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把钝斧从中间劈开，每一次心跳都带着颅骨碎裂般的剧痛。


    王艳兵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是一片晃动的光影。


    他的耳膜里塞满了尖锐的嗡鸣，还有李二牛那带着哭腔的憨厚声音。


    “俺……俺是死了吗？”


    “这是哪儿啊？是天堂吗?”


    何晨光的声音紧跟着传来，干哑又虚弱：


    “二牛，你要是到了天堂，记得先帮我问问，那儿的接待标准是不是有点低……”


    “怎么一股子土腥味和铁锈味混在一起？”


    王艳兵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视线总算聚焦。


    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生锈的铁条粗得像人的手腕，焊接口布满狰狞的疙瘩。


    他和何晨光、李二牛，还有冉峰他们几个，全像牲口一样被关在里面。


    双手被又粗又硬的麻绳反绑在身后，绳结勒进了肉里，火辣辣地疼。


    记忆的碎片猛然拼接完整。


    诡异的哨声，从天而降的榴弹，叶凡最后的咆哮……


    他们……被俘了。


    “都醒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笼子外响起。


    王艳兵猛地抬头，心脏骤然一紧。


    笼子外，站着两个抱着AK47的武装分子，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凶得像饿狼。


    而在不远处的一张行军椅上，一个男人正悠闲地坐着。


    他的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眼罩，仅剩的独眼，正玩味地审视着笼子里的“猎物”。


    独眼龙！


    王艳兵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独眼龙的脚下。


    那里，躺着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穿着和他们同样作训服的人。


    那张脸……


    尽管沾满了血污和泥土，但王艳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叶凡！


    此刻，叶凡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胸口没有丝毫起伏，就像一具被丢弃的破败玩偶。


    独眼龙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方巾，仔细擦拭着一把匕首上的血迹。


    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将方巾嫌恶地扔在叶凡的脸上。


    “拖下去，处理掉。”


    两个武装分子立刻上前，一人架着一条胳膊，拖死狗一样把叶凡往丛林深处拖去。


    叶凡的身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被拖出一条刺眼的血痕。


    他的两只脚无力地耷拉着，鞋跟磕碰着石子，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


    死了？


    叶凡……就这么死了？


    王艳兵的脑袋“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怒，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一声咆哮从王艳兵的喉咙里炸开！


    “我X你妈！你们这群畜生！”


    他的双眼刹那间布满血丝，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到额角，整个人状若疯魔。


    “老子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他疯狂地挣扎着，反绑在身后的绳索被他全身的力量绷得咯吱作响。


    “艳兵！你冷静点！”


    何晨光惊呼。


    但王艳兵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叶凡被拖走的那一幕，成了他脑中唯一的画面。


    “给老子开！开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肌肉贲张，手腕的骨骼和绳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咔嚓！”


    一声轻响。


    那捆得死死的麻绳，竟然被他硬生生挣断了！


    笼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连何晨光都忘了说话。


    独眼龙也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意外的神色。


    挣脱束缚的王艳兵像头发疯的公牛，猛地扑到铁笼栏杆上。


    他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摇晃。


    “哐当！哐当！”


    整个铁笼都在剧烈地晃动。


    “有种放老子出去！”


    王艳兵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那个独眼龙，嘶吼道：


    “来啊！跟老子单挑！你个没卵蛋的怂货！”


    他的手腕处，皮肤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血肉模糊。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染红了铁栏杆，但他毫不在意。


    独眼龙看着疯狂的王艳兵，独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


    “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朝旁边的守卫歪了歪头：


    “把他给我拖出来，让他凉快凉快。”


    “是！”


    铁笼的门被打开，两个武装分子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王艳兵怒吼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其中一人用枪托狠狠砸在后颈上。


    眼前一黑，王艳兵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


    ……


    “哗啦！”


    一桶冰冷的河水，将王艳兵从昏迷中浇醒。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天旋地转。


    自己正被人用绳子倒吊在一棵斜伸向河面的大树上，脑袋朝下，整个人泡在及腰深的河水里。


    每一次喘息，冰冷的河水都争先恐后地灌进鼻腔，带来一阵阵窒息的剧痛。


    独眼龙就站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把玩着那把沾过叶凡血的匕首。


    “小子，骨头挺硬啊。”


    “说吧，你的姓名，你的番号，还有……你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王艳兵吐出一口夹杂着血沫的河水，脸上咧开一个轻蔑的狞笑。


    “我呸！”


    他用尽力气吼道，“你爷爷叫王艳兵！”


    “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嘴还挺硬。”


    独眼龙冷笑，“把他给我按下去。”


    旁边的人立刻将绳子一松，王艳兵的整个脑袋瞬间被淹没在冰冷的河水里！


    “咕噜噜……”


    无法呼吸！


    肺部像要炸开，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吞噬。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时，绳子又被猛地拉起。


    “咳咳咳！”


    王艳兵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


    “说不说？”独眼龙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笼子里，何晨光和李二牛他们眼睁睁看着王艳兵受尽折磨，一个个目眦欲裂。


    “放开他！你们这帮杂碎！”


    “有本事冲我们来！”


    “我们是华夏军人！”


    李二牛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他这一声，像是点燃了引线。


    所有被俘的菜狗，无论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都跟着嘶吼起来。


    “我们是华夏军人！”


    “宁死不降！”


    “要杀就杀！别他妈废话！”


    一声声怒吼汇聚在一起，响彻了整个山谷！


    被倒吊着的王艳兵听着战友们的吼声，虚弱的脸上绽开一个血淋淋的笑容。


    他抬起头，迎着独眼龙那冰冷的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们……是……华夏军人！”