那是一个典型的西方男子面孔，金发金眸，神情倨傲，带着审判者般的冷漠。


    “炎皇！”


    宏大的声音，以精神力的方式，在天京每一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你公然撕毁盟约，踏平口口国皇室，屠戮其武道界，已然触发我十国共同防御条约！”


    “现在，我代表自由灯塔，以及其余八国联盟，对你和你的国家，进行最后的通牒！”


    “立刻，束手就擒，解散涵夏武部，开放所有边境，接受联盟的审查与制裁！”


    “否则，今日之后，涵夏，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