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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捡了一个人类当老攻》 第91章
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来。
岁禾双眼被蒙上一层黑布, 他什么都看不见,感官却更加的清晰。手铐将他的双手铐住,被两个人推搡着往前走。
他没办法用异能去探查周身的情况, 只能默默地跟着这群人往前走。
四周很安静,只有很轻的脚步声。岁禾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大概能辩出有四个人,押着他的就有两个了。
还有一个没听错的话,是秦安哲的脚步声。这个声音他倒是记得清楚,毕竟被关起来的这几天一直都是秦安哲来看管他, 送各种吃的喝的。
眼睛看不见后, 感官就会变得很清晰,还有一个脚步声岁禾没听出来, 他们一语不发,只是安静地押着他往前。
不知道莱塔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他也不知道这次过去自己会进行什么实验。
万一莱塔过来的话也被抓住了怎么办?那样他就是害了莱塔, 唯尔用生命换走莱塔, 最后难道也要因为他而搭进来吗?
岁禾的思绪被牵着走, 他不确定对方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知道傅清洲的母亲, 想要他的心脏来重塑自己的身体。
但很遗憾的是, 唯一的心脏他已经给傅清洲了, 所以他就算是想帮忙也没有办法。
那他的血液又要用来干嘛呢?
岁禾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是用来制作异变种吗?
异变种是听他的话,完全是因为他有着那个身份在自己身上, 一旦没有那个身份,岁禾跟普通人也没有区别。
咔哒的一声,是开门的声音, 岁禾停止了脑海中的想法。
“博士,人带过来了。”秦安哲率先推开门,向着实验室里的人禀告着。
岁禾又开始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她那边怎么说?”是一个很年迈的声音,听起来年龄很大了。
“老大说,随你处置,但是给她留一个心脏,她有别的用处。”
岁禾皱起眉头,原来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他的心脏吗?但是这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他的心脏早就给傅清洲了。
岁禾莫名的在心底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现在傅清洲是什么心情,隔得太远了他感应不到关于傅清洲的任何情绪。
是在开心还是难过?
他到底是不是也和他们一伙的?
岁禾其实心底也很疑惑,他选择帮助人类是因为傅清洲,也因为最后大自然能复生,可如果这样子的话,他还需要帮助傅清洲吗?
他不太能理解人类的情绪,也不了解人类到底复杂到什么程度。尽管和人类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岁禾都没办法真正地融入人类。
“其他你们随意吧,但是注意这个手铐别解下来,这个是能控制他的能量的,如果他恢复能量的话,我们都打不过。”秦安哲再一次叮嘱着眼前年迈的博士和那些研究员。
看到大家都确定地点了点头,秦安哲这才放心下来,又说了一下关于岁禾的注意事项后这才离开。
岁禾被留在了这里。
很快他的眼罩就被取下来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眼前年迈的人,眉头微微皱起来。
“自然界的王,原来也会落在人类的手里。”老人发出几声笑声,“我找了你多久啊,终于也是让我找到了。”
“你就是当年那根粉色的藤蔓吧?”老博士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没想到化成人形了也这么漂亮,可惜了,不能为我所用。”
岁禾躲开他那布满皱纹的手,红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实验?”
“也对。”老博士收回自己的手,“毕竟你最后也是死路一条,那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老博士朝着他身后的人示意着,然后他们就带着岁禾跟在老博士的身后,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老博士指着器皿里面的东西开口:“这些都是异变种胚胎啊,只要给它们注射血液就会变成全新的异变种,它们就能动了啊。”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制造,这些异变种还是害怕你,害怕你的血液。”老博士的声音有些怨恨,“你说说为什么?明明这也不是大自然的生物,为什么会怕你呢?”
岁禾原本听到前面的话,眉头皱的死死的,但一听到后面的话,他又舒展眉眼,“可能因为是血脉压制吧。”
因为有血脉压制,所以不管他们用多少异变种的血液制造出新的异变种,最后还是会害怕他。
因为它们体内的血液是他同胞的。
岁禾只觉得好笑,人类也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聪明,特别是这边的人,看起来都有些蠢蠢的。
也许是因为在安全基地待久了,岁禾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当然。”老博士开口:“我现在知道了,所以你的血液就派上了用场,到时候连你都打不过的异变种,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呢。”
“只是可惜了,你应该也撑不到那个时候,取出你的心脏,异变种就会听我的了吧?”老博士发出疯狂的笑声,“安全基地那些人对我做的事情,我迟早会还回去。”
愚蠢的人类。
岁禾在心底嘲讽了一下。
“愚蠢。”岁禾冷哼一声,“世界毁灭的时候,你们绝对是第一个死的。”
反正离世界毁灭已经不远了。
这群人却只想着解决恩怨,去报仇,去惦念之前受过的伤害。
都这种时候了,人类不应该团结起来想办法救这个世界吗?什么恩怨总要等世界末日结束的时候再说吧?
岁禾真的搞不懂这些人类了。
“反正我这个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老博士古怪地笑起来,“带他去实验室吧,就交给那群学生了。”
被带走的时候,岁禾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器皿里的异变种,被制造出来的东西和自然界生成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但哪里不一样岁禾又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他现在担忧的是莱塔。
岁禾能感应到莱塔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虽然感应还是很弱,但他确实是能感应到的,与此同行的还有傅清洲。
岁禾也能感应到傅清洲的存在。
快点吧。
在不快点他真的要被挖心脏了啊。虽然岁禾完全不害怕,但这种行为怎么说都还是有点残酷的,他不是怕死,他是怕疼。
怕傅清洲和莱塔看到他那时候的样子。
岁禾带着沉重的心情被推搡着走近实验室,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十分的难受。他竟然有些想念傅清洲,又害怕自己的心脏被取出来后,傅清洲又该怎么办。
自然界的王,一根异变的藤蔓,岁禾拥有三颗心脏,当初救傅清洲的时候花看自己的根去补充傅清洲。
他的心脏,就是自己的根。
因为傅清洲当时受伤很严重,他没办法,只能用自己的主心脏去救人,主心脏拥有可以修复身体的意识。
傅清洲其实,已经死过一次了,他是被岁禾救起来的。
“赶快的。”身后的人又重重地推了他一下,岁禾踉跄着往前走。他想挣脱手上的手铐,这样他就可以逃出去了,但很明显是不行。
他挣不脱手铐,也没办法逃出去。
只能寄托希望在莱塔他们身上了,希望他们能来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很显然他的祈求也没有用,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别拖延时间了。”岁禾又被推搡着往实验台那边去,那里摆着一张床,很明显是给他用的,四周都是困住人的铁链。
岁禾身形瘦小,此时又没有能量傍身,他很快就被几个人摁着在床上,然后被那些铁链给捆起来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冰凉的感觉。
岁禾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只是徒劳无力。
“开始吗?”一旁的实验人员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麻药,看向身边主刀的人,问出口。
“直接开始吧,博士不是说越快越好吗?”另一个人拿起手术刀,身边还跟着几个帮手。
岁禾扫视了他们一眼。
一根针管扎入他的皮肤,岁禾原本还保持着清醒的脑袋跟着慢慢地混沌起来,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他没有思考的时间,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但却能感觉到自己被刀划开了皮肤,手上被划开放出鲜血。
这些动作他都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可却感受不到疼痛。
***
“还有多久才能到?”傅清洲蹲在莱塔的背上,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不安。
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傅清洲捂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只觉得这个感受很不好。
岁禾一定是出事了。
只有岁禾出事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应该快了。”莱塔说,作为岁禾的守护兽,他和自家王上的感应也很强烈,虽然不及傅清洲,但也能微弱地感应到岁禾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还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们只能尽快加快速度前往岁禾所在的位置,那个很偏僻的一个地方,被长满了杂草所覆盖的实验室。
这次出行的人除了梵溯都来了,还是那几个人,只是梵溯在安全基地留守,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但没有梵溯的反侦察能力,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会变得有些艰难,好在几个人的实力都足够强大才会勇闯这里。
而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找到岁禾,然后等待援兵的到来,直接一锅端了这个实验室里的人。
在等一下,很快就能到了啊。
岁禾,再等一等。
不该让你一个人的,这样就算被抓,岁禾也不至于太害怕吧。
可是岁禾能怕什么呢?
他是自然界的王啊,他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完成——
作者有话说: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所以总是隔几天更新[求求你了]
第92章
忽然, 一阵刺痛从傅清洲心脏传来。这个疼痛是忽然的,措不及防的冒出来,让傅清洲整个人都恍惚了不少。
他紧皱着眉头, 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痛苦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
“队长, 怎么了?”梵烬率先发现他的不对劲,连忙凑上去扶着他,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很是焦急, “怎么回事啊?”
“好痛。”傅清洲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疼痛使他讲话都变得有些沙哑,在这个寒冷的天气, 冷汗从他的额头里冒出来,从脸颊滑落。
这种疼痛他说不出来, 很麻木, 像是有人划开他的胸膛, 将他的心脏从体内拿出来, 空荡荡的一片, 感觉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的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 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这种感觉的来源只有一个……
傅清洲猛地抬起头, 忽然抓住了梵烬的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 “是岁禾……他出事了!”
“怎么会?”梵烬有些不可置信,“他这么强, 肯定会没事的,队长,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傅清洲摇摇头, 心脏处又传来一阵闷痛,他整个人疼得踉跄了一下,“我不开玩笑,你知道我和岁禾是可以互相感应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岁禾的心脏被人取出来一样。
这个怀疑一旦生根了,那就会慢慢地在傅清洲的脑海里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是啊,岁禾很强的……万一只是感应错了呢?”谢立城也跟着一起劝慰他。
但岁禾现在生死未卜,一直联系不上的话,这种话也只能自欺欺人罢了。
莱塔这时候才缓缓开口:“吾王,真的出事了。我对他的感应,很微弱,几乎是没有。”
“做引子也是很微弱,在慢慢地淡化消失,他好像遇到了生命危险。”莱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速度也在加快,耳边都风声。
它已经完全来不及去思考背上的人是否能承受得住它这样的速度,它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去找到岁禾,去确定他的安危。
一定要没事。
这样连岁禾都保护不了,到时候唯尔肯定会笑话它的吧?自己也肯定会很自责的。
作为岁禾的守护兽,最后却什么都做不了,那它活着简直就是自然界里的耻辱,亏它还是稀有神兽呢。
这样有什么用呢。
所有的思绪将莱塔的脑子占据完了,它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也不管那边到底有什么危险,它已经不想管了,只想尽快把岁禾救出来。
一声鸟鸣划破长空,莱塔终于带着他们来到了那十分隐蔽的地方,被杂草掩盖住的实验室。
莱塔看着下方的位置,因为他们的入侵,那些人迅速警惕起来。
莱塔看着他们,又感应了一下岁禾的位置,巨大的黑色翅膀在空中挥动了一下,黑色的羽毛如同利剑一样飞出去,将地上的那些人打倒。
源源不断的黑衣人涌出来,开始用异能抵挡他们的攻击,莱塔看着他们的反抗更是生气,仰天长啸着,一道音波将底下的人都击垮。
它这才缓缓下降,将背上的几个人放到地上,自己则是化身成人形,手里的几根羽毛甩出去,将那些人给抹杀干净。
他也来不及管身后的那几个人类了,一路将那些拦着的人抹杀掉,一路往前,顺着和岁禾的感应去寻找他。
***
“不是说找到这边还有些时间吗?为什么会这么快?”齐歆杨一边怒吼着,一边开始收拾那些实验资料,“干妈,现在我们走吧,趁现在清洲还没找到我们。”
女人点了点头,“歆杨,记得收拾好东西,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留下来。安哲,外面那些人还能抵挡多久?”
“应该还有一会儿,傅清洲那边就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之前博士那逃跑的实验品,是那只黑色的凤凰。”
女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去,安哲,你去把那只黑色的凤凰抓起来。”
“老大!”秦安哲喊她,“我们现在一个先逃跑,去下一个地方,这个时候不适合抓人质。”
“岁禾呢?他怎么办?把他留着还是带走?”齐歆杨一股脑把那些重要的东西都塞进包里,“带的话我们又会多一个累赘的。”
女人的意思却十分坚决,“森林之王的心脏已经取出来了,鲜血也采样足够了,他已经没有作用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现在,我想要那只黑色的凤凰,他也很重要。”
岁禾的能力可以让人体重塑,而那只黑色的凤凰的血液,听说可以容颜未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且黑色凤凰的血液,应该也仅次于森林之王之下,这些都是注射给那些异变种的好材料。
“安哲,你快去把人抓过来,我和歆杨在这边等你,速度要快。”
秦安哲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只能默默地应下,然后拿着剑直接离开了。
“干妈,你干嘛非要执着要那只凤凰呢?我们在不快点走,清洲就要发现我们了。”齐歆杨皱起眉头,十分的不悦,他岁禾是帮傅清洲母亲做事,但她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在傅清洲那边的形象的。
他可不想到时候傅清洲拿枪指着自己,他要死也只能死在乱世之下,不,他不会死的。
“队长!”梵烬和几个人打起来,看着径直离去的莱塔,忽然喊起来,“你要不要跟着莱塔先生去看看岁禾的情况,这里交给我和谢立城就好了。”
傅清洲手里的冰剑刺穿一个黑衣人的肩膀,又狠狠地拔出来,听着梵的话,他根本就没有犹豫就点头,直奔着莱塔的位置去。
莱塔的能力很强,如果没有能量失衡这种东西存在的话,这些人类基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顺着越来越强的感应闯进实验室,身后跟了一个傅清洲和他一起战斗。
可就隔着一扇门的时候,秦安哲从旁边摸出来,提着剑直直刺向他们。傅清洲幻出冰做的长枪抵挡住他的攻击,“小心些。”
明明就隔着一扇门了,还是有人要拦着他。莱塔眯起双眼,整个人的气压都变了不少,“找死吗?”
他身边浮现出一点风,将他的长发掀起,露出那双黑黝黝的眼眸,眼尾下的羽毛显得他更加的妩媚。他周身飘着几根黑色的羽毛,如同利剑一般锋利。
“秦安哲,你到底为什么要叛变?”傅清洲站在莱塔身边,直直和秦安哲对视着。
秦安哲笑了一下,“指挥官大人,队长,我不并不打算拦着你们。”
“他们都在等我。”他又继续说:“岁禾已经没有活的可能性了,但你要是跟我来的话,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前提是,你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在给傅清洲一个机会,也在给一个机会,这场叛变他有些累了。所以在找一个机会直接让自己结束这一场笑话吧。
“什么意思?”傅清洲脸色一变。
莱塔却不想跟他废话,“没必要废话,想拦着我找吾王的话,那就跟着他们一样一起死吧。”
“我并没有拦着你们。”秦安哲退后两步,甚至把自己的剑扔在了地上,朝着他们举起双手,“如果不信的话,那你们就开门进去看看吧。”
岁禾已经没了。
傅清洲心脏越来越不安,他比莱塔的速度还要快,摸出腰上的枪,一脚踹开了眼前的门。
浓重的鲜血十分的刺鼻,里面的研究员看见来人,都纷纷愣住了,他们还在处理现场,但没有人通知他们有人过来了。
傅清洲看清实验台上的人时,举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实验台上的岁禾,以及满地的鲜血。
他的手一直在发抖,连心脏都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队长!”梵烬已经解决了外面的人跟着走进来,一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幅画面,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瞪着双眼不知道说什么了。
莱塔最先反应过来,眯着眼睛,漂浮在他身边的羽毛将那些乱串的研究员全部抹杀了,“你们都跟着吾王陪葬吧。”
他的眼底闪着一点亮光,像是在发怒,又像是在哭泣。
看见岁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死去了,守护兽是依附王而生存的,而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没有做到。
实验台上的岁禾,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起,心脏的位置被切割开来,里面那颗独属于他的心脏已经没了,鲜血不断地涌出来,将地板浸红。
“不会的。”傅清洲喃喃地开口:“不会这样的。”
岁禾的心脏早就给他了,所以他没有心脏很正常的,所以岁禾肯定没有死,肯定是没有的。
他把心脏留给自己都活得好好的,所以岁禾肯定没事的,他只是睡着了。
傅清洲的心脏很痛很痛,灼烧的感觉让他十分的难受。他脚步踉跄地走上前,手里的枪因为一直发抖而握不住,被他扔在了地上。
莱塔的黑色羽毛将捆住岁禾的锁链给切割开来,他踩着一地的鲜血,沉重地迈起步伐走上前。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们踩着鲜血落下的脚步声。
傅清洲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又或者并不是他的身体指引,猛地撞开莱塔跑上去,将实验台的岁禾缓缓地抱起来。
他伸出手去试探岁禾的鼻息,连手都在颤颤巍巍的,有些害怕得到的不是自己的结果。
他早该知道的,在来的路上,那十分痛苦的疼痛,明明就是岁禾受伤的场面啊。
他应该早一点来找岁禾的这样岁禾就不会受伤了,不会变成这样了。
傅清洲抱着岁禾,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岁禾那苍白的脸上,他手上沾满了属于岁禾的鲜血,颤颤巍巍地试探了鼻息后忽然崩溃大哭起来。
“怎,怎么回事?”谢立城迟迟赶到,远远就听见了傅清洲的哭嚎,等进了房间后就看见了这一幕,瞬间屏住了呼吸,双眼瞪大不敢置信。
谢立城看着呆滞在一旁的梵烬,缓缓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个场面太血腥了,虽然他们经常见到这样的场面,但谢立城还是下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
“放开吾王。”莱塔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来情绪,他往前走了一步,想从傅清洲怀里抢回岁禾。
“如果不是你们,吾王不会死。”莱塔这句话带着无限的悲伤,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在他眼里人类就是罪大恶极的。
毁坏家园,抓走唯尔和他,杀死唯尔,现在又杀死了他们的王。
人类才是罪大恶极的。
傅清洲摇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又滴在了岁禾的伤口上,“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要是早一点,早一点就好了。
他的心脏好痛,好难受,在疯狂地跳动着。
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傅清洲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灼烧感让他十分的难受,而且也越来越严重。
“指挥官大人!”谢立城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喊着:“你的身体……”
不对,不应该是身体,准确地说是他的心脏处,他痛苦的源泉,好像正透着他,在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呢?
莱塔看着傅清洲的情况,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的王没有死……种子寄生在了傅清洲身上。
那抹淡绿色的光芒越来越明显,梵烬拉开谢立城的手,本来也是担心自己的队长,最后看到这个画面也是跟着一起愣住了。
怎么会有人的心脏会发出绿色的光芒的?
可偏偏傅清洲就是这样的,因为他体内的不是自己的心脏,是岁禾的心脏啊。
这是不是说明……岁禾没死?
第93章
傅清洲搂着岁禾, 有些惊讶自己身体的变化,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地面又开始疯狂长出无数的粉色藤蔓。
藤蔓缓缓地将他们包裹起来, 这一次不止是岁禾一个人,连傅清洲都一起被带进去了那类似虫茧的东西。
傅清洲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长满了粉色的藤蔓,四周都很空阔,喊一声似乎都能有回音。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那种灼烧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是疯狂跳动的心脏。
傅清洲打量了一下四周,缓缓朝着小径往前走去, 嘴里却还在喊着:“岁禾,你在哪里?”
这里像是旷野, 没什么东西, 只有一大片的粉色藤蔓, 像是花海一样, 看起来就像是岁禾喜欢的地方。
明明他是和岁禾一起进来的, 为什么最后岁禾却不见了呢?
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傅清洲缓缓地往前走, 他急切地想找到岁禾, 那个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岁禾, 到底会跑到哪里去?
以前岁禾受伤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养伤吗?
粉色的藤蔓摇曳着枝叶, 似乎是在欢迎他的到来,傅清洲沿着小径走了很久很久, 都没有看到岁禾的身影。
就在他再次往前踏足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虚影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人类,不要在往前了,你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傅清洲见过这个异变种,是之前在那个老实验基地里的那只白虎,原本已经死了,没想到最后还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样还守着岁禾。
它肯定知道岁禾在哪里。
“岁禾在哪里?”傅清洲连忙问他,他顾不上这异变种嘴里说的那些价值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之急他就是想找到岁禾,确认岁禾到底有没有事。
“人类,走吧。”白虎虚影没有回答他的问他,只是转过身,给他留下一道残影。
傅清洲有些着急,“你肯定知道岁禾在哪里的对吗?你告诉我啊,他到底怎么样了?他肯定还活着是吗?”
“托你的福。”白虎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再晚一点出现,他就活不下来了。”
“你可知道,吾王的主心脏在你那里,如果你在晚一点,他就活不下去了!”白虎的声音有些愤怒,“你拿着他的心脏,就该好好守护他。”
傅清洲被他说得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作为岁禾的男朋友他确实该保护好岁禾,但这次是岁禾把他给踢出来的啊。
他可冤枉了。
但他没有开口诉说,而是默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道:“我知道自己应该保护好他,我应该早一点找到他的,这样他就不会……不会变成这样了,我对不起你的王,但我真的已经在尽力保护他了。”
“你让我,见他一面吧。”
白虎转身俯视着眼前的男人,“吾王的三次性命,一次在你身上,一次是这次的事件,最后一次他还要拿去拯救你们人类,可你们是怎么对吾王的?”
“挖他的心,放他的血。”白虎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如果我还在,我一定会把你们人类都撕碎,我不如莱塔那样温和。”
他真的会把伤害岁禾的人全部撕成碎片。
傅清洲想到那副画面就觉得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不是不想救岁禾,他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傅清洲慢慢裹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没有保护好岁禾,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男朋友,是他的问题他也认了,但他现在只想确定岁禾的情况。
哪怕对方并不想见到他,他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只要确认岁禾没事就好了。
那样就足够了啊。
“我知道我有很大的问题,如果我那天坚决跟在他身边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被……”傅清洲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我只想见他一面,求你了。”
他从未祈求过什么,如今为了见一面岁禾,去祈求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异变种。
白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接收什么信息,随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吾王,那就请你离开。”
它的话音刚落,傅清洲开始向前奔跑,他企图用自己的心脏感应到岁禾的位置,可这里本来就是岁禾的地方,他的感应在哪里都很强烈。
他感应不到岁禾的位置,更不知道此时此刻岁禾到底想不想见到自己。如果不想的话,那他这一个小时里肯定是找不到岁禾了。
傅清洲没心情继续去想其他的,这里只有一条往前的小径,只要跟着这里走就能找到岁禾的。
他坚信。
果然,在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傅清洲顺着地面上摇摆的藤蔓找到了岁禾所处的位置。
那里长着一棵巨大的书,四周开满了鲜花,而岁禾背对着他在那里荡秋千。
“岁禾。”傅清洲喘息着往前走,他叫着岁禾的名字,但怎么都得不到回应。
岁禾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就那样安静地坐在秋千上,连头也不回。
傅清洲停住脚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没有继续多想,而是继续往前走。
“粥粥,别往前了。”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来,是岁禾的语调,可眼前的人也没有回头,依旧是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回去吧。”岁禾开口:“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但现在,请你回去吧。”
“为什么?”傅清洲不明白,他停住脚步,就这么望着岁禾的背影,“你是在怪我没有早点去找你吗?岁禾,我……”
“不是的。”岁禾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身体情况,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你回去吧,我先送你出去。”
傅清洲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它们竟然会顺着你的心,指引你来找到我,但你现在不应该出现的。”
傅清洲深吸一口气,道:“岁禾,不怪我的话,为什么不让我见你?你难道不想见到我吗?”
“你不会想看到我的样子。”岁禾又晃了晃秋千,“我需要点时间,粥粥,给我点时间再去见你吧。”
岁禾指尖拨动了一下,满地的粉色藤蔓随着他的指尖轻轻起舞着。
傅清洲又往前走了两步,“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岁禾,我们之间需要太多的秘密吗?”
“我们……不是最亲密的关系吗?”
岁禾微微瞪大了双眼,嘴里低低呢喃着什么东西。最后人也有些恍惚了,“粥粥,要是我变成了怪物你会讨厌我吗?”
“变成你最讨厌的异变种。不对,我本来就是异变种啊……”
傅清洲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可我还是喜欢上你了不是吗?我讨厌异变种,但你是例外,岁禾。”
“你永远都是我的例外。”
“让我看看你好吗?”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岁禾还是岁禾,只要他还是他,那就永远是他傅清洲的伴侣。
“你来吧。”岁禾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
得到了岁禾的许可,傅清洲的脚步更加地大胆起来,他迈着大步子,很快就来到了岁禾的身后。
听着他的脚步声,岁禾裹着秋千的手都在用力,生怕傅清洲真的会嫌弃他这幅样子。
走近才知道,为什么岁禾不愿意见他一面,原本的双腿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根红色的根茎,紧紧将他的上半身裹挟在一起,准确点说,岁禾已经没有了双腿。
除此之外,他的眼尾处还印着藤蔓的印记,整张白净的脸,有一半都是藤蔓的痕迹。而他的身上绕着好几根藤蔓,似乎是将他禁锢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看着傅清洲微微发愣的样子,岁禾还是有些自卑地撇过头,“是不是很丑?你都不说话……”
“这样也很漂亮。”傅清洲弯下腰捧起他的脸,拇指划过他的眼尾,替他擦去眼角的泪痕,“原来我们森林的王也有容貌焦虑呢?”
“你在骗我。”岁禾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脸,很快又有些委屈起来,声音都跟着一起哽咽了。
他曾经是多么漂亮的一个人。
傅清洲弯腰亲了亲他的唇,又出声安慰道:“我们岁禾宝贝是最美的,我从来不骗人,指挥官大人不会骗人。”
岁禾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真的。”傅清洲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那些纹路,“真的很漂亮,我们岁禾是一个很漂亮的宝宝。”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岁禾要摇了摇头,“做不了,你做不到任何事情,我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
“是吗?”傅清洲有些失落,抚摸着自己的心脏,“这颗属于你的心脏也给不了你帮助吗?那我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岁禾抬起手堵住了傅清洲的唇,又缓缓摇头,“你已经很棒了,你能来找我,就很棒了。粥粥,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你自己。”
“你亲亲我吧,或许有用呢?”岁禾似乎是在安慰他一样,语气轻柔,像是一个温柔的妻子。
傅清洲俯下身去亲他的唇。
这不亲还好,一亲上去,傅清洲心脏的位置又开始泛起灼热滚烫的疼痛,让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岁禾察觉到他的不舒服,连忙去查看他的情况,看着他心脏的位置发着淡淡的光芒,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怎么会这样呢?”
但不可否认的是,刚刚亲的那一下,让岁禾恢复了不少能量,但对他来说,这些远远不够。
一点能量完全不够,但足够让他幻出双腿了。
根部慢慢地变成了人类的腿,岁禾有些欣喜地看着傅清洲,但又看见了他痛苦的模样,也跟着一起发愁了,“很难受吗?”
“之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啊。”岁禾抚摸着他的脸,手覆上傅清洲的手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岁禾皱起眉头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我没事。”傅清洲和他十指相扣,“你这样是不是可以恢复能量?又变成了漂亮的小宝贝了。”
只是岁禾脸上的那些印记还没消退,依旧如此的明显。
“我知道了。”岁禾垂下眸子和他对视,“它想回来。”
岁禾的心被挖走了,作为主心脏,自然是要想回到自己原本梵位置,而这个空调的地方,岁禾还没来得及重新幻化出一颗属于人类的心,他的最后一次生命。
所以它想拼命地往回钻,回到养育自己的地方去。
“乖一点。”岁禾轻轻拍着傅清洲的心脏位置,“别回来,你先安定下来好吗?”
也许是岁禾的安慰有用了,傅清洲果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难受了。
傅清洲亲了亲他的手背,“它很听话的,为什么要把心脏给我?还是最重要的那颗……”
“因为只有这个能救你。”岁禾撩了一下他的头发,看着傅清洲站起来把他抱起来,又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而他被迫坐在傅清洲的腿上。
刚幻化出来的腿部有些太习惯,岁禾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坐在傅清洲的腿上,凑过去和他接吻。
好像和傅清洲亲密一点的话,他的能量就会慢慢地恢复,他猜测估计和他的主心脏有关。
傅清洲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舌尖舔砥着他的齿尖,又灵活地继续往前钻。
四湳風周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只有徐徐吹来的风,很安逸的日子。
岁禾推搡着他,秋千跟着他们的动作一起晃动,“粥粥……喘不过气了。”
傅清洲又亲了亲他的唇后才松开他,看着他脸上那些独特的印子,只觉得十分的妩媚。他咽了咽口水,又顺着那些印子落下一吻。
原本要说些什么的岁禾一下子就愣住了,呆滞着刚刚的表情,一时之间忘了说什么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岁禾才搂着傅清洲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你,你这是干嘛呀?”
“很漂亮的印记。”傅清洲顺着他的背,“我记得莱塔的眼睛下面也有一小片羽毛,你比他好看很多。”
岁禾扣着他的肩膀,“然后呢?”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
“这样会恢复能量吗?”傅清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开口询问他能量的事情。
岁禾“嗯”了一声,“亲密接触就可以,但是很慢很慢。接吻会快一点,但是好像也没有多快。”
只能幻化双腿,而他脸上的那些藤蔓印记消不掉,这让岁禾十分的苦恼。虽然傅清洲说很好看,但他总不能一直以这样来示人吧?
忽然,岁禾从他怀里抬起头,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会更快的办法。”
“什么?”
岁禾有些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出口,脸却先红完了,他又重新窝在傅清洲肩膀上,小声地开口:“你想不想试试?”
“嗯?”
岁禾有些恼他怎么就听不懂,跟当时的人完全就不一样。他有些害臊,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是为了恢复能量才这样的。
他咬着傅清洲的耳朵,又小声地开口:“在这里……上/床。”
傅清洲被他呛了一下,
随后掰着岁禾的脑袋让他和自己对视,看着他已经红完的脸没忍住笑出声,“岁禾,跟我装老司机呢?怎么这么容易脸红?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岁禾抿着唇,“你……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气势汹汹的吻给堵住了,以及傅清洲那句:“你要是想的话,我陪你试试。”
第94章
属于岁禾的空间领域里, 两个人随意躺在那棵巨大的树底下,吹着风,耳边是藤蔓摆动的声音。
岁禾闭着双眼被傅清洲搂在怀里, 绵长的呼吸传出来,他脸上的印子还没有消失, 依旧很明显地在脸上。
得知与他亲密接触能恢复能量,岁禾一直在索取,他很急切地想要恢复自己的能量。这次不同往常,他不是受伤, 是被拿走的那颗心脏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的能量。
也许因为没有能量, 岁禾觉得没有安全感,不断索取更多亲密的接触, 企图恢复自己失去的那些能量。
但即便是这样,岁禾脸上的印记也没有消。
傅清洲撑着脑袋, 伸出手抚摸着岁禾脸上的印记, 最后只能在他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好像做不了什么, 难道他要把属于岁禾的东西都还给他吗?可岁禾不会收的, 他不需要自己这么做。
“粥粥。”岁禾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迷迷糊糊地嘀咕着:“痒, 你别碰了。”
他一边嘟嚷着, 一边又往他怀里继续钻, 想离他更近一些。
傅清洲干脆捞起他, 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伸出手在他腰上揉捏了一下, “不闹你了,睡会儿吧。”
“睡醒我就能好了吗?”岁禾无力地蹭了蹭他的胸口,那里住着属于他的心脏。他嗓音沙哑, 眼尾处还泛着红,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脸上的印记还没消失,在傅清洲的手抚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他的能量也确实恢复了,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
可他觉得的足够和身体的觉得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脸上的印子还没消失,那就是说他的能量根本就没有达到预期。
他没想到,失去一个心脏会让他的能量消耗这么大,明明之前把心脏给傅清洲的时候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啊。
总不能因为那时候他不是全盛时期,所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岁禾掀开眼皮,红色的眸子里有些发愁,看上去十分的忧伤。他趴在傅清洲的身上,后者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一直很温柔地给他揉捏着腰间的酸痛。
按照这个恢复速度,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等他出去的时候,世界都要毁灭了吧?
岁禾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傅清洲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舒服吗?不舒服跟我说。”
岁禾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就是有些发愁,为什么我还不能出去。”
往常他受重伤了都是回到这里休养,等他基本上好全之后就能离开了。可现在他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对他来说能量也不着急恢复,现在他着急的是出去。
如果出不去,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受伤被迫进的空间领域和自己进来的是不一样的,受伤进来的地方,岁禾是没有办法操控自己出去的,这里相当于是一个囚禁他的牢笼而已。
“没事的。”傅清洲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是该好好休养一下。”
“你难道不担心吗?”岁禾忽然仰起头和他对视着,“你不怕安全基地出事吗?不怕你的朋友们出事吗?”
傅清洲揉了揉他的发丝,“我担心有用吗?我跟你一样也出不去”
他能猜测到,这次他能和岁禾一起进入到这个空间里面,是因为岁禾很需要他体内的这颗心脏,这颗心脏能让岁禾恢复能量。
但岁禾不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只能依靠那些亲密接触一点一点地恢复。
这样太慢了。
“宝贝。”傅清洲亲了亲他的发顶,“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去吧,这颗心脏本来就属于你不是吗?”
岁禾一下子跨坐在他身上,抬手捂住他的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不要说这种话,粥粥,心脏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至此,以后你的心跳只能为我跳动。”岁禾刚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凶巴巴的,“但是,如果有别人的话,我就会回来找你讨债,我要把你的心抢回来,让你变成一具没有心脏的人类。”
傅清洲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来,他撑着草地坐起来,又将岁禾抱在怀里。
“宝贝,你看起来好凶啊,可惜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傅清洲捏了捏他的脸颊肉,“吓不到我,但是这样的宝贝也好可爱。”
岁禾眨了眨眼,“你这肯定是偶像包袱吧?”
傅清洲又低低地笑了几声,“上哪学的这么多词语?又是阿溯教你的是吧?”
“哼哼。”岁禾抬起手揉搓了一下傅清洲的头发,把他的发型弄乱之后才十分满。意地收起手。又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哼唧了两声才停下来。
他实在是累了,跟傅清洲折腾了许久,明明是他主动的没错,能量也得到了很好的恢复,但为什么他就是好累,为什么傅清洲一点事情都没有?
明明动的是傅清洲才对!
岁禾把脑袋贴在傅清洲的胸口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心跳声,莫名的觉得很安心。
要是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就好了。要是没有世界末日的话,这里的日子就足够已经很让他们满足了。
他不止一次这么想。
但最后都也只能想一想而已,因为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也不可能没有世界末日。
***
“队长和岁禾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梵烬和谢立城站在傅雷的办公室里,禀告着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城外还有很多异变种在往我们这边来。”
“从秦安哲嘴里我们得知了,您的前任妻子……”梵烬停顿了一下,“带着齐歆杨,以及几位博士正在研究制造异变种,他们取走了岁禾的心脏,是因为想命令那些异变种。”
“而岁禾的血液,他们用来灌输给那些制造出来的异变种,这样就不会拥有血脉压制,岁禾就再也不能用自己的血液去吓退那些异变种了。”
傅雷抬手揉了揉眉心,“那岁禾的守护兽呢?它去了哪里?”
“还在原地等着岁禾。”梵烬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岁禾和队长一起消失后,他哪都不去了,一直留在那里等着岁禾。”
“那些人也没抓到,只抓到了一些研究员,还有大部分的……都被抹杀了。信息大概也都说完了,现在该怎么办?请总指挥官下达指令吧。”
傅雷沉默了一下,道:“岁禾在临去前,让两位博士研究了一些恢复能量的药水。梵烬,你去找博士要这些药水,然后带着小部队开始运输道各个地方的城墙。”
“谢立城,你迅速去支援正门,现在正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梵溯也在那边帮忙。”
提到梵溯,傅雷又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梵烬,“你知道……梵溯最近的情况吗?”
“他怎么了?”说到自己的弟弟,梵烬总会无时无刻地在担心他。
他跟着傅清洲去寻找岁禾,梵溯被留下来守城门,回来之后也没有时间去找梵溯,而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到傅雷办公室和他报告任务的情况。
傅雷却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你自己去看看吧,我也不好说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梵烬带着一些疑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而谢立城也紧跟着他的脚步,快速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他的实力是比梵烬强的,不然也不可能做到第二小队的队长的位置。
他和梵烬分道扬镳,又在脑子里捋了一下这些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都太突然,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太过突然了。
现在天上的雨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连天色都在慢慢地变暗,而人类对很多事情都很敏感。
谢立城觉得,这个末世越来越严重了,而且快要到毁灭的程度了。拯救这个世界的只有岁禾一个人,而他此时此刻又消失不见了。
连同着傅清洲一起不见了。
而也恰巧在这个时候,安全基地陷入了最严重的危机,即使和他们是朋友,是战友,但谢立城也不可能不会去怀疑点什么。
城墙里,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地在对付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异变种。
梵溯站在一边拉着弓,仔细一看他一直在晃着脑袋,连手都在发抖。
不像是累的,倒像是……受伤了。
“阿溯。”谢立城最先走上前,喊住了梵溯。
梵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扭过头和他对视,“怎么了?我哥呢?他没事吧?”
“他没事,你呢?是不是受伤了?”谢立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我看你拉弓都有些不稳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梵溯沉默了一下,缓缓地眨了眨眼,尽力去看清眼前的人,然后道:“我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你了。”
谢立城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休息一下,长时间用异能也不好受,何况你的异能还是和眼睛有关。”
“好。”
梵溯靠在城墙上,手里的弓被他放在地上。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又睁开,蒙蒙的细雨早就将他身上淋湿了。
他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两下,只能模糊地看清一点影子。眼睛还有些疼痛,他不知道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
这现象从梵烬跟着他们去找岁禾的时候开始就这样了,他一开始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梵溯心里很慌,他能瞒过大大咧咧的谢立城,万一他哥来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去瞒着?
还有岁禾……岁禾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不知道,他知道现在真的很难受。
跟岁禾说都比让梵烬知道好啊,岁禾肯定有办法帮他的。
可是……
梵溯也听说了在那边实验室的事情,他的禾禾宝贝被人利用,被拿走了心,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还有队长,现在也是生死未卜。
梵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他真的好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害怕自己真的看不见了。
他真的要怕死了啊。
第95章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在漆黑的夜晚里将地面照亮了。被杂草掩盖住的实验室里,莱塔板板正正地坐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天上的响雷。
他在等岁禾, 等岁禾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王是没死的,但他又一直都感应不到属于岁禾的存在, 连同那个人类都消失不见了。
莱塔仰天看着倾盆大雨,最后又叹了一口气。
“莱塔。”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莱塔整个人都顿住了,他不敢回头去看, 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他也不敢去应, 实在害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唯尔的离开已经让他有些迷茫了,如果连岁禾都走了的话, 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莱塔!”这次的声音大了不少,莱塔仔细听还能听见雨声里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 还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他连忙回头, 果然看见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岁禾以及那个消失的人类。
“吾王……”莱塔不敢置信地站起来, 缓缓地走向他, 语气里满是震惊, 又带着一丝的惊喜, “是你吗?吾王……”
岁禾歪着头朝他笑着:“是我, 莱塔, 你怎么能连我的话都不应了呢?”
看似责怪的语气, 可岁禾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开心, 开心他还能见到莱塔。
“吾王……”莱塔迅速垂下头,长发随着一起垂落,“我, 我知道错了。”
岁禾松开傅清洲的手,走到莱塔面前,踮起脚尖抬起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好了,原谅你了,现在带我回安全基地,时间来不及了。”
他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甚至已经到了心慌的程度了,所以一从空间领域里出来,他就马不停蹄地找到莱塔。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莱塔,能不能快点带我们回安全基地?”岁禾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莱塔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点了点头,他化身成为黑色的凤凰,那漂亮的羽毛在闪电下更显得尤为好看。
顾不得是否还在下大雨,岁禾拽着傅清洲跳上了莱塔的背,然后又十分严肃地和傅清洲开口:“粥粥,你联系博士,让他们准备好实验。”
岁禾又把需要的材料都说了一遍,看着傅清洲点开通讯器给两位博士拨通了电话,岁禾又重新说了一遍刚刚自己说的话。
这次的实验准备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岁禾,是特意给岁禾准备的。
安全基地陷入了危机,岁禾是知道的,那些灌输了他血液的异变种,那些疯狂的几个人,肯定是不会放过安全基地的。
大雨滂湳風沱,很快就将他们二人的衣服浸湿。天上的雷声滚滚,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照亮他们的脸庞。
世界真的快要毁灭了。
岁禾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久,但能量恢复之后就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全基地。
他只是希望那两位博士别出差错,万一出了差错,那这个问题可就非常的大了。
所以对岁禾来说,最怕的还是两位博士那边的研究出问题。但是这种关头也只能相信他们了。
“粥粥,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岁禾在思考了许多东西之后,才缓缓和傅清洲说话。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其实也算不上很重要。
“什么?”傅清洲侧头看着他,又抬手抚去他脸上的水珠。
岁禾没有说话,垂眸牵起傅清洲的手,他把手覆盖上去,一阵粉色的光芒在他们手心亮起来,等光线过后,傅清洲的手心多了一把武器。
那就是岁禾一直用的武器,那根粉色的藤鞭,但此时的藤鞭却蔓延着红色,和之前的看起来也不一样。
傅清洲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疑惑。
还没等他开口,岁禾就先解释起来,“其实,你可以用我的武器,我的藤蔓也会听你的话。”
岁禾的手又移开了,最后落在傅清洲的胸口,轻轻摸了一下,“因为我的心脏在你那里,所以它们会听你的话。”
“好。”傅清洲最后只应了一个字,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岁禾这样子有点像在托孤。
他抬起头看着岁禾,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岁禾抿着唇笑了一下,又抬起手,手心泛起一阵光芒。
熟悉的东西出现在面前,是之前和岁禾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岁禾播下的那些种子。
粉色的嫩芽被一道屏障裹挟着,漂浮在岁禾的手心上,他眨了眨眼,又看向傅清洲,“粥粥,你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吗?很久之前,你应该也见过的。”
“嗯。”傅清洲自然记得,但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岁禾把手里的种子嵌入傅清洲的心脏,看着那粉色的嫩芽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里,岁禾才显然松了一口气,“粥粥,如果世界末日结束了,一定要好好养它,说不定会给你带来别的惊喜。”
傅清洲忽然裹紧岁禾的手腕,眼神里带着一些悲伤,满满都是不舍。可岁禾都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没必要去劝说什么。
那样也没用。
在结束世界末日和失去岁禾这两个选择之中,傅清洲一直都没有办法做出一个选择,因为这两者都十分的重要。
在心中的不过天平里,这两个选择其实更加地偏向岁禾。
他不该为儿女情长所困,可他又确实舍不得岁禾,不想岁禾离开。
被植入身体的种子暖烘烘的,初冬的天气加上大雨,二人身上早就一片冰凉,可那种子像是在给他加热一半。
傅清洲忽然把岁禾扯进自己的怀里,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岁禾也没说话,紧紧地抱着他。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次回去之后,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了。以后还能不能相见,没有人知道。
也许有,但谁都没说出来。
“粥粥,我很喜欢你。”岁禾蹭了蹭他的肩膀,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我好喜欢你啊。”
要是能换一个时间认识就好了。
没有世界末日就好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傅清洲扣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抱紧,像是要把他嵌入自己的骨血里,这样他们就可以一直不分开了。
“你在哭吗?”
岁禾搂着他的腰,听见他哽咽沙哑的声音,也听见在风声里,傅清洲从未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岁禾,我爱你。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们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重新认识吧。”
“下辈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好吗?”
“好。”
岁禾是这样回答他的。
大雨还在下,莱塔的速度也很快,他能清晰地听见那二人在告别,他自己也很悲伤,因为结束世界末日要牺牲的是自己一直守护的王。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告别。
等岁禾走后,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唯尔也不在了。
莱塔又该何去何从?
安全基地里,城门快要崩塌了,所以的事情都变得严重起来。
梵溯坐在医务室里,眼睛疼得他快要炸掉了,即使模糊看不清,他还是在担心安全基地的事情。
何寻一身白色的裙子染上了很多血,像冬天开的梅花一样沾染在上面,星星点点的。她忙来忙去地,为受伤的士兵打开治疗阵,提供更多的治疗。
在安全基地沦陷之前,她原本还在开开心心和男朋友逛街的,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也没有时间和自己的男朋友告别,马不停蹄地就赶到城门帮忙。
研究院里送来的能量瓶越来越多,可大家都有些麻木了,精疲力尽了。
“阿溯,你不能去前面了。”何寻有些疲惫地开口:“你的眼睛很严重,看不清东西。”
“阿烬他知道了吗?”
“寻姐,别跟哥哥说……”梵溯慌忙地开口:“我不想他担心……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我看清?我得去帮哥哥。”
何寻又叹了一口气,外面都是战斗的声音,城墙崩塌的话,城里的人就会很危险,普通民众应该都撤回了更为安全的地方。
她的男朋友应该也跟着撤离了。
何寻就是不注意的时间里,梵溯拿起自己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走了。
外面很乱,即使梵溯有些看不清,但还是一下子就判断到了自己哥哥在哪里。为了不让梵烬发现自己的异样,梵溯远离了一些。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远离自己的哥哥。
“阿溯。”
一道声音从梵溯身后响起来,梵溯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脑子空白了很久。
“别逞强。”岁禾的语气柔和,看着缓缓转身和他对视的梵溯,道:“看着我,阿溯。”
梵溯的眼神没有聚焦,他想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可还是没有办法。他最后只能凭靠感觉,用力地把岁禾抱紧,“你个混蛋!你为什么要自己行动?”
“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哥哥找到你的时候,你,你……”梵溯说不出口那个画面,他抬起手用力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不知道是泪水,还是砸下来的雨水。
他又说:“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
岁禾盯着他的眼眸,缄默着没有开口,而是抬起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被雨水冲刷走,又流出来。
他抬手,指尖轻轻点在梵溯的额头上,“阿溯,听我说。别逞强了,你的眼睛受不了,在这样下去会失明的。”
“我的鲜血暂时能让你看见,保护好自己。”
“你,你知道?”梵溯有些震惊。
岁禾严肃着点了点头,他的手臂蔓延出一根红色的叶子,他咬着牙扯下来交到梵溯手上,“它会保你一命,阿溯,保护好自己。”
因为梵溯是他最好的朋友,岁禾不想让他出事。
“谢谢。”梵溯又能看清眼前的的人了,他盯着岁禾的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感觉好像心底有一种悲伤。
岁禾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朝着他笑了一下,又转身牵着傅清洲往别的地方走去。
他走到梵烬面前,走到谢立城面前,走到何寻面前,鼓励他们,与他们告别。
最后,他转身看着莱塔。
“吾王。”莱塔微微低着头,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滑落,滴在地面上,“有什么吩咐吗?”
岁禾摇摇头,又笑了一下,“莱塔,这次结束之后,你就自由了。不用为了我去拼命了,也不用困在我身边了。”
“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他早就想好了和每个人的告别,如果这个世界真的需要他来结束,那他这一走,真的就回不来了。
守护岁禾是莱塔的使命,湳風那岁禾的使命是什么?难道就是用自己这么多年的生命去救这个世界吗?可那样太残忍了。
他可是自然界的王啊。
本应该高傲的,不染世事的。
第96章
凌晨四点
所有人都在抵御着发狂的异变种。
岁禾认出来了, 那些是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听傅清洲说,没抓到最后的人, 跑得太快了。
雨水洒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城墙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 有人类的,有异变种的,惨状各异。
岁禾站在那里,任由着雨水冲刷在他身上。他看着满地的狼藉, 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心中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吾王……”莱塔忽然叫他, “是您和唯尔给了我生命,你让我……何去何从呢?”
都不在的话, 他到底该去哪里呢?
很显然, 岁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听到之后有些愣住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莱塔也不说话, 但能看出来岁禾眼底浮现出来的自责。要是在以前, 他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是多么开心又快乐的日子。只是被人类破坏了, 人类导致他们变成了这样。
“我死了的话,契约也会解除的。”
岁禾这样告诉他, 莱塔缄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他的话。契约解除的话,那就代表他以后都感应不到岁禾的存在,找不到岁禾, 不知道他在哪里,就代表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都会断掉。
“莱塔,你该是自由的飞鸟,而不是被困在我身边。”岁禾紧紧地看着他,“帮我最后一次吧,帮我看好他们。”
莱塔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朝他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粥粥。”只剩下他和傅清洲两个人了。
岁禾在回来的路上把该说的话都说了,明明千言万语,最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或许不知道从何说起。
时间快到了。
“阿溯的眼睛有些严重,你看好他,不然以后会看不见的。”岁禾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说出了关心朋友的话。
他慢慢地松开傅清洲的手,又被对方紧紧握住。
岁禾知道傅清洲舍不得他。
但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天空又响起一阵闷雷,傅清洲猛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四周都是惨叫的声音,有人类的,有异变种的,还有哭喊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手刃的。
岁禾鼻尖一酸。
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就好了。
“对不起。”岁禾低声开口,身后蔓延出来的藤蔓为他搭好离开的桥,他猛地推开傅清洲,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雨越来越大了。
作为冰系异能者,傅清洲在这种天气还是很有优势的。而且,我现在还能操控岁禾的藤蔓。
傅清洲回头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随后站在城墙上,摸出腰间的枪举起来,对着城墙下面的梵烬。
枪声响起来,梵烬身边的异变种应声倒地,但也只是仅仅几秒钟,那倒地的异变种又开始复活起来。
傅清洲没有办法,操控着藤蔓将梵烬拉了回来。
“队长……”梵烬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藤蔓,又看向藤蔓的另一头,终于喘息了一会儿。
“我配合你们。”傅清洲缓缓开口,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仿佛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傅清洲一样。
“谢立城呢?”傅清洲在城墙下扫视了一眼,没看见谢立城的身影。
梵烬沉默了一下,“他去另一边城门帮忙了,那边的强弱差距太大了,他只好先过去顶着。”
傅清洲也跟着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他不在犹豫,而是和梵烬商量了一下战斗计划后,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和之前一样,梵溯依旧负责掩护二人,他不适合近战,而是因为有岁禾的提醒,傅清洲也不敢给他太大的强度。
雨越下越大,异变种像是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们来,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只是接收了毁灭这里的命运。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异变种只要不是击杀头部和心脏,他们就会死而复生,和之前那些一击毙命的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的东西都在改变。
岁禾冒雨来到研究院里,发现傅雷很严肃地站在门口等着他,他快步走过去,从藤蔓上滑下来,站在傅雷面前。
“你来了?”傅雷的声音有些疲惫,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跟他说了一声抱歉。
岁禾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毕竟闹了这么大,傅雷不知道才是最有问题的,他的妻子,傅清洲的母亲……最后才是想要毁灭他们的存在。
他再次踏进研究院的大门,那个异种检测器依旧响起那个熟悉的警报声,让岁禾有些恍惚,他刚来的时候因为隐藏着身份,十分的害怕。
可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早就被怀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猜不到,但应该不会是傅清洲说出去的。
“进展怎么样了?”岁禾随意地开口询问他。
“等你来就能完成最后一步了。”傅雷回着他的问题,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想到了岁禾最后的结果,沉默了片刻后又开口:“清洲他……”
岁禾指尖蜷缩了一下,想起来二人分别时那依依不舍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迟疑。可最后他又坚定下来,道:“没事的,他……能理解。”
在岁禾和生存这两个选择里,岁禾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生存重要,人类不就是如此吗?
人类不就是和自然界的动物一样吗?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不择手段的。
后面两个人没在说什么,而是一路走到两位博士的实验室里,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一切也出奇的顺利。
“小娃娃,你终于来了?”张博士走向前迎接他,“这最后一步,只能由你来完成么?”
岁禾看着眼前实验室里的巨大的器皿,最后点了点头。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自己的血液抽出来,和他们进行人工降雨的水珠混在一起打出去,能量会混入这滂沱大雨中,结束这些异变种。
可是这样的话,他自己也会失去生命。
安博士看着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他确实应该让岁禾赶快完成这最后一步,可好像他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这样也好。
岁禾想,起码他也为傅清洲做了点什么,起码不是没有一点价值就离开了。
他救了这个世界,也为自己的同胞们换来了未来自然界的安宁,这就是他作为森林之王的使命吧。
毕竟除了这个,岁禾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什么用。
“来吧。”岁禾回过神来,又转身盯着实验台上那个矮小的器皿,道:“就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来完成就好了。”
巨大的器皿连接着小小的器皿,而岁禾这样的身形自然是进不去的,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
眼前的岁禾缓缓地走向那矮小的器皿,伸出手在上面触碰了一下,然后他身体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以一种婴儿刚出生的姿态将自己团起来。
在几个人的目光中,原本的岁禾的手慢慢地消散,变成了一根根藤蔓的枝条。
最后,岁禾的人形完全消失,眼前出现的赫然是一株被粉色屏障包裹起来的一株藤蔓,只是藤蔓和他们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以前的岁禾是以粉色的藤蔓为最基本的,但眼前的这株藤蔓是鲜红色的,像是吸收了人类的鲜血一般将自身染红。
仔细一看,藤蔓的根部却又缺失了两条主根,只剩下一挑嫩白色的根部。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岁禾缓缓飘进了那矮小的器皿,将自己与那两个巨大的器皿连接起来。
张博士看着眼前的一幕,迟迟没有按下开关去抽取属于岁禾的东西,他有些迟缓,内心也开始纠结起来。
“开始吧。”空洞洞的声音传出来,“帮我跟粥粥说一声谢谢吧。”
谢谢他带着自己进入人类世界,体验人类世界的情感,也体验了很多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也谢谢他一直在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凌晨五点
一声巨大的炮响从研究院里传出来了,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
冒雨迎战的众人纷纷回头,但很快又陷入了战斗之中,到处一片混乱。
空中响起了一道闪电,将他们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很多东西,傅清洲看清了落下来的雨滴,那如同鲜血一般的雨滴落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异能者们在那一瞬间好像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仿佛他们从未战斗,而是才刚刚开始。
雨滴落在异变种身上,慢慢地,它们开始后退,被制造出来的异变种也在慢慢地消融,最后变成了一滩死水,而那些自然界的异变种在慢慢地变回自己最开始的模样。
莱塔望着远处的高塔,心底那属于他和岁禾的契约好像在慢慢消散,他慢慢地感应不到岁禾的存在了。那一刻,他好像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很难受,心里很堵,和唯尔离开的那天一样。
莱塔好像什么都做不到。
梵溯眨了眨眼,伸出手去接那落下来的雨滴,他额头上属于岁禾的鲜血被冲刷干净,他清晰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起来,眼睛的疼痛让他猛地抬手,下意识去捂着自己的眼睛。
他看不见周围的东西了,模模糊糊的。
傅清洲手里那属于岁禾的武器也在慢慢地消散,他用力地握紧,想用这种方式将手里的藤蔓留住,留住那属于岁禾的唯一的东西。
可惜依旧没有什么用。
藤蔓消散在他手中,傅清洲捂着自己的心脏,那里格外的难受,让他喘不过气来。和岁禾心连心的感觉也正在慢慢地剥离,像是要将一层皮肉硬生生从他身上剥离一样难受。
四周安静了很久,终于爆发出一阵声音。
“赢了,我们赢了!”
异变种消退,被制造出来的异变种也变成了一滩死水。明明是值得欢呼的事情,可傅清洲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听着他们的欢呼声,只觉得十分的刺耳。
“哥……”梵溯看不见人了,后退了几步撞进了一个怀抱,被梵烬接住,扶着他站好。
“阿溯,眼睛怎么回事?”
梵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声音有些哽咽,那些欢呼声也没盖住他的哽咽声,“哥,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禾禾宝贝了?”
“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梵烬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将他抱进怀里,他好像不知道说什么,这个计划一开始他就是知情者。虽然梵溯是后来知道的,可他没说过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种岁禾以后都不会出现了的错觉。
“哥……”梵溯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
为什么最后的结果是要牺牲岁禾来结束这一切呢?为什么不能是人类自己解决呢?
欢呼声掩盖了许多东西,傅清洲沉默着站在城门,任由那鲜红色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仿佛是岁禾在和他拥抱一样。
他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听着那些欢呼声,更是觉得真的很讽刺。人类和异变种作战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异变种来结束这一切。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凌晨六点整,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将地面缓缓地照亮,也照亮了这一片的狼藉,那红色的雨滴还在往下砸,受伤的动植物们在慢慢地恢复,人类身上的伤口也在慢慢地恢复。
变回原样的动物们似乎是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等最后才慌乱地跑开,离开了这个地方。
冬天的太阳来得很慢很缓,等好不容易挂上天空的时候,傅清洲依旧站在城墙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梵烬把梵溯送到了何寻那里,又折回来,站在傅清洲身后,一语不发。
他知道自己的队长现在肯定很难受,可他又不会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场末世的结束,需要用岁禾的生命来换取,傅清洲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难道要怪他喜欢上一个异变种吗?
可这种事情谁能克制得住呢?
“阿烬。”傅清洲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点哽咽,“你说,我们多久没见过早上的太阳了?”
梵烬愣了一下,“好久了吧。”
早上的太阳,真的很温暖啊。
可等梵烬回过神的时候,傅清洲已经迈起脚步来离开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问完那个问题后,似乎也不在意梵烬的回答,于是就走了。
好像最后的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早上的太阳很温暖,但这是用他爱人的命换来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