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剑裹挟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和煞气碰撞在一起。


    僵持不到几个呼吸，剑气洞穿心口，却不见鲜血流出。


    隐匿在谢无孽体内的煞气失控，瞬间引爆。


    镇压近万年的煞气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猛烈的气息震散池眠的发带，发丝飞舞。


    谢无孽蓦然愣住。


    整片天地在此刻寂静。


    池眠此刻异常狼狈，口鼻溢血，握剑的虎口崩裂。


    鲜血顺着手腕和下颌往下流。


    最后冻成冰凌掉落。


    眉毛和睫毛上悄然凝聚一层白霜。


    呼出的气化作白雾。


    玉衡的剑意是霜雪，剑意一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池眠动用的只是一道剑印，没有那么大的威力。


    饶是如此，她也冻的够呛。


    “幸亏之前跟那个狗东西对峙的时候，没轻易动用这道剑印。”


    “看来天命也不过如此嘛。”


    池眠努力扯了扯嘴角，气若游丝，笑得却十分肆意。


    说完，她整个人脱力瘫软。


    谢无孽迅速拔掉插在心口的剑，随手一丢。


    两人撞了个满怀。


    这一刻，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初见时出手相助。


    再见时大言不惭要教他练剑。


    宣武城替他挡下恶念。


    外门考核入玉衡门下。


    再到现在的天玄洞府……


    和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同。


    没有无时无刻不在的监视，因为被烤了。


    没有日夜不休的焚心之痛，因为被治好了。


    也没有身份暴露的艰难求生，因为有人替他抹除一切痕迹。


    更没有孤身一人，九死一生的结丹，因为有人替他耐心铺路。


    心魔已封，恶念已除，甚至连曾经如梦魇般缠着他的魔主，也死在玉衡的手中。


    他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现在居然已经全部拥有。


    他居然，活得像个人。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她。


    池眠……


    谢无孽抬手抚过她的眉眼，“我记得，玉衡从未收徒。”


    “我也记得，小时候被卖往曾家做剑仆，从未有过孩童落水获救。”


    “你到底是谁呢？”


    “这两份记忆，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呢？”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心魔为了取代我，设下的幻境呢？”


    这确实像是心魔能干出来的事情。


    它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所以，都是假的吧？


    谢无孽垂眸，修长的指尖滑至颈侧。


    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可惜了，你的确很合我的眼缘。”


    “但任何乱我心身的东西，都不能存活于世。”


    谢无孽的眼神无情至极。


    ……


    煞气引爆。


    剑冢内的其他人吓得够呛。


    也不管什么碎星剑了。


    头也不回的疯狂向外跑。


    生怕被这股力量搅碎，死无全尸。


    “快跑啊！”


    “剑冢要塌了！”


    “甘霖娘！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我就是想挖点宝贝，又不是挖人祖坟！”


    “天杀的！到底是谁？抢个神器而已，至于搞这么大动静吗？！”


    “我糙它大爷的，别让我知道是会干的啊啊啊！”


    “……”


    惨叫声，骂娘声此起彼伏。


    “池眠！！！”


    “师姐！！！”


    玄舒和柳渺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


    两人逆着人群就要去救人。


    夜十郎一手抓一个。


    “冷静一点！”


    “剑冢就要塌了，再不走都得死在这里！”


    “一旦积攒的煞气暴发，就连天玄洞府都会受到波及！”


    “再者说，池眠不一定会死，她手里还有碎星剑呢！”


    柳渺祭出法器，挡住煞气余波。


    玄舒勉强冷静下来，“你说得对，先出去找长老他们。”


    现在的他们太弱。


    即便过去也是送死。


    师姐赌上一切，不仅是为了谢无孽，更是为了他们。


    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候脑子拎不清。


    ……


    天玄洞府外。


    各宗长老，中洲苏家，妖域妖将，佛门长老尽数聚在一起。


    “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不知道这次会有几人突破元婴。”


    “突不突破倒是次要，活着就行。”


    “确实，每次天玄洞府开启，陨落者不计其数。”


    “修行之路，注定尸横遍野，这点儿伤亡算得了什么？”


    “还是群孩子，又不像我们，活了几百上千年，什么没经历过。”


    “是啊，不要太过苛刻。”


    “洞府虽然凶险，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出不了什么大事。”


    “此言有理。”


    “阿弥陀佛～”


    众人谈笑风生，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担忧。


    显然是对自家弟子的本事，心里有数。


    聊着聊着，话题习惯性跑到剑冢上。


    青叶轻叹，“已经上千年了，碎星剑虽已孕育剑灵，可到底没人能有幸得到它，一直沉寂在剑冢，也是一大憾事。”


    其他人也纷纷惋惜。


    是啊。


    那可是半神器，谁不眼馋呢。


    可惜得不到啊。


    “咦？入口好像有异动。”


    走神的某个长老瞥见裂缝浮现虚空入口，疑惑的揉了揉眼睛。


    渡厄打了个哈欠，“什么？洞府这就要结束了？这次结束这么快？”


    “不应该啊，以前至少开启一个月，这次才半个月啊。”


    众人纷纷腾空，将入口团团围住。


    日照海的罗长老耐不住性子，凑过去仔细看。


    “这咋回事啊？”


    青叶眉头一皱，“诸位，我怎么觉得，这裂缝像是从内部产生，而且，像是要炸开一样？”


    “炸开？”妖域派来的妖将嗤笑抬头。


    “这怎么可能，天玄洞府存在数千年，稳如磐石。”


    “从外部尚且不能强行破开，更何况是从内部炸炸炸……快跑！”


    众目睽睽之下。


    入口像是充足气的气球，轰然炸开。


    狂暴的煞气溢出。


    巨大的冲击力将还蒙在鼓里的众人击飞。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玄洞府——炸了。


    虚空撕裂，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


    下饺子一样，无数修士从裂缝里掉落。


    发出凄厉的惨叫。


    “救命啊——！！！”


    “快救人！”


    狼狈倒飞出去的众人堪堪稳住身形，见状吓得心肝都在颤。


    急忙飞奔过去接住掉出来的弟子。


    还没接几个，数不清的剑气撕裂本就脆弱不堪的虚空。


    庞大的威压逼的众人身形一滞，赶忙用灵力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