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坑里面挖出来的尸体和钱朵的战斗还在继续，呜嚎着一个个蜂拥而至，而后被弹开，又上去，又被弹开。


    钱花的法术大多是针对魔族的，对于人族并没有什么用处，而这些尸体本就是已死之人，还是被钱朵害死的，这其中怨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莫族长震惊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又看了眼抱着一起的夫妻，自己一条龙瘫软在地上，行吧，看样子是没事了。


    一边钱朵的叫声越来越微弱，而尸体的数量也便少了。


    苏清棠扶着殷顾淮站起，就看见面前站成一排的尸体。


    “多谢夫人，”其中为首的男子尸体作揖说道，“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是钱朵杀了我们不假，可是我们丢下她的姐姐在先，这个我们认。”


    “不过，虽然说我们决定不了一个人是生是死，可是，明显让一个人短暂的死亡还不如让她长久地活着，活着让这些曾经缠着她，挺好的。”


    说完一群人便消失在原地，三人只看见躺在地上的钱朵。


    身边碎裂着各种法宝。


    三人上前就看见失魂落魄的钱朵：“全没了，全没了，我的姐姐回不来了。”


    又站起看着苏清棠道：“我千算万算倒是漏掉一个人族的你。”


    “现在是打算杀了我吗？还是听从那个男人的说法，让我一个人活着，靠着这些回忆忏悔。”


    苏清棠松开手拿出在洞口捡到的返魂珠道：“这是还魂草返魂香最后凝炼而成的珠子，现在我给你，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吧。”


    钱朵并没有动作，苏清棠也不强求，将珠子放在地上后带着殷顾淮和莫族长离开了。


    ——


    龙宫内玄冰床上，殷顾淮化作真身盘在上面，苏清棠坐在一边守着，地上更远处的是莫族长。


    “二皇妃，吃点东西吧，我见过你们人族会吃这种果子，”莫族长的伤势比起殷顾淮要轻，加上无念山本就是他生活多年的地方，修炼更得益处，所以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了。


    苏清棠接过果子塞进嘴巴里大咬了一口：“莫族长，你不怪我直接把那么重要的珠子给钱朵吗？”


    “不，那个死掉的壮士说得对，让人痛苦的法子很多，活着其实更痛苦，而死亡并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该怎么办应该是她自己的选择，况且她所拥有的阵法法器已经消失了，还魂草什么的也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就让她自己选吧。”


    “不过如果继续害人的话……”


    莫族长没有说完，不过大概可以猜到意思。


    “二皇妃，要不要看看钱朵现在在干嘛？”莫族长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殷顾淮说道。


    苏清棠歪头一看，就见莫族长一挥手，面前便出现钱朵的身影，解释道：“这是珠子看见的。”


    ——


    依旧是一片花海，花海中躺着钱花的身体，钱朵慢慢走过去，看着已经不如往日年轻的姐姐的面容，没有血液滋养再加上法术法宝的失效，钱花也会像之前那堆迎风消散的尸体一样，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真的想救你，替你报仇，凭什么害你的人可以活得怎么好？”


    “为什么你只是替我进了一次山就出事了，本该出事的是我啊。”


    “可是，”钱朵拿出那颗珠子，仔细地观察着，“差点被我害死的人居然让我自己选择，这就是我一直要的那颗珠子。”


    “还魂草返魂香，实现他人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活过来。”


    “从小到大就是你一直照顾我，爹娘也更喜欢你，我就是个累赘，都说祸害遗千年，可是，如果真的幸福，为什么会选择那条路呢？”


    钱朵说着放下手，两行清泪一落下，滴在还魂珠上面，苏清棠和莫族长清晰地看见钱花的手指稍微动了一下，可是钱朵不知道。


    她还在陈述，或者说是缅怀过往，但是更像是在忏悔。


    “姐姐，我好像真的像那些村民说的一样，是灾星，是没人要的孩子。”


    “在娘亲肚子里面的时候吸食你的营养，出生的时候又耗娘亲的精力，长大后又躲在你的身后，坦然地接受你们给的一切，在你们的保护下没心没肺地长大。”


    “所以，上天看不下去了，才让我……众叛亲离，甚至连爹娘都不要我了。”


    “呜呜呜……”


    五颜六色的花海中适时有微风吹过，簌簌风声中花瓣落下，哭声传地很远很远。


    “我的朵朵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姑娘，姐姐愿意保护她，因为世上除了爹娘之外，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不远处传来沙哑的声音，钱朵下意识抬头，就看见钱花撑着手爬起，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艰难地伸出双手朝发呆的钱朵道：“朵朵，你瘦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自己姐姐的声音，即使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而变得沙哑，可是，钱朵知道，这就是她姐姐，只有她姐姐才会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过得好不好，只有姐姐会问，自己是不是长高了，变漂亮了……


    钱朵要飞扑过去的前一刻停住了动作，而后慢慢慢慢又轻轻地抱住钱花：“姐姐？”


    “嗯，是姐姐。”


    姐妹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她知道自己妹妹现在没有安全感，所以，即使复生的时间很短，还是愿意先让钱朵安心。


    钱朵用力地呼吸，汲取钱花身上的气息，感受钱花身上的温度，这是活的，她活的姐姐！


    良久，钱花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姐姐？我带你去没风地地方，我们回家，我……”


    钱朵手忙脚乱地要拉起钱花，可是抓住的手有过一瞬间的透明，她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钱花一点都不意外，拉着再次泪流满面的钱朵坐下，替她擦拭着眼泪：“朵朵一开始不就知道的吗？还魂草返魂香，只能让人在梦中实现，梦醒时分便是要直面现实的时候。”


    “姐姐的时间不多，所以还想好好陪陪你，生命只有一次，虽然一直有来世的说法，可是，你怎么知道来世就和今生一样呢？我希望我们朵朵今生不留遗憾。”


    钱花认真地用手指描绘钱朵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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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在心中默默记住属于自己双胞胎妹妹的轮廓。


    钱朵也抬头，任由钱花手上的动作，世上有人讨厌她，骂她是灾星，那又如何？她有姐姐，有一个愿意站在她身前，替她遮风挡雨的姐姐。


    万幸，她还有能力，还有爱人的能力，被爱的机会。


    很好了。


    “姐姐，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好不好？你等等我，奈何桥我一个人怕，”钱朵看着身形已经渐渐透明的钱花叮嘱。


    “好，”钱花哽咽道，她知道她妹妹还是世上最好的妹妹。


    二人就静静保持动作坐在原地，一个接受自己身体的消散，一个看着自己护了这么多年的身体离开，谁都没有说话，连周围的花卉与山间的清风都不曾来打扰。


    天地万物竭尽所能替姐妹两创造最后的时光。


    可是，与君相识总有一别，钱朵消失之后，还魂珠也随之碎裂了。


    光屏处也陷入黑暗。


    苏清棠和莫族长相视一眼后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莫族长说了句：“都是可怜人呐。”


    不知道指的是钱朵两姐妹还是那些村民。


    河底有一股力量来袭，影魇被唤醒，说了句：“‘悔’，这不仅仅是钱朵钱花的悔，还有村民的。”


    白色的光芒分成两束，飞入殷顾淮和影魇体内，莫族长立刻上前查看殷顾淮的身体状态：“还好，殿下身体正在好转。”


    同样的，那影魇的身体应该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苏清棠慢慢爬上玄冰床，“莫族长你去休息吧，殷顾淮这边有我。”


    莫族长表示了解后颔首离开，他……需要去收尸了。


    ——


    玄冰床是世间寒冰所造，有益于修炼之人在休息的时候修炼心法，苏清棠本来是打算坐在身边照看的，可是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神经加上消耗了太多血气，动作就由坐着演变成抱着殷顾淮的一只龙爪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来多久，殷顾淮慢慢睁开眼睛马上就注意到抱着自己的女子。


    温柔地笑笑把女子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撩开遮挡面目的头发，满眼柔情地看着苏清棠，开始替苏清棠的手疗伤，龙宫有药，不过疗效不是很快，还是自己来吧。


    想起在山洞口，就在自己以为要交代在那边的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看过去是以苏清棠为首的一群尸体队伍，在苏清棠的指挥下，对着自己面前的钱朵是群起而攻之，而她则是立刻捏碎法宝来到自己身边，准确来说是身前，打算用身体替自己挡住那一击。


    幸亏丈母娘给的法宝多，加上尸体队伍够给力，不然，后果他不敢想象。


    可是，女子飞扬的裙摆加上自己给的黑色斗篷，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以及担心的面容，还有那骤然炸响的电闪雷鸣。


    期间种种形成的一副画面，殷顾淮想，或许自己永远不会忘记。


    苏清棠感受到被人注视，思绪回笼，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殷顾淮深情款款的眼神，愣了愣问：“你醒了？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