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你的意思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不会的，我们……不，不会的。”


    师弟将茶杯放回桌子上，一个劲地否认。


    苏清棠开口：“好了，我们也只是提出问题而已，你知道我来这里的时候还听过有人说这里有一座千年古墓呢？”


    “夫君，等等华大夫回来，我们就去看看吧？”


    殷顾淮跟着配合演戏：“嗯，地图上说是武德村以南，到时候就朝那边去。”


    “听说里面还有不少陪葬品，上次看见的摇钱树是不是很好看？”


    “对，听说里面的邪气早就没了，可以放在家里镇宅！”


    苏清棠：对不起爹娘！


    师弟情绪压抑看着面前真的准备离开的二人：“陪葬品中的邪气是不是要生人为祭？”


    殷顾淮：“是，最好是以心脏。”


    师弟苦笑着看向坐在面前的殷顾淮：“我知道你要表达什么？可是我师傅不是那种人，他是最好的师傅。”


    “可他不一定是最好的其他角色，比如，丈夫！”殷顾淮也放下茶杯。


    “你胡说！我……”


    师弟情绪激动地站起握拳敲桌，激起平稳放置的茶水，茶杯摇摇晃晃，堪堪才渐渐平息。


    他像是想到什么，坐回位置上低语：“不会的，不会的。”


    “会不会你等等就知道了，”殷顾淮看着外面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雨，“等等，你的师兄们便会带着我们去见你师傅，或许你可以看见一直没有看见的师娘了。”


    苏清棠也是刚刚才从大厅摆放的盆栽中得知，这么多年那位神秘的华夫人居然没有出现过，她似乎活在华大夫的口中。


    ——


    云销雨霁，天空放晴，殷顾淮三人跟上那几位师兄们的队伍。


    师弟震惊地看着那冗长的队伍，其中不乏有老人小孩还有青年，最好笑的是有村民，有官府甚至还有自己的师兄。


    殷顾淮和苏清棠朝着对方的脸上糊泥巴，“喂，你自己糊啊，还是我帮你。”


    “为什么？”师弟还没有回神。


    殷顾淮直接一泥巴就过去：“因为钱。”


    “你给人家放个气啊？”苏清棠指挥道，直接糊了一脸，这位小师弟没事吧？


    “钱财……那师傅？”师弟觉得他内心坚持很久的信念开始动摇了，最初他是被家人卖掉的，因为穷，准确来说，因为他是男孩，所以他是家里最后一个被卖掉的，前面的好几个姐姐都卖了，后面的妹妹也卖了，再然后是自己娘亲，奶奶，最后就是自己了。


    师傅赎自己那天，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尘，拿出师娘改小的师兄们剩下的衣服给自己穿，蹲下身子来视线与自己平视，告诉自己，世上比钱财贵重的物品有很多，不要拘泥于一方天地。


    那为什么现在……


    很难猜不到最后墓穴里面的会是谁？


    “不相信的话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殷顾淮拿着树枝给师弟扣了两个洞，泥巴糊太多给他了。


    “来，本殿教你一个道理，世间事不是道听途说，更不是人云亦云，而是，靠自己的心去看。”


    “走吧！小师弟。”


    殷顾淮迈开一步，拿过苏清棠背篓中的重物给自己便和苏清棠并肩离开。


    师弟也跟着二人跟上部队。


    墓穴显然被开发了不少，前面带路的人对道路十分熟悉，一路走过看见地上干涸的血迹还有多余没有清理干净的箭矢。


    所有痕迹都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场恶战。


    师弟看着这些场景，眼中充满泪水，苏清棠敏感地听到这个声音，示意殷顾淮过去。


    “哭什么？都过去了，这些是很久之前发生的，”殷顾淮开始怀疑这个小师弟的人品和性格，如此多愁善感，身为医者要悲天悯人不假，可是，不能太过有情，这不是件好事。


    师弟揉揉眼睛：“没，眼睛进沙子了。”


    殷顾淮看着全部都是石头而且被打扫地很干净的墓穴：……行吧，你年纪小你说了算。


    “这些伤口……我曾经在一段时间密集地在医馆中见过，那是师傅第一次允许我独自一个人处理，所以，我有印象，五菱星箭矢，我知道的。”


    师弟说完便朝着故意放慢脚步的苏清棠笑笑：“我没事的，走吧。”


    通过一条条道路就来到一个石洞前，狭小的锁链连着对面的一处山崖，山崖后则是通向更深处的台阶，一眼看不见头。


    “来，一个一个爬过去，到了对面爬上台阶，上面有华大夫接应，”领头的国字脸不面生，就是和华府医馆众师兄打交道的官府中人。


    他没有穿官服，估计也是怕被别人看见。


    前面有个害怕的：“大人，这底下是什么？”


    “啧，悬崖啊，具体下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下去的人就没有上来过了。”国字脸不耐烦道：“怎么？害怕了？昨天挖矿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都不怕啊。”


    随后抽出一条鞭子：“爬！”


    鞭子抽打空气的声音落下，为首害怕的人跪下：“大人，要不我不要了，我家里那些够了，真的，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国字脸一脚踹下，“呸，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随着哀嚎声的结束，国字脸再度示威：“还有没有想去看看下面风景的？”


    前面的人急忙摇头。


    “没有？那行，过去吧，对面有华大夫在呢，华大夫妙手回春，快死的人还可以在他手里活几天，怕啥，过去。”


    而后几个队伍前面的人齐齐拿出鞭子抽打空气，是示威也是要挟更是逼迫。


    队伍渐渐动了。


    殷顾淮看了眼前面的大致情况，低头在苏清棠耳边道：“我将龙息放一息在你身上，你就做做样子。”


    又看了眼师弟：“喂，你要吗？本殿不能太过干涉人族生死的，所以，只有一点点。”


    师弟看了眼冷漠殷顾淮，他昨晚就依稀看见房间中的龙影，已经号脉时候的鳞片，所以他知道这殷顾淮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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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殿下。”这种时候情还是要承的。


    很快便是三人来到绳索边上，殷顾淮不放心又叮嘱了一次苏清棠后才慢慢走到自己的那边。


    苏清棠则是点头也叮嘱了师弟一下，最后三人齐齐准备爬过去。


    说实话，握上去的一瞬间苏清棠觉得好冷，山中本就寒凉，更何况还是悬挂在悬崖边上的，幸亏有殷顾淮的龙息在，苏清棠才没有被半路上吹来的风给乱了手脚。


    殷顾淮的速度是最快的，爬过去之后立刻跑到苏清棠那边接过苏清棠手，最后过来的是师弟，他神色更加难看，不过好在没死，已经很好了。


    从后面走来几人，“这个是华大夫的药。”


    说完便离开，看着托盘中三份的内服外用，苏清棠正要拿就发现地上画着的图案不解：“这是什么？”


    “献祭图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殷顾淮拉着两人走，尽力不造成特殊的情况。


    “什么意思？”师弟刚刚要喝下药就被拖拉着走。


    “这个墓穴的地理位置，以及图案的阵法乾坤来看，是以生人为祭的祭坛，咱们都是祭品，”殷顾淮凉凉道，看着上面还在替那些人医治的大夫，很大情况那就是华大夫了。


    “为什么？”师弟的信念再次受到了重创。


    “什么为什么？你天天那么多为什么？不知道就去查就去问，就去证明，说为什么有什么用？”殷顾淮蹙眉，真的，华大夫有一点挺有意思的，自己的前面几个徒弟养的跟白眼狼似的，最后一个养的跟小白兔一样。


    苏清棠：“他估计也不想的吧，可是我也不明白，这些人知道是祭坛吗？”


    殷顾淮双手环胸：“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面的人已经过来地差不多了。


    只剩下那些衙役和那几位师兄。


    师兄们先爬。


    就在师兄们爬到一半的时候，衙役们亮出刀：“华大夫，动手吧，你也不希望你弟子都死在这吧？”


    好了，刚刚的疑问现在就有一个得到解决了。


    师兄们叫嚣着：“你们骗我？”


    衙役不怀好意道：“我就随便说说，谁知道你们就听了，也别祈祷医馆里面剩下的废物会过来救你们。”


    “我们出发前已经一把火把医馆烧了，你们要是不想去陪那个废物的话，就求求你们师傅。”


    而后那几位师兄们也没让人失望，立刻哭嚎着向上方的华大夫求救。


    一时间，悬崖边上哭声哀嚎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苏清棠看向殷顾淮，幸亏他们在雨停的时候便离开了，可是这群人也太过分了，一条人命啊。


    殷顾淮伸手握住苏清棠的手安抚，又看向一脸被雷劈了的师弟感慨：“你是怎么长的？饭吃的不一样？”


    师弟自嘲道：“可不是嘛。”


    他怎么没和那群师兄一起在对面。


    是不愿意吗？


    华大夫冷静地处理好手上最后一例，站起身来：“祭坛最初就说好了需要整个村庄的人命，各位大人是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