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闻人君的房间出来，屋外阳光正好，照得庭院青砖都泛着暖意。


    不像深秋，倒像是初春似得，暖融融的，难怪是选在明日成亲，真是个好日子。


    江心月蹦蹦跳跳地跟在边月身旁，她挽住边月的胳膊，脸上满是好奇：“姐姐，你以前在江湖上都干过什么？一定有好多好玩的故事，快给我讲讲嘛！”


    她眼中闪着光，语气里透着几分向往：“我听哥哥们讲，江湖上有快马飞舟、刀光剑影，还有恩怨情仇。可他们说得都不够细。”她拉着边月的袖子，“姐姐，你行走江湖，一定知道更多吧？”


    边月望着她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和那双仿佛盛满星光的眼睛，怔愣一下，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了。


    待她反应过来，见小姑娘还在一旁等着答案，才答了一句：“江湖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也没有你想得那样有趣。”


    边月望着江心月瞬间黯淡的眼神，开口时语气已放软：“去年在洛阳，我见过一个卖艺的杂耍班子。班主是个瞎眼老头，却能用飞刀削断十几根并排的香，你猜怎么着？”


    江心月果然被勾起兴致，问道：“难道他其实没瞎？”


    “他真的瞎了。”边月从袖中摸出枚铜钱，在指尖转出细碎的风声，“他是千机阁最年轻的暗器宗师，十五岁就能在百米外射中飞鸟眼睛，却在二十岁那年执意退师门，眼睛也就是在那时候瞎的。”


    “退师门为何要弄瞎自己？”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溜圆。


    “千机阁有铁律，弟子退门需自断双手筋脉。”边月将铜钱弹向池塘，惊起一尾金鳞红鲤，“但他是真的天资卓越，老阁主惜才，允他以目代手。”


    江心月有些难过，“这有什么区别，都挺不好的，怎么动不动就断手断脚的。那他，为什么要离开师门啊？千机阁，听着很威风的。”


    “江湖传言是为了心爱的人，但后来那人被仇家杀了。”


    江心月：“啊！他后来去找那个仇家了吗。”


    边月：“可能是瞎了，打不过了吧，他一辈子做戏班班主，平平安安。”


    江心月听得入神，心里也着急，听到这人平安后也叹了口气，“活着就好，冤冤相报何时了。”


    戏班班主还是去寻仇了，将仇家杀了个干净，可他看不见了，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骗局，只以为自己为所爱人报了仇。


    寻门的门主一直想做天下暗器第一人，奈何自身实力不够，一直被千机阁压着，看上去毫无出头之日。


    他想了个好方法，叫做美人计，去勾引千机阁的人，让他们退出师门。


    这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千机阁最厉害的小弟子，这小弟子很奇怪，再漂亮的女人也勾不走。最后门主实在没办法，总不好出师不利，吃了换声丸，装成女人亲自动手了。


    计划很成功，但是他低估了所谓的爱，他不想骗人了，又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选了条蠢路，装作被仇家杀了。


    可没想到傻子还是退出师门了，临了还瞎了眼睛，千机阁的阁主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告诉傻子，仇家是寻门门主，就这么阴差阳错，杀了寻门门主。


    傻子老的很快，头发一下就白了，千机阁新门主并不希望江湖上有这么一个比他厉害的暗器高手，请了辔方城的人，杀了傻子。


    边月去杀他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傻子真的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吗，喜欢的人也不了解？


    但她没问，傻子自己说了，求边月把两人合葬在一起，报酬就是千机阁的手艺。


    边月很喜欢，答应了，也知道了，傻子原来知道，那他是接受不了喜欢的人是个男子，还是喜欢的人骗了他。


    可能都有吧。


    “有没有不打打杀杀的故事，姐姐。”江心月见她的神出走了，靠过来吓唬她，边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不打打杀杀的故事很少，但她可以改编。


    “有个卖包子的寡妇更绝，她的包子铺开在城外，白天卖菜肉包，夜里只卖鹿肉包，当然不是真鹿肉，是用猪肉混着草药做的，专门卖给走夜路的镖师。”


    她看着小姑娘瞪大的眼睛，忽然笑出声，“那些镖师还以为吃了能辟邪，其实是寡妇在包子里掺了提神的草药。”


    江心月捂着嘴惊呼：“原来江湖上的人，都这么会骗人？”


    边月把她的头发揉乱，“后来事情暴露了，寡妇就跑了，换了个别的地方卖包子。”


    看着这小姑娘的样子，边月觉得这样很好，江湖太大，也太黑了。


    寡妇很抠，连一点猪肉都不买的，当时很乱，小孩子比米都便宜，她就买了很多的孩子，白天卖大孩子的肉，晚上的是小婴儿的，小婴儿不用钱的，乱葬岗大把婴孩别人不要的。


    听后来的人说，有个人白天出去丢了自个的女儿，晚上回来偷了肉包，里面就是自己女儿的肉。


    这当然是杜撰，寡妇的包子没这么快做好。


    寡妇做人肉包子是怎么被发现的呢，大家都没吃过人肉，寡妇味道调的好，吃着和猪肉没啥子区别。


    这事和边月还有一些关系，边月和李铖进城的时候，买了个包子，吃了就发现不对，剑一抽，寡妇的人头就落地了。


    血减了一地，四周的小摊贩都慌不过神来，还是离得远些的一个人先尖叫起来，才带着众人一起跑了。


    边月转头也看见了愣着的李铖，她也愣了。


    她忘了和李铖在一起，往常的时候，直接跑就是，现在人多，还要应付官府。


    官府的人查了后，才知道事情始末，李铖又塞了钱，事情很快就了了，没有耽误行程。


    边月和心月两人坐在庭中石凳上，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们身上，斑驳如画。


    江心月捧着一杯桂花茶，轻轻吹气：“要是我也能去江湖上闯荡就好了。可惜师父说我根骨不好，怎么都学不好武功。”


    但此刻她眼神中满是向往，“不过就算不会武功，我也一定要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姐姐，江湖上还有哪些规矩和忌讳呀？你再多和我说说！”


    边月思索片刻，说道：“江湖中人最看重一个信字，答应别人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不然就会被人唾弃。当然了，这是英雄好汉的做法，有些本来就没打算做好汉的，多是不讲信义的，要离的远些。”


    “还有，不能随意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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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的身世和过往，每个人在江湖上漂泊，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古怪的人，要是勾起了伤心事，会发疯的。”


    “哦！原来是这样。”江心月听得入神，“还有吗？还有吗？”


    “有啊。”边月轻笑一声，“你知道江湖上哪些人最不能招惹吗？”


    “坏人！还有...厉害的人。”


    边月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外竹叶图案的纹路，轻笑一声：“江湖上有句话叫‘宁惹阎王，不惹五相’，这五相，说的就是老人、道士、和尚、小孩和女人。”


    她抬眼望向远处，那里几只鸟阵法正若隐若现，像是在为她的故事做注脚。


    “老人？小孩？”江心月歪着头，一脸困惑，在她看来，老人和小孩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呀。


    “江湖里的老人可不一样。”边月收回目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有句话叫‘老而不死即为贼’，这话虽刻薄，却也有些道理。有些老人，一辈子在江湖摸爬滚打，早已成了人精，随便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把年轻人耍得团团转。就算不是江湖老油条，仅凭他们几十年的阅历，也能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吃尽苦头。”


    她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要是不巧招惹了习武的老人，那更是大祸临头。哪怕他年事已高，筋骨不再，可他的老友、徒弟找上门来，又该如何是好？就像洛阳城里那个瞎眼的杂耍班主，年轻时可是暗器第一人，就算瞎了，仅凭一手飞刀绝技，也让不少人吃了苦头。”


    江心月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凑近了些。边月见状，继续说道：“再说道士和和尚。别看他们平日里慈悲为怀、与世无争，可真要是发起火来，那手段可不得了。”


    “修道之人，大多精通奇门遁甲、机关术数，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保命的绝技。和尚更不用说，少林七十二绝技威震江湖，就算是普通的游方僧人，也可能身怀绝技。你想想，若是在荒郊野外招惹到一个游方道士，他随手撒出一把迷魂香，或者布下一座奇门遁甲阵，你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江心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边月看着她受惊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道：“还有单独出门的小孩，那更是碰不得。那些独自在外的，要么是天赋异禀、早熟聪慧，早早掌握了防身之术；要么背后跟着厉害的家长。曾经有个愣头青，欺负了一个独自卖糖葫芦的小孩，结果当晚，小孩的父亲，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拳无敌’就找上门来，打得那愣头青三个月下不了床。”


    黄昏渐深，江府的更鼓声远远传来。江心月抱紧双臂，小声问道：“那女人呢？”


    边月的眼神变得幽深，语气也沉了下来：“江湖上有句话，叫‘毒蛇口中刺，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女人看似柔弱，可一旦发起狠来，手段往往比男人更狠辣。没招惹她时，她可以温婉如玉，可一旦触怒了她，那就是毒如血。”


    江心月听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边月身边靠了靠。边月见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过也不用太害怕，这些都是极端例子。只是在江湖上行走，多一分谨慎，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