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小张看到谈铮和秦曼下了筷子，这才跟着夹了一筷子。


    入口后，一脸满足的表情。


    秦曼笑了笑：“这不是我的手艺，是医院里护士同志送来的，她爸妈的拿手菜。”


    还有酱牛肉，是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那自然没的说。


    “还是白菜最下饭。”


    谈铮连续夹了三筷子白菜，“下次我回来得早，我下厨。”


    小张一脸震惊，赶紧低下头。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你受伤了，多吃肉，别总盯着青菜。”


    听着广播剧，这一顿饭果然变得有滋有味了。


    饭毕才五点，小张积极地跑到厨房去刷碗筷，秦曼沏了一壶热茶。


    说起娱乐活动，谈铮征求秦曼的意见：“今晚是元旦之前的军民共建活动，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去小礼堂看看演出？”


    “好啊。”


    平时在医院里，接触的不是病人，就是病人家属。


    秦曼正好奇这个年代的晚会是什么样的，想去看看。


    迟疑了下，谈铮斟酌后开口：“周怀民也会在。”


    这是周怀民在转业之前，参加的最后一个晚会，搭档是师长的女儿姚盈盈。


    “他演他的，我看我的。”


    秦曼一脸无所谓。


    从一开始深陷泥潭的抗拒，到现在的坦然接受。


    她甚至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欣赏男主身上的光环。


    秦曼始终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


    做过坏事的，早晚遭报应。


    快到晚上六点钟，秦曼出现在部队的小礼堂里。


    前排有位置有限，谈铮搬来一张短凳。


    礼堂后排，很多人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人声嗡嗡，带着一种冬日里特有的被寒冷压缩后的嘈杂。


    “老谈，你终于来了！”


    乔磊看到谈铮，习惯性地伸出魔爪。


    正要拍打上谈铮的后背的瞬间，乔磊想到谈铮后背受伤，迅速收回手：“昨晚你去哪里了？让我独守空房！”


    正要控诉几句，乔磊的视线移动到谈铮身边，顿时瞪大眼睛：“小秦……妹子？”


    “乔副团长。”


    秦曼点点头，她把乔磊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看乔磊咋咋呼呼的，恢复得不错。


    “妹子，你咋来了？”


    看到秦曼，乔磊没来由的很有亲切感，“要不是我负伤，军民共建晚会上，必定有我一席之地。”


    “晚上没事，我来看晚会，就当放松放松。”


    秦曼刚落座，发现一道锐利的视线。


    顺着视线看过去，周怀民就在不远处，低声和姚盈盈说话。


    见秦曼看过来，周怀民勾唇，不怀好意地一笑。


    “怎么了？”


    察觉到秦曼皱眉，谈铮拿出买好的果脯和瓜子，放在她手里。


    “没什么，看到了渣滓。”


    事先有准备，秦曼只是恶心了一下，坐在谈铮身边。


    一张短凳，只能坐两个人。


    乔磊想挤一挤，最后选择坐在谈铮那一边，屁股只有半边沾上凳子。


    晚上六点钟整，小礼堂的灯光暗下来。


    紧接着，幕布拉开。


    台上，几个穿绿军装的小战士正吼着《打靶归来》。


    歌声嘹亮得有点发直，伴奏的手风琴呼哧呼哧，像扯着风箱。


    小礼堂没有暖气，炉子就在不远处的墙边。


    那点可怜的热气似乎完全被庞大空间里冰冷的空气稀释，传到这里只剩下一点若有似无的暖意。


    秦曼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和向上的热情，就连秦曼，也受到了感染。


    台上的歌声终于在高亢的尾音里结束，掌声热烈。


    有人起哄，叫了两声好。


    接下来，主持人刚拿起话筒准备报下一个节目。


    就在这个瞬间，一个身影却突兀地站了起来。


    周怀民迈着大步跃到台上，脸上挂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笑容。


    他看向台下，轻易捕捉到秦曼的位置。


    “人渣要搞事了！”


    秦曼身体向谈铮的位置偏了偏，小声地道。


    话还没说完，周怀民的声音透过劣质话筒传出来。


    带着点嗡嗡的杂音，却清晰地盖过了礼堂里尚未平息的嘈杂。


    “各位工人师傅，解放军战友们！晚会嘛，就要讲个军民鱼水情，讲个团结活泼！”


    周怀民顿了顿，扫到坐在谈铮身边的秦曼，笑道，“咱们部队的谈团长，很少参加军民共建晚会，难得来一次，是不是要出个节目？”


    “还有省城医院的小秦大夫，听说钢琴弹得好，就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耳福聆听了！”


    礼堂里的嗡嗡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谈铮和秦曼。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周怀民见状，的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机会难得！我看啊，不如请两位同志代表军民共建的情谊，来个即兴合作？小秦大夫弹琴，谈团长配合着来段革命诗朗诵！大家说好不好？”


    周怀民率先用力鼓起掌来，姚盈盈立刻声援：“是啊，谈团长既然来了，不出个节目说不过去啊！”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来不来？”


    作为文工团台柱子，姚盈盈一向很有号召力。


    她讨厌秦曼，但是更讨厌谈铮。


    谈铮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永远都是话不多的样子。


    今天这个机会最好，为难了秦曼这个乡下人，又让谈铮下不来台。


    两个人产生矛盾，没准就吹了。


    想到二人的窘迫，姚盈盈神清气爽，用赞赏的眼神看向周怀民。


    “来不来？”


    周怀民接收到，为了讨好姚盈盈，再次举着话筒问道。


    下面的观众情绪被调动，鼓掌大喊：“来，来！”


    “来个屁的来，这不为难人吗？”


    乔磊站起身，呲牙咧嘴地瞪向周怀民。


    瞪完了周怀民，又在礼堂里找姚盈盈的身影。


    他的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了解的人都知道秦曼是乡下的赤脚大夫，不太可能接触到钢琴。


    周怀民的一番话，就是摆明了让秦曼出丑。


    “老谈，要不我代替我妹子上？”


    乔磊决定自告奋勇，他就不信有人不卖面子砸他的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