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化身轻轻鼓掌，“聪明，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要怪，就怪你心太软，太重感情。”


    “得到元神还不够，还想得到一个完整的人。”


    “人啊，永远都是那么贪心不足。”


    “但，贪心好啊，有欲望才会有弱点。”


    池眠撑不住跪倒在地，低头捂脸，身体微微颤抖，“不……我只是……我只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久久不肯起身。


    黑雾凝聚成阶梯，天道化身踩着一步步走下，最后停在池眠身前。


    “你在哭吗？真稀奇，我记得，之前谢无孽替你去死的时候，你好像都没掉一滴眼泪。”


    “终于……”


    “什么？”


    天道化身下意识凑近。


    “我说——”


    池眠放下手抬起头，露出一张雪白干净的脸，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她笑得十分灿烂，“你终于上当了。”


    天道化身：？！！


    它条件反射要逃，但一双腿像是陷入泥沼，无法挪动分毫，把它牢牢钉死在原地。


    天道化身骇然，“怎么会这样？！”


    池眠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腿上沾的灰，什么愤怒，震惊，懊恼，害怕，统统不存在。


    “看不懂？你再仔细看看。”


    天道化身下意识低头。


    终于，看见了脚腕上缠着的血线。


    顺着血线一路看去，一人高的血茧正平稳起伏。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半真半假。”


    池眠没有理会它的震惊，取出碗熟练放血，混上朱砂星辰石，围着它开始绘制阵纹。


    一边画一边说，“不得不说，经过几千年的沉淀，你确实变聪明了，不像以前，一诈就全盘托出。”


    “假话混着真话，逻辑严谨，乍一听，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但是呢——”


    “仔细一想，破绽还真不少。”


    天道化身似乎认清现实，也不费劲去挣扎，冷着脸看她，想听听自己究竟哪里有遗漏。


    池眠开始复盘。


    “首先，就是菩提境的时候。”


    “……”那不就是一开始？


    天道化身嘴角一抽，隐忍着继续听。


    “我救出谢无孽的过程太顺利了，最开始我以为是困厄借助妖族血祭，削弱了封印，给了我可乘之机。”


    “但是后面我一想，不对，分身死，你必然会有感应，甚至记忆相通，在得知我复活且偷走谢无孽元神，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我留菩提境。”


    “但是没有，我顺利离开了。”


    “以你的性子，这么绝妙的机会，你会错过吗？”


    天道化身神情冷硬，一言不发。


    池眠自问自答，“不，你当然不会，所以，我能顺利离开，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你在佛门根基不深，没办法及时联系佛主，但根据后文可以推断，这不成立。”


    “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你想要达成的目的，需要谢无孽的元神离开，或者说，需要我和他一起活着离开。”


    “一旦跳开你要杀谢无孽这个大前提，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有迹可循，比如……”


    “够了！”


    天道化身已经不想再听了。


    他冷冷打断，“直接一点，你说——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池眠刚好画完最后一笔，直起身正对着他，“目的？”


    她想了想，眉眼弯弯，明媚又阳光。


    “和你一样啊，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吧？”


    “不会吧？不会吧？拿着答案也看不懂吗？”


    天道化身悚然一惊，浑浑噩噩的大脑被点醒，他僵硬转动眼珠，脸上白雾因为剧烈起伏的心绪而疯狂翻滚，几乎要消散。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你居然——居然妄图觊觎天道！你这是逆天！”


    天道化身疯狂挣扎，试图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伴随着它的咆哮，脚上的血线越来越多，然后顺着脚腕缓缓向上。


    天道化身：？！！


    池眠轻嗤一声，“我为什么不敢？你自诩天道，可你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像天道？”


    “既然你都敢觊觎谢无孽的身体，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借你的身体，反哺他？”


    “我只不过是把你要对他做的事情，还给你而已，哪里就逆天了呢？”


    天道化身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池眠继续道，“不得不说，你的计划确实很周密，你也足够果决。”


    “你的功德被我耗得七七八八，本体又被谢无孽重伤，之后更是被追着杀了好多年。”


    “你深知你已经没办法杀死恶主，于是转变思路，重新布局。”


    “除了功德飞升，你又想了个新办法——那就是借体重生。”


    “其实你一开始的计划，根本就不是什么借我的心脏做傀儡，去诱杀谢无孽，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将他的元神剥离。”


    “这样，你就可以一边借助封印镇压心魔，一边占据谢无孽的身体，瞒天过海。”


    “以他的资质，飞升不过是时间问题，虽然比功德飞升差了点，但到底还是飞升。”


    天道化身逐渐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池眠，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的没错，还有呢？”


    “但你害怕像之前一样失败，于是做了两手打算。”


    池眠指了指血茧，“你知道元神离体活不久，我肯定会想办法替他重塑肉身，于是设局引我入锻魂鼎，伺机夺取谢无孽的躯体。”


    天道化身笑容愈发明显，“精彩，继续。”


    “如果我没猜错，锻魂鼎内，应该不止你这一个分身。”


    池眠无奈摊手，“毕竟，你胆子小，肯定不敢只派一个分身来对付我。”


    “……继续。”


    “即便你失败，还有其他的你在，我重感情，你应该会拿他们来威胁我吧？”


    “呵呵呵……”


    天道化身低头狂笑，半晌才逐渐止住，抬头死死盯着池眠，“所以，你要如何破局呢？”


    池眠淡定回望，幽幽道，“你果然不太聪明。”


    天道化身：“……？”


    池眠叹气，看它的眼神充满了关爱弱智儿童的同情。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


    “作为魔主的一生之敌，我师尊会不清楚锻魂鼎的破解之法吗？”


    “这鼎，我有不下十种方法破开它，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