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化身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池眠，“就凭你？”


    “就凭我。”


    “毕竟，你的依仗无非是功德之力，如果没了它，恐怕在扬你能抗住三招的，屈指可数。”


    池眠飘然落地，语气更是异常平静。


    身外化身眼皮一抖，看了眼血淋淋的手掌，像是意识到什么。


    “一别两年，你貌似更了解我了。”


    “不然呢？我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情。”


    池眠走到谢无孽身旁，细细打量一番他如今的模样，抬手抹去他脸上沾染的血迹。


    谢无孽愣了一下，顺着她的力道，蹭了蹭掌心，猩红的眼眸像是有什么碎裂，流露出掩藏在冰冷之下的思念眷恋。


    “池眠……”


    “我在。”


    “我很想你……”


    “我也是。”


    池眠眸光泛起浅浅的涟漪，她强忍着翻腾的情绪，收回手低声道，“答应我，之后无论发生什么，守住心神，压制住心魔。”


    谢无孽一怔，“你要做什么？”


    池眠用力推开他，转身看向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轻轻挑眉，“叙完旧了？需要我再多给你们一点时间吗？”


    “不需要，等你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池眠冷冷道，“另外，不用继续演了，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


    身外化身：“……”


    它饶有兴致追问，“哦？说来听听。”


    “你虽然是天道的化身，但既无实体，也没有多强大的力量。”


    “一旦你依附的这具身体死亡，你也会随之消散，回馈天地。”


    “你的依仗，只有自诞生起积攒的功德之力，而你图谋近百年，目的也不是什么狗屁轮回，推动这片天地向着更好的未来发展。”


    池眠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功德飞升。”


    功德飞升四个字一出现，身外化身脸上的白雾骤然凝滞。


    池眠继续道，“你耗费无数光阴，在此方天地寻找能够承载恶念的容器，也就是谢无孽。”


    “你不计代价逼他堕魔，催生心魔，借此占据他的心神，造出一尊抬手即可灭世的魔。”


    “待到他造就无数杀孽，再难自控的时候，只要你杀了他，就能立即获得数不尽的救世功德。”


    “这些功德，足以让一个普通人飞升成仙，当然，也能让你这个天道，彻底摆脱此方天地的禁锢。”


    “这座大阵根本困不住你，你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你要做的，自始至终都是逼谢无孽！逼他失去理智！失去控制！在力量达到巅峰的时候——杀了他！”


    池眠说完，整片天地为之一静。


    “功德飞升……真的存在吗？”


    “阿弥陀佛，按照这位小友的说法，是可行的，但……太难！太难！”


    “……”


    是啊。


    灭世劫难中的救世主，还需要借助功德飞升吗？


    早八百年能自行渡劫飞升了。


    功德飞升？


    看似高大上，实则无比鸡肋。


    但偏偏，天道是个例外，因为它不能像修士一般修行，又掌控天雷，根本走不了渡劫飞升的路。


    只能走这条鸡肋的道路。


    可现实是，它确实走通了，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众修士：“……”


    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无语凝噎。


    身外化身沉默片刻，低低的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天空劫云翻涌，凝聚成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裹挟着骇人的力量，缓缓靠近。


    众人心神剧颤，联手抵御，身形摇摇欲坠，即将成型的大阵也不堪此等威压，有崩裂的趋势。


    “池眠！池眠！”


    “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


    “你说的都对！太对了！”


    “但你有没有想到，你也只是我选中的一只蝼蚁？”


    身外化身癫狂大笑，“我本来想留着你，给谢无孽最后一击，可你偏偏躲得太好！”


    “我只能请君入瓮，借杀戮逼他完成最后一步，可现在，你来了！你居然自投罗网！”


    身外化身快要乐疯了，它咻的止住笑，目光越过池眠看向谢无孽，语气漠然。


    “你说，如果你死在他眼前，他还能保持理智吗？”


    谢无孽脸色骤变，抬手就要将池眠护在怀中。


    池眠摇头，“别担心，我有把握。”


    谢无孽的手停在半空，许久才慢慢放下。


    池眠缓缓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及腰的长发从尾端开始，一点点染上绚烂的金色，像阳光，又像落日。


    此刻，池眠好似一轮璀璨的曜日，将劫云密布的天空，染上一抹柔和的阳光。


    众人呆呆的注视着，但只看了几眼，就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双目刺痛，神魂剧颤。


    不可观！


    谢无孽离得最近，周身的恶念像是冰雪遇到暖阳，尖啸着躲进他的身体，不敢显露分毫。


    身外化身这次是真见了鬼。


    它难以置信，“功德……”


    “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只活了区区数十载的凡人！”


    “你做过什么？你做过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浓郁的功德加身？！”


    身外化身彻底破防，大吼大叫，毫无之前精心塑造的高深莫测。


    但很快，它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这些功德不属于这个世界！此方天地从未向你降下过功德！”


    池眠勾唇一笑，“这当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些功德，是来自我的世界。”


    “是我的‘母亲’，送给我这个异乡客的——离别礼物。”


    “至于我做过什么……”


    池眠想了想，轻轻耸肩，“大概就是钱多到花不完，做了十几年的慈善吧。”


    “修修路，修修学校，救灾永远冲在一线，抗险出钱又出力……”


    “哦，我名下的产业，可是全国纳税大户。”


    “可惜我的世界没人会修仙，否则，多的是人比你先一步飞升。”


    池眠的语气一冷，“现在，回答我——我能杀得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