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如果困厄无故陨落，佛域肯定要彻查，免不得两域生出嫌隙。


    但仔细一想，这些年三域的嫌隙数不胜数。


    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当面对峙，一句“技不如人”够堵住佛域的嘴了。


    苏域丝滑让路，不经意提醒道，“两日前，我看见困厄带人从东面一路深入。”


    “谢谢。”


    池眠刚要走，突然转过身，“要不……我们合作？人归我，战利品归你。”


    “你就负责帮我拦住那些碍事的佛修，如何？”


    苏域面无表情看着池眠。


    “佛子，妖域的那些妖族基本解决了。”


    “佛子，现在菩提境内恶兽的气息在逐步减少，粗略估算，东域至少有五人已经顺利结婴。”


    困厄佛子披着白金袈裟，眉心一点红痣，看起来俊美妖异。


    他半阖着眼眸，听完弟子的汇报，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继续走。”


    有这些妖族的血祭，即便封印再牢固，也会有将近一刻钟的虚弱期。


    可惜那具傀儡暂时脱离了掌控。


    还得再费些功夫。


    “哟，还不是传闻中的困厄佛子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谁？！”


    三个佛修警惕的护住困厄。


    池眠不紧不慢跳下树，掸了掸身上沾的落叶，自顾自笑道，“来的比我想的慢啊，路上有事耽误了？”


    “没关系，到了就行，总算没让我白等。”


    佛修见是东域修士，神情有所缓和，“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拦住我等的去路？”


    池眠随手挽了个剑花，直指为首的困厄，“我是谁不重要，我是来找他的。”


    困厄看着池眠，眼底有异色闪过，“我们素未谋面，道友找我所为何事？”


    池眠笑而不语，轻轻挥手。


    月色倾洒，剑意倏然而至。


    三名佛修慌乱躲避，调动灵力护体，却被一剑震退数百米。


    原地独留困厄和池眠。


    困厄微微眯眼，“道友这是何意？”


    池眠不紧不慢迈开步子。


    身后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而后膨胀变大，眨眼间变作一条玄蛇，竖起的蛇瞳冰冷嗜血，像是在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


    池眠笑着握紧剑柄，“大家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种时候装傻就没意思了吧？”


    困厄神情变幻，刚想开口，迎面剑意如雨坠落，四面八方，退无可退。


    “咚——！”


    一道璀璨金光闪过。


    困厄周身亮起金色钟状虚影，将剑气尽数挡住。


    但很快，无离缠住金钟，用力收紧，恐怖的力道压迫，金钟隐隐有崩裂的迹象。


    困厄抬手，金色巨掌落下。


    “欻——！”


    池眠踩着无离跃上半空，一剑将巨掌一分为二。


    困厄眼一眯，舍弃护体金钟，遁逃出无离的蛇躯。


    困厄皱眉，“元婴中期？”


    菩提境才开不到十日，她居然成长到这种地步。


    困厄皮笑肉不笑，“恭喜道友，此行倒是收获不小。”


    池眠轻轻挑眉，“我收获多不多暂且不论，你这么多年，倒是没什么长进啊。”


    “还是那么废物，只会躲在暗处，耍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只长脑子不长修为。”


    池眠自顾自摇头，“不对，脑子也没什么长进，难道是当年伤的太重，把脑子也干退化了，这么多年还没养回来？”


    困厄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死死盯着池眠，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你——”


    见他终于猜出来，池眠恶劣勾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好久不见啊，你这阴沟里的蛆虫。”


    “你自诩天道，有没有算到，我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啊？”


    困厄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离念晚！不，池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它当初不仅将她挫骨扬灰，甚至直接从因果层面，抹去了她的存在。


    让“离念晚”这个人，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池眠继续火上浇油。


    “这还得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和玄明，辛辛苦苦耗费千年，替我造出这具完美的躯体，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回来。”


    “你们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谢谢啊，替我做的这一切。”


    “为了感谢你的辛苦付出，待会儿，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连渣都不会剩的。”


    困厄面容狰狞，死死咬紧后槽牙，只觉得脸上被抽了好几个耳光，险些失去理智。


    不等他消化完池眠死而复生这件事，池眠已经提剑冲上来。


    剑招果断狠厉，每一剑都是冲杀人去的。


    无离和她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困厄只能一味被动防守，节节败退。


    很快，方圆数十里几乎被夷为平地。


    金色佛音和漆黑剑意不断碰撞，惊心动魄。


    ……


    困厄仰面倒在地上，用力握紧心口插入的剑身，试图将其拔出来。


    白金袈裟破烂不堪，几乎被鲜血染红。


    上方。


    池眠同样狼狈，雪白的脸上溅的不知谁的血，平添几分狠厉。


    她面容紧绷，手上不断用力，一寸一寸的将无离剑插进他的心脏。


    池眠像是想起什么，咧嘴笑道，“这一幕熟悉吗？当初，我也是这么杀你的！”


    “噗嗤——！”


    无离剑彻底洞穿皮肉。


    困厄痛苦昂首，什么庄严肃穆，什么慈眉善目通通消失不见，此刻，他形如恶鬼。


    池眠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直视她的眼睛，笑容愈发灿烂明媚。


    “我知道，这也只是你的一具分身，但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困厄知道自己快死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痴心妄想……我死，你也绝不可能活着离开佛域……”


    “我会亲手，在谢无孽面前，再杀你一次！”


    “放心，我会踩着你的骨血，和他重逢。”


    池眠面无表情拧断他的脖子，嫌恶的拔出剑，擦干净上面沾的血。


    一簇灵火掉落，将它烧得干干净净。


    灵火就这点好处，烧得够彻底。


    风一吹，连骨灰都凑不齐。


    池眠取出同心铃，轻轻晃了晃。


    现在，该去找谢无孽了。


    池眠轻轻笑出声，迈着轻快的步伐去见她好久不见的爱人。


    苏域将赶来的佛修打晕丢到一边，看了眼池眠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唇。


    元婴中期，剑意几近臻满。


    和之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但……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