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池眠和谢无孽决定留下来暂住。


    小童蹦蹦跳跳过来布置好被褥，摆上茶具，还不忘点上安神香。


    一举一动都十分妥当，动作娴熟，显然是个老员工了。


    布置好房间，小童端着托盘就要离开。


    忽然脚步悬空，整个人的视线骤然拔高。


    小童：？？？


    池眠盯着谢无孽手里的小童上下打量。


    “这就是个普通小孩儿，怎么看也不像是傀儡啊。”


    谢无孽言简意赅，“拆开看看。”


    “别，你忘了之前带路的时候，大娘怎么说的了？”


    池眠提醒道，“如果它真是傀儡，那就属于沧冥前辈的作品，不能伤害它们。”


    小童有些慌张，“贵、贵客，你们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多留一会儿。”


    池眠露出一抹善良的微笑。


    小童瑟瑟发抖。


    一刻钟后，小童着急忙慌逃出屋子。


    池眠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果然有阵法的痕迹，无法探查内部具体构造，巧夺天工啊。”


    “我对这个沧冥前辈，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谢无孽：“明日一早，我陪你去找他。”


    “好。”


    随着时间流逝，四方镇陷入一片死寂。


    与此同时，院子里各处的小童纷纷停下脚步，排成一排，有序走进院落的主屋。


    沧冥看着它们，露出几分不满。


    不会长大，无法思考，终究只是俗物。


    难道，还是要走“人”这条老路吗？


    死物终究是死物，即便材料用得再好，技术再精妙，终究是一摊死物。


    只有真正的人，才会有鲜活的温度，独自思考的大脑，以及不断自我完善的能力。


    “又来了两个……加起来，一共五个，符合五行之说，真是天意啊。”


    沧冥缓缓吐出一口气，捂着脸感慨，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要占据大半张脸。


    原本清醒的眼睛染上十足的癫狂，稍稍外泄的气息震碎周围那些傀儡。


    整座房屋摇摇晃晃，似乎要被生生撕裂。


    好在沧冥没有发太久的神经，很快清醒。


    他心疼的抚摸碎成渣渣的傀儡。


    “快了，就快了，只要这次能成功……”


    沧冥万般珍惜的取出一颗琉璃心。


    透过月光，隐约可见内里玄奥晦涩的纹路。


    “飞升？成仙？我不在乎，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阿蛮，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沧冥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抱着琉璃心的动作温柔珍视，眼底满是清醒的疯狂。


    ……


    翌日。


    池眠早早起床，洗漱完就看见窗台玉瓶中，娇艳欲滴的鲜花。


    “……”


    不会吧？


    池眠凑过去闻了闻，还挺香。


    打开门，谢无孽已经等候多时，衣襟上还沾着些许花香。


    池眠闻到了，但没有说破，只是别扭的摸了摸鼻子。


    来到沧冥前辈的住处。


    苏幕，闫博和林卿云已经提前到了。


    池眠脚步一顿，“你们也要找沧冥前辈？”


    “不是，今早有人带话，说沧冥前辈请我们到此一叙。”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


    小童笑呵呵的把他们迎进去。


    进去又是别有洞天。


    一道披着粗布长袍的老者佝偻着背，慢慢走出来。


    “老夫沧冥，隐世已久，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见到诸位，真是让人高兴。”


    这就是上任阵道魁首？


    池眠好奇打量，总觉得神叨叨的。


    “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有的是误打误撞，有的是来找我请教，也有的是好奇老夫做的那些傀儡……”


    “不论是因为什么，老夫大限将至，留了些东西在此，诸位既然来了，就来找找吧。”


    沧冥笑呵呵的说着，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后退一步，周围的房屋变得虚幻，长出密密麻麻的竹林。


    “前辈！”


    “等等！我们没同意啊！”


    池眠等人大吃一惊。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什么大限将至，哪有这么强买强卖的！


    但即便她们再不乐意，一切已经注定。


    几个眨眼的功夫，池眠身处一大片竹林。


    谢无孽他们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是沧冥用阵法将他们全部分开。


    “嘻嘻嘻……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来陪我玩儿吧。”


    竹林深处传来嬉笑声。


    池眠神识一扫，没有察觉到任何活人气息。


    “傀儡？”


    和院落里随处可见的小童一样，傀儡童子踩在竹子上，笑眯眯的，煞是可爱。


    “猜对啦姐姐，奖励你陪我玩几个时辰吧，我可是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呢。”


    傀儡童子面目瞬间狰狞，五指弹出傀儡红线，狞笑着扑向池眠。


    池眠：“……”


    有病。


    “映雪！”


    池眠召出本命剑，剑气凛然，轻松斩断傀儡红线。


    脚一踹，傀儡童子倒飞撞上竹子。


    “嘻嘻嘻……好厉害的剑，看来能陪我玩儿很久呢。”


    傀儡童子越来越兴奋，笑声尖利。


    池眠听得嘴角一抽。


    跟有大病似的。


    一个傀儡，还玩儿起病娇这套了。


    吐槽归吐槽，池眠动手也没有半点留情。


    “噗嗤——”


    几番纠缠，池眠精准找到傀儡的弱点，一击毙命。


    傀儡童子面容僵硬，像拆散的积木，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池眠轻轻挥手，从一堆里翻出一小块晶莹的碎片。


    “原来是这样……”


    池眠恍然。


    难怪这些傀儡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原来是借助幻阵制作出的假象。


    其实本质上，还是一件器物。


    只是在阵法的基础上，又夹杂了一些神魂碎片，让这些傀儡短暂拥有一部分“人”的记忆。


    这算什么？


    四不像？


    池眠不能理解。


    沧冥两百年前隐居，难道整整两百年，就研究出这么个东西？


    嗯……有点难评。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等等，自欺欺人？


    池眠眉头一皱。


    沧冥既然选择了隐居，又为什么要花费数百年，折腾这堆死物？


    傀儡……活人……神魂碎片……


    池眠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竹林深处。


    难道，沧冥不是想做傀儡，而是想让死人，以傀儡的形态，重新活过来？


    就在池眠震惊于发现真相的时候。


    林卿云软倒在半空，双目紧闭，陷入昏迷。


    在她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傀儡红线，将她紧紧包裹住。


    “哼哼哼……”


    傀儡童子哼着怪异的调子，把她带到沧冥面前。


    “主人，容器已经带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